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新男朋友很值得炫耀吗?”

小紫放下笔记本走过来帮言默弄头发,说:“人和人的想法是很不一样的。在她看来,这是一种表现自我魅力的方法。”

“也许吧。”言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苦笑一下,如黑珍珠般的眼底凝结着尘封不变的冷静和漠然,可是,有谁知道在这张淡静如水的惊艳面容后藏着怎样的真实表情?

夜晚,华灯亮彩,六月的街道一眼望去的霓光闪烁无形中激励起了人身体中被白天的日光灯压抑许久的兴奋细胞。没有刻意打扮什么,穿的是早上到公司时的简单的淡粉色束腰连衣裙,一双白色平跟皮鞋,简单却不失典雅,宛若一束纯洁无瑕的百合。

不知什么时候谢铮曾经说过,有些人需要刻意打扮才能突显出气质,而左言默的气质却是由内而外强势散发的,人们看到她会整个被她的神情、举止所吸引,而无关穿着,过多的装饰反而成了多余。所以,就算是最朴素平凡的衣物,只要穿衣的人是她,那些平价的服装也能立马提升一个档次。

言默稍微找了一会才找到街角的那间酒吧。抬头一看,巨大的银白色灯光衬出一串英文:VICTORY。她知道这家酒吧,和六月六日的闲情不同,这儿是奢华高调、糜烂放纵的最佳场所。不知为何,言默忽然很不想走进这座黑暗城堡。

不过,她最终还是走进了VICTORY的华丽店门。

Abbey包下的场子在比较里面的地方,言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男招待一直往里走,转过一个用水晶堆砌出来的分界走廊,满世界的红色玫瑰立刻给言默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巨大的音响效果是由现场乐队制造的。而那各形各色不断涌动的人,以及这群魔乱舞的景象都让言默有些反感。

Abbey所谓的生日会,原来是一个超级派对。看看那些精心打扮过的时尚上流人士,再看看自己在此称得上寒酸的装扮,言默有些怀疑自己来到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个选择到底有多错误了。

言默在人群里显得有些异类,在这儿的人无疑都是浓妆艳抹,潮流风尚。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支精致的酒杯,那里面装点着深红色的醉人液体,那些人熟门熟路地攀谈着,兴奋的脸上带着无比生动夸张的笑容,就连两个人碰杯饮酒的样子都显得有些暧昧。

挤了半天也没找到Abbey,言默一边尽量避免这与人的碰触,一边继续往里边挤。才走了两步,言默忽然被人拉住胳膊,她飞快回头,看见谢铮就在身后。

“你来这做什么?”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挂着终年不变的招牌笑容,开口说话的语气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言默扫了眼他扯下领带的黑色衬衣,像是刚从办公室赶来,即使这般随意,这个男人还是透出骨子里的风情款款。

言默回答说:“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回去。”

言默立刻皱起眉,冷声问道:“为什么?我是被人邀请的。”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谢铮看上去有些焦急。

言默反倒定下来跟他抬杠:“我又不是没在酒吧呆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还在……”

“你想在出名前就被人抓住把柄吗,你的风格形象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所,快回去。”谢铮把言默拉近到自己跟前,低下头快速说道。

“你以为我会怕?”言默冷笑。

“不要和我吵,听话,我送你回去……”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狂笑,言默立即看向不远处围成一圈的地方。

“好了,不要呆下去了,我们回去,我带你到其他地方吃饭。”谢铮拉着言默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是,言默还是站在那儿。人群稍稍分散开了些,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缝隙。从这里看进去刚好可以看见当晚的女主角涨红着脸,幸福陶醉地笑着。她依偎着一个人,言默慢慢看去,很快便看到今晚的男主角。

