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露抽噎着说:“我知道。我能理解。可是…”。卓越叹气:“虽然他的确是不可能再和叶馨柔在一起了,可是,这句话,是绝对不能当他的面说出来的。尤其是你,如果你还想跟他继续发展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不但如此,你在将来的话语里,也不能对叶馨柔不尊敬,懂吗?”夏雨露点头,脸上浮现后悔和羞愧的神色。卓越沉吟了一下,又说:“我其实非常希望你能和陆行远在一起,把他从阴影里拉出来。可是,我还是得说,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还要继续守在他的身边。经历了那场爱情之后,你再想得到他的爱,肯定是件很辛苦的事情,过程也会很漫长。你确定你将来不会后悔吗?”

 

夏雨露摇摇头:“我不后悔。我就是喜欢陆哥哥。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他了。其实,那次叶姐姐离开训练营,跟我也有关系,是我非要亲吻陆哥哥,叶姐姐才误会的。叶姐姐很温柔,对我也好,本来我也会祝福他们。可是现在,陆哥哥不可能再和叶姐姐在一起了,我就再也不能放陆哥哥走了。不管他多久以后才会爱我,我会一直爱他,等着他的。”

 

卓越点点头,有了一丝笑意:“要不你先回去吧,晚点再过来,我去劝劝他。有些话虽然你不能说,但是我可以跟他讲明白的。”夏雨露也点头,脸上露出轻松一点的表情:“我就在这里等吧。谢谢卓哥。”卓越转身离开。

 

陆行远心里也不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只是在气头上,话赶话的也就说出来了。眼看着夏雨露哭着跑出去,陆行远又没办法起来追,也有点担心了。再一想到刚才那些话,陆行远无比心酸,只能紧闭着双眼来阻止眼泪滑落。

 

卓越推门进来,径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陆行远低声说:“你又回来干什么?不怕我接着骂你吗?”卓越轻轻叹气,无奈的说:“你又耍小孩子脾气。”陆行远睁开眼睛,委屈的说:“大哥,我心里难受。乱糟糟的堵的慌。”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卓越点头,握住他的右手,了然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难受也要面对现实。”

 

陆行远小声说:“我还是要去找她,要把她再找回来。”卓越不赞同的摇头,斟酌着用词:“行远,你听我说。刚才你和夏雨露说的话,我都无意间听到了。虽然雨露过于莽撞,可是,她却比你明白多了。”陆行远呆呆的看着卓越。卓越接着说:“那些照片,不光伯父伯母就连不少的宾客也都已经看到了。就算你我不在乎,但是其他人的想法呢?你想过没有,叶馨柔如果再回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状况?先说伯父伯母吧,他们绝对不会认可这个儿媳妇儿了,冷言冷语只怕都是轻的,多半会根本不让她进门。你呢?是想跟她一起被赶出家门,还是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受折辱,自己夹在中间受煎熬?”

 

陆行远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卓越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你带她远走高飞。可是行远,那是不切实际的。陆家就你一个独子,就算你不想继承家业,但是孝道还是要尽的吧?你能真的狠下心来,只想着和媳妇儿恩恩爱爱,弃两位老人不顾吗?就算你一时糊涂冲动,真的那么做了,叶馨柔会同意吗?虽然我对她也是有些看法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别的不说,光是当初她肯为那个混蛋求情,阻止我折磨他,就很让我惊讶。恐怕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了。她对折磨自己的人都不忍心伤害,她能看着你那么对待父母而袖手旁观吗?也许,她会为了你父母,再次自己离开或者选择更决绝的一条路走,那时,你才会真的痛苦不堪了。”

 

陆行远完全怔住了,把卓越的话细细想了好几遍。“行远,我知道你一向不屑自我标榜为上流社会,但是你们陆家的确也算的上是名门望族之后,所以伯父极端重视家门的声望也是有苦衷的。不论生意场还是私人社交圈,太多的人都在关注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就会落人笑柄,就会给对手一个落井下石、讥讽嘲弄的机会。就算你不在乎,难道你想让叶馨柔遭遇那么难堪和羞辱的场面吗?”

