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这个你才和我分手吗?”

言默看着南宫原漂亮到不真实的脸恍惚地问。

“你肯吗?”

“如果,我说是的呢?”言默的死死咬着嘴唇不放过任何希望。

“哈。”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南宫原猛地收手,对着站立不稳的言默残忍地吐出一句让言默心灰意冷的话,“左言默啊左言默,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贱!”

他那双曾经充满温柔的,被言默认为世界上最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里已经连厌恶都没有了,不存在丝毫的感情。

他的眼神像恶魔撒旦般冷酷,啃噬着言默的灵魂。

言默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吸了两口气,言默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再见。”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随后是关门的巨响。

左言默的全身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幢大楼的,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雨水像锋利地像刀刃,划在言默的脸上,如同冬日的寒冷让人难以想象地刺骨,言默马上被雨水彻底淋湿。

可是,再冷,再痛,哪及得上今天这般被羞辱的冷和被抛弃的痛?

自从遇见南宫原后,从来不哭的左言默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只是这次已经悲痛得没有力气留下一滴眼泪了。

当一个那么爱你的人,把你捧在手心,给你他所有温暖的人,转眼之间把你踹入地狱的深渊,你如何承受?

原,你是在惩罚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吗?

但是,你错了,当初你把我从地狱的深渊救赎,现在我怎么会轻易放弃?

我那么爱你,所以,我不会放弃。即使你,不再爱我。

大楼的顶层,屋里屋外被玻璃窗上的雨帘分隔成两个世界。窗前站着的男子体型修长,他的视线像是集中在楼下街道上的一点,只是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沉寂了好一会儿,屋里才重新有了声音。

“原,她走了?”女人重新梳妆好,正在戴耳环。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望着窗外发呆。

“外面下雨了,你这儿有伞吗,我也要走了。”

“滚。”单音节的词冰冷尖锐,可是声音却低沉得可怕。

女人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气结地说:“你犯得着跟我发脾气吗,你自己愿意的,走就走,神经病。”

女人走后不久南宫原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门铃又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捂住耳朵不去听,一定又是那个女人落下了什么东西,他不想去理她。可是,那个铃声却像是发了疯,着了魔似的不停地响着。南宫原终于受不了了,冲过去拉开门就冲外面的人吼:“你有完没完啊……”骂人的话忽然止住。

左言默全身湿透湿透地站在门外,长发贴着头皮,刘海上的水寸寸流过她的脸颊,她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小水潭。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国庆献礼,第三份礼的前半份~

后半份补完,第三份礼~~

第二十章 病情

“我只有两句话要说。”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沙哑得不像是左言默的声音。

“第一句话是,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会相信你现在对我所说的。”她举起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覆着滴滴水珠,“第二句话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总是以为只要我装得冷淡一点,不在乎一点,你就能爱我更久一点。今天,我想告诉你,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的世界除了南宫原,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她的脸上全是水,看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冰凉冰凉地流下来。她坚持把话说完的时候全身都已经没有力气了,左言默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心,不顾什么尊严面子,只是依照着自己的感觉说出以前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

面对面站着的人全然没有反应,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平日里看不起那些为了爱情呼天抢地的女人,现在换作自己还不是一样,你又有什么可清高的呢?

“我走了,我还会来的,就算你很讨厌。”

她害怕他当面否定她给他的爱,扔掉她给他的心。她强迫自己挪动脚步离开,在他开口之前。但是,她还是没能成功,南宫原在她转身就要下楼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烫得可怕,简直可以灼伤她冰冷的肌肤。她回头垂目看着他拉住她的手,心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言默……”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认真地叫自己的名字,她应声抬头望向他,他正皱着眉看着她。

“言默,是我一直给了你错觉,那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说完,他迅速放开她的手不再看她而是匆忙回到屋里,门再次关上了。

言默咬着唇看着紧闭的房门,鲜红的嘴唇几乎要滴出血来。

左言默生病了,很大的一场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谢铮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机只好跑到她家,谁知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直到找来物业的人开了门才发现她躺在地上,双颊通红,呼吸灼热,额头上全是汗。