他正弯下腰,姿态美好地亲吻女主角娇美如花的脸。

曾经有一个人会在寒冬站在街头一边踱着脚一边捂着手,即使脸上带着急躁的表情,却依旧非常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到来,她每次都会迟到那么一会,不是她不守时间,而是她喜欢躲在街的对面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尖,呵气时微微焦虑的模样,一双琥珀色纯净的眼睛来回在人群里密密巡视她的身影。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幸福得让她无法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可是,只要她走到他面前,无需她开口,他就会用行动告诉她:亲爱的,这并不是梦。那个时候的那个人会有些耍赖地脱下她的手套戴上,搂着她用他凉凉的鼻尖轻点她的脸颊,在她不留神的时候立刻偷亲她一下,然后装作没事发生似的看向别处。那个时候的那个人总是小心翼翼却倍加宠溺地把她放在手心,放在心间。

曾经有一个人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当她醒来时会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坐着,见到她醒了,他才放松下来揉揉酸痛的肩膀,她知道那个人在她午睡的时候帮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曾经有一个人在她母亲过世的时候对她许诺了一生一世……

曾经有一个人……

一时间,言默的脑海里风气云涌地翻滚着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历程中,那些最甜蜜最美好的种种,那些陪伴了她一年的回忆就像粉色的樱花包裹着她,支撑着她度过一个个黑暗的夜晚,那般芬芳的香甜让她抵御住了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哀伤。

灯光幻化成夜魔的嘴脸,红红绿绿,错乱叠加,吞噬着所有的美好和纯真。曾几何时想过再相见的场景,不爱幻想的她幻想着如果能再次联系上他,她一定要给他一个最美好的微笑,不问原因,抢在他说话之前告诉他:我很想你。

此刻,能够实现她幻想的时刻到来了。只是,她在幻想中从来不曾想过,微笑竟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她感觉不到身边的谢铮已经宣战性地揽过她的腰,摆出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感觉不到周围暧昧八卦的目光环绕着他们或是他们。呼吸一点点沉重,头脑却清晰得可怕。

亮红色的灯像是从初升的太阳上采撷下来的一束光,把他以往清透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被渲染成露骨张扬的酒红。头发似乎长了些,细细滑落的刘海遮住了左边的眼眸,依旧挺秀的鼻梁毫无缺点可寻,只是鼻翼处闪动着一颗璀璨的钻石。微抬的下颚拉出一道精致完美的弧线,骄傲地俯视着人群,甚至是轻蔑的,却让人无法不为之着迷。他似乎在笑,却又是那么冷酷,银色的衬衫领口打开,露出性感迷人的胸膛,脖颈间还挂着三条夸张奢华的白金项链。如此嚣张的狂放冷傲和惊艳的帅气英俊,这就是现在的他。

只是,她没有在意他身上的任何装饰,也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变得更有魅力了,更没有在意他扫过自己时不带任何停留的淡漠无视的表情。她仅是看到了他被染色的眼底成片成片的颓然,那是一片荒地。

“老板,你怎么也来了,让我受宠若惊啊!”

言默一惊,回过神的时候这对“金童玉女”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咫尺天涯?

“我似乎记得交代过,不要太过铺张了。”谢铮又露出那张令人神往的笑脸,绅士地说道。

Abbey紧了紧手臂,把整个人贴在身边的人身上,很小鸟依人地说:“不要这样嘛,这些日子我很努力啊,今天我生日就让我High一下,我保证这里没有记者。”

谢铮不再多话,略一点头地说:“那我先带言默回去了,她明天清早就有录音。”

“啊,这么快,老板,早听说你怜香惜玉了,没想到真的如此爱惜佳人。”Abbey的脸如同地狱里的魔女一般妖艳,盯着谢铮放在言默腰间的手说,“言默,你真是让人羡慕啊,整个公司的人都在传说了,不过眼见为实后我才确信呢。来,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Abbey牵着男主角的手,甚至带着一抹羞涩说:“我的男朋友,南宫原。原,这位是我的老板,而这位……呵呵,也是位新人,左言默。”

这个晚上第一次,南宫原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随之立刻勾勒出一味轻佻的笑容,假装绅士地把手放于胸前弯了弯腰,低沉的声音像是跨越千古的年代传到她耳边,熟悉又陌生:“你好。”

好像有很多人正看着这边,她们端着酒杯,戴着微笑的面具看着剧情的发展。

言默试了试,又试了试,终于在那么多人面前,在这个曾经的那个人面前露出了她最美丽的笑容,恰如天山雪莲,刹那芳华。曾经的那个人说过,她这样笑太具杀伤力,只要看到她如此的笑容,他就完全无法抵挡。

变幻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只看到一旁的Abbey露出惊诧又警觉的样子。

“我,”她轻轻把谢铮固定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坚持地把她梦境里的话缓缓道来,柔软的声音立刻让他们这个区域安静了下来,“很想你。”

她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她的眼里已经承载不下那么多滚烫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转折篇补完!