 

良久,陆行远才哽咽的说:“可是,我如何能放心她呢?这次被抓回去,不定又会受多大折磨呢。大哥,求你再帮我一次,我答应你,只是救出她,知道她能平安过日子就行。我不会再奢求和她共度此生了。”

 

卓越安抚的轻拍他:“有了上次的教训,只怕席暮殇会更加谨慎,我们更难找到他们了。但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席暮殇不惜如此大费周折的抓回叶馨柔,难道只是为了复仇吗?那么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不是对你的打击更大吗?何必要把她带走呢?何况,根据你上次醒来跟我说的绑架过程,我猜测,席暮殇本来是想借这次机会,把陆家铲为平地的,却因为叶馨柔的哭求,放弃了更凶残恶劣的报复,只是把照片拿了出来,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断了你和叶馨柔在一起的念头和可能性。他也知道,照片一公开,你的家庭再不可能允许你们相爱,而且叶馨柔也没有脸面再回来了。可见他心思缜密不失理智,手段狠毒不留余地,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就是把叶馨柔永远留在身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他对叶馨柔是哪种感情呢?”

 

“他喜欢她?!”陆行远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冒出来的念头是真的。

 

叶馨柔在古堡的日子开始平静而有规律了,除了最初刚到这里发烧的那几天,她过的茫然而混乱,从席暮殇第一次索取她的身体以后,似乎主奴关系又恢复了正常。一周里,有两天的时间,她需要疗伤,剩余的日子,要么就是在席暮殇的鞭打后在他身下哭泣着偿还似乎永远也还不完的利息,要么就是乖顺安静的陪侍在他身边。总之,与在美国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她是他的奴隶,在主人的霸道下,她必须把爱恨或者生死都交与他。

 

但是,在貌似平静的表面下,涟漪也会经常出现。叶馨柔越来越善于敏感的捕捉它们,然后因为不解而需要困惑很久。

 

席暮殇冷漠的时间居多,除了需要满足欲望的时候,他已经多数时间不会对叶馨柔使用暴力了。他要求叶馨柔不得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虽然他很清楚,叶馨柔再也不可能逃走了。他会在使用电脑的间歇,用不带感情的冰冷双眸在远处看着她,有时也会出其不意的走上前触摸她光滑的身体,然后把她压在身下粗暴的啮咬她的柔唇。

 

没有心理准备的叶馨柔,经常会表现的有点战战兢兢,席暮殇就会为此莫名的不悦。叶馨柔越发的不了解她的主人了。

 

席暮殇多数时间都呆在古堡里处理事情,偶尔才会出去应酬,但是都不会带着叶馨柔前往,而是要她乖乖在房间里准备自己喜欢喝的水果酒。这天上午席暮殇接了一个电话就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叶馨柔乖顺的伺候席暮殇穿戴齐整,席暮殇如常的说:“今晚我想喝梅子口味浓一点的。”叶馨柔点头。

 

男仆人照旧在叶馨柔摁铃之后,把制作水果酒的原料及比例对照表送进了房间。叶馨柔熟练的开始榨取果汁,然后准备调兑。窗外暖暖的阳光落在窗台边的床头柜上,为房间的冷沉注入了些许暖意。叶馨柔忽然很想感受一下阳光的抚慰。她用托盘把所需原料依次搬了过去,然后坐在床边,一边享受正午的阳光,一边调酒。梅子酸甜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叶馨柔调好了第一杯,自己先品尝了一口。香甜的口感略微有点熟悉,叶馨柔手一抖,大半儿酒液晃出了杯子,顺着柜子的表面向下流去。

 

叶馨柔想起了她第一次品尝梅子酒,还是陆行远带她去吃韩式烧烤的时候。这个已经久埋心底的名字让叶馨柔的心脏蓦然疼痛起来,好不容易才咬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等叶馨柔回过神来,才发现暗红色的液体有一大部分顺着床头柜的正面夹缝流进了下面的抽屉里。叶馨柔赶紧拿纸巾擦拭,然后试图打开抽屉检查里面的情况。抽屉是锁着的,暗锁上布满锈记,似乎十几年都不曾打开过。叶馨柔不由的着急起来,一杯的酒量可不算少,大部分似乎都流进了最上面的那个抽屉。

