不知不觉,方无莫问出一切:韩家有人暗地里告诉韩非梦说她是郭织女和韩希夷的私生女、韩非梦在韩家受到歧视和虐待、韩非梦想认回亲娘、今天被下人拒之门外…等等。
换一个少年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母亲,只怕会将韩非梦扔下马背,然后回家告诉爹娘,或者杀上韩家打砸出气。
方无莫没有。
他心里越生气,外表越安静。
他温柔地问韩非梦:“梦儿,你可记得我?那年在五桥村观音庙,我娘送了两盒药给你。我那时候就在旁边作画。”
韩非梦惊喜地转脸道:“你就是那个哥哥?”
这一转,她细滑的脸颊便从方无莫唇上擦过。
方无莫微微后仰,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回道:“是我。”
韩非梦道:“我记得。哥哥你看,我手上没有疤了。”
她撸起自己衣袖,将一截雪白的小手臂举起给方无莫看。
方无莫盯着那手臂看了一眼,道:“幸好幸好。”忽想起刚才韩非梦说谢吟月身边丫鬟偷偷用簪子扎她肋下的事,心微微一缩。
他想了想,轻声道:“梦儿,你的身世不是小事。不管我娘是不是你娘,我都会帮你弄清楚。你相信我吗——”见韩非梦点头才继续道——“你先在我那安心地住着,等我消息。韩叔叔回来现你不见了,肯定要惩罚那些奴才。她们敢欺负你,叫她们知道厉害!”
韩非梦欣喜道:“我听哥哥的。”
莫哥哥这是帮她报仇呢。
忽又问:“莫哥哥不相信我是你妹妹?”
方无莫道:“我自然是信梦儿的,但我怕韩大奶奶骗你。——那个女人坏透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会帮你找到你的亲娘。我今晚就回去告诉我娘,她人好,就算你不是她女儿,她也肯定愿意帮你,要不那年能送你祛疤药膏?”
韩非梦听着听着,眼中一酸。
方无莫说的合情合理,可是她很希望谢吟月没骗她,希望自己就是郭织女的女儿,是方无莫的妹妹。这一会儿的相处,就让她留恋不舍。她不愿想自己的身世存在其他可能。
她小声道:“莫哥哥,我想做你妹妹。”
方无莫一怔,半响才微笑道:“好。”
仿佛就这样认下了这个妹妹。
韩非梦兴奋不已。
到小石桥,方无莫命这里的管家和他媳妇收拾了东厢房安置韩非梦主仆,并交代他们不得对外泄露此事,两人忙应了。
方无莫又对韩非梦主仆道:“我明天上午有些事,下午才能过来。你们在这等我消息,别随便出去。要什么跟管家媳妇说。”
主仆两个都欢喜地应了。
方无莫这才回家,谁知正撞见韩希夷和谢吟月上门找清哑,因此听见了清哑和谢吟月的对答,少年顿时怒不可遏。
他再不用问母亲了。
他也没有告诉父母韩非梦的事,他另有想法。
且说眼前,紫云见方无莫看着韩非梦不说话,而韩非梦从昨天以后,仿佛终身有望了,也不急自己的身世了,紫云心急,赔笑问道:“二少爷昨天可问了织女,织女怎么说的?”
方无莫瞅了她一眼,没理会,却对韩非梦道:“有人在县衙把韩大奶奶告了,闹得很大,要移送去京城审理。”
韩非梦含着一口点心愣住。
她想问“谁告的?”
方无莫道:“梦儿,你的身世怕是很不简单。你别急——”他一句话说得韩非梦脸上笑容没了,眼睛也红了,方无莫急忙安慰——“我说过,一定帮你找到亲娘,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韩家现在很乱。我想,你还是别回去的好。我父母准备上京城去,我偷偷把你带去,暗中调查你的身世。咱们躲在暗处,比你回去在明处要好。不然,万一韩大奶奶狗急跳墙,下手害你怎么办?”
韩非梦惶然无助道:“这能行吗?”