折腾了好半天言默终于躺在医院的病房挂上了点滴,医生先给她打了一针退烧药,慢慢的她的神情不再那么痛苦了。谢铮坐在病床边陪着她,一番折腾下来他也累了,要知道背着一个大活人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他静静地看着言默,拿毛巾帮她擦脸,嘴上不停地感叹:“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傻呀。”

言默又昏昏沉沉了一天,但是,就在这一天中,又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顾氏集团的现任总裁南宫裕被人发现在墓地自杀,有人说他是承受不了各界的压力,有人说是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有人说他是被人迫害。不管怎样,顾氏集团现在是在风雨摇曳中,这个时候不仅掌权人死了,更麻烦的事董事局终身主席也就是南宫裕的老丈人被人查出贪污受贿,亏空了公司不知多少钱,如今正要遭到起诉。一切的一切都将矛头指向曾经雄霸天下的顾氏集团,树大招风,大集团终于迎来了生存还是毁灭的最终抉择。

言默在第二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趴在床头的谢铮,她只稍微动一下他就立刻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谢铮一连串的问题言默都还没回答,他又关切地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噢,你等一下,我让医生来帮你看看。”

言默来不及阻止,谢铮就已经跑出去了。言默吃力地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单人病房,有一台电视机,两个沙发,一个小沙机,她病床左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白色的花瓶,里面插着满满一束百合,花瓣上还留有水滴,看来是新买来的。不过多时,谢铮就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你快帮她看看。”

言默被谢铮扶起来靠在床垫上,任凭医生给她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医生,怎么样?”

言默看了看谢铮,他似乎脸色也很不好,很少看到他的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渣。

“你对这个药还是比较敏感的,等下验个血看看怎么样。不过,感冒是小,昨天在给你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喉部似乎有些异状,你有没有觉得喉咙不舒服?”

“确实前段时间开始喉咙就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有时候又还好,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嗓子也有些哑。”言默摸了摸颈部答道。

谢铮似乎觉察出些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查看了下检查报告,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我很抱歉,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左小姐的喉咙恐怕得了癌症,也就是喉癌。”

言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谢铮正在厨房里烧饭。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距离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觉得好笑,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激动,谢铮已经冲上前抢下医生手中的病历慌乱地翻了起来,一边不停地摇头说:“不可能,这太突然了,她只是感冒才嗓子难受,医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再替她检查一遍。”

“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们会再给左小姐再检查一次的,你不要急,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医生,你马上就给她再做一次检查,马上!”

医生非常无奈地连忙点头:“我们会的,我们等下就安排。”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样子,言默反倒平静了下来,她的手还抚摸着脖颈,她只问了一句:“早期,还是晚期?”

“不算晚。”

“我明白了。”

落地窗撒进的阳光慢慢变深,橘红色的阳光看似温暖,实则已经接近冰凉,等黑夜完全取代了它,悲凉就统治了整个世界。命运是什么,言默以前似乎有点相信命运,但是遇到南宫原以后,她开始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有勇气,有恒心,有毅力,有一颗坚强的心,就算被打入地狱底层也能慢慢往上爬,爬到天堂。但是,只是这些天犹如世界末日的几近毁灭性的打击突如其来,一个不够,两个,三个……快得她连疼痛的时间都没有就流着血带着一个个伤痕承接了下来,然后把悲伤逆流,如此,她才能不哭也不笑,安安静静地看着命运怎么玩弄她。

牛奶凉了,言默望着窗外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透过薄纱蒙蒙胧胧地透进来。客厅里没有开灯,言默全身像是盖了一层白雪般的纱,黑发如玉散在肩上,她的身上黑白分明。谢铮站在厨房门口很久,她都没有发现,只是一直望着窗外,平和安宁的神情似乎比她平日里淡漠的神情更易亲近,但是他却不敢去打扰她。他不知道她是太过坚强,还是打击太大,他不敢确定她的平静下暗藏了怎样的情绪。

又过了许久,餐桌上的汤不再冒热气的时候,言默终于回过了头。她看到站在那的谢铮,忽然开口说:“对不起。”