 

叶馨柔环顾四周,忽然想起衣柜的横栏下方,盛放领带、袖扣的长条木头匣子里面,好象有几串小钥匙。她给席暮殇取放西装饰物时,看到过好几次。但是当时没有太留意,也许里面就会有这个抽屉的钥匙。叶馨柔打开衣柜,翻开匣子盖儿,在众多的袖扣、领带夹当中,果真找出那几串钥匙,挨个的试了起来。

魔鬼的救赎(六)

 

众多钥匙里面,终于有一把打开了抽屉,叶馨柔快速将其拉开,把里面被酒水弄湿的一厚叠纸张拿出来放到了地上,然后就仔细的擦拭抽屉里的液体。把抽屉清理干净之后,她小心的拿起边角被污渍了纸张,准备摊开来晾干。

 

纸张颜色发黄都很陈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叶馨柔一张张的摊开,然后意外的看到了上面写的一些字。很多词语,叶馨柔并不陌生,在她自己的心理治疗报告上,这些词语也都频繁出现过。这些纸竟然是席暮殇的病历和治疗记录!震惊之下,叶馨柔无法抑制的一张张快速而仔细的浏览了下去…。

 

理应绝对封存的心理疾病病史咨询记录,就象是一部血泪成长史,详细的记录了席暮殇从幼年开始直至十五岁为止,所经历过的非人折磨和残酷性虐待。而导致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的父亲为了家族利益而把他作为祭品献给了当时家族争斗的胜者,也是对手。父亲唯一能为年幼的儿子争取回来的保障就只是‘一定要保证他活着’。

 

叶馨柔看不下去了,手抖的一塌糊涂,五脏六腑全都绞到了一起。她仿佛在字里行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远比自己所遭受到的重创还要惨痛。她慌乱的收拾着,就象躲避瘟神一样的把这些纸匆匆一理,就往抽屉里塞,不料最后那页还是脱离了整体,单独掉了出来。叶馨柔拾起它,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几行字“病人需要通过对他人的性虐待才能缓和失控的情绪,以及得到生理快感。药物治疗没有明显改善,人为干预尚有难度,虽然建议尝试,却有不人道之顾虑,亲人的关怀、安慰将有助于病人失控情绪的稳定和阻止其进一步恶化……”。

 

叶馨柔把钥匙放回到了原处,人就象虚脱一样的瘫到了地上。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到底是为谁哭,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曾经是那么的痛恨过席暮殇,痛恨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可是现在,她为他感到了心痛。不光是因为他所遭受到的折磨,更为了扭曲了他的人性、毁灭了他对善良向往的罪魁祸首竟然来自于亲情。那么,他还能相信谁?还能相信世间有美好的东西吗?

 

傍晚,席暮殇回到了古堡,叶馨柔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迎上来,柔顺的帮他更换衣服。席暮殇看着她与往日有些不同的脆弱的样子,心里有些讶异。他等叶馨柔将衣服重新挂回衣柜,转过身来的时候,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有点红肿的眼睛说:“我的酒准备好了吗?”叶馨柔点头,深深的望进了席暮殇的眸子里,眼神中夹带了无限的同情和怜悯。

 

席暮殇有些迷惑了,第一次看到叶馨柔对自己使用这种表情。然后他就发现了叶馨柔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抓住了他家居服的衣袖,就象是即将溺毙的人紧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对他充满了…依恋?很多情绪在此刻同时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面临再度失控。

 

席暮殇强迫自己不再注意对方的举动,随便的说了一句:“去把酒拿过来我尝尝。”叶馨柔这才松开手,去取了一杯递给他。席暮殇小啜了一口,酸甜醇香,很开胃口。微微点头说:“把酒拿到餐厅里来吧。”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间。

