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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爱慕和追求者趋之若骛。尤其是父亲的那些拜把子兄弟们都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到卓越的手心里捧着。为了给父亲和那些老人们面子,卓越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分别与各家的淑媛们交往和约会,但是从未表明过态度。只有卓子骏好象意识到卓越在玩拖延战术,在封自己把兄弟们的口,其他的人则还都蒙在鼓里,以为卓越仍然拿不定主意呢。

卓越说:“我还在和她们交往着,但是确实不好确定下来。爸,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忙。跟她们接触的还是有限,我…。”卓越不想在父亲面前还玩弄借口,一时说不下去了。卓子骏等不到下文,也没为难卓越,只是了然的说:“越儿,我知道你的苦衷。不是爸爸催你,其实爸爸也希望早点抱上孙子,卓家这么大的产业,一定得要后继有人。虽然爸爸现在其他的事情管不了了,但是帮你教导孙子,还是没问题的。再说,这也是你妈妈的心愿。”

卓越只能点头:“我知道了,爸。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和妈妈抱上孙子的。但是请给我时间。我不想瞒你,说实话,我就算结婚也肯定要三十岁以后了。谁家的女儿能等呢?我倒是也很好奇。”卓子骏叹口气:“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还能说什么呢。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心里不塌实。”卓越忙说:“什么事?爸你说。”

卓子骏思忖片刻才斟酌着开口:“舒云那丫头,也有十五了吧?也算大孩子了,我看不要让她老粘着你了,你那里又不缺少房间,让张妈多留心就是了。一直都听说她对客人们很不礼貌,传出去,对我们的家风也有影响。不如让她住校吧。”卓越马上说:“不行。爸,我已经很严厉的管教过她了。小孩子嘛,不知道轻重。以后我会更加严厉的约束她的。但是,她的事情我说了算。她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决定她的一切,包括去留。爸,请你务必答应我。”

卓子骏脸色变了几变,才缓和的说:“越儿,其实我也心疼这个丫头。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就怕她将来有一天会恩将仇报。你这么用心,只怕会受打击。”卓越非常惊讶,疑惑的说:“怎么会?我们卓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卓子骏犹豫片刻,才说:“她的身世,我从来都没说过。今天我不想瞒着你了,听完,你再做决定吧。”卓越点头,却也因为卓子骏的严肃表情略感不安。

“当年,我也只是码头的扛包工人,那时码头的老大是于老爷子…。”卓子骏开始讲述过去的恩怨,尽管事隔多年,卓子骏仍然能回想起当年的惨烈和血腥。卓越静静的听着,也禁不住几次变换脸色。

卓子骏终于讲完了,露出疲惫的神色,微闭上眼睛,长出口气。卓越在震惊之后,心念转了好几转,都没说服自己相信,卓家对舒云有杀父之仇。卓子骏缓慢起身,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红绸布包,打开给卓越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对小金镯子。卓越看过更是心乱如麻,紧抓着红布包不松手。卓子骏说:“你拿去吧。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但是,我答应过舒云的母亲,要照顾她长大,护她周全。所以,就算你要做什么,也不能伤她性命。”

卓越苦笑,父亲太多虑了。虽然黑道讲究斩草除根,但是,对舒云,他现在更多的是内疚和忐忑不安。他怎么可能会杀她!

舒云已经沉入梦乡了,所以丝毫感受不到卓越此时复杂而焦虑的目光。看着甜美又微微嘟嘴的睡相,卓越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抚摩舒云的脸庞,心里说:“原谅我,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你是我的,只能听我的话,我才是你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亲人。”

32

训练营里一片愁云惨雾,少年杀手们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训练着。老大最近脾气很坏,没有一点耐心,谁犯了错,直接皮带就抡上去了,而且抽的特别狠。除此以外,在傍晚的惩罚室里,动辄就会增加板子的数量。惩罚时间里,从惩罚室里传出的不再是惨叫,直接变成鬼哭狼嚎了。即便如此,老大还在不断的增大训练量,大家都觉得快到极限了,有种要灭亡的恐惧。

晨训刚结束,陆行远带着一批杀手进行精英训练,今天是练习手刀的日子,少年们纷纷出掌,劈向训练用的木桩,陆行远拿着皮带在旁边冷眼巡视着。自从和叶馨柔谈过之后,已经一个月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午饭和晚饭依然吃外卖,晚上要么给少年们加量训练,要么就自己在柔道室找人陪练。每天都把自己弄的筋疲力尽,才能睡的着。

夏雨露的电话开始仍然会按时报道,但是陆行远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一次直接告诉对方两个月内不要打电话了,借口是极限训练不能分心,否则会出人命。夏雨露居然真的相信了,再也没敢打扰陆行远,只是每天在日历上画圆圈,盼望日子快点过去。

一个少年屡次没有击中木桩,陆行远上去就是一脚,把少年踢倒在地上,然后皮带就抽下去了。一下接一下,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少年在地上翻滚着,哭着求饶。其他人都吓坏了,谁也不敢吭声,更不敢上前拦陆行远。陆行远打累了,才停下来,少年已经爬不起来了,白色运动服上都是血渍。陆行远冷静下来,也有片刻惊心,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已经超出了惩罚的本来意义,根本就是泄愤了。

他蹲下身子,查看少年的伤势,少年一味哭泣呻吟着,不断求饶,似乎意识都混乱了。陆行远指挥另外俩人,把这个少年架回宿舍,然后命令其他少年继续训练,自己就去给少年上药。

上完药,陆行远安抚了一下仍然在抽噎的少年,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无力的倒在床上,心里很难受。距离叶馨柔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依然放不下。他不能放她走,却不知道怎么留下她。良久,只能咬牙起身,回到训练场继续监督少年们的训练。

叶馨柔把训练时间掐算的十分准确,收好刑具时,正好中午十二点,她放少年们去吃饭,自己也慢慢向饭厅走去。叶馨柔愈发消瘦了,她冷冷的拒绝了厨房师傅加菜的好意,照旧只要了一碗粥,半个馒头和一盘素菜,静静的吃起来。厨师无奈的在远处张望,悄悄和同伴议论着:“这个小叶好象换了个人,看着她就觉得心里发冷。”“是啊,她的眼神象冰似的,我不敢多看一眼。”“可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好象受什么打击了。”……