第十五章 分,手

睁开眼,恍惚了一会儿,突然清醒。一个反转起身时大脑还是不受控制地晕了一下,言默倒吸一口冷气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太阳穴,慢慢打量起四周。

只这一看,言默的血液顿时凝固住。

这是哪儿?

复古奢华到极致的家具,顶级享受用的家庭影院,还有她身下的那张床,全真丝被单,大到足足是她自己的床的三倍。在这间面积大得吓人的卧室里,她所望之处全是令人乍舌的设计和装饰,无不体现主人极尽奢侈的性格。言默飞快地跳下床,迅速查看了一下周身,就眼前的情景分析和昨晚的一些残留印象,这里大概是那个男孔雀的家。

言默走出房门发现自己竟然在三楼,慢慢走下去,直到一楼,家里似乎没有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你醒了?”

忽然,谢铮的声音响起在身后,言默极速转身意料之中地看到男孔雀一大早就打扮得一如既往的好看,只不过他两手端着餐盘,身上系着围裙,有那么点破坏形象。

言默皱眉:“你在做什么?”

“做饭啊。”谢铮挑眉斜了言默一眼,好像她问的话很白痴,“洗一洗过来吃吧,你都睡了一天了,胃一定很难受了。”

言默的眉头加深:“我……睡了那么久吗?”他不说还好,一说忽然感觉胃里确实空得厉害,嘴巴也干得难受。

“当然,我有证据。”谢铮指了指厨房里的垃圾桶说,“我做了好两餐饭了就不见你出来,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又不好随便进去,等到现在你才醒过来。”

等言默都弄好坐下后才发现一桌子的菜多得有些过分。

“随意吃,想吃什么吃什么,宿醉后难受是肯定的,你在吃之前还是先喝碗热粥暖暖胃。”

他把碗筷递到言默面前,却见言默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就只是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手。

他发现她在看什么,只是无所谓地笑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她说话的声音那么清,带着微凉的寒意。

谢铮愣了下,看着言默又开始沉默不语的样子试图安慰道:“只是小伤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言默转过头,视线望向不远处吧台,现在那里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可是,就着灯光,依旧能从这个角度看到光洁的地板上那几个丑陋醒目的疤痕。

“其实,我也没想到,冰冷如水的左言默爆发起来比原子弹还厉害。”谢铮看着一点点暗沉下去的言默,清咳一下转移了话锋,“今天的鱼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应该还是比较Very good的。”

“昨晚,我一辈子都会记着的。”

餐厅的落地窗微微敞开,洁白的飘纱层层随风叠荡,偶有一角搭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知。傍晚,橘色的阳光朦胧了她陷入沉思的苍白面孔,可依旧美不胜收。

谢铮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和昨晚的泪流不止不同,和昨晚的歇斯底里不同,和昨晚令人不知所措的那个她不同,今天的她仿佛又回复成为那个安静沉默的左言默,却又仿佛不是以前那个淡定自若的左言默。

有什么变了,有什么无法挽回了,有什么在一夜之间颠覆了过去。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得意洋洋却又掩不住地兴高采烈地带着她参加高中同学会,可以说是把他们的恋情第一次昭告了天下。当高中那些同学看到他们手牵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是的,三年的追逐中,他们就像是在做一场游戏,他不断进取,不肯放弃,她却小心翼翼,步步后退,而终于在这场游戏中他们没有人是输家,收获了爱情的,都是胜者。