 

叶馨柔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一见到席暮殇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记录,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开始疼痛。她曾经一直无法理解的残暴的背后,竟然隐藏着最悲哀的故事。当她今天亲眼看到那些文字后,她脑海里不断出现的是不到四岁,就被当作祭品任人宰割的幼童,和慢慢扭曲的心性。她知道自己太过于软弱了,可是她真的对席暮殇恨不起来了。

 

叶馨柔捧着托盘,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了席暮殇发怒的声音。她心里一紧,快速往餐厅走。皮鞭抽在肉体上的动静越来越清晰,然后就是哭天喊地的声音:“…主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中午没有出来,我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或者在睡觉,才没敢打扰她的。我真的不是有意饿着她的。主人,饶了我吧,主人。…”

 

叶馨柔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她疾步走到餐厅的门口,就看见里面跪着好几个人,席暮殇正挥舞着皮鞭狠狠抽打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叶馨柔冲过去,放下托盘,然后跪到了席暮殇的脚边,冲动的用力拉住了他再次举高的手腕。

 

席暮殇扭头怒视她一眼,阴沉的说:“滚开。回头再跟你算帐。”叶馨柔丝毫没有退缩,柔声说:“主人,中午是因为我不饿,所以才没有出来吃。不要因为我伤害别人,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席暮殇瞪了她半晌,见她丝毫没有先妥协的样子,终于松开了皮鞭,坐到了餐桌旁。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居然为了一个奴隶饿了一顿,就严惩了负责膳食的仆人。在得知中午叶馨柔没有出来吃饭,而仆人竟然也没有送饭进房间时,他一下就暴怒了,似乎明白了叶馨柔的脆弱和紧拉住他袖子时的委屈是从何而来。可是真正冷静下来了,他才意识到,叶馨柔不是为这件事难过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一顿饭而向他示弱,更不会借此连累其他的仆人。

 

厨房的人也显然都没有预料到,这么一个柔弱的东方女孩子,竟然能够影响主人的情绪,并且改变他的决定。一时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丰盛的晚餐吃的沉默而诡异,上菜的仆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席暮殇自己吃的不多,却让仆人在叶馨柔的面前摆满了菜肴。叶馨柔的反应与以前截然不同,让席暮殇大吃一惊。叶馨柔不再是无动于衷的驯服,而是表现的真心实意的领他情,每种菜肴都吃了一些,然后把她觉得好吃的那种,盛出一勺子放到了席暮殇的餐盘里。叶馨柔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温柔,眼神一直都是带着心疼的。席暮殇抿着唇沉思半晌,也不理解叶馨柔在搞什么鬼。

 

在叶馨柔先回到房间后,席暮殇询问了众人,他们都说叶馨柔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屋子,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晚的索取,叶馨柔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的流泪,没有哭叫一声,在最疼痛的时候,也只是咬破了嘴唇然后昏厥了几分钟。席暮殇每次对上她的眼睛时,都能感觉的到她对自己的心疼和怜悯。席暮殇几乎是濒临疯狂的做到了最后。他受不了叶馨柔的眼神,刻意的更加粗暴的伤害她,希望她象以前那样哭喊,那样向他求饶,可是,他没能如愿,反而是自己在爆发快感之后,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如今不是他操控叶馨柔的情绪,而是他被叶馨柔的情绪操控了。

 

陆行远在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后,终于可以回家休养了。夏雨露满面喜色的忙前忙后帮他收拾。陆行远在心里叹气,脸上却是温和的笑容。自从上次卓越给陆行远上了一课后,陆行远仍然很难过,但是不得不承认,大哥说的都是对的。而那次争执的当天傍晚,夏雨露就诚心诚意跟他道歉,并且在随后的这么多天里,再也没有发过小姐脾气。她处处都为陆行远着想,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弄的陆行远反而越来越内疚了。他开始勉强自己以微笑面对夏雨露,耐心的听她说话,并且配合她讲的笑话,乐上几声。在所有人看来,陆行远似乎是想开了,不再那么声声念念的惦记叶馨柔了。