陆行远走进来,厨师们都吓了一跳,已经很长时间没在饭厅见过他了。马上停止议论,殷勤的盛好饭菜,递给陆行远。陆行远端着托盘走到叶馨柔的桌前坐下来。叶馨柔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沉默着吃东西。陆行远一看她面前的碗和盘子就皱眉,然后把自己的托盘推到叶馨柔的面前。叶馨柔还是没有反应,仿佛没看到一样,整个人象块冰一样的透着寒意,拒人千里。陆行远莫名的心慌起来,心底直发凉。不光是震惊于叶馨柔的苍白和消瘦,最主要的是在叶馨柔身上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仿佛她已经从里到外没有丝毫的热度了,冰冷沉静的如同没有灵魂。

“馨柔?”陆行远试探着叫了一声。叶馨柔缓慢的抬头,看到陆行远仍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就那么定定的和他对视着。可是陆行远却觉得馨柔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眼神穿过他的身体,看着别的什么的感觉。陆行远益发有点着急,他探身上前,握住叶馨柔的手。冰凉、僵硬是给他的唯一感觉。“馨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馨柔抽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陆行远跳了起来,拦在她面前,急切的说:“不对,你不对劲。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叶馨柔绕过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好象根本没听到陆行远的话。陆行远一把拉住叶馨柔的手,接着就搂住了她。叶馨柔没有丝毫的反抗,但是也没有丝毫的顺从,就象没有生命、没有意识的布娃娃,任别人摆布。

抱着叶馨柔的身体,就象抱着一块冰,陆行远心中大骇。叶馨柔刚到训练营的时候,经常做噩梦,然后被陆行远唤醒后抱在怀里时,就是这种感觉:从骨子里透出的消极和厌世。

陆行远把叶馨柔抱回自己的宿舍,放到床上,然后接连盖了两层被单。叶馨柔一直闭着眼睛,神情里透着冷漠和疲倦,仍然一言不发。陆行远悔恨至极,不应该赌气这么久,不应该故意漠视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变成这样了。当初叶馨柔明明已经摆脱噩梦了,已经恢复生机和热情了,短短一个月,怎么又变回去了呢?

过了十几分钟,就在陆行远仍然不断胡思乱想的时候,叶馨柔睁开眼睛,掀开被单慢慢坐起身,就要下地。陆行远上前阻止,叶馨柔开口说了这么半天来第一句话:“我下午有训练,时间到了。”陆行远摇头:“我去告诉他们,今天下午训练取消。你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叶馨柔也摇头,不带丝毫表情的说:“不要取消。他们是我训练的最后一批少年了,时间不多了,我要把技能全部教给他们。”

陆行远听的是又惊又痛,叶馨柔话里决绝的意思那么明确。他几乎没有力气再拉住起身离开的叶馨柔,只是颓然的坐到床上,眼看着叶馨柔一步一步走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33

刑讯室里的叶馨柔依然是冷漠的,柔和的声音未曾改变,但是少年们也都从中感受到了寒意,而变的格外专注和小心。与陆行远不同,叶馨柔绝对不会把气撒在这些孩子身上,当然,她内心深处也没有气,只有自卑、绝望和深深的疲倦。自从明白了陆行远的‘心意’,她万念俱灰,心一天天的在变冷,生存的意志也在一天天的消磨掉,甚至情况比当年在席暮殇身边还要可怕。那时的她,还有宋妈妈这个希望支撑,如今,再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坚持下去的信念了。如果没有感受过爱,也许不会这么痛,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也不会觉得失去是种撕心裂肺的煎熬。

不知是否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叶馨柔的内心在即将被痛苦毁灭的前一刻,变的麻木和封闭起来,似乎再也感受不到温暖或者寒冷,快乐或者打击,就象冬天深深的冰流下的石头,蛰伏着,静默着。任何人都再也够不到,摸不着,再也不可能激起丝毫涟漪。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动情,不会被喜怒哀乐所左右了,任何旁人对她都没有意义,她不去想未来,反而更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死亡了。

晚饭时,陆行远早早等在饭厅里,下午他去过刑讯室了,但是听不出端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到关键时刻,却又小肚子鸡肠的赌气,漠视她,以至于她变成这个样子!陆行远几乎想把自己杀了。

叶馨柔慢慢走进来,仍然只是要了和中午一样的饭量,就坐到桌边,沉默的吃起来。对于同桌一直心痛的看着她的陆行远,她好象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连头也没抬,小口的从容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陆行远眼睛湿润了,低声乞求的说:“馨柔,馨柔,看看我,求你看看我。馨柔,看看我吧。”说到后面就哽咽起来,眼泪掉下来。

叶馨柔抬头看着他,眼神仍然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也不带任何的感情。陆行远的眼泪越掉越凶,成年后,他这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掉眼泪,却忘记了羞耻,忘记了难堪,只剩下了心痛和内疚。良久,叶馨柔低头,重新开始吃东西,一口接一口,直到把很少的饭菜吃完,然后开始喝粥。陆行远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绝望的盯着她面前的粥碗,然后,就看见什么东西掉到了碗里,和稀粥混在了一起,然后又有东西掉了进去,继而不断的有东西掉下来,甚至溅起了一小圈儿涟漪。

陆行远心跳加速,小心翼翼的探过身子,几乎屏住呼吸的轻轻捧起叶馨柔的脸,看到了满脸的泪水和微闭的双眼。陆行远低声却急切的说:“馨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答应我,开心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都答应。只要你能回到以前,能象以前那样快乐起来。不要折磨自己,我看着你的样子,很难受。” 叶馨柔睁开眼睛,缓缓的摇摇头,向后离开陆行远的掌控,站起身就想离开。陆行远干脆也站起来,拦住叶馨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气你的,我也心痛。真的,是真的…。”陆行远又哽咽起来,一滴眼泪滑下面颊。

叶馨柔看着他,脑子一片混乱,觉得心脏抽痛的厉害。她抬起手轻轻擦拭掉陆行远的眼泪,喃喃自语:“你没错,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这里的,我不应该活下来的,我当时就该去找宋妈妈的。…”陆行远刚为叶馨柔的举动而有一丝高兴,却在下一刻听到她的言语立刻脸色大变。一把死死搂住叶馨柔,一连叠声的说:“不许胡说,不许胡说。我不许你这么想,不许再说这样的话。馨柔,馨柔,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叶馨柔疲惫的闭上眼睛,不再吭声了。得不到回应,陆行远松开一点,看到叶馨柔的样子,几乎和当初刚见到她的时候一样。陆行远打横抱起她,往自己的宿舍走,心里有了决定:重新开始。不论叶馨柔喜欢的是谁,自己都再不计较,一定要让她恢复过来,一定要弥补自己对她的伤害。否则自己就不算是一个男人,就会永远的良心不安。

