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成世子。”

率成收回玉璧,对手下的人一挥手,三人退出。

元玮拱手一笑:“率成世子,本王早已约好与你在悦道馆见面,为何世子刚才去了帝墨斋?本王不想在悦道馆之外的地方被人见到你一起,更不想让人知道你我早有来往,对你,我都不好。刚才在帝墨斋我已猜到是你,不过人多眼杂,我没有出言。”

率成道:“昭王殿下,一个时辰前,有人送到悦道馆一份信,让我去帝墨斋一趟。我跟悦道馆的宋大人打听了一下帝墨斋,听闻是当朝皇帝的墨宝所在,一时也颇想去见识见识。”

“那信可否让我看看?”

“我以为是王爷派人送来的,看完就焚了。”

“奇怪。谁会让你去帝墨斋?”元玮喃喃低问,知道契丹世子来京的也就那么皇上跟前的几个近臣,会是谁?

“王爷放心,知道我来蓉城的人有几个,但是知道你我事前有约的人只有我父王而已。招待异国来使本是王爷的份内之事,你我现在在悦道馆见面是名正言顺,谁能说个不字。”

“率成世子,我约你来京是想两国修好,朝中有一派人,事事与我对立,若是知道你我有约在先,恐怕世子此行极难成功。适龄公主有好几位,太后亲生的只有阿珂公主,若不是她,和亲的意义不大。”

“这个本王知道。国书上已经写明求她。不过,刚才在帝墨斋和王爷一起的女子中可有阿珂公主?”

“有。”

率成一喜:“绿衣女子?”

元玮一惊,不动声色说道:“白衣女子。”

率成眉头一松,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绿衣女子是?”

“东平郡主,太后的侄女。”

率成失望道:“她似乎更合我的喜好。刚才不过是惊鸿一瞥,觉得她更有生气,也颇有见地。阿珂公主似是太过柔弱,大漠荒原难养娇花。””

“她虽然是安国公之女,地位到底次于阿珂,太后只有一女,世子还是考虑清楚权衡利弊。”

“这个自然。我来,本就是为了求公主。

“世子是做大事的人,女人,不过是棋子。”

“我明日就带着国书上朝觐见景帝。”

“好,本王恭候世子佳音。”

朝仪殿几位重臣肃立在下。契丹来使率成世子站在殿内,不卑不亢。

元玠拿着契丹可汗的国书,措手不及。事发太过突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数日前就接到契丹可汗的密信,说是契丹世子要来景朝商议修好之事。契丹可汗突可干十年间收服四大部落,成为契丹首领。契丹疆土与北汤紧邻,国力不可小觑。与北汤的边境也时常有些冲突。若是他肯与景朝结盟,自然是求之不得。元玠兴奋了几日,却没想到率成之行还有另一个目的。

可汗突可干在国书上写着,远交近攻,愿与景朝永世修好,互相呼应。留质子于景朝,另求晨曦公主和亲以固两国修好之意。

元玠被“远交近攻”几个字激荡起的雄心热血被“晨曦公主”几个字生生泼上冷水。晨曦公主就是阿珂,契丹可汗居然点名求她,这让元玠十分为难。和亲本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政治手段,元玠并不反感。然而落在阿珂身上时,他立刻就涌上一股锥心之痛。后宫兄弟姐妹甚多,一母同胞的惟有阿珂,自幼就如天上明月般娇养,要她远嫁契丹,莫说母后一定反对,自己也是心中不舍。

元玠暂时压下心里的矛盾,在朝堂之上仍要维持皇家天仪。阶下,率成世子成竹在胸,坦然昂首看着他,目光灼灼等他答复。

元玠含笑道:“朕十分快慰可汗的修好之意。朕也有远交近攻之意,没想到可汗雄图大略抢先一步先来我朝定下盟约。他日北汤若有异动,契丹与我朝互相呼应,与两国都是好事。”

“所以父汗一心求晨曦公主下嫁,并让我的幼弟留在景朝做质子,以固景朝与我朝的修好之心。”

元玠沉默片刻,一时无词可以推委。他看着殿内的几位近臣,一眼扫到昭王,问道:“昭王可有什么意见?”