只是,当她站在那个他面前时,固执地微笑着却又连续不断地落下颗颗晶莹的泪珠时,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幸福的笑容,烟消云散后换上的是一幅有些不耐又有些冷漠的面孔,虽然他也在笑,可是那笑里隐藏的一种可以将她瞬间击倒的陌生和生疏。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到左言默也会有脆弱得想要倒下的一面。

只是,在这个地方,她不能。

南宫原轻轻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她一个微笑,有些玩世不恭地回应道:“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你过得还不错吧。”

她不是言情剧里的小女生,不会疯狂地摇头然后一遍遍地对自己否认:这不可能,这不是他,他不可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很清醒,完全收到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时隔两年后他的开场白会是这样。

“原,你认识言默?”Abbey似乎有些吃惊。

“哦,高中同学。”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总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围观的人逐渐真多,她可以感受到周围的那些热气,只是她更能体会到自己全身如坠冰窖那般的刺骨寒冷。

Abbey一下子有些咄咄逼人:“她说很想你,怎么会只是高中同学?”

“好了好了,是有过一段过去,可是过去的事哪记得那么清楚。”他甚至不再看她,反身揽过Abbey的肩好言相劝,“乖,不要多想。”

可是Abbey的一双眼睛还是一刻不放松地瞪着言默,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清泉,一点点从她的身体中流出,慢慢将她的身体里的水分抽离。从头到尾,她除了第一句话之后就一直无法开口,不是不想,而是那种刺入骨髓的悲切哽在喉头,让她无法再次发出声音。

依照她的个性,她可以先给他一巴掌,扇掉他没心没肺的表情,然后用她最冰冷的眼神,最严酷的语言刺激他,质问他。但是,因为从未想过他会背叛,所以此刻遭到的措手不及让她不知道给如何应对,她唯有凭着本能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依旧是左氏风格的冷静,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滑稽可笑,一边哭却还一边强迫自己冷静地发问,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全身上下就连毛细孔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只是想知道这一年,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有大半年了吧。”他拿出一根烟,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点上,抬头望着远处,却不肯看她。

“这算什么?”

他拿烟的手微微一顿,然而又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可笑一般,反问道:“你觉的呢?左言默小姐冰雪聪明,不会是要我亲口说出来吧。”

“南宫原,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欠揍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铮挺身上前护在言默面前,冷笑着看着南宫原。

“新的护花使者?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有意思了,现在我不要了,你可以接手了,”南宫原轻蔑地笑了笑,看着谢铮却对言默了然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会受打击,现在看来你已经准备好疗伤的工具了,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你不配做男人。”谢铮摇摇头,笑着开始卷袖子,“不过,能惹我生气,你也算是个人物。”

Abbey已经开始尖叫,好像一场血战就要上演。场内高热的气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可是,有一只冰冷的手及时拉住了谢铮。

他回头,看见脸色已经苍白如雪的言默紧紧拉住他的袖口。

“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她鼓起惊人的勇气,直视南宫原的眼眸说。

“不愧是左言默,面对什么事情都能镇定自若。不过,”他突然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有些残忍的毫不留情地说,“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了,我现在很清醒,我厌烦了你的调调,左大小姐,我们玩完了。”

言默的脸色可以算得上恐怖,毫无血色的脸像是一块白色的底布,照射在她脸上五颜六色的光束制造出让人害怕的妖异效果。她美丽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吸了口气,压着不断上涌的情绪,说:“我一直在等,等了一年,等了两年,我一直在等,你以为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结这一切吗?”有眼泪又要滑落,她飞快地闭上眼,却赶不及泪水滑落的速度,“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四周寂静无声,背后的人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有Abbey不停的追问声。她脚步虚浮地走出VICTORY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好像有人跟在她身后,她一瞬间抱着幻想转过头,却看见谢铮小跑着赶了上来。

“是我。”他似乎看出了她眼里那一瞬间的期待。

言默像是失了神似的看着他,喃喃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喝酒?我太清醒了,我不想这么清醒。”

他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莫名地难过起来。轻叹一声,说:“你跟我来。”