忽然又觉得不该问这个,该问郭织女什么意思。
她忙就问道:“织女…你娘说,我不是她女儿吗?”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仿佛只要无莫说一个“是”字,她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没处可去了。
方无莫解释道:“我没问,昨晚我爹在,我不好问的;今天我也没找着机会问,因为就是我娘去县衙把韩大奶奶告了。你要想弄明白这事,还是跟我去京城,等案子审明白了,你就能光明正大地认亲娘了。”
至于亲娘是谁,他没说。
韩非梦瞬间眼神又亮了。
在她看来,郭织女把谢吟月告了,那肯定是为她报仇,因为她被韩家给弄丢了嘛,所以说郭织女肯定是她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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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休妻(三更)
她用她全部的心智思考:虽然她很急着认亲娘,可她的身世是见不得光的。她也希望能通过打官司让自己的身世大白,从此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和亲娘相认,而不是被人窃窃私语地议论,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所以,她决定跟莫哥哥去京城。
方无莫成功地说服了韩非梦,接下来她继续躲在小石桥,等方家进京时,她也偷偷地跟进京,好通过官府认回自己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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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从县衙回来后,就下令牛三子等管事,协助王治清收兴隆银号欠款。好几拨人分赴湖州和临湖州各地,以雷霆手段将那些从兴隆银号借贷的商家家人控制,并揭露其背后不法之事,逼他们要么供出背后主使者,要么立即还钱。
王家大乱!
王杏儿阻止不了王治,撒泼哭道:“咱们才是亲姐弟!你不信你姐夫,倒信一个外人。哪一天他把你骗卖了你也不知道。”
王治愤愤道:“没有这个外人,兴隆银号早没了!亲姐弟又怎样?卫昭不是照样差点把王家给毁了!况且我又没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不过是为了银号安危着想,早些收回欠款而已。倒是大姐你,这样哭闹是为哪般?你不是该为弟弟、为咱们王家吗?”
王杏儿被问得一滞,强辩道:“我就是为王家!这不还没到期呢,你就不管不顾要人还钱,都把人得罪了,往后谁敢和咱们做买卖?”
王治道:“我怕等到期兴隆银号就倒了!至于得罪不得罪人,这个弟弟心里有数,不劳姐姐操心!”说完拔脚就走。
王杏儿愤恨不已,转而大骂方初不安好心,欺骗她弟弟。
李原站在墙角,阴沉着脸望着王治远去的背影。
※
就在方韩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时,京城传来消息:
第一,郭家和小方氏连续六年偷工减料制作军服,从中牟利高达几百万,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第二,忠义伯方无适见事败露,打死白虎王麾下押运军服的军需官,现已被押刑部天牢侯审。
紧跟着,八百里加急传旨到湖州:查封小方氏、郭家所有产业,命方初和郭织女还有郭家主事人即刻进京受审。
清哑和方初接旨后,清哑义愤填膺、心急如焚,即刻就要进京将儿子捞出来,儿子关在天牢,她怕儿子被人害死。
她有办法把儿子捞出来!
方初则当场向传旨官员和湖州按察使司金大人控告:小方氏是被谢家和睿明郡王联手陷害,要求湖州地方官府查封谢家,同时将主谋谢吟月押送京城受审;同时,他还要状告谢吟月诬陷郭织女清白,两案并行,都要移送大理寺。
金大人不敢怠慢,谁知这一场较量他们谁胜谁负?他一方也不想得罪,也不敢得罪,遂命将韩希夷和谢吟月一同押送进京。
这消息引起的震动,迅盖过了郭织女状告谢吟月的丑闻。
韩希夷第一时间去县衙大牢质问谢吟月。
他看着坐在木栅栏后的女人,留着短须的俊脸如三九寒冰。
谢吟月则神色淡然,对小方氏获罪查封一事毫不惊诧,仿佛在意料之中。
韩希夷问:“说!这一切是不是你谋划的?”
谢吟月道:“你怀疑我,我说不是你信吗?”
韩希夷愤怒道:“江明辉一案,你不就是这样说的?结果呢?还不是你谋划的!还有妖孽案,难道不是你在后推动的?”
谢吟月高声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自我成亲后,并未陷害郭清哑,可你还不是不信我!方无适被绑架,与我有关吗?”
韩希夷厉声反问:“与你无关吗?你为何求方无适救非花?”
谢吟月无言以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看着他轻声道:“随你怎么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下一次了!”
