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下台留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上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丑。她不用问为什么也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全站到了南宫原还有他那帮狐朋狗友的后面。

南宫原站在台下摊开手耸了耸肩,问:“你还要唱吗?”身后是一阵哄笑,光影中的邪魔们提着酒杯花枝乱颤。

“原,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位可人的小姐?”那个很喜欢装绅士的男人朝言默伸出一只手,说,“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

“我想,不用劳烦尊驾了。”言默抓起地上的一把吉他,站到话筒前稍微调试了一下,“这还难不倒我。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借你的手帕一用?”

“当然,my pleasure。”绅士男把手帕殷勤地递上。

言默拿过手帕叠好,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当她一陷入黑暗的时候,她其他的感官立刻敏锐起来。她听得到下面那些喧闹的交谈和狂放的大笑,那些丑陋的形象被抽象成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耳朵。她听得到那里面的不屑和愚弄,她知道有多少人是抱着看她出丑的心态,有多少人是纯粹拿她当消遣,又有多少人根本不在乎这发生的一切,甚至有多少人厌恶她毁了他们原本美妙的夜晚。

但她从不怀疑她站在这里的原因,也绝没有退宿的念头。

幸好她可以不看他们,不看他疏离的眼神,不看他和身边的女人亲密的样子,她只要闭着眼睛唱就可以了。

她努力清了清嗓子,左氏特有的天籁之音悠悠响起,就像是为寻找救赎者打开了一扇通往天国的窗。

“I’m standing on a bridge

I’m waiting in the dark

I thought that you’d be here by now

There’s nothing but the rain

No footstep on ground

I’m listening but there’s no sound

Isn’t anyone trying to find me?

Won’t somebody e take me home

It’s a damn cold night

Trying to figure out this life

Won’t you take me by the hand

Take me somewhere new

I don’t know who you are

But I …I’m with you

I’m with you

……”

四周似乎渐渐安静了下来,焦躁的空气逐渐平稳了下来。她看不见,所以她只是继续弹着吉他,继续唱。

“I’m looking for a place

Searching for a face

Is anybody here I know

Cause nothing’s going right

And everything’s a mess

And no one likes to be alone

Isn’t anyone trying to find me?

Won’t somebody e take me home

It’s a dame cold night

……”

鼓声渐起,电子钢琴响起,在她背后强悍的背景音乐推动着她冲向□。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海浪尖端,感受着翻滚的波涛和无尽的海风,激荡人心。底下无动于衷的人群开始有了反应,口哨声一点点响起。然而她看不见那些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唯有遵循着自己的感觉唱着,就如同将自己被伤害的灵魂也注入到她绝望的歌声中。四周起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随后当她唱到第一个□的时候,一阵不算猛烈却算得上响亮的掌声,人们的眼里从最初的不屑一顾换成了讶异惊叹,仿佛是不受控制地被调动了情绪,跟着台上的她冲破雨夜。

彩色的激光灯再次旋转起来,照在她身上美伦每幻,仿佛那么的不真实,却美丽得令人着魔。他早该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只要是她,只要给她一个舞台,她就能把这里变成是她的王国。

光影叠错中,安娜和贴着南宫原的女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上的左言默,她身上冰蓝色的酒渍晕染出奇妙的图腾,衬得她格外神秘。而南宫原直直地站在原地,任凭身后的人群逐渐沸腾,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言默要唱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没有了歌者的伴奏听上去那么让人难以忍受,鼓声刺耳单调,一切就像是不断升腾的热气球忽然被无情地扎破,直坠而下。全场的欢呼也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台上的她为什么忽然不唱了。

不过,看上去她自己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惊慌。南宫原看到她紧锁着眉,抓着话筒的右手骨节发白。她试图让自己深呼吸,然后张开口,但是并没有重新开始唱。

言默扯掉蒙眼的手帕,太过强烈刺眼的灯光让她又立刻低下头避开,她调整了下呼吸,慢慢适应灯光,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下面的人一片茫然不解地看着她,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头重脚轻。

“不好意思,我想先回去了。”

左言默没有去管人们瞬间爆发出的咒骂声和询问声,她也没有去看南宫原是什么表情。此时此刻,她很乱,她想要逃出这个空气混浊的地方。她飞快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当她推开厚重的酒吧大门冲到马路上的时候,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这样休息了几秒,而身后照样没有人追出来,言默抬起疲惫的双脚打算离开。只是,一辆新款保时捷跑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放下,谢铮坐在里面。

“上车,我送你回去。”声音有些强硬。

言默也不欲推拒,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刚才怎么回事?”

开了好一段路,谢铮总算打破了沉默。

“什么怎么回事。”言默望着窗外,夜晚不那么烦闷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为什么突然不唱了?”

“你跟踪我?”她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

“我只是要确保下个月就要发片的你不给我出任何状况。”谢铮淡淡地解释。车子进入了地下隧道,暗橘黄的灯和酒吧里闪耀的光束无法相比。

“哼,不用担心,我不会搞砸的。”言默转过头冷笑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好,脸色那么差。是不是感冒了,嗓音都哑了,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上台的是一个病泱泱的……”

“够了,停车!”

谢铮一惊,条件反射地踩下刹车。保时捷停在路边,车灯一闪一闪。

他有些惊讶于左言默忽然的情绪爆发,有些担心地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一掌打开,她寒着脸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谢铮靠在椅背上,败下阵来,叹气道:“我可能说得重了点,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你说要休假,我让你休假,但是我给你假期是希望你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而不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也看到他怎么对你了,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吗?不要傻了,我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真的不想和一个女人继续时会做出的反应。南宫原的所作所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你不了解他。”她的声音暗哑,带着悲凉,“你们都不了解他。”

言默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谢铮先一步拉住。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无奈至极,谢铮只好苦笑,“不要跟我生气,我送你,我不说总可以了吧。”

他帮她关上车门,又帮她系好安全带,重新出发。

言默把头靠在车窗上,喉咙一点点地难受。看来她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了,不然也就不会突然在舞台上觉得难以出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继续繁荣昌盛!