谢铮微怔,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本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打造的新星就要推出了,现在呢,不能再唱歌的我,只是白白浪费了你的时间、金钱和期待,你在我身上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不能给你回报……”

谢铮有些懊恼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准你这么说,我们会治好的,国内治不好,我们到国外治。再说唱不了歌又怎样,根本没有关系,我照样能帮你实现音乐梦想。我可以送你出国深造,以后你可以专搞创作,也可以给你请老师教你乐器,我们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认准一条路。”

说完后,他忽然尴尬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

言默摇头:“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值得。”

“你不要这样,不要再这么照顾我了,之后的路,我自己会走。”

“走,你怎么走?”谢铮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你要再去找他吗,如果他还是不理你怎么办。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老爹毕竟不可能一直照顾你,苏白淡呢,他现在的情况不要说照顾你了,他自己做事都必须小心那些闪光灯……”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不在了?”

谢铮猛然停住脚步僵硬在原地,他背对着言默不敢动。

言默的声音听上去很骇人:“谢铮,你知道了什么?”

谢铮慢慢转过身,他看着言默严肃得可怕的脸不自觉地紧张害怕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让他感到紧张,更不用说在女人面前,在女人面前他可以玩得游刃有余,然而,面对左言默,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座城市逐渐进入酷暑,每日每夜的知了叫扰得人心烦。

言默把要做的几件事列成表记在笔记本上,来回数了数只有四件,但每一件都可能消耗她太多精力和感情。言默一件一件地写着:

第一件事,对她最亲的朋友坦白她的病情。

第二件事,办好离境的签证还有护照。

第三件事,南宫裕的律师要见她。

第四件事,……

写到这,她怔仲了片刻,脑袋里空茫茫地一片,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太久晕开一小块墨迹。

第四件事,找南宫原,分手。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破裂的心瞬间破碎。

绝望吗,也谈不上,哀莫大于心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份礼哈~~最近我是不是特别有爱呢,献了这么多份礼!

番外 安娜篇(上)

在这个什么都是假的世界,对于所谓的真心,我一直持有怀疑态度。这种听上去就虚伪的很的东西也许是不堪一击的。

不过,这种想法在我遇到两个人之后彻底改变。

我认识南宫原的时候是在美国的一家餐馆,我在里面兼职,他是新来这打工的。刚认识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自信也非常耀眼的人,他长得很帅,就算被扔到一群金发碧眼的帅哥中也毫不逊色。而且他工作很认真,店长很喜欢他。虽然下班后他通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因为都是中国人,我就主动跟他搭讪,聊了几次后我们也就渐渐熟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家境不好才来打工的,可是后来我知道并不是这样。他家里是开公司的,只不过状况不太好,他和他爸爸闹翻了,所以就出来自力更生,这个时候他已经来美国大半年了。成了朋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大家还是一个学校的,在异国他乡的留学的同胞很容易会聚在一起,南宫原也逐渐加入我们的圈子。有时候我会在学校里碰到他,大多数是在图书馆,他一个人在那学习,超乎常人的认真。我有些奇怪地问他干嘛这么拼命,他头也不抬地告诉我,他要提前毕业,然后回去娶老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后来看到他拒绝了那么多女生的告白,而且天天给女友打电话,每周写一封信,我才相信那是说真的。

在美国的时候,在我认识他的第一年里他每天要飞回国三四次,每次回去前都要紧张兮兮地买好多礼物,几乎花掉他大多数打工赚来的钱,而他每次回来后总是春光满面,心情大好。我没见过他女朋友真人,只看到过照片,是他皮夹里的一张两人合影,南宫原笑得很开心,而他女朋友只是微微笑了笑。

只是到了第二年春,我发现有什么正在南宫原身上改变,比如他的笑容比以前少了,比如他打电话的次数少了,再比如他再也没有飞回国过。他什么都没对我们说,我也不好特意去打听别人的隐私,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这个时候,我比他大一年所以已经毕业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真的能在这所严格出名的高校提前半年毕业。刚好我也开始打算回国,他跑来找我说他想跟我一起回去。我顺势打趣地问他,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回去娶老婆了?他愣了下,随后竟出乎意料地沉默下来。我发觉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问题,但是什么问题,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我帮他买了机票,一个月后我安娜时隔四年终于再次回到了这片土地。我跟着南宫原来到他生活的城市,反正我打算从头开始打拼,所以无所谓在哪里开始。