韩希夷定定看了她半响,点点头道:“是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急促。
谢吟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牢房通道拐弯处,有些怔,低声自问:“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韩希夷回到韩家别苑,急叫堂弟韩希平,和两位韩氏族中长辈回来。那几人虽都在霞照附近,紧赶慢赶,也到半夜才回来。
韩希夷依然在书房等他们。
见面,韩希夷就将家主信物和他亲笔手书交给韩希平,道是自今日起,他将韩家家主之位传给韩希平,两位叔父见证。
韩希平大惊,急忙推脱。
韩希夷坚定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说罢转向两位叔父道:“从今往后,还请叔叔们多帮扶希平。”
两位叔父神情凝重地问:“希夷,到底怎么回事?你总要给我们透个底,免得我们糊涂。”
韩希夷望着窗外一轮明月,轻声道:“希望是我感觉错了…”
韩希夷转让家主之位后,接着又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他以谢吟月善妒成性、心地毒辣为由,一纸休书将谢吟月给休了。
休书送到大牢,谢吟月满眼不可置信。
可是韩希夷转身就走,没有给她一句话。
与休书一起落在牢房草地上的,还有谢吟月当年签下的字据:韩家受郭家大恩,谢吟月若与韩氏结亲,便要以韩氏利益为重,以夫君为天,不得违背夫君的意思做出任何危害郭家、伤害郭织女的事。若有一次,不管成亲与否、生子女与否,一经察觉,立即退亲或休弃!!!绝不会容第二次!
字据下方,还有谢明理和谢吟月的亲笔签名。
谢吟月扑到栅栏上,手抓住两根木头,透过栅栏缝隙看向外面通道,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胸中涌出滔天恨意:“韩希夷!!!”
他竟然休了她!
好的很!
她要他下辈子活在悔恨中!
韩希夷从牢房出去后,没有回家,直接上街寻找韩非梦。
一直到天黑,寻找无果,他才回去,进门就碰见非花非雾。
非花跪在父亲面前,哭道:“父亲,求你别休了母亲!”
非雾年少气盛,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父亲,道:“你为了别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要了,你还配做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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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了朋友们!
第1242章 大方氏内乱
非花惊叫道:“非雾,不可无礼!”
一面对韩希夷道:“父亲,弟弟不是有心的。”
非雾直着脖子叫道:“我就是有心的!他不配做我父亲!”
韩希夷没有怒,对他们道:“血脉是斩不断的,所以我不会责罚你们。但是,你们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是非和判断。等方家郭家事了,你们再来质问我这个做父亲的。那时,仇恨也好,认命也好,都随你们。眼下,你们都给我乖乖地回到你们祖母身边去!”
说完,对外叫“韩嶂!”
韩嶂进来应道:“大爷。”
韩希夷示意他带走非花非雾。
韩嶂伸手道:“姑娘、哥儿,请。”
非花急道:“父亲,方家的事若不是母亲做的呢?”
韩希夷道:“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甩袖进去了。
韩非雾涨红了脸,对着他的背影质问:“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韩希夷脚步一顿,继续往里走。
※
小方氏出事,如同点燃了连串的鞭炮。
纺织行业如同大地震一般,开始剧烈动荡!
谢家和韩家因为方初反告,被牵连进来,查封受审。
郭家,因为清哑在娘家有股份,所以与小方氏是同谋之罪。
严家,因蔡铭是西北军工织造局主官,郭家的军服买卖他有直接监督责任,一个失察的罪名跑不了;加上严家与方家、郭家都是姻亲,从而牵累严家在奉州的混纺中心被查封。
沈家,忠义伯方无适打死西部军需官时,沈怀婉县主就跟他在一起,还帮他打人,所以一同入罪,沈家在奉州的毛纺厂也封了。
也就大方氏暂未查封。
可大方氏是小方氏的根,能脱得开关系吗?
方无适去西北时,方初让清哑将当年方瀚海送她的紫木令交给无适,以防出现紧急情况时,可就地从大方氏的商行中提取银钱。这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方无适出门自然会带银票。
谁知这防范措施居然派上用场了。
方无适被抓后,小方氏、郭家、严家、沈家在西北的作坊全部被封,没有银钱,大家行动不免受到掣肘,方无适命小豆子持紫木令去大方氏找方剑,提二十万两银子作活动费用。
小豆子便去奉州找方剑。
方剑让他暂等半日,便进去了。
小豆子想,二十万不是个小数,要花些工夫是难免的,故而便耐心等着他,谁知等了半日也不见人出来。
那方剑回屋叹气,姨娘春桃听说此事后,吃惊道:“爷,别说一个小子拿了什么令牌来要钱,就是爷的侄儿亲自来了,爷也要掂量掂量。”
方剑道:“你胡说什么!”
春桃道:“怎么胡说呢?小方氏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咱们躲避还来不及呢,倒往上凑!”
方剑道:“就是因为三哥有危险,我才不能袖手旁观。”
春桃道:“要是只咱们一家子,爷对兄弟仗义些,那也没话好说;可是,大方氏可不止咱们一家子,合全族上下有多少人?若被连累,爷的罪过就大了!”
方剑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骂:“黑了心的贱婢!整日狐媚妖道的不算,还说这丧良心的话挑拨离间方家兄弟。给我跪下!”