那一夜是她的梦魇,在她心上烙下了丑陋的疤痕。

她在谢铮家里几乎打开了他私藏的所有的酒,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瓶瓶喝。

他上前劝阻,被她一把推开,推搡中她砸破了酒瓶,昂贵的液体四处横流,尖锐的碎片刺伤了他的手。

他没有办法阻止她。

失去了冷静和理智的她终于扯下一直强忍悲痛的面具,用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地拽着他的衣领哭喊着:我把我的一切都赌在了他身上,为什么他要在拯救我之后,在我以为我可以很幸福,以为自己赢得了一生的时候再次把我打回地狱!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还是他一点都不知道,我那么那么爱他。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任凭她把自己的脖子勒得生疼,让自己手上的血一点点的流,咬着牙一言不发地陪在她身边,心情复杂。

这是一支骄傲的百合,洁白无瑕,纯净清透,高贵典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然,就是这样一支百合也有弯折的时候——当她的心,受到毁灭性打击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心思凉薄如她的人所谓爱人也仅限于一分喜欢加九分习惯,可是看着现在的左言默,他才猛然发现,藏在这样的人的心底的爱情是如此神圣而不可侵犯,又是如此执着和深刻。

言默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依旧轻声念叨着:一定有原因,一定……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但是他还是没能阻止。早在半年前,当他无意中发现南宫原回国时,又惊讶地发现他开始和不同富商女子接触时,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今天的这场碰撞。只是,如此的突如其来是他料想不到的。他只是晚了一步,如果他在收到消息时能更快地赶到VICTORY,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如此痛苦的场景,至少,他可以选一个伤害度最小的方法把事实告诉她。

夜早就过了最深的时候,初升的太阳微微露出它金色的光芒。

而一切的一切,只是开了一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哗啦啦哗啦啦,华丽丽地更新!!!战争吹响了号角!!!

第十六章 恶魔

在言默的强势要求下,谢铮在又说又劝了很久无效之后,被迫无奈地把南宫原的住址告诉了她。最糟糕的是言默知道了他早就知道南宫原回国的事却瞒着她,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言默手里拿着谢铮写给她的地址一路寻去,走着走着却发现离市区越来越偏远,人烟也越发稀少。当言默最终找到地址上所写的地方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不能说是普通的民宅,因为这幢楼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楼房,而是一栋废弃的工厂,现在经过改装和修饰变成了住所。墙体上的涂鸦层层叠叠,英文的骂人的话语明目张胆地用油漆喷在大门上,两旁密密葱葱的大树绿意深深。

他真的住在这里?

言默以前没有去过南宫原的家,但是听温岭提起过他家是住在高档住在高档别墅区的。没有时间多想,言默走近大门握紧手中的纸条,敲了下去。起初两下没有反应,当她想要敲第三下的时候,大门露出一条缝隙。

“找谁?”有个慵懒的女声从门缝里穿了出来,里面太暗,言默看不清她的样子。

言默愣了一下,答道:“南宫原。”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又问:“你是哪位?”

言默思量着说:“我是他女朋友。”

“哈,南宫原的女朋友多了去了,你是其中的哪一位啊?”听出了那声音中的不屑,言默冷静地说:“左言默。”

里面的人又是一阵沉默,随后说道:“我没听说过,你请回吧。”

言默连忙伸出手挡住即将关上的大门:“你都说他的女朋友很多了,你怎么可能每个都知道?你让他出来。”

里面的女人显然没料到言默是这么一个硬脾气,生硬地说道:“他不在。”

“我可以等。”

两个人僵持着站在门口,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最终,那个女人说:“你爱等就等吧。”说完趁言默不备用力关上了门。

言默又敲了好几次门,再也没人来开门了。

此时正当午后,猛烈的太阳晕眩了人的所有感官。言默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也没有选择到树荫下躲躲。时间似乎在这种时候流淌得特别慢,每一分钟的等待都是煎熬。言默身上的汗就如同自来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不断地淌下来,眉梢上,下巴上,长发黏在脸颊上。白色衬衫的后背也已经湿成一片。她站在那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天上的太阳不见小,可是她觉得自己似乎开始脱水,身子也有些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