我们所租的房间在一栋改造过的loft里,还有其他五个房客和我们一起住。虽然已经有所觉察,但是回国后南宫原的所作所为让我大跌眼镜。原本我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去见他的亲亲女友,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让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是他开始频繁和不同女人交往,其中不乏一些富家女子。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女朋友呢。他再次沉默了很久才告诉我,他要和她分手。

我自觉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在国外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南宫原这种人我可以肯定地说他绝对不像是那种会三心二意的人。如果他会因为寂寞而和别的女人开展快餐爱情,那么在美国的时候他早就应该泡了不知多少女人了。可是他没有。回国后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和他的交流也不如以往那么多了,但是我还是能够明显地觉察出他越来越沉默寡言,有时候在吃饭时他会对着阿加煎的双簧荷包蛋发呆,末了低声来一句:言默最喜欢吃了。我当场嘲笑他犯什么傻呢,可是他不作声地端着那盘荷包蛋回屋去了。阿加他们开始猜“言默”是他最近哪个“女朋友”,只有我忽然反应过来,言默,不就是他真正的那个女朋友吗?我看着他紧闭的房门,猛然觉得他所谓的分手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毕竟,就连我这种不相信爱情的人都感觉得到他有多爱她。

过了几天我已经被新的工作折磨得天昏地暗,忙到半夜我实在饿得发慌就只好出来找吃的,可是我完全没有发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无声无息。当我转过身发现他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我打开客厅的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酒瓶。我有些生气,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脸已经红透了,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地盯着Loft的大门。我以为他又会陷入沉默,然而他猛吸了两口烟后突然说:“安娜,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我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他接着说:“她哭了,安娜,她哭了。她站在我面前那样地笑着,但是却哭了。你知道吗,她从来不哭的,可是每次都是我让她哭的。安娜,你知道吗?”

南宫原把脸转向我,我哑然,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痛苦的表情,他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双颊的红晕诡异。他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她说她很想我的时候,这里就像是插进了一把刀。那种笑容和眼泪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你知道的,我那么爱她,我爱她,我见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但是现在伤她最深的却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什么安慰,毕竟像我这样的外人是无法理解他们之间那么深刻,如今却是那么痛苦的感情的。南宫原后来昏昏沉沉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口中一直说着:对不起,言默,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生活还在继续,第二天我和同事恰好路过一条商业大道,我无意中看到南宫原戴着墨镜站在街的对面。我跟同事说那个男的是我朋友。我同事惊讶地说:“他是你朋友?我还以为他是偷窥狂呢。”我问为什么。她告诉我说,她前段时间在这边办事的时候发现这个男的总是在那幢大楼附近转悠,看到有人出来了又连忙躲起来,她还以为他是坏人呢。

听同事说完后我看到南宫原还站在那儿,这时大门口出来几个人,我见他飞快地躲到墙角,却又忍不住似的向外张望。我又看了眼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女生似乎很眼熟。同事把车开来后,我只好跟着上车,离开的时候我从后视镜还能看到南宫原站在那里发呆的样子。

当天晚上,南宫原找到我,还有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几个人,他跟我们说,如果有一个叫做言默的女生找他,就说他不在。后来他又单独跟我说他希望我能帮给他。我对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完全不能理解,当面回绝了他。如果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对方呢。南宫原拦住我离去的脚步,在我的不解中,他终于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最后,他再次央求我帮他。

我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复杂的信息,好好想了一会我皱眉道:“如果她真如你所说性子那么强,性情那么冷淡,很可能在你上次演的那场戏后就会和你决裂了。”

南宫原失神片刻,自嘲地说:“是啊,她可能已经厌恶我了,怎么可能再来找我。”