跟着,他媳妇庄氏两眼喷火地进来了。
春桃看一眼方剑,方剑示意她跪下。
春桃无奈,只好委委屈屈地跪下。
庄氏在方剑身边坐下,尚未开口,就听春桃又道:“奶奶,妾身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挑拨叔伯兄弟,爷也不会糊涂听我妇人之言。只是眼前这件事非同小可。想当年方伯爷要娶郭织女,从老太太到二老爷,都不敢答应。那还是他亲生的儿子呢!为了什么?还不是怕连累了大方氏一族!这抄家灭族的大罪,谁能担当的起?眼下避开虽然无情了些,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族人都会明白爷的心!”
庄氏气得指着她道:“还敢嘴硬!”
一面喝命丫鬟掌嘴。
方剑喝道:“罢了!”
庄氏不敢相信地问:“爷不会真听这贱婢的,不管三哥了?”
方剑皱眉道:“我也怕连累族人。”
庄氏道:“不过就是借些银子,怎么就连累了?”
春桃抢着道:“知道的说是借,不知道的只当咱们和小方氏合谋。到了公堂上,谁肯听咱们解释?”
方剑道:“不错,我正担心这个!”
庄氏狠狠瞪着春桃,简直要吃了她。
自她来奉州后,和春桃妻妾相斗,虽然凭借正妻的身份死死压住春桃,却也被春桃明里暗里给气得够呛。眼下见她一个姨娘,居然敢挑拨方剑决定大事,又妒又恨又怕,还担心。
她失望地看着方剑道:“爷,三哥对咱们…”
庄氏终究还是没有劝得方剑回头。
小豆子被一个丫头打走了。
他气哼哼地回到京城找方制。
京城,秋姨娘一直跟方制过活,和严氏争了半辈子的她在听闻方无适被抓、小方氏名下产业被封后,浑身冰凉。
她急忙去找方制,对他道:“制儿,快想法子,去求你岳父!你大哥不能有事!要是咱二房倒了,你也休想得好!你不过是个庶子,方家没你的地位,别人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一面说,一面流泪。
方制忙扶她坐下,安慰道:“姨娘放心,我正在想法子。”
他先给方瀚海飞鸽传书,然后又和王瑛商议求岳丈帮忙。
临湖州,方家祖宅,方瀚海一辈的兄弟6续都得到京城的消息,几日内从各地纷纷赶回,汇聚在春晖堂正堂商议此事。
事关家族兴亡,他们很犹豫。
他们都有些年纪了,即便像方瀚漫那样忠厚的,也懂得说话技巧,委婉借用方剑一事来表明心意。
谁知,方瀚海霸气外泄!
向来心机深沉的他“啪”地猛拍紫檀桌案,厉声喝道:“这个畜生!这就把狼子野心露出来了?可惜太嫩了!要是个聪明的,就该等一初和清哑被定了死罪、忠义伯府被抄家后再露,不是更加稳妥?眼下他想干什么?对兄弟落井下石、趁机夺位?”
方瀚漫急忙道:“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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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章。
第1243章 力挽狂澜(二更)
方瀚海喝道:“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不在了,老太太当日遗言:命一初和清哑监管方家,你们都忘了吗?”
方瀚漠道:“可是现在他们犯了事…”
自身都不保,还怎么监管家族?
方瀚海接连重捶桌面,怒吼道:“犯了事你们就想撇清?利用我儿媳的技术赚钱时怎不撇清?在奉州建立毛纺厂时怎不撇清?无适封忠义伯时怎不撇清?现在想撇清,是不是晚了点?”
众人哑口无言。
是啊,怎能撇得清?
方瀚海环视兄弟一圈,冷冷道:“就凭方剑那个畜生,生死存亡关头弃兄弟于不顾的人,能继承方家吗?”
他高声对外道:“来人!”
方家大管事走了进来。
方瀚海命令道:“去告诉方则,传信给奉州:令方刚接管奉州毛纺厂,将方剑那个小畜生押回来家法处置!”
方大管事应声道:“是。”
答完且不走,怕他再有吩咐。
果然,方瀚海又傲然对众人道:“若小方氏真不保,我二房绝不连累族人,定会在皇上面前一力承担罪责!到那时,方则让出家主之位,由方利接任。眼下任何人不得妄动!”
方利是方瀚漫的小儿子,中了进士,现在外为官。
“若有不测,方利接任家主”,只这一句话,便瓦解了各房联手,也稳定了在场众人的心态,同时孤立了方剑父子!