叶馨柔不知道陆行远的心思,所以当发现自己又躺到了陆行远的房间里时,她毫不犹豫的起身下地,就要离开。陆行远正在客厅里翻看春节时和叶馨柔照的那些照片,冷不防看到叶馨柔起来往外走,赶紧上前拉住她。叶馨柔虚弱的说:“我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了。”陆行远想了想,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于是点头:“好。你等一下,就一分钟。我送你回去。”见叶馨柔没有答应的表示,只好一手紧拉着她,然后回身放下那本像册,才和她出门。

短短的路程,陆行远说了好多话。

“馨柔,还记得我们逛商业街吗?”

“……”

“路上的人真多,好几次都差点把我和你冲散了。”

“……”

“当时,我就这么拉着你的。”

“……”

“馨柔,以前我们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时候,你总喜欢对着阳光微笑。”

“……”

“你的笑容比阳光更温暖灿烂呢。你还会笑给我看吧?”

“……”

“还记得不记得那个大糖葫芦,弄的我很狼狈。”

“……”

“当时是我没发挥好,这个周末,我带你上街,重新示范给你看。”

“……”

“对了,我知道又开了一家法国餐厅,在大哥的公司附近,回头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

“顺便看看我大哥和二哥。你还记得他们吧?”

……

叶馨柔一句回答也没有,很安静的被陆行远一路拉到自己的宿舍门口。陆行远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听进去了多少,但是丝毫也不在意,甚至用备用钥匙帮叶馨柔打开了房门,然后等叶馨柔进去后,跟她告别:“馨柔,早点休息。什么都别多想。明天见。” 叶馨柔转身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陆行远,陆行远扬起温柔宠溺的笑容,然后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叶馨柔走进饭厅的时候,陆行远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叶馨柔去打自己的饭菜,被厨师温和的告知:“陆先生已经替你打好了。” 叶馨柔依然冷冷的看着厨师,厨师觉得后背开始冒冷汗,有点不知所措。陆行远及时走过来,揽住叶馨柔,温和的说:“我替你打了,都是你爱吃的。过来吧。”然后半拉,半强迫的和叶馨柔坐到餐桌旁。厨师看着他们坐下,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的自语:“吓死我了。好象被死人盯着一样。”

叶馨柔面前的是一碗粥,半个馒头和一小盘素菜。叶馨柔熟练的拿过筷子,如常的吃起来。陆行远一阵心痛,但是马上重新打起精神,看着叶馨柔开始吃盘子里的菜。本来菜量就不是很大,似乎就吃了几筷子,就下去一半儿了。这时,陆行远端起自己面前的另一盘菜,拨了一些填到叶馨柔的盘子里。叶馨柔头都没抬,依然冷漠的继续吃着。但是总夹素菜吃,对于新菜,碰都没碰。陆行远心里叹气,但是不动声色。看到素菜全部都吃完了,叶馨柔准备端碗喝粥的时候,陆行远才用以前的有些撒赖的口气说:“馨柔,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吃完我夹给你的菜,不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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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关于大家的留言,做个解释,呵呵。最近确实很忙,不知道别的公司怎么样,我们这里一到年末就是全年最忙碌的时候,连带我的私人时间也混乱起来。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我每天平均只睡五个多小时,周末也是如此。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到明年初。虽然写文可以缓解情绪,是我每天的唯一觉得放松和快乐的事情,但是,苦于没有时间,不能写个痛快。可能大家发现了,最近我又改成早上更新了,因为剩下的时间里,我都在外面,直到回家,再没机会了。新章也是我在路上大致写下来,晚上临睡前敲出来的。所以最近几章可能大家觉得短,不过瘾,我请大家包涵。我打算尽快推进情节,把事情交待清楚,然后结文。等空闲下来,再以番外的形式或者修改正文的时候,再填充更多的细节,大家觉得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吊大家的胃口,我也追文,完全知道读者的心情,请大家相信我。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爱和支持。

34

叶馨柔刚端起粥碗的手,微微震动了一下,没抬头,眼睛仍然看着碗里的粥,但是动作却停了下来。陆行远压抑着内心的紧张,静等叶馨柔的反应。几秒钟后,叶馨柔放下粥碗,重新拿起筷子伸向盘子里的菜。陆行远简直忍不住要跳起来欢呼了。刚到训练营的时候,叶馨柔的饭量也小的可怜,陆行远总会抓紧一切和她一起吃饭的机会,半哄劝半强迫的让她多吃。当时的叶馨柔虽然不情愿,但是总会顺从和妥协,从来没有一点点的反抗,更不会表示丝毫的不满或不服,乖顺的让陆行远更加心疼。

陆行远并没有把握如今的叶馨柔还会听他的话,毕竟,他做的很过分,也很丢脸,感觉对不起叶馨柔。如果角色对换,陆行远相信自己也早就不会理会对方了。但是,叶馨柔的表现重新给了他希望,叶馨柔仍然还是以前的那个叶馨柔,仍然乖巧、听话。就算人冷冰冰的,陆行远却已经充满信心了,他相信,既然上次能让叶馨柔改变,这次也一定可以。

在叶馨柔连吃两口菜之后,陆行远不失时机的又递过去一个小豆沙包。他知道,以前叶馨柔早餐最喜欢吃这个。叶馨柔把头抬起一点点,视线落在豆沙包上,眼里呈现挣扎的神色。陆行远坚持着,叶馨柔终于接了过去,小小的咬了一口。陆行远又高兴又难过,心疼的说:“馨柔,你明明不喜欢吃馒头,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明明每顿都有你爱吃的东西,为什么你偏偏和自己过不去?以后我不许你这样了,听到了吗?”