可是,令我和南宫原都没有想到的是,左言默第二天就登门了。

我根据南宫原的要求不让左言默进门,透过门缝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被我知道了很久却一直难以见到一面的传说中的女生。屋里很暗,外面很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左言默晶莹透白的肌肤被毒辣的阳光晒出粉色的红晕还有她那双让人一眼就深陷进去的美丽瞳孔。她的声音空灵优雅,吐字间有如凉风徐徐。我拒绝了她,她坚持,我只好让她在门外等着。当我关门转过身的时候,南宫原就站在我身后。我看得出他正握着拳盯着紧闭的门,他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体内的欲望。我对他摇了摇头,如果他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那么他就不可能达到他的目的。

一个小时后,左言默还站在门外,南宫原一直躲在百叶窗后时不时朝外面偷看一下。又过了半个小时,被这么猛的太阳照射下,一个女孩子支撑不了多久的。但是,外面这个叫左言默的女生却有一种让人意外的韧劲,不卑不亢,就这样站了近两个小时。南宫原有些坐不住了,他很焦躁,不知是担心还是不忍,一个人在屋里一直来回打转,期间打了一通电话,又把阿加和他女朋友从房里叫出来交代了一番。过了一会,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女人,他让她从后门进入,然后就被带进了他的房里。之后,他示意我回房,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了条门缝,看到他调整了下呼吸,换上一张漫不经心的表情打开了大门。

之后的剧情按照南宫原预先安排的那般上演。一个女人衣冠不整地露出一副暧昧不明的样子匆忙从男主角的房里出来,男主角宠爱亲昵地纵容她的一些责怪。而女主角像是被迎头痛击一般遭到这个几近毁灭的打击。我也走出了房门,近距离观察左言默后,我不得不从心底敬佩起这个女生,她太镇定了,我几乎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一毫情绪的波澜。她也太坚强,可以用那样平稳的声音跟那个现在看来就是魔鬼的“他”说话。我看得出,她应该是一个很保守,也很单纯的女生。但是,在阿加和他女友紧接着又上演了一出激情之后,她还能直视南宫原,我开始疑惑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站在这羞辱的地方,是什么支撑着她步伐不乱地走出这间房。

我并不相信爱情,但是,这个时候,似乎只有爱这个词才能解释她所有的行为。

她走后,南宫原摔了所有他能摔的东西。阿加在一旁猛抽烟,楼上的行行被吓得不敢说一句话。我站在南宫原旁边看着他一脸颓败地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

我默默把地上四分五裂的东西收拾干净,南宫原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等我收拾好后打算回屋时,他哑着嗓子说:“谢谢你,安娜。”

“我没做什么,原,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爱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遇上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也有太多的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不论怎样,我不希望看到眼前这一对因为一些命运的纠葛而选择分离。

南宫原忽然大声笑起来,差点喘不过气来,过了不久他平息下来后反问我:“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对事情一知半解的外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的。我让他早点睡,明早会好点的。除了这个,我说不出其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会超级忙,假期过后的更新不能保障哦,大家见谅,不过只要有时间我会尽量积少成多的!!

番外 安娜篇(下)

从佩服到欣赏再到惊叹,这期间只经过了一个夜晚。左言默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生,淡漠的外表下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可以轻易把人击溃。

“秀场”是南宫原为了发泄心情才参加的,而我只是被压抑久了出来放松一下。其实他并不热衷于这种活动,但是为了和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人混熟,他不得不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穿梭在花蝴蝶中,和那些眼高于顶的人打交道。不过好在他天生就属于能够吸引别人目光的那一类型,在这里他可以如鱼得水。只是,他对每个人的每个笑容似乎都少了些什么。

左言默的出现是他和我没有料到的。我看到他极尽可能地出言相讥,冷笑以对,勾着他的女人——夏蒙梦,妩媚得过分。虽然,我知道那些女人是他故意找来的,有的是他的朋友友情出演,有的是他随意搭讪来的,只是这部分中曾有人跟我抱怨说她们完全不知道南宫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很少对她们笑,话也不多,不牵她们的手,更不要说亲吻或是其他什么亲密动作了。有时候她们觉得南宫原人在她们身边,可是心完全不知道在哪里。以前我只是看到他忽然变成花花公子的表象又不能理解他找了女人却还这么对待她们的原因,现在我知道了。今天看到他这么做的同时,我替他无奈,又有谁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左言默走上了舞台的时候,她一定不知道他看着她的背影时的眼神有多忧伤。我喝了口杯中的酒,我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老是担心他们的问题。