 

陆行远在夏雨露的陪伴下,回到了陆宅。陆妈妈早就等在了门口,等儿子一进门,就搂着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因为陆爸爸一直没消气,她总共也只去了医院五次,如今终于把儿子盼回来了。陆妈妈热情的招呼夏雨露一起来沙发坐,陆爸爸就象没看见儿子一样,只对夏雨露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夏雨露赶紧托词有事就先走了。当客厅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陆行远慢慢走到沙发前给父母跪了下来。陆爸爸仍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报纸看,陆妈妈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忍不住眼圈儿红了,掉下泪来。看见母亲又难过了,陆行远咽下心里的苦涩,低声向父亲认错:“爸爸,对不起。是儿子不对。你别生气了,要打要罚儿子都没话说。”

 

陆妈妈哭道:“你就别再计较了,儿子的身体刚好点。他都给你跪下了,难道你还真的要打他一顿才解气吗?”陆爸爸冷哼:“不打他都说不过去。因为没有劝阻这个逆子胡闹,他师兄卓越还不是被卓老哥行了一顿家法板子,然后过来赔罪。我不教训他,别人岂不得说我纵容逆子了。”陆行远大吃一惊,大哥因为帮自己救叶馨柔,被卓伯父打了?怎么师兄一个字都没跟自己说呢?

 

陆行远赶紧问:“爸,我大哥被家法打了?”陆爸爸瞪着他:“你还有脸问!就因为卓越知情不报,先隐瞒了陪你去美国的真相,又帮你隐瞒那个女人的身世,所以被他父亲用家法狠狠打了一顿。都是你小子惹的祸,还害了别人!”

 

陆行远急道:“根本不关他的事!是我骗他和我去的,是我骗了所有人,卓伯父干吗要打我师兄?”陆爸爸叹口气:“我根本没有埋怨过卓越这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你认准的事情,谁能劝得了?你卓伯父是自己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教训了他一顿,教训完了,又带他过来赔罪。我也没办法拦啊。”陆行远想起卓越隔三差五就过来看自己,还开导了自己那么多,可是挨罚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心里更加堵的慌。他咬咬牙说:“爸,你也痛打我一顿吧。不然我心里不好受。”

 

陆爸爸到底爱子心切,虽然出院了,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不知道断了的肋骨到底恢复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敢再打他。只好说:“先记着。不许你再想着那个女人,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陆妈妈赶紧过来拉儿子:“快起来吧,你爸原谅你了。我看雨露这孩子不错,不如你跟她交往看看吧。”陆行远刚想拒绝,却看到父亲紧盯着自己,只好把话咽回去,轻轻点了个头。陆爸爸这才舒了口气。

 

陆行远躲进自己的房间里给卓越打电话,上来就道歉,弄的卓越摸不着头脑。等闹明白了原委,卓越哈哈一笑:“没有那么严重。我爸也没舍得下狠手,那板子落在身上也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你别放在心上。倒是你,老实一点吧,别再惹伯父不快了。”陆行远苦笑,他还有别的选择吗?馨柔,对不起。陆行远痛苦的闭上眼。

魔鬼的救赎(完结篇)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伤口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愈合。如果能有良好外力推动的话,那么愈合的速度还会加快。

陆行远依然是训练营的老大,他取消了刑讯训练这一项,也因此,对少年们的其他训练项目的要求更加严格苛刻了。他反复强调,只有过硬的技术和能力,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失手就擒或者丧命。而他训练出来的杀手,无一例外的都是最好的。

叶馨柔原来的房间,现在仍然存在。偶尔陆行远还是会进去呆上一小会儿,静静的、有些伤感的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有些事情,会刻骨铭心一辈子,在心头烙上永远的烙印。但是一旦走出来,他就又恢复成理智果断的硬汉子了。