叶馨柔没有出声,慢慢把豆包和盘子里的菜都吃下去,然后又去端那碗粥,陆行远这次没有阻拦。虽然叶馨柔吃的仍然没有以前多,但是陆行远想到她一个多月都这么过的,胃肯定已经收缩了,不能一下吃太多东西,只能慢慢加量。陆行远对自己说,不能给她压力,不能再让她对自己戒备。看着叶馨柔喝完最后一口粥,陆行远用她熟悉的口吻轻松的开玩笑说:“恩,今天还吃的差不多。看来,还是需要我每天盯着你吃饭啊。才几天没看住,你又不乖了。下次再这样,就该打屁股了。”

叶馨柔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陆行远微笑着拉她起来:“走吧。你慢慢过去,我先走了,不知道我不盯着,那些少年偷懒没有。中午等我一起吃饭。”语气和用词和叶馨柔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陆行远先两步离开了饭厅,叶馨柔望着他的背影,有片刻迟疑,冰冷的眼神里有一丝的迷惑,眼前的情景似乎在梦里出现过,那么现在是又做梦了吗?

午饭的时候,叶馨柔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馒头和固定的素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花样繁多的各色小炒。厨师面对依然寻找那馒头和素菜的叶馨柔,耐心的解释:“陆先生通知我们,从今天开始,他恢复每日来饭厅吃三餐,而且指定了菜谱,我们必须照做。”话音刚落,陆行远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对叶馨柔说:“馨柔,今天吃什么?帮我多拿点。饿死了。”

厨师笑呵呵的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号托盘递给叶馨柔,里面的饭菜花里胡哨。叶馨柔怔怔的接了过来,脑子有些混乱。陆行远洗好手过来,对叶馨柔说:“给我吧。你再多盛两碗粥。一上午没喝水,渴死我了。”说完,接过托盘向餐桌走去。叶馨柔还在发呆,厨师笑着把盛好的两碗粥放在另一个小托盘里,再次递到叶馨柔的手上,顺便嘱咐:“小心点拿,还烫着呢。” 叶馨柔回过神儿来,没有表情的端了过去。

陆行远把饭菜都摆好,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说:“恩,今天的饭菜合胃口,多吃点。” 叶馨柔好象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似的,愣在一边。陆行远心里又一阵发紧,然后露出笑容:“吃这个,刚出锅的,还酥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把炸虾球推到叶馨柔面前。叶馨柔看了看他,陆行远点点头,叶馨柔夹起一个,低头先吹了吹,然后放到嘴里。

“好吃吧?”陆行远献宝似的笑。叶馨柔点点头。陆行远也夹了一个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又夹给叶馨柔。叶馨柔低头慢慢吃起来。陆行远不断的把菜夹给叶馨柔,叶馨柔一直默默的吃下去。虽然沉默,但是气氛已经不是压抑和冰冷的了,陆行远很满意。终于,叶馨柔抬头看着陆行远,眼神里带着陆行远熟悉的乞求。陆行远笑:“吃不下了?” 叶馨柔点点头。陆行远笑着威胁:“谁让你自己不动筷子?夹到你碗里,都得吃完,剩下多浪费。” 叶馨柔不再看他,低头一小点一小点的往嘴里塞,就象吃药似的继续吃着还有小半碗的饭菜。

陆行远好笑的摇摇头,端过叶馨柔的饭碗,扒拉了一口到自己嘴里:“这次就算了。我替你吃。”

晚饭,叶馨柔学乖了,不再等陆行远给自己夹菜,主动吃起来。陆行远心里偷笑,自己也吃的很香。

一个礼拜过去,叶馨柔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虽然多数时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是,她的眼神不再冷的骇人,连厨师都看除了她的转变。两个星期之后,叶馨柔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的红润,偶尔也会对厨师微笑,然后轻声说‘谢谢’。最让陆行远高兴的是,从某天早饭起,叶馨柔又会主动盛两碗粥放在桌子上了。

这天是周六,陆行远自己没有训练,好容易耐着性子在宿舍里呆了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执意要求叶馨柔取消下午半天的训练,和他一起进城。叶馨柔自始至终都很不情愿,虽然没有开口拒绝,但是脸色比平时似乎消沉了一些。陆行远有点害怕,赶紧又安抚,并且自己做了让步,同意叶馨柔下午继续训练,但是到四点就要提早结束。叶馨柔这才点了点头,陆行远松了口气。

陆行远趁叶馨柔训练的时候,打电话给卓越:“师兄,今晚我带馨柔去吃那家法国菜,你和二哥有没有空?也来坐坐吧。”卓越说:“今天我这里来了俩客人,还真巧了,我也打算带他们去那里吃,不过就不和你们拼桌了。你们难得的出来一趟,好好过俩人世界吧。吃完饭,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再聚。”陆行远因为羞愧自己的作为,所以并没有把自己气叶馨柔的事情告诉卓越。本来还想如果大哥二哥都在,说不定大家一热闹,可以让叶馨柔更开心一点的,听说还有客人,也就不好勉强了。

新开张的法国餐厅,处于黄金地段的闹市之中,和卓识企业只相隔了两条街道。下午六点,卓越带着李伟强和庞青,一路悠闲的散步走来,门口的服务生殷勤的替他们拉开大门,彬彬有礼的把他们领至一处比较安静的四人台前。因为都是很熟悉的朋友,卓越不再客气,熟练的点了橙味扇贝和三鲜生鱼片配MOJITO作为开胃菜,主菜则是浸鲈鱼配黑豆泥香菜番茄汁,和牛肉配菠萝烧烤等。

三人频频举杯,品尝着葡萄美酒和精致美味的西式佳肴,相谈甚欢。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服务声又带领一对外表很般配的帅哥美女走过来,坐到了和他们这桌隔着一道水幕墙的邻桌。其中的那个漂亮小姐引起了李伟强的注意,他盯着她,露出惊讶的神色。和李伟强对面而坐的卓越,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侧过脸去。

35

卓越发现对面坐着的李伟强表情不对,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斜后方,隔着水幕墙的那张桌子坐的客人,就是陆行远和叶馨柔。而对方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背冲自己的陆行远正在翻看菜单,和服务生说着什么,而面对自己方向的叶馨柔,正看着墙壁上的宫廷油画发呆。

卓越心里一动,扭回头来笑着问:“伟强,看什么呢?你认识他们?”李伟强还没来得及说话,庞青听到卓越的话,奇怪的看了一下李伟强,然后也伸着脖子往邻桌看了一眼,居然表情也丰富起来,甚至对李伟强说了一句:“不是吧。长的太象了。”卓越更加谨慎,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说:“你们到底在说哪一个?那个男的?还是那个女的?你们认识他们?”