元玮道:“公主和亲自古就有。不过我朝皇上与契丹可汗都是重信重义之人,修好不必和亲。”

元玠颔首微笑,看着率成。

率成低哼一声:“只有盟约,空口无凭。”他声音本就浑厚,殿内又极其寂静,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元玠心里一恼却又发作不得。

顾况正出列奏道:“皇上,两国修好是我朝与契丹的双利,请皇上大义为重,留下质子,再以公主和亲更安两朝之心。”

元玮在心里嗤笑,他果然是事事都与自己站在对面。

几位重臣对两国修好都持赞成,惟有和亲一事,众人见到元玠的神色,又想到太后只有一个亲女儿,纷纷缄口不语。顾况正孤掌难鸣,有些尴尬,殿中陷入一片僵局。

率成又道:“皇上,公主嫁到我契丹,早晚贵为一国之母,难道会委屈她不成,我契丹难道比不上景朝?”

元玠忙道:“并非如此,只是晨曦公主已选了驸马,尚未成亲而已。”他情急之下,找到一个借口,暗自松一口气。

率成一愣,情不自禁余光扫向昭王。元玮不动声色,低头看着脚下。

率成立刻又道:“定了亲也无妨,我契丹人不讲究这些,便是嫁过人的女人也可以再嫁。”

元玠本是一时逼急了,冲口而出一个借口。没想到率成仍不放弃。他苦笑道:“这个,皇家怎可戏言。此事再商议。”

退了朝,元玠急忙进了慈宁宫,将朝堂上的和亲一事告之云太后。云太后脸色大变,急问:“你如何回复?”

“儿子一时无策,信口说阿珂已经定好了驸马,择日就要完婚。”

云太后松一口气:“幸好那契丹人是个直性子,若是他再追问一句驸马是谁,可就糟了。”

“正是如此。契丹人与我朝风俗不同,便是定了亲也难以堵率成之口。请母后速速定下阿珂的亲事,一日都不能拖延。”

“这真是让人棘手。”云太后娥眉紧蹙,心里一团乱。

元玠顿了顿,说道:“眼下,有个人选不知道母后可愿意。”

“谁?”

“林芷原。”

云太后哼了一声。

“他虽然没有功名,人却是极好。阿珂对他也有情意。”

云太后有些不耐烦:“我早让人打听过了,他空有一笔好字,家中不过是开个医馆。阿珂嫁给这样的人,不是落人耻笑么?皇家的脸面何存?”

“一时半会想找个处处周全的人恐怕不容易。还是母后定夺吧。”

“我也是心急如焚。速去派人将阿珂和阿晚接过宫里。”

当夜,阿珂与芷溪匆匆回宫。

阿珂在慈宁宫惊闻此事,失神片刻后凄然一笑:“母后,女儿愿意远嫁。”

芷溪与云太后都是大惊失色。

“阿珂!”云太后神色悲伤,说道:“你对母后和景朝没有留恋之心?”

阿珂神色黯淡,冷冷说道:“女儿身为元家女子,若是能为我景朝江山分担微薄,也是女儿的职责。既然不可避免,就认命好了。”

“你这孩子,明明是在和母后赌气是么?”