在左言默上台前,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女生能如此冷静,简直可怕,她面对突发状况完全没有慌乱,蒙上眼睛,拿起吉他开始唱《I’m with you》。她唱歌的声音和她说话时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她说话的时候你可能无法捉摸她的情绪,但是她的歌声清楚明白地释放了她的感情。场内变得安静了,然后吗慢慢开始沸腾。不断变换的彩灯下,她在台上孤独却清傲的身影那么震撼人心,惊艳不已。我偷偷看了一眼南宫原,我想如果没有那么多束缚困着他,他此刻一定很想冲上去拥抱她。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左言默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中少了她美妙的声音一下子让人心浮躁起来。我也很奇怪她的举动,但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分明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但那种感觉在太过绚烂的灯光下被一点点模糊掉了。南宫原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我看到他的眉不知不觉已经皱到了一起,表情很严峻。左言默拉下眼罩匆忙告辞,场内顿时一片喧闹,大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冲出去的瞬间,南宫原不自主地就要跟上去却被蒙梦拉住了,我看到她向他摇了摇头。他像是被当头一棒,呆立在原地,许久后轻笑一下,抚额仰天摇头:“我这是在做什么……”

那晚,他又宿醉了,我和蒙梦抬他回到家后他还在那里说着痴话。蒙梦把他甩在沙发上后长出一口气,捶了捶肩膀语气不爽地对我说:“既然这么喜欢她干嘛折磨自己又折磨对方,害得我还要演恶人。何必刚才装得那么冷酷无情,现在又要死不活的。”

“你知道?”我讶然。

“姐,我认识他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我以前对他还有点幻想,但是看到他对她那种可怕的感情,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能帮的我也算是帮了,只希望他日后不要后悔。好女人难找,左言默是好女人中的好女人。”

我看着南宫原睡去的容颜,默默点头。

南宫原搬离了我们的地盘,自己到市中心租房住了。那之后的几天左言默都没有出现,可是我总是觉得她还会来的。这个坚强又倔强的女生不会轻言放弃的。果然,在我通宵熬夜过后的第二天,左言默来了。

这次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话的嗓音也比之前沙哑许多。不变的是她的眼神,看不出丝毫犹豫,依旧清冷透明。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些烦躁,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原前两天就搬了。”我干脆地回答他。

她不信。

这个女生怎么就这么倔呢,我劝了她一番,一边观察她的神色。谁知我说完后她依旧非常清楚地说她相信他。我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经过这两天的难堪她怎么还能用这种口气说出这样的话。通常女生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了男朋友出轨,不管是真是假,南宫原已经坦白告诉她,他不仅精神出轨,□也出轨,可是,为什么她还坚守着自己的想法?南宫原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蛊,让这个冷冰冰的女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我拿着烟的手被掉落的烟头烫了一下,顿时清醒,但是心下已是乱成一片,乱糟糟地骂了她一句。她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我和他之间的事,又怎是你们这种外人知道的。”

我愣住了,但是那种烦躁感立刻燃烧起来,确实,他们过去的所一起经历过的可能正是她坚持的原因所在。但是,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不希望她跟着他吃苦,可是她并不明白。好吧,随你们的便。我把南宫原的地址恶狠狠地塞给她后警告了她一句便把门关上了。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见不得左言默那种太过锐利的眼神。她的眼神让人无处可逃,我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正在被她身上的力量一点点击碎。

左言默走后,我几乎可以肯定她这次一定会受到原最强烈的打击,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不好受,我这个“外人”已经如此,更何况是南宫原?不爱也就罢了,但真因为深爱,所以伤害对方的同时,更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不出所料,晚上我已经睡下的时候,南宫原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我差点认不出来,他一定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烟和酒确实是能麻痹神经的东西,可是一旦使用过量反而会让你更伤神伤心。

“安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