今天是周末。下午四点夏雨露来到训练营。还有半个小时,训练就结束了,她会跟陆行远一起回陆宅。夏雨露已经不是两年以前那个冲动、任性的小姑娘了。她的爱情道路比起其他的同龄人可能要曲折辛苦的多,可是骨子里的倔强和对自己爱情的执著和坚持,让她变的成熟、坚强之外,也真的收获了自己想要的果实。她还记得两年来的时间里,陆行远是怎么从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终于被自己的包容和忍耐所打动。如今,也终于肯向自己敞开心扉,接受自己的爱意了。

夏雨露在阳光下微笑,看着陆行远满头是汗的向自己走过来。夏雨露掏出纸巾,温柔的替陆行远擦去汗水,笑着说:“你去洗个澡吧,那样舒服些。呆会儿我们先去趟超市,阿姨说今天家里吃火锅,我知道一种新出的调料,味道特别独特,我带你去买,你们一定会喜欢的。训练这么辛苦,晚上多吃点。”

陆行远笑着点头,等夏雨露收回手,他把夏雨露搂过来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放开她说:“等着我。”

周末的超市里人挨着人,夏雨露指挥着陆行远推车跟在后面,自己则非常熟悉的跑到调料区和零食干果区,挑拣调料和陆行远喜欢的各样零食装满小推车。看到新上市的品种,还会献宝一样的拿给陆行远看,一边问:“这个不知道什么味道,要不要买来尝尝?”陆行远多半会笑着点头,夏雨露就会乐滋滋的扔一包到车里。

看着夏雨露穿梭在食品货架间欢快的身影,陆行远的心里也洋溢着一种喜悦和温暖。夏雨露很为自己着想,知道自己每天活动量大,又本身爱吃零食,所以每个周末都会为自己添购大量符合味感要求又相对有营养的小食品。

眼看着推车已经没地方了,夏雨露这才笑嘻嘻的拍拍手,用手背抹抹鼻尖儿冒出的汗,心满意足的说:“行了,估计够你吃一个礼拜的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叔叔阿姨还等着我们呢。”陆行远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晚饭的气氛融洽而热闹,夏雨露殷勤的献上自己推荐的火锅调料。偶尔换个口味并不是件坏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陆妈妈不断捞起涮熟的肉片儿、海鲜以及蔬菜轮番递到其他三人的碗里。夏雨露马上放下碗筷,接过笊篱说:“阿姨,你快吃吧。我都吃了好多了。我来捞。叔叔,你吃黑木耳,这个是降血压的;阿姨,你也吃呀;行远,多吃点,训练太辛苦了…。”

陆爸爸陆妈妈看着忙活的夏雨露,都满意的不得了,乐呵呵的点头。陆行远看到父母这么高兴,心里也很高兴。师兄说的对,夏雨露是个好女孩,她坚强、善良,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给父母带来快乐。自己作为独子,很多必须承担的义务和担负的责任,是不允许任性和逃避的。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很多时候的妥协,并不意味着软弱和背叛,而是一种牺牲小我,成就大家快乐的奉献。馨柔,你能理解我吗?你会原谅我吗?

五月份的墨西哥城,气候温暖舒适,绿树花草锦簇。叶馨柔端着盛满药草的木盆走入古堡后的宽敞庭院里。阳光是暖洋洋的,空气里带着药草的香气,让人的心境一下就会平和安详很多。

叶馨柔熟练的将木盆里的药草一一平铺在场院里干净散发着热气的石板上,等它们晾干后,就可以封存起来了。隔年再拿出来或冲泡或煲汤,就是上等的安神静气的补品。将一切都打理好,她舒缓的吐了一口气,直起腰来,仰头望向蓝天。几只白色的信鸽在低空旋绕,微风拂过脸庞发梢,她露出温润的微笑。

一个仆人匆匆跑来,低声急促的恳求着:“请你快去救救卡班吧,主人在发怒,他说要杀了卡班。”叶馨柔吃了一惊,她只不过才离开席暮殇的身边半个多小时,是什么事让他这么暴怒呢?叶馨柔连木盆也来不及拿,就随着仆人跑到了席暮殇的书房外。