“女儿觉得嫁谁都是嫁,若是嫁的有些价值,也值了。”

“你哥哥说你已定好了驸马,我们一片苦心为你担当,你倒超然事外,好,早知道,让你哥哥当场就同意和亲罢了。”云太后一时气急,说辞严厉,神色震怒。

芷溪忙劝道:“太后,阿珂只是又急又怕,又不想皇上为难,才言不由衷。太后息怒。”

“我知道她的心思,若是将她许给了林芷原,只怕这会寻死觅活也不肯和亲去的。”

“姑姑。”芷溪怯怯生涩的唤了一声。生怕她的怒气牵连到林芷原身上。她此刻极想替哥哥与

阿珂说一句话,即便云太后一脸怒气,她也是话到唇边,不吐不快。

“姑姑,我哥哥虽是一介布衣,人品极好,有蓉城双璧之称。他配阿珂是家世不够,可是若是阿珂愿意,总好过远嫁契丹。也好过匆匆选就一个阿珂不喜欢的人。姑姑让阿珂自己选,不就是想让她挑个喜欢的么?来日方长,我哥哥不是愚笨之人,功名对他应该是探囊取物。太后不如成全了阿珂,再拖几天,契丹世子若是知道阿珂尚未许人,只怕弄巧成拙,连累了两国修好大事。”

云太后叹息了一声:“你那林家哥哥,是个不务正业的。前几天撺动皇上搞了个帝墨斋,真是丢人现眼。从古到今,没听过有皇帝当街卖画的。”

“哥哥有时是有些狂放不羁。不过他以后身为驸马,姑姑多加管束,他必定更加检点。”

云太后无奈地看着低头赌气的阿珂,口气缓和许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皇上也中意他,阿珂也中意他,你还帮着他说话。”

“姑姑,我和皇上中意他还不是因为阿珂喜欢他。”芷溪上前一步,笑着为云太后端起茶盏。

“此事好象是天意。姑姑不觉得吗?”云太后接过茶水,暗叹:的确象是天意,契丹人若不来求亲,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到林芷原身上。算是便宜他了。不过林家收养芷溪十年,下嫁公主也算是给林家一份报答。

“也罢,阿珂的事就如此定下吧。芷溪,等容山回来你们一同完婚。”

阿珂俏脸飞红,一扫阴霾,眉梢眼角都瞬间亮丽了起来。在烛光下恍如落尘仙子。芷溪看得欣慰,一丝羡慕悠然而生。她终于嫁给意中人。哥哥虽然没有明朗态度,但十年朝夕相处的一份了解与默契也让芷溪可以看到他的心动。他不过是碍于身份,碍于礼节而内敛而已。他们,可算是一对情趣相合的玉人。

容山,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丝苦涩泛起,他何时回来,自己又如何开口问出那些疑问?他若说不是,自己该不该信他?他府里的那个女子,又该如何?一团乱麻样的情愫将她困在网中,越缠越紧。

回到庆春殿,意外发现房中一方小小的锦盒。九儿吃吃笑着:“是靖安侯差人送来的,大老远的送过来也不知道什么宝贝。”

芷溪的手放在锦盒上,迟迟不去开启,心里又迫切又矛盾,半晌,她终于启了盒子。

一个香囊,内里一颗红豆。

她愣在窗前。

良久,她轻轻托起那颗红豆。红豆晶莹小巧,在掌心里静静卧着。似有言语从中袅袅而出。窗前一弯明月如水朦胧,星辰漫天。

步步紧逼

阿珂的驸马一定,元玠心中大安。但又怕率成心有芥蒂,于是打算在朝仪殿上以其它公主代阿珂和亲。

率成却态度坚定:“公主并未下嫁,仍是待字闺中。若是皇上确有和亲诚意,此事不难。”

元玠没想到率成世子这般不讲汉人礼节,他一时头疼不已,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皇家,怎可出而反而。世子可在我朝公主郡主中随意挑选。朕确有修和诚意,只是晨曦公主确已定亲,不可反悔。”

率成半晌不语,脸色略有不悦。

“既然晨曦公主求之不得。我想求皇上的长仪公主。”

元玠急道:“她年方六岁。”

“我侧妃生了一个儿子,年已八岁。能骑善射。配长仪公主正合适。”

元玠心里猛地一坠,急道:“此事尚早,世子不如过几年再提。”

率成脸色不善,口气强硬起来。他冷笑:“说来说去,皇上就是嫌弃我契丹穷山恶水,养不了贵国的公主么?”