李伟强和庞青对视一眼,李伟强才低声说:“我不认识那个男的。我们在看那个女的。她很象一个人。”卓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笑着说:“象谁?你们的熟人?”李伟强压低声音说:“不是。但是曾经在我们那里很轰动的一个人。也不是,其实确切的说,只是很隐秘的情况下,很轰动的一个人。”李伟强不知道该怎么说,庞青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补充,只是跟着微微点头。

卓越越听越糊涂,心里却警觉了起来,随意的说:“我怎么听不明白?这么神秘?是不是不能说?”李伟强说:“咱们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这事在我们那座城市里是有些忌讳,如今到你这里就根本不算什么了。且不说相隔着几百公里呢,就说时间上,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还能有什么影响呢?”卓越点点头,稍微一思索,提个建议:“我请你们去酒吧坐坐,到那里再说吧。我还真被你们吊起了胃口呢。”李伟强和庞青哈哈笑着点头,卓越买了单,带他们打车到了城际酒吧。

仨人舒舒服服的靠坐在包厢里,李伟强点上根烟,开始说:“两年多前,我们那里发生了一起都够的上轰动世界的大案子,但是因为被政府授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禁止媒体报道,所以很多内情,局外人并不知道。就算打听到一点消息的,也早已经被淡化成很普通的经济犯罪案了。要不是因为我们最要好的一个哥们儿,就是主抓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和庞青也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李伟强停下来,啜了口青啤。

“我们那里有个跨国企业的分支,隶属席氏家族。据说这个席氏家族已经有超过几百年的历史了,但是最近的三代都是一脉单传,嫡系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叫席暮殇。说出来,估计连你也得吓一跳,这个从小含着金勺子出生,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人骨子里竟然是个超级大变态,专门喜欢强暴年幼漂亮的儿童,被他糟蹋的孩子无数。家族好好的事业放着不做,净干些禽兽不如的勾当。”卓越挑了挑眉,庞青说:“惊讶吧?中国这么严格的法制国家,居然还能让这样的人为所欲为的嚣张了二十多年。”卓越点头。

李伟强说:“还不就是他的家世背景给他撑腰,财大气粗的妄想一手遮天。你可能都不相信,他在自己的小王国里,公开调教性奴隶,拍卖性奴隶,甚至当众举行性宴会。”卓越奇怪的问:“那些孩子从哪里来的?难道从来没有人报警吗?”庞青说:“都是从全国各个孤儿院里领养的,也有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席暮殇这里就象是个中转站,调教好的孩子,被他玩腻的孩子,又会被他卖到各个地方去,据说除了东南亚,就连美洲和欧洲都有他提供的幼齿。因为打手众多,又有多处大型房产做场所,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卓越更关心叶馨柔是怎么回事,于是把话题引回来:“刚才你们看的那个女孩子跟这个席暮殇有关系?”李伟强说:“她是不是那个女孩子,我不敢确定,但是长的非常象。”卓越追问:“哪个女孩子?”“在席暮殇完蛋前一直陪着他的那个女孩子。说起来,还真是挺神秘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是席暮殇的相好或者情妇,可是后来我那个哥们儿说,这个女孩子也是受害者,而且有资料显示,她的经历异常的悲惨,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卓越又问:“那个席暮殇完蛋了?怎么回事?”庞青说:“已经被枪毙了。他干的那些勾当被枪毙十回都有富裕。而且还拉拢当地干部,腐蚀政府官员,在我们那里捅下了天大的窟窿,补都没法补。他的事情败露后,一条线抓出的党政干部,一把手,就有十多人。要不是省里及时封锁了消息,暗中处理审判了那些人,我们那里可能都要民乱了。”

“难道席暮殇就束手就擒了?”卓越觉得不可思议。“哪儿啊,光是前期的调查取证工作据说就用了四年多的时间,卧底也死了好几个。简直就是斗智斗勇啊。用我们哥们儿的话说,快赶上当年老一辈人打土匪了,其中的艰难和危险局外人是很难想象的。也怪席暮殇自己平时作恶太多,就连他家族里的其他远房旁系对他也是深恶痛绝,借此机会落井下石,警察们才能最终把他绳之以法。”

卓越理解大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个女孩子叫什么,你们知道吗?你们见过她本人没有?”李伟强说:“好象是姓叶,她接受心理辅导的时候,也是碰巧了,我和庞青才见过她几次,但是留的印象非常深刻。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就是当时很自闭,后来听说浑身都是伤,非常可怜。”卓越心里咯噔一下,姓叶?难道真的是叶馨柔?

“她怎么离开警局的?”“当时,做心理辅导不在警察局里,而是我们当地的公安医院。她自己逃跑的,甚至都等不及拿户籍民警给她补办的身份证明什么的,人就不见踪影了。为这事,我那哥们儿还很恼火,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或追捕,这事儿就搁下来了。”

说到这里,庞青插了一句:“糟糕,我们应该留意一下那个女孩子的,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我们可以回去说一声。”李伟强也露出后悔的模样:“是啊,卓越,我们赶紧回去餐厅。如果真的是她,我马上通知我哥们儿过来。”卓越说:“估计不是那个女孩子,事情隔这么久了,你们哪里还会记长相记得那么清楚?”李伟强摇头:“我那哥们儿手里有照片,因为这个案子特殊,这个女孩儿又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了,他专门把照片放大了一些,分给手下人,让他们暗中查访。他自己的宿舍里还摆了一张,每次去,我们都看的见。”

庞青说:“快走,晚了,可能他们就离开了。不管是不是,总得弄清楚了。也算帮哥们儿一个忙。”卓越只好点头,让他俩先去拦出租车,自己则去吧台付帐。趁俩人离开,卓越迅速拨通了陆行远的电话:“你们赶紧离开!快点!回来再跟你解释。先不要带叶馨柔到处走了,老老实实呆在你的训练营里。如果你不想失去叶馨柔,就照我说的做!马上!”