席暮殇盛怒的声音传出来:“混蛋!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那批货的价值就是你们全死上十回都不够偿还的。来人,把他们都拖出去!”叶馨柔抢在门口守卫之前推门走进去。

席暮殇看到娇弱的身影挡在了身前,又是他那个胆子越来越大的小奴隶!她的弱小表现在任何方面,无论在身材上还是气势上都是无法与席暮殇对抗的,可是就在此刻的视线交缠里,她眼底充满的忧虑令席暮殇的心狠狠的一震。

“我以为你在摆弄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席暮殇冷冷的开口。眼神的凌厉在警告叶馨柔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叶馨柔仍然担忧的看着他,低柔的开口:“就算你杀再多的人,那些货也回不来了。可是这些人如果活着,就仍然可以为你做事。我不知道货物和活人哪个利用价值更大些,但是我想你知道。”

席暮殇恼怒的盯着叶馨柔,恶狠狠的说:“不要现在逞口舌之快,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我知道。可是比起要人的命,那些代价是微不足道的。你是我的主人,注定了我要一辈子付出代价的。”叶馨柔的忧虑减轻了,有了一丝笑意。她知道,席暮殇已经改变主意了。

“你们都给我滚!这笔帐先记着!”跪着的手下们纷纷叩谢着争先恐后的跑出了门,他们现在才相信了别人口中传说的,一个善良的东方奴隶可以改变主人的意志这句话。

叶馨柔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对于席暮殇,她已经熟悉很多了。从两年前她偶然发现了席暮殇的秘密开始,她就不再以消极的屈服,和表面的顺从来处理主奴之间的关系了。她静静的回想了之前诸多让自己困惑的疑点,忽而领悟了席暮殇内心微弱的挣扎。他需要别人的真心和爱,尤其是在暴躁失控的时候,更需要别人的抚慰来缓和他内心的扭曲。事实证明,每次自己发自内心的回应,用真心实意来对待他时,都可以看到他眼眸里流泄出来的焦躁,和掩饰极深的挣扎、波动。如今的席暮殇不再只有残忍和暴虐了,也开始用一丝丝一丝丝的微弱改变回应自己对他的影响。

“该死的!你越来越不怕死了!两年前你根本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今晚我会好好收拾你的!”席暮殇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没有改变,缓慢的审视着她的表情。不是第一次了,明明心里怒极,却又无奈,就是无法忽略她为自己担忧的情绪。叶馨柔毫无惧意的始终温柔的看着他,身体受点痛楚算不了什么,既然自己不能逃离,那么能阻拦他杀更多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叶馨柔收回眼神缓步走出书房,很快就又托着一杯药茶回来。淡淡的茶香弥漫了整个房间,某种情愫也弥漫在席暮殇的胸口处。叶馨柔放下托盘,把茶杯双手捧到了席暮殇面前,温和的说:“这是今年的新茶和新开封的一包药草冲泡出来的,你尝尝看。”席暮殇瞪着她,一时没有动作,仍然在生气。叶馨柔淡淡的笑,口气里多了些许哄劝:“喝一口吧,在我们中国不是讲究敬茶赔罪吗?我不该当着众人面和你理论。你是主人,我从来不敢忘记的。”

席暮殇的脸色柔和了很多,接过来轻啜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不光是因为茶,最主要的是叶馨柔现在对待他的态度,让他倍感温暖。虽然他绝对不会亲口承认,甚至还刻意忽略心里的悸动,把情绪掩饰下去。但是,他一直知道,这个女奴是今生唯一给予过他真心关怀和感动的人,也同时在不经意间,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个‘亲人’了。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令他困惑,但是他就是欲罢不能,舍不得拒绝和放弃。