朝仪殿上一片难堪的寂静。元玠心情烦恼起来,恨不能立刻与率成翻脸,他这样咄咄逼人,竟不把景朝的国君放在眼里。

顾况正打破僵局,奏道:“皇室尚有几位公主,可为率成世子择一品貌俱佳的公主前往契丹。”

元玠长吸一口气,大局为重,他勉强做出和颜悦色,说道:“世子莫急。和亲乃两国大事。除了晨曦公主和长仪公主,世子可在后宫公主中任意挑一位。”

率成沉默了片刻,出言道:“那好,东平郡主。”

元玠大震,头疼欲裂。殿中几人也是神色惊异,想不到率成会选她,顾况正在心里冷笑,这蛮子还真是会挑!

“世子,安国公之女也有婚约。”

率成突然纵声大笑,而后冷冷说道:“我以为景朝很在意与我契丹修好。父汗本着一片诚心让我不远千里而来,让我幼弟在贵国做质子。看来是我契丹一相情愿。修好一事就此作罢。后日,我等就启程回契丹。”

元玠一时焦急,道:“世子,朕的确没有推委之意。实在是世子所求都让朕为难。”

“皇帝不必为难了。我契丹并不仰仗你景朝。告辞!”他说完竟拂袖而去。殿中大臣气愤不已,却也莫可奈何。他身为来使,又非汉人,到底是难以用常理来理论。

元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心一横,腾一声从龙椅上站起,冷声说道:“好,修好一事就此作罢,我景朝难道要仰仗契丹不成?”

几位臣子纷纷缄默。

半天,昭王奏道:“皇上息怒。三国时,刘,孙两家合力抗曹已是先例。汤朝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去岁陈兵边境又按兵不动,听闻是汤主病重。不论是他病愈还是新主登基,不出三年,必定又会卷土重来。今日契丹肯与我朝修好,互相呼应。若是翌日北汤再起兵,契丹若能在北境牵制汤国,对我朝实在是至关重要。修好一事,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请皇上大局为重。”

元玠冷哼一声,心里仍是郁闷不已。

“散朝,此事朕再考虑。”

元玠从朝仪殿下来,步入回廊。元玮紧上几步,道:“皇上请留步。”

“四弟。”

“皇上,率成世子赌气后日就要启程,我看今晚此事一定要定下才成。不如请他进宫夜宴。席间好生安抚。请几位公主出来,让他自己选一个。他们契丹人与匈奴人虽屡有盟约却屡屡毁约,所以对结盟之事极其小心,非要有个人质才放心。可汗让他带幼子过来已是抢先表明心迹的意思。”

元玠恼道:“率成出言不逊,态度倨傲。朕并不是不同意和亲。他倒好,那个不能去他挑那个,反显得我景朝没有诚意。”

元玮顿了顿说道:“他自然是那个分量重就挑那个。若是随便一个女子,和亲又有何用?”

“其他的公主就不是公主了?”

“其他的公主在皇上和太后的心里恐怕连阿晚也比不上吧?”

元玠觉得他的话有些刺耳。却又反驳不得,的确如此,皇家的亲情夹杂了很多情愫。那几位妹妹,在他心里,的确很淡。

“二哥是个好哥哥与好父亲,可也是个好皇帝。”元玮长鞠一躬,告退了。

一句话,重重击在元玠的心上。他一心做个好哥哥好父亲,却也要做个好皇帝。好皇帝就要割舍亲情。而阿珂与丫丫,都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他少之又少的亲情,如何舍得割舍。

他郁郁寡欢到来到顾宁芝处。吩咐她准备今夜的宴会,还有知会几位公主前来。

顾宁芝大致明了了他的用意,思忖了一番说道:“皇上,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率成世子求阿晚时,皇上应该答应的。率成已经退了两步,皇上却一步不让,他自然没有颜面。而阿晚,她毕竟不是皇上的亲妹妹,不如就让她去和亲。”

