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递过來的两块东西其实早就冷掉了,因为一直揣在硕托的胸口,所以表面还滞留着一层些微的暖意。

“花儿给我的。”

虽然沒有点蜡烛,岳托却仍是摸出了东西的轮廓,是两只红薯。

他利索地把其中一个塞到硕托手里:“一起吃。”

“我吃过饭了,我吃的好饱的……”

家里平时一日两餐,虽然管饱,但对于一个身子正在长个的半大小子而言,下午吃的晚饭迄今已过去了两个时辰,肚里只怕早就空了。

“拿着。”

“我不饿呀……”

咕噜!

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來。

硕托很是尴尬,随即用手捶了下自己的肚子,忿忿的:“叫什么叫,你以为是青蛙吗?”

岳托将红薯剥了直接塞到硕托嘴里:“快吃。”

硕托嚼了两下,笑呵呵地把红薯捧在手里慢慢吃。

岳托从桌上的茶窠子里拎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已经完全冷掉的水,一口口地吞咽沒什么味道的红薯。

硕托舔了舔唇:“前几日在萨哈廉房里吃到的酸汤子和豆面卷子好吃,可惜不能天天跑去打牙祭,那屋里的烧火婆子太精明,豆面卷子和苏叶饽饽都是数着数做的,她门儿清的很,糊弄不着。”

岳托动作一顿:“你又去大屋偷吃了?”

“那哪能叫偷吃啊?”硕托不乐意了,一蹦三尺高,声音尖利愤慨,“我那叫偷吃吗?我需要偷吃吗?我又不是奴才,我吃点子这家里的东西怎么着了?”

“嘘,小声点。”

硕托很是激动:“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阿玛?我不信我去问阿玛要口吃的,他还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一顿?我难道不是他儿子吗?我怎么就不如三弟了?”

岳托白了他一眼,很是淡然地回答:“早和你说过,不要太在意你乳母在你跟前说的那邪,你总是不听劝。你去问阿玛要吃的,他能管你一顿饭,她就能断了你下一顿的饭。你难道还打算天天和阿玛哭诉告状不成?阿玛到底是个男人,内宅的事是大福晋说了算。”

“那个济兰……”

“要用尊称,你直呼其名做什么?这要到外头去给人听见,又该说你不孝。”

“我不孝?那是她先不慈。都是做儿子的,怎么就那么偏心眼?我即便不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但我是这家里的嫡子,不说将來这个家的财产要分我一份,就是额涅当初的那些陪嫁,养活十个我,都绰绰有余了。”

岳托大约是习惯了硕托这样的抱怨牢骚,他慢条斯理地啃着红薯,淡定得连个碎屑都未曾掉落在地上。

硕托的口气与他那位乳母真是如出一辙,果然言传身教很是重要,无奈那位乳母以前是在他们额涅跟前伺候的奴才,冲着这个加上她奶大了硕托的情分,怎么着也得顾及些个脸面,不好多说她什么。

只是近年看來,那个苏宜尔哈自打生了儿子之后,脑袋似乎越來越少根筋了,什么话都敢和硕托说嘴,把个硕托挑的脾气越來越浮躁。

李佳氏有田产和细软等陪嫁之物留下,这事其实搁当年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只是一來她有两个儿子,二來李佳巴晏家还打算再嫁女儿过來,因此也就未曾想过要把这份陪嫁收回去,甚至连代为清点打理的念头都沒有生过。所以这份嫁妆最后到底落在谁的手里,也就沒了个凭据。就连苏宜尔哈,大约也只知道自家主子是有嫁妆的,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份嫁妆经营的是好是坏,是盈是亏,到底还剩下多少,已是无从得知。

岳托淡定地听硕托一如既往地抱怨着诸如“我原该过怎样的生活,如今却过的怎样的生活”此类的话,大约过了三刻时,硕托方才停住。

岳托适时地递过一杯水。

硕托想也沒想,仰头灌下,却被冻得一个激灵,那股凉气从喉咙口进入,直达心肝脾肺肾,说不出的透心凉。

“哥哥……”冷静过后,是面对现实的颓丧和挫败,“姨母真的不嫁过來了吗?”

岳托点头。

说好要嫁做继母的姨母突然要改嫁他人了,这让硕托祈盼已久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沒有姨母,凭他们兄弟两个,要怎样才能正大光明地要求济兰归还额涅的陪嫁呢?

“哥,要不……你赶紧找个女人娶了吧?”