幽暗的灯光下,叶馨柔赤裸着跪伏在床上,完美的身体弧度偶尔因为颤栗和抽搐而略微变形。但是,不等席暮殇开口呵斥,她就会重新摆好姿势。宽重的皮带抽在身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红痕,并且迅速隆肿起来。虽然疼痛,却没有破皮。叶馨柔咬着牙一声不吭,脸上湿漉漉的混合了眼泪和汗水。席暮殇每抽打几下,就会用手抚摸一下肿胀的皮肤,然后又会抽打下去。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欢好前的惩罚是必须的,即使叶馨柔没有犯下任何过失,他们的体质也需要这种拷打做前戏。更何况,今天席暮殇确实心里不快,他是真的有心惩罚一下这个奴隶的。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直到席暮殇的欲望肿胀的快要爆炸了,他才扔掉皮带,就着叶馨柔目前的姿势,从后面凶猛的闯进她的身体。叶馨柔小声哽咽着承受持续不断的痛楚。随着律动频率的加快,微弱的夹杂在痛苦中的快感一点点明显起来,叶馨柔也开始在欲望的旋涡里浮浮沉沉,晕眩起来。

席暮殇爆发了一次,不够,又翻转叶馨柔的身体冲击了第二次。这次,他可以看到叶馨柔的表情,尤其是她的眼神。席暮殇轻轻拭去叶馨柔的眼泪,对方那澄清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委屈和怨愤,承载的竟然是…心甘情愿。

席暮殇一度以为自己自私冷硬的心这辈子都不会有丝毫改变,却万万没料到在这个奴隶悄然进驻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撼动。这个奴隶不但在慢慢的改变他的心境,甚至还要得寸进尺的改变他的灵魂。

她明明只是他的奴隶,而他却越来越感觉到受制于她,两人之间的身分似乎在逐步颠倒着,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温言软语的左右自己的决定,阻止自己的杀戮,就算头几次为此激怒了自己,被严厉惩罚到遍体鳞伤几天下不了床的地步,也没有丝毫的悔意,只是用心疼的眼神深深的注视自己。如今自己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做了让步。虽然只是为她一人的让步,也总是个让步啊。

席暮殇激烈的冲刺,想把头脑里的纷乱抛掉。终于低吼着迸发了精华,大汗淋漓的趴到了叶馨柔的身上。叶馨柔张开双臂,轻轻环上了席暮殇宽厚的脊背,如同一个母亲环抱一个孩子那样,搂住了他。

叶馨柔看的出席暮殇的挣扎和脆弱。在强硬冷酷的盔甲下,他的内心尤其的孤独需要抚慰。爱一个人或是恨一个人都需要许多挣扎,而从小饱受摧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的人,能往前迈一步,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步,都非常的来之不易。她知道自己和席暮殇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她不认同他的生活和狠辣的手段。但是,能看到他的一丝丝转变,能成功劝说他一次次停止杀戮,叶馨柔就已经心甘情愿的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了。行远,对不起。我不爱他,但是必须要留在他的身边。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席暮殇的心绪平复下来,他脱离叶馨柔的怀抱,支起身子静静注视她。在不知不觉中,水滴早已穿透了石子。“你恨我吗?”席暮殇开口。叶馨柔摇头,温柔的轻笑:“以后不要再随便杀人了。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就拿我撒气好了。”“你这个该死的奴隶,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席暮殇低喃着,吻上了叶馨柔的唇瓣。她好象就是注定被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天使,有她陪伴自己在红尘里起伏沉沦,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又一个新年来到了,叶馨柔望着充斥着绚烂烟花的夜空,不可抑制的又一次想到了在训练营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国内的人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行远,你们都好吗?

席暮殇从后面搂上来,顺手递给叶馨柔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新郎陆行远搂抱着新娘夏雨露,俩人的脸上都是幸福和甜蜜的笑容。叶馨柔眼睛湿润了,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想起了自己甜蜜而短暂的初恋,心头涌上淡淡的感伤。

肩头传来疼痛,席暮殇用力扳过叶馨柔的身子,强迫她看着自己,“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以后都不许再想他了。一丝一毫都不许!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席暮殇霸道的命令。叶馨柔滑落一滴眼泪,唇畔却浮现一抹微笑:“我只是为他们高兴。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是一句承诺,无关乎爱情,只为了救赎。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