法国餐厅里,舒缓的音乐、和谐安逸的氛围,能够让客人很快就沉浸其中,感觉很放松、很惬意。室内装潢也是加入了中世纪古老教堂的风格,高高的格状拱顶,随处可见的宫廷油画,更是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艺术气息。虽然叶馨柔目前的状态完全不象一个二十岁刚出头,正应该喜欢幻想又爱做梦的女孩子,但是仍然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从里到外透出了最近少有的暖意和笑容。

陆行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暗自不知道对这个餐厅的拥有者谢了多少遍。陆行远和卓越兄弟多年,俩人的口味也都差不多,点的开胃菜和主餐也几乎一样。叶馨柔对于点菜本来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丝毫不发表意见,只是专注的看着墙壁上的油画,感受内心难得的平静。陆行远点好菜,温柔的看着叶馨柔说:“如果喜欢,我会经常带你来,好不好?” 叶馨柔坐正身子,注视了他几秒钟,然后把眼神掉开,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陆行远发自内心的笑了。

菜刚开始上,有客人从身边的过道走了出去,陆行远无意一瞥,才发现一个背影是卓越,会心一笑,就重新把心思转回到叶馨柔的身上。体贴、温柔、充满绅士风度的照顾叶馨柔吃这吃那,同时不失时机的说上一句温情的话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叶馨柔开心,让她重新相信和依赖自己。

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很顺利。叶馨柔也的确在慢慢缓解心中的痛楚和自卑,虽然还不可能一下就恢复到两个月前的样子,但是对于陆行远为她所做的事情,似乎重新有了感觉,不会再那么冷漠而无动于衷了。陆行远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发自内心的绽放笑容,更显的俊朗面容如同阳光普照。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陆行远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卓越’,笑意更深了,摁下了接听键。卓越急促而略带命令口气的话语清晰的传了过来,一连串,没有给陆行远任何回答和提问的机会,然后就挂掉了。陆行远的笑容微微僵在脸上,只停滞了两秒钟,就立刻招手让服务生结帐。他深深了解师兄,知道他既然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个时候,俩人都只吃了半饱,桌上的菜肴剩了一半。叶馨柔敏感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陆行远,似乎疑惑但是不敢多问。陆行远赶紧安抚的说:“训练营里有点急事,我们马上回去。我知道你没吃饱,我会让饭厅给我们重新准备晚饭。对不起,下周我还带你来,好不好?”说完,探身向前用右手掌温柔的摸了摸叶馨柔的脸颊。叶馨柔似乎松了口气,轻轻的点了下头,乖乖的听任陆行远付钱,然后起身拉着自己往外走。

卓越带着李伟强和庞青匆匆赶回来,但是,餐厅里已经不见了那个女孩子的踪影。李伟强和庞青都有点懊恼,卓越安慰他们:“别发愁,也许她根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再说,她对你们那个哥们儿很重要吗?难道她本人还有什么问题没交待清楚?她还要承担什么刑事责任吗?”李伟强马上说:“那倒也不是。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她不是帮凶,只是个受害者。我哥们儿更多的是关心她吧。这个女孩子据说太可怜了,又无依无靠的。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卓越点点头:“这样吧,我在这里还是有些办法的,如果那个女孩子真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可以安排人手帮你们找,但是,我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能不能你们回去后,让你哥们儿把她的一些资料传真给我?这样也方便找到她。”庞青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恐怕没法给你资料。这个案子在我们那里是个忌讳,听说,案子刚一结,所有相关档案都立刻密封了,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到的。就连这个女孩子的情况也都销毁了,外面的人根本查不到她。换句话说,基本上就如同没这个人一样了。”卓越心里一动,难怪自己派出去那么多人手,跨越了几多省市,都丝毫查不到叶馨柔的任何线索,原来是因为警方介入了。

卓越笑:“那你们找不到她,反而是好事了。否则,要是你们哥们儿把她带回去了,不是要惹大麻烦了吗?”李伟强说:“其实我也不理解干吗非要找到她。也许,单纯是关心吧。”卓越点头:“那这样吧,你们回去可以问问,要是还有别的原因一定要找到她,需要帮忙的话,就通知我一声,我这边帮你们找。如果没必要了,就算了。何必自找麻烦?”

李伟强说:“好。不愧是兄弟。唉,要是刚才一看到那女孩,就给我哥们儿打电话就好了。可以问问他怎么办。”卓越心想,那才真正麻烦了,我师弟肯定不干。但是嘴上却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女孩子还不一定就是她呢。所以,你们完全没必要那么内疚。毕竟长的象的人也很多。”李伟强和庞青都点了点头。

陆行远带叶馨柔回到训练营,先安排叶馨柔又吃了些东西,他自己也就着随便吃了两口。然后又把叶馨柔送回宿舍,嘱咐她早点睡觉,才返回自己的宿舍,给卓越打电话。这个时候,卓越也已经把李伟强和庞青送回酒店,自己回到了大宅。在电话里,卓越详细的复述了一下听来的故事,陆行远听的是又恨又痛,一股热血直接冲上了脑门。

最后,卓越说那边的警察还有可能在找叶馨柔。陆行远一下就急了:“不行,坚决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把叶馨柔带走。”卓越安慰他:“放心,我已经放出话给他们了,我可以帮忙。所以如果他们要在我的地盘找,肯定也只能先通知我,然后借助我的力量来找。这样的话,找到找不到,我们说了算。我们有很多办法可以想。再说,谁也不能肯定要找的人就是叶馨柔啊。”

陆行远却焦急而肯定的说:“我知道,就是叶馨柔。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胳膊上就有伤痕。我上次见过…见过她的身体,还有很浅很浅的伤痕的痕迹。这个王八蛋,便宜了他。要是落到我手里,定然活剐了他。”这话却又提醒了卓越,卓越有点担心的说:“行远,你可得想好了,根据他们的说法,叶馨柔的过去很不堪。虽然是被逼迫的,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了。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接受的了吗?还有,伯父伯母接受的了吗?你也是个大家子弟,父母的想法可不能不考虑啊。”

陆行远沉默半饷才说:“大哥,你能从你朋友那里弄到资料吗?我不是在乎,而是觉得如果能更多的知道过去在叶馨柔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就更有把握解除她的心结和阴影。我真的喜欢她,希望她重新快乐起来。”卓越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陆行远的确成熟了,有担当了。忧的是,真怕他受打击。卓越说:“很难。他们也说了,现在有关叶馨柔的材料除了密封,就是销毁。分明就是要掩盖过去发生的事情的。”

陆行远也明白,只好说:“恩。我明白了。我会保护叶馨柔。如果他们真的找你,你一定要帮我。”卓越说:“那当然,你就放心吧。先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对叶馨柔也先什么都不要说。”陆行远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陆行远心里乱糟糟的,又走到叶馨柔的宿舍门口,但是没有力气去敲门。馨柔,那个人真的那么变态吗?可是,你又怎么会对这么变态,这么欺负、折磨过你的人动感情呢?