岳托正一口红薯一口水地细嚼慢咽,乍闻此话,一个不留神被干巴巴的红薯碎屑呛到了喉管,噗地喷了出來,一阵猛咳。

“我才……九岁。”

这个办法岳托不是沒想过,只是他现在年纪委实太小了,最快怎么着至少也得满个十一二岁啊。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得像八叔九叔一样,拖到十六岁才开始议亲。

“啊,那怎么办啊?”硕托很是惆怅。

听乳母说,只要大哥或者自己成了亲,就可以按照规矩分家析产,这样自然也就能要求大福晋把额涅的陪嫁交还给他们了。

第二十五章 陪嫁成谜(2)

大哥都沒办法的事,他就更不行了。硕托苦恼地挠了挠头,他有好几个月沒剃头了,乱发丛生,头皮痒得厉害。

岳托被他挠得那劲传染,感觉自己头皮都在痒了,忍不住劝道:“别挠了。早些歇了,明儿跟我去山上,我昨儿个把山上的那几个陷阱又挖深了些,今日事忙沒去看,想來多少也该逮只野兔。”

“好歡!”硕托兴奋起來,踢了鞋子便往炕床上的被窝摸去,“哥,逮了兔子留条兔腿给我。”

岳托也不问他原因,只应了声:“知道了。”便也摸黑脱了衣裤,将衣裤叠整理摆放在床头柜子上,这才钻进被窝躺下睡觉。

四月里虽已不烧炕了,可夜里睡觉凉,所以兄弟俩睡一个被窝,互相抱着彼此取暖。

岳托睡眠浅,硕托倒是个沒心事的,头一挨枕便睡了过去,岳托在床上思量了半宿。一会儿想起达海的话,一会儿又想着姨母改嫁他人,他空有额涅的陪嫁单子却无济于事,自己将來成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得是想办法尽快娶妻分家,然后把额涅的陪嫁要回來,不管那些陪嫁还剩下多少,至少这些原本属于额涅的东西,他不能放任着毁在他人手里。

!!!!!!!!

做了一夜乱梦,许是临睡前喝多了冷水,天微微亮岳托便被尿憋醒了。起床出门解手,回來时冻得瑟瑟发抖,急忙掀了被窝往里头躲。

硕托被他身上的冷气一侵,哎唷叫了声,哆嗦着睁开眼。

“哥哥啊,冻死我了。”

岳托哈哈大笑,用冰冷的手去摸弟弟滚烫的胸口,硕托被冰得嗷嗷叫。

“快起來,我们得赶早去爬山。”

硕托迷迷瞪瞪地穿衣服:“不吃了早膳走吗?难得一日供两顿饭,错过了多可惜。”

“去山上找野果子吃。”如今开了春,雪也融尽了,漫山遍野的草木都恢复了生机,这可比冬天里找吃食容易多了。如果运气格外好,还能采到野山参,虽然品相不会太好,但至少也能卖上几个钱。

兄弟两收拾妥当,岳托从厅屋的墙上取下弓箭,背挎整齐,又拿了把尺许长的腰刀系在腰带上。

硕托一脸艳羡地看着他哥腰上的那把刀,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弓箭箭囊都背在身上。

“哥,你说我要是也开口和八叔要把刀,八叔会答应吗?”他手里掂着砍柴用的斧子,有些不甘心地将斧子别在腰带里。

关外的铁器太稀有,普通百姓添置一口铁制的锅都需要从大明高价换购來,所以兵刃和甲胄等便都成了贵重物品。

岳托迟疑了一下,不忍让弟弟失望,只得安慰说:“这天气眼看回暖了,过几日哥去深山里走一趟,多猎些野味,给你换把刀。”

硕托激动得不行:“真的?太好了。”

兄弟瘤了屋子,岳托谨慎地在门上挂上锁。这屋子靠近下人房,往來的奴才经常打这经过,只是这些人见到岳托、硕托两人时,却一个个行色匆匆,视若无睹一般,说不上尊敬,但因为态度平和,也说不上不敬。

第二十五章 陪嫁成谜(3)

岳托二人似乎已是习以为常,并不以为忤。两个人穿过后院,回廊,往正门走去。出门的时候门房的奴才只是冲二人例行行事般的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沒跟他俩打招呼,也沒过问他们去哪。

兄弟俩沒有坐骑,家里的马厩里其实养了好几匹马,岳托也曾眼馋得紧,只是除了学骑射时能偶尔骑上一两回,平时出行是万万不可能以马代步的。岳托和硕托都不是懒散的人,出门后脚程都快的很,可即使如此,到得山上时也已近午时。

日上三竿,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外加满头大汗。岳托熟悉路径,沿途从树上捋下野果子丢给硕托,硕托看也不看便往嘴里塞。

赫图阿拉在女真语中的意思是横岗,正所谓潆洄千曲水,盘迭百重山,这连绵的平顶山脉蕴藏了多少财富就隐沒多少危机。岳托捡了根树枝拿在手里一路敲打草丛乱石,硕托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时不时分了心神还要岳托多留意让他别跟丢了。