元玠拂袖而起,怒道:“你让我如何对容山交代?他们早有婚约。”

顾宁芝忙跪下:“臣妾失言了。”

元玠心情更是不好,出了殿,直往慈宁宫而去。早有耳目将朝仪殿的事告之了云太后。云太后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见到元玠,说了几句,突然落下泪来。

“玠儿,我景国若是国力强盛,地阔人多,又何用和亲,又何用受这窝囊气。”

“母后,父皇征战一生换来这片疆土,儿子无能,只能是个守成之君。”元玠语气颓败,神情十分憔悴。

云太后一见他的神色,忙止住不再往下说:“玠儿,你去歇息片刻,喝些参汤。”

夜宴被顾宁芝安排的无微不至,席上坐着几位未出阁的公主,虽服饰华美容颜俏丽却面带悲戚。元玠看着几个妹妹如待宰羔羊的神态顿时心气郁闷,身子不适起来。勉强支撑了片刻,他头痛欲裂,只得提前退席,由元玮招待率成世子。

率成世子对几位公主扫视了几眼之后,神色冷漠,只和元玮谈论边防守城,及盟约细则。几位公主干坐一旁,甚是尴尬。

元玮见状,让公主也退了席。然后慎重地说道:“世子,皇上修好之意极诚,几位公主,世子也见了,不知中意那一位?”

率成嘴角翘了翘,道:“王爷,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实话说了,晨曦公主,长仪公主,东平郡主,非此三人不可。请皇上自己决定,我在悦道馆等候,若是明日没有答复,修好之事就此作罢。”

元玮见他神色坚毅,知道极难说服,于是派人送率成回悦道馆休息。

月色昏暗,天气有些潮热起来,元玮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信步来到谢太妃的三星殿,想顺便给她问安。

谢太妃正看一本《春秋》,见到儿子,她放下书,笑容如一轮满月。

“听说今夜皇上龙体不适?”

“被那率成世子闹的。”

“率成倒象是个做大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软硬兼施。”

“不错,突可干众多儿子立他为世子,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次,二哥被他逼的很紧。他今夜指明要阿珂,丫丫,芷溪三人中的一个,让二哥定夺。”

谢太妃一笑:“看来皇上的病,怕是要几天好不了了。”

元玮沉默片刻,道:“芷溪被卷进里头,实在是出人意料。没想到率成对她一见倾心。”

谢太妃淡淡一笑:“是么?”

元玮叹道:“我本想将阿珂与契丹和亲,促成两国修好,没想到元玠不肯,匆忙将阿珂许人。

而芷溪,竟然也被卷入其中,事情有些脱离掌控。实在有违我的初衷。”

“你一片好意,不过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是你邀率成前来景朝,否则慈宁宫将这笔帐算到你的头上。”

元玮哦了一声:“成就大事岂能儿女情长,率成之幼弟难道就不是可汗之子么?二哥与太后都是妇人之仁,那个都不肯放弃,还想着白沾人家便宜不成?”

谢太妃嗤笑了一声:“哼,男人自然和女人不同,即便是男人与男人也大不相同。你与老二,就是鹰与黄雀。”

“母亲这话有些过了。他不过是喜欢玩弄笔墨,也算不得是昏君。”

“哼,当年若不是顾家,安国公两派支持,他现在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元玮眉头皱起:“往事已矣,提它何用。我就是不在其位,也照旧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谢太妃眸光一紧,一字一顿冷冷说道:“不在其位而谋其政,就是谋逆。”

元玮不以为然:“母亲太多担心了,儿子将一片疆土送到他面前时,他自会感激儿子。”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元玮勾了勾嘴角,起身道:“天晚了,儿子告辞。”

谢太妃轻笑:“我看,要去和亲的恐怕是阿晚了。”

元玮的步子猛然停住,回首时眸光一片冰冷:“为何?”

“慈宁宫的那位最是自私,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孙女,另一个是她侄女,还是失散多年的侄女。你说,谁亲谁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