37

第二天,陆行远如常的陪叶馨柔吃早饭,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叶馨柔偷眼看到陆行远的黑眼圈,鼓起勇气说:“我…我让你费心了。你不用这样陪我了。我以后会好好吃饭,你去忙吧,不要再为我分心了。”陆行远正有些心不在焉的想昨天的话,忽然听到叶馨柔这么说,先是惊讶,然后高兴起来。他握住叶馨柔的手,看着叶馨柔的眼睛热切的说:“馨柔,你再说一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你已经不生气了,对不对?你终于肯主动对我讲话了。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看到陆行远这么激动的样子,叶馨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半天才小声的说:“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好。你…你为我这样不值得。我给不了你什么。”陆行远轻轻抬起叶馨柔的下巴:“看着我,馨柔。我曾经很混蛋,可能伤害了你。现在请你原谅我。你一直很好,你没有做错什么。我现在也刚开始明白,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了,确实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忘记的。而且会愿意为爱的人做一切事情,包括守身。这个很正常,应该受到尊重。以前是我有些小心眼,可能是嫉妒吧。但是,我现在理解了。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只是为了要你能够开心,并不是要你回报我什么,以后我都不会强迫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馨柔封冻在心上的冰山,似乎遇上了一股强烈的热流,正在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融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自己却没有感觉。够了,这就足够了,是自己配不上他的,可是他却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应该知足了,怎么能够再贪心奢望更多呢?

陆行远擦去叶馨柔的眼泪,很想把她拥在怀里,却不敢造次,只能心疼的说:“乖,不哭。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以前是我不好,不象个男人。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你,呵护你,也会尊重你的意愿。你也要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好不好?”叶馨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三天后,李伟强和庞青回到了Q市,先草拟了和卓越的合作项目的合同初本,然后又打电话给在警察局工作的哥们儿姜谦,大致说了一下遇到的事情,和卓越的意思。姜谦当时就明确拒绝了。李伟强就顺便写了一个纸条附在合同后面同时传真给了卓越。卓越看到后,才稍微放心,专心核阅合同内容,把叶馨柔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陆行远和叶馨柔的关系虽然好转,但是却没能回到以前那么亲密与和谐。主要原因还在叶馨柔的身上,她因为上次的事情,不敢再轻易付出感情,加上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陆行远,所以刻意保持了和陆行远的距离,不肯再给自己和对方更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对此,陆行远很困惑也很无奈,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可以证明自己的爱,也可以让叶馨柔渐渐爱上自己。

转眼到了这批少年考核的日子,陆行远很早就睡不着了,心里忐忑不安。回想这个月,虽然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看的出来,仍然没能扫清叶馨柔内心的阴影。虽然叶馨柔有所改变,但是这批少年的训练结束后,叶馨柔还会不会继续留下来,仍然是个未知数,一点都没有把握。虽然几次想开口询问,但是又害怕答案不尽如人意。好吧,等叶馨柔自己开口的时候再挽留她吧。一定要留住她。

叶馨柔同样望着外面仍然灰白的天色发呆,心里也是犹豫不决。今天考核完了,自己在这里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是离开?还是留下来?陆行远,陆行远,叶馨柔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这个名字,每念一次,不舍就会更多一些。你会留下我吗?你还会开口让我离开吗?我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这里,更舍不得见不到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不会再奢望别的了,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满足了。所以,不要让我走,好不好?我不会妨碍你喜欢别的女孩子,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求求你,让我留下来。眼泪一滴滴落入枕巾上,濡湿了一大片。

考核进行的很顺利,陆行远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叶馨柔的训练是十分有效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是满腹心事,却又都装出没事的样子。陆行远毫不吝啬的夸奖叶馨柔,但是始终没敢开口询问对方以后的打算。叶馨柔也一直都温柔、谦逊的微笑,却暗自盼望能听陆行远说出挽留自己,让自己继续留下训练杀手的话。可是一直到午饭吃完,俩人重新走回考核场,陆行远也没有说,叶馨柔的心重重沉了下去,酸楚和难过涌上心头。

终于考核全部结束了,所有人都顺利通过,少年们大声欢呼起来。陆行远微笑的看着他们胡闹,然后扭头看向叶馨柔。叶馨柔显然也很高兴,但是却似乎有些不专心。陆行远走过去,拉着叶馨柔的手说:“晚饭我们庆祝一下。” 叶馨柔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蹿过来,一下扑到了陆行远的怀里,因为惯性,陆行远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若不是及时松开叶馨柔的手,可能会拽叶馨柔一个跟头。

夏雨露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来:“陆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今天正好满两个月了,我打你的手机你也不接,我就直接跑来了。” 与此同时陆行远才看清楚怀里的人竟然是夏雨露,对方正一脸热切又不失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陆行远心里叹口气,对于夏雨露,他是有深深的歉意的。当时因为愤怒和失意,让他失去了理智,竟然利用了夏雨露对自己的爱慕之情。现在想想真是荒唐至极。

夏雨露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和激动之情,对视陆行远看着自己的眼神,错误的把陆行远因为内疚而产生的怜惜,理解成了深情。夏雨露踮起脚尖,猛的吻上了陆行远的唇。陆行远毫无防备,被结结实实的吻个正着。虽然马上就想推开夏雨露,却无奈被夏雨露死死抱住,一时竟也没挣开。等终于拉开了自己和夏雨露的距离,再抬头已经找不到叶馨柔的影子了。

陆行远一把推开夏雨露,就想去追叶馨柔。但是夏雨露马上又拉住了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叫着:“陆哥哥,陆哥哥。”陆行远不忍心斥责夏雨露,也没有立场斥责她。一切误会的始作俑者分明是自己。陆行远叹口气,揉揉夏雨露的头发:“你呀。净胡闹。以后我可就生气了。”夏雨露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人家是情不自禁啦。我真的很想你。我要在你这里吃晚饭,跑了这么远的路,我已经饿了。”陆行远想了想:“不行。今天不是周末,明天你还有课,不能太晚回去。我带你去城里吃,吃完直接送你回学校。”