岳托上次在一处发现野兔脚印出沒的地方挖了三个陷阱,只是忘了做记号,这回再去,竟有些认不得路了,在附近寻坑花了好久。

硕托打着哈欠说:“要是能养上两条猎犬该多好。”

岳托哂笑。

养狗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的肚子尚且都勉强才填的饱,哪來多余的钱來养狗?家里倒是养了两条狗的,不过和他们兄弟无关。

想着八叔的婚礼在即,他不禁又愁苦起來,攒了大半年的月例银子怕又要全掏空出去,也不知道那点钱能淘换到什么东西才配的起八叔送的这把腰刀。

“汪!汪!”

隐隐的风中传來一声声的犬吠声。

硕托惊喜望外:“这附近有人在狩猎吗?”

岳托猛地抬头,碧空万里的天际有一点黑色的小点在缓慢移动。

岳托眯起了眼。

“哥,你在看什么?”硕托见他一直抬着头,便也仰望天空,只是他沒看出什么异样來。

天空很蓝,偶有几片白云浮在空中,春末夏初,正午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暖的,热热的,特别容易犯困。

硕托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睛晕的厉害,正要把目光收回來,岳托突然伸手指着一朵白云:“看,那里!”

黑色的小点从云层里重新滑了出來。

硕托惊讶地张大嘴:“哇!!不会是……”

黑点猛地一个稿,身形越变越大,渐渐地能看清楚那展翅翱翔的硕大体型,似与地面此起彼伏的犬吠之声相应,天上的黑影突然振翅发出一声尖唳。

“真是海东青啊!”硕托激动地撒腿往那矛隼低飞之处追去。

“硕托!硕托!x來!”岳托连喊数声,硕托充耳不闻。

眼看二弟身影在树丛灌木的绿色中一闪而沒,岳托无奈,只得拔腿追了上去。

那海东青如箭矢离弦般稿而下,只瞬间便沒了影子,硕托直追的气喘吁吁。幸而眼前的犬吠声越來越响,他料准狩猎之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了,心中兴奋,非但沒有减速,反而愈发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第二十七章 狩猎意外(1)

海东青雪白的羽翼缓缓收拢,爪子牢牢地抓在一少年的套了皮护垫的胳膊上。

硕托气喘如牛地止住脚步,有些呆愣地看着五十步开外的一群穿红着绿的少男少女。他们衣着鲜亮华丽,其中似乎又以海东青的那位主人为首,那少年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剑眉星目,肤色被太阳晒得微黑,他身侧有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儿正踮着脚尖欲摸他胳膊上的海东青玩,他身子微微侧过,似对那女孩轻声细语的哄着,那女孩儿只是不满地撅着嘴,一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硕托沒有妹妹,他从沒觉得女孩儿原來能长得这般可爱的,像是冬日的皑皑白雪堆砌出來的雪人儿,浑身透着晶莹剔透的纯净光芒。若是那女孩儿是他的妹妹,他定也会和那少年般,不……他会比那少年做的更好,必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有姓了,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直到对面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群少年中有一人冷哼,突然从背后的箭囊内抽出一支羽箭,挽弓扣弦,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沒等众人反应过來,那箭已离弦,嗖地声向硕托面门直逼而來。

硕托眼睁睁地看着那至箭矢射向他,却吓得更加呆滞,手脚连动一下都不能了。就在这个时候,硕托身后飞扑过來一个人影,直接猱身将他扑倒在地。

那支箭矢穿透硕托的狍皮帽子,又剐蹭破岳托肩胛的衣料,最后吋的钉入两兄弟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硕托后知后觉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乱草似的短发混着汗水,黏糊糊得贴在了头皮上,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对面的少年们发出一声轰笑。

硕托呼吸急促,一双眼慢慢泛了红,怒目瞪视。

他从地上奋力爬起,刚要冲过去,被岳托一把拽住。

“嘿,兀那小子,你方才要是不躲,兴许你帽子就不会飞啦!”射箭的少年身材壮硕,肤色白皙,浓眉大眼,面相倒是生得极好,只是嘴里吐出话实在张狂。

硕托挣了挣,沒能挣脱哥哥的束缚,不由急道:“哥,你放手。”

岳托纹丝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目光滑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到那个方才逗弄海东青的女孩儿身上。

对面坡地上的人群,或多或少有完全陌生的,有略有印象的,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來的,唯独只有她,是他真正认识的。

他的表妹!!哈达那拉阿木沙礼!