也意味着:方瀚海退隐多年后,重新执掌大方氏!
所有人都应声道:“是!”
方瀚海对大哥方瀚漫道:“今日起,大哥在临湖州坐镇,弟弟去霞照帮则儿主持应对,各位兄弟依旧该回哪就回哪去。”
方瀚漫道:“二弟放心,家中有我。”
方瀚海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下午,他便和严氏去了霞照,父子婆媳碰头。
方瀚海在临湖州便听说方无悔被掳,心急如焚。他知道小鹊是无悔的替身,眼下见方无悔无事,才松了口气。
他严厉斥责方初:“都是你一句话惹的祸!纺织家业传女不传男,你这是想害死无悔吗?你只想证明你自己对清哑的真心,就不想想无适兄弟几个,难道不是清哑生的?不该继承他母亲的东西?”
严氏也道:“一初,这件事你考虑欠妥当。”
方初也知自己想得过于天真了,人性贪婪,他不过是私底下对清哑说了一句而已,谁知被人偷听去,并打起无悔的主意。
清哑辩道:“我们就是随口说的,坏人贪婪,我们也没办法。”
坏人做坏事总有他自己的理由,不该把原因归结到好人身上。那方无适不是也被掳过一次吗?那时方初已经说了“传女不传男”的话。
方瀚海叱道:“随口说也不行!没这个道理!”
他再宠爱孙女,也不会把家业传给孙女不传给孙子。
严氏忙打圆场道:“别说这个了,还有重要事呢。”
在临湖州,她就听人说清哑去县衙把谢吟月告了,很不满清哑,怪清哑太冲动,心想:“这么多年了,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就一点没改呢?这样莽撞,除了将丑事外扬,让方家和郭家被人议论,能解决问题吗?要能解决,一初早就这样做了,还等到今天!”
可是,眼下小方氏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严氏将对儿媳的不满压制了,反而安慰鼓励她:“你状告谢吟月,做得很好!虽然有些莽撞,幸亏你父亲和一初这些年早有准备,眼下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你也别生气,等将他们一网打尽,自然能洗清你所受的冤屈。”
清哑坚定点头道:“谢谢母亲,我不生气。”
又安慰公婆道:“父亲母亲也不用担心我们。军服这件事,我有办法证明,一定会救出无适,叫真正的偷衣贼现出原形!”
那口气,傲然而肯定。
严氏欢喜地问:“此话当真?你真有办法?”
方瀚海也希冀地看着清哑。
清哑点头道:“我有办法!”
老两口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虽然方初早做了安排,但官场险恶、防不胜防,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现在清哑说她有办法能化险为夷,那肯定是真有办法。他们相信清哑的能力,以前她就经常出人意料。
严氏心痒痒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可能告诉娘?”
清哑便用手罩着嘴,对她附耳说了一番话。
方瀚海就见严氏脸上笑纹不断扩大、变深,他什么也不用问了。
这一刻,婆媳同仇敌忾,将一切嫌疑隔阂都摒除,亲热的好像母女,说着进京各种准备事项。
严氏道:“你们这次进京事多,无悔就别带去了。倘或再出一点事,我跟你父亲可受不住。”
方初道:“不,要带去!若不带,别人该怀疑我们没有女儿可带。带了,就让人以为我们虚张声势好了。虚虚实实,虚中有实,叫那掳了小鹊的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他才会露出马脚。”
方瀚海点头道:“这话有理。你只管带她去。这边有为父盯着,只要那狡猾的狐狸露出尾巴来,我便揪住他。”
于是,方无悔也要随同上京。
蔡扬因父母获罪,也急着回京。
父子婆媳们商议一番后,方初和清哑便去准备,方无莫瞅人不留意,将方瀚海叫到书房,低声将韩非梦的事告诉了他。
方瀚海眼露精光,道:“好!”
无莫道:“祖父,我想带她进京。”
方瀚海略思忖一番,对方无莫道:“我另派人护送她跟随你们上京。到了京城,你去找…”他招手让无莫上前,附耳嘱咐了一番话。
方无莫不住点头,随后去了小石桥。
次日,方初和清哑动身上京。
他们将方无莫、方无悔、方无恨都带去了,和他们一起上路的,还有郭大全夫妇、郭孝郭义、赵福儿、虞南梦等人。
韩家、谢家、严家、沈家人等纷纷上京。
韩希夷临行前,韩太太带着韩非花和韩非雾来了。非花非雾说什么也要一同上京。非花既担心父母,还担心关在天牢里的方无适,若不进京走一趟,那心里断不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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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争取加更。
第1244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