夏雨露微微撅嘴,陆行远捏捏她的脸蛋儿:“听话。要不以后不理你了。”夏雨露只好乖乖跟陆行远走。陆行远在心里说:“馨柔,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叶馨柔强忍心口的疼痛,泪流满面的在宿舍里收拾东西。早上的所有念头在看到他们接吻的那一刻全部变成了碎片。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现在才明白,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自己已经受不了看着他爱上别的人了,已经没有勇气再留在这里了。叶馨柔的行李很简单,只有几身衣服和几本书。陆行远送给她的首饰,她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抽屉里。然后把自己的宿舍看了又看,眼泪疯狂的掉下来。

38

陆行远陪夏雨露在外面的晚饭吃的很不塌实,几次都忍不住抬手腕看表。坐在陆行远对面的夏雨露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硬下心肠假装没看见,仍然慢悠悠的边吃边和陆行远说着这两个月的思念,以及自己学校发生的事情。夏雨露敏感的猜测,陆行远现在的坐立不安,和那个‘叶姐姐’有关系。

当夏雨露兴冲冲的跑去训练营的时候,本来是被一个少年拦在考核场之外的,终于等到考核完毕的时候,才放她进入了考核场,却正看见陆哥哥拉着那个姐姐的手,而且脸上带着那么温柔的笑。夏雨露当时就泛上了酸意,所以才故意当着众人面用力的扑到了陆行远的怀里,迫使拉着的两个人分开。后面的那个热吻,一半的确是心有所动,但是不可否认另一个目的则是故意给那个姐姐看的。

夏雨露向来在感情上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一向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这次也是对陆行远一见钟情,势在必得。看着陆行远一副着急的样子,却更加的故意磨蹭起来。陆行远因为对夏雨露心怀内疚,所以也只好耐着性子迁就她,心里却是急的不得了。几次,陆行远都想找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却被夏雨露一阵插科打诨的给截住了,甚至于陆行远都没想到,表面看着单纯热情的夏雨露,其实正在跟他玩心眼儿。

好容易吃完饭,陆行远又把夏雨露送回学校,夏雨露半撒娇半威胁的要陆行远答应这个周末陪她过,如果不答应,夏雨露就耍赖不下车。陆行远想了想,正好借周末的机会跟夏雨露说清楚,于是点头答应了。夏雨露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学校。

陆行远一路飞车的赶回训练营,直接跑去敲叶馨柔的房门。可是里面没有回应,陆行远又跑回自己的宿舍门前,还是空无一人。陆行远再次折回到叶馨柔的宿舍,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打开所有电灯的同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屋里干干净净,如同它的主人平时所收拾的那样。但是,原来放在桌上的书籍不见了,卫生间的洗漱用品没有了。陆行远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都是自己买给叶馨柔的首饰和小饰品。衣柜里也空了,连放在最底层的小行李箱也没了。陆行远不甘心,大声喊着“馨柔,馨柔。”可是,再也没有回应了。

陆行远终于贴着衣柜滑坐到地上,呆呆的看着屋里的家具,哽咽的说:“你怎么这么狠心?真的离开了。连句再见都不跟我说?”

火车站什么时候都是嘈杂拥挤,人满为患的。叶馨柔静静的坐在候车大厅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等待进站时间的到来。心口已经不那么疼痛了,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在漫长的四个多小时里,她从最初离开训练营的绝望到不知哪里可去的迷惘,再到现在终于可以解脱的轻松,在别人想象不到的煎熬中,把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在脑海如同放电影般的转了一个遍。

到宋妈妈那里去吧,去找宋妈妈。这个念头一直叫嚣着,鼓励着叶馨柔。当年因为离开的时候年纪尚小,所以在警察问讯中,连她自己也早已经不知来时路了,只能保持沉默。可是,有一个警察,那个有着温柔的笑容和安抚的眼神,一直都在偷偷照顾她的警察,却通过其他被捕的人口中,问出了她曾经有过美好记忆的地方,并且在地图上标示出来,指给她看。单纯就只是为了激发起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可是,在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之后,自己仍然要回到那个地方追随宋妈妈而去。叶馨柔在眼泪再次涌出之前,及时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仍然没能倒退回去,只是减缓了滴落的速度。原来生命中早有注定,谁也跑不出命运的捉弄。

四天后,叶馨柔辗转回到了记忆中,唯一的只承载了美好和幸福的地方。但是,爱心孤儿院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几年前的大火,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天灾,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除了保姆妈妈们和二十多个孩子皆数葬身火海,就连建院以来的所有孩童档案也全部焚毁消失,化成了灰烬。

叶馨柔来到爱心墓园,这里埋葬着那次火海丧生的所有人。宋妈妈的墓碑与两年前过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周围的杂草更多了些。叶馨柔跪坐在刻有宋妈妈名字的石碑旁,泪如雨下。手指一笔一画的描绘着上面的字迹,仿佛在摸过宋妈妈慈祥的脸庞。

“宋妈妈,我回来了。我好想念你。你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疼爱我的人了。我好累,过的好痛苦。我坚持不下去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宋妈妈,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了。在你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一定要等着我,不要再扔下我了。……” 叶馨柔站起身,徒手把墓碑周围的杂草一一拔除,拔到最后,原本嫩滑的双手上,到处布满小裂口,向外渗着血珠。叶馨柔没有任何感觉般的,直到墓碑完全醒目的矗立出来,才停手。又掏出纸巾把墓碑擦拭干净,再没有一粒沙尘在上面。

叶馨柔打开行李箱,拿出在车站药店买的一整瓶的安眠药,紧紧握在手里。然后背靠着墓碑坐了下来,微微闭上眼睛,将药瓶盖慢慢的拧开。身后隐约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也许是别的扫墓的人吧。叶馨柔一点都不关心,专注的将药瓶了药片倾倒在右手里,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右手掌捂上嘴唇,仰脖将药片送到了嘴里。因为没有水,一次干咽下去不了几片,反呛的叶馨柔干咳了好几声,嘴里来不及咽下的药片也随着咳嗽喷出来不少。

叶馨柔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仰头准备再次吞咽剩下的安眠药。却冷不防被人从后面上来卡住了脖子,马上,一直有力的手捏开了下颌,所有药片都被粗鲁的掏了出来,扔到了地上。受惊中,叶馨柔只来得及看清楚面前是两个陌生的黑衣人,就被后脖颈的猛烈一击,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