岳托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不知是有意视若无睹还是真心沒有在意他们两兄弟,阿木沙礼一心一意地逗弄着杜度手里的海东青,小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海东青身上的羽毛。

“小心它啄你。”杜度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下手别太重。”

“我知道,你说了很多遍了,我不会弄伤它的。再说了,它再媳,也不过是头扁毛畜生,它若敢啄我,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罢,冲着杜度嫣然一笑,声音略略拔高,却是转向那个射箭的少年,“和硕图哥哥,你说是不是?”

第二十七章 狩猎意外(2)

和硕图沒料到从來只和杜度说话的阿木沙礼居然会主动和他搭讪,稍愣一下立即笑逐颜开,应道:“妹妹说的是。”

杜度不动声色地跨前半步,将和硕图和阿木沙礼的视线隔开。

和硕图被杜度挡住视线后很不舒服,想尽办法又换了个位置,杜度觉察到后,又悄悄地转换位置,始终将阿木沙礼护在自己身前。

暂不提这杜度和和硕图之间的暗暗较劲,倒是另一边有人终于将岳托兄弟给认了出來。

“不会吧?”聂克塞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刚刚附耳在他耳边低语的哈哈珠子。

“应该不会看错。”

聂克塞回过头來,眯起眼打量起对面平地上的那对哥俩。

两个人长得的确是有点像,只是穿得实在不打眼,聂克塞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哈哈珠子,陡然觉得用不打眼來形容那两兄弟都算是客气了。

聂克塞今年七岁,他的阿玛汤古代虽然只是努尔哈赤的庶出四阿哥,比不得大阿哥、二阿哥出身高贵,军功赫赫,甚至连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这几个已成年暂时还沒有军功的嫡子也沒法比拟,但因为汤古代与福晋富察氏成亲多年以來,只得了聂克塞这么一棵独苗,所以聂克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中甚是得宠,出的门去,常与杜度等堂兄弟玩在一处,日子久了,虽然也沒觉得自己就比他们矮上一头,但他阿玛是庶出,总在身份和地位上明显矮了杜度的阿玛一截。

他万万沒想到,从來不在人前出现,更从不混迹他们这个圈子和他们一起玩耍的二伯家的两个嫡子居然会是这副样子。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他俩是偷穿了奴才的衣裳,蒙混出门溜上山來玩耍的?

看着又好像不太像,至少那个蓬头垢面的家伙不太像是二伯家的嫡子,一点气度都沒有,哪里有一分像是他的堂兄?

他的堂兄……

他侧过头去看杜度。

华衣美服,浑身透着内敛的贵气。

他的堂兄,该是这副样子才对。

聂克塞打定主意,决定假装不知道这事,反正要他现在去认那个满身脏兮兮的小子做哥哥,他宁可被阿木沙礼拿着木枝追着抽。

他才打完腹稿,正欲挥退哈哈珠子,冷不防边上传來一声悠悠的低呼。

“聂克塞……他们真是二叔家的两位堂兄吗?”

聂克塞猛地扭头,发现是大伯家长女术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想來刚才哈哈珠子说的那番话都被这个和他同年的堂姐都给听了去。

“我……我也不知道。我沒见过……”

术禄为难地蹙起了眉:“我也未曾见过,倒是二叔家的三阿哥萨哈廉,曾见过几面。”

聂克塞瞄了眼还在和杜度死磕,试图绕过杜度与阿木沙礼重新说上话的和硕图,目光重新调转回对面,发现那边硕托仿佛正在哭,手里抓着岳托的肩膀不知道在做什么。

聂克塞目力过人,看两人动作,连想带猜,不由心神一懔:“不好,岳托受伤了。”

第二十七章 狩猎意外(3)

岳托肩关节处被箭簇划破了一道口子,初时只是以为衣服被勾破了,沒想到会伤到皮肤。其实箭簇的划痕并不深,只是硕托一见到血迹,就吓得不轻,一边抓着哥哥不放,一边哭。

岳托知道他是吓坏了,他们兄弟俩虽然在家里不受继母重视,但这么多年也沒受过什么伤,至少硕托被保护的还算不错,不管是岳托还是苏宜尔哈都会不由自主地惯着他,以至于八岁的硕托从來沒有面临过这样的无助恐慌。

就在硕托哭闹,聂克塞和术禄被他哭声吸引的时候,身边突然传來一声尖叫,几乎是电光石火般的瞬间,原本停留在杜度胳膊上的海东青疯狂地煽动翅膀挣扎,尖利的爪子失控般的四处乱抓。

杜度一手高举护住头部,一手将阿木沙礼搂在怀里。

海东青的爪子抓破了杜度胳膊上的皮套子,杜度扬手之间,一拳砸中海东青的脑袋,嘴里骂道:“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