第二份礼物!

第十九章 残忍

言默回家后接连几天都是吃了颗安眠药一觉睡到天亮,但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人很不舒服。人一旦受到打击,不只是精神,就连身体也会遭到一定程度的打击。这天,在她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门铃就开始响个不停了,她被很无奈地吵醒,没有办法只好懊恼地起身跑去开门。从门上的猫眼看去,外面是一张焦急又很憔悴的脸。言默刚一开门就被门外的人冲上来拥抱住,她整个人都因为冲撞而连连退后。

“白淡哥,你撞疼我了。”

“对不起,我……我刚下飞机就赶来了。谢铮前两天告诉我的,抱歉我没办法尽快从日本赶回来。”白淡哥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依旧抱着言默不肯放开,“丫头,抱歉。”

言默轻轻抚着他的背反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在日本一时赶不回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能对你这样,你为他放弃了一切,他到底知不知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当初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言默推开苏白淡,摞了摞长发坐到沙发上,搂过一个抱枕斜着躺下。

“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但是,我不明白,到底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他不是很喜欢你吗,追了你那么久。”

“我不知道,也许不是那么突然,他离开后第二年的时候就很少联系我,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不过,我正在努力挽回。”

苏白淡跪在言默面前,修长白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漂亮的脸上有着说不出地心疼:“你和你妈妈到底欠了他们家什么,怎么全都要……”

“白淡哥,我不想听。”言默别扭地把脸埋进抱枕里。

“言默……要不我去跟他谈谈,也许……”

“不行,你不要去。”言默忽地抓住苏白淡的手,紧张地说,“你不要去,我一个人可以。”

苏白淡深深地看着言默,记忆里丫头有几次如此紧张过,他不得不佩服南宫原,他没做到的,他全做到了。苏白淡温柔地笑了笑,拍拍言默的手背说:“放心,我不会找他。不过,如果有什么状况,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立刻赶过去的。”

“你有黑眼圈了。”

“啊?”

“你现在应该回家好好休息,而不是替我担心。你这么上来我很担心狗仔会拍到。”言默坐起身子认真地说。

“本来我还想陪你吃早饭。”苏白淡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下次吧,下次我出道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苏白淡立刻激动地说:“对哦,你马上就要出道了,真是太棒了,一切都办妥了吧?所以说,一切都会好的,让自己轻松一点,还有很多事等着你,未来很美好。”

言默点点头:“是啊,我不能倒下,不然谢铮会杀了我的。”

苏白淡连忙摇头:“别开玩笑了,谢铮这么疼你,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杀了你。”

言默忽然严肃地说:“哥,不要乱说。老板他人很好,对谁都很好。”

苏白淡愣了下,之后像是想了半天才说:“你不用听信那些流言蜚语的,清者自清。不过,谢铮这个人,不简单。”

“我知道,但至少他帮了我很多。”

“不错,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天。那么,我先走了,等等……我听你嗓子哑了,是不是感冒了?”

言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能吧,晚上空调开太低了。”

“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让谢铮多让你休息两天。”

“我知道了。”

等苏白淡走后,言默再无睡意,匆匆起身打算再去一次南宫原的那个家。

只是,等言默好不容易赶到那边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令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安娜靠在门上,吸了口烟冲言默悠闲地吐了一口:“原前两天就搬了。”

言默被烟刺激得猛咳嗽,她倔强地看着安娜说:“我不信,你让他出来见我。”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被你追怕了早就逃了。我劝你也别做这么傻的事了,以前的南宫原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也许那时候的他会把你像公主一样供起来哄,不过,现在的南宫原我很清楚,他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你不要再自讨没趣了。天下好男人大把大把,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安娜懒洋洋地吐着烟圈,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们不会明白的。”言默转过头,语调清楚地告诉安娜,“我相信他。”

看着她满头大汗却一副冷冰冰死不回头的样子,安娜忽然觉得很烦燥:“真不知道你这个鱼目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事,又怎是你们这种外人知道的。你告诉我,他到底搬到哪里去了。”

看到她这么坚持,安娜便是一肚子火:“外人,哼,是我们都是外人,但是很多事情唯有旁观者清。你愿意往火坑里跳,我不拦你,你愿意受伤也是你的事。”安娜走回屋里,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纸条,她没好气地把纸条塞到言默手里,“给,拿好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言默拿过纸条还来不及说谢谢,大门就关上了。

纸条上写着南宫原的新住址,似乎是一个靠近市中心的位置。言默把它拽在手心里放在胸前默默祈祷了会,转身前往他的新住所。

她身后的房子里,安娜正透过窗户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无奈地叹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

“她到你那去了。不好意思,我还是把地址告诉她了。”

“我知道,可是……算了,我不管了,你还是自己解决吧,这次不要再给她希望了,不然,我看她那种脾气的人是永远不会死心的。”

电话那头出现一片忙音。

安娜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就要下雨了。

言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食材,南宫原刚搬家这些东西可能都用的到。她站在他新家的门口,她不知道按下门铃后她又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言默一连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就在她以为家里没人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

冲眼便是屋里的女人慌乱地用手遮掩着身子,费力地扯过棉被裹住自己□的身躯。

但是依旧无法遮掩她身上那醒目的潮红。

左言默呆呆地提着袋子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女人慌慌张张地抱着衣服冲到洗手间,又把洗手间的门给锁上。

她,完全无法思考。

如果只是靠推测和听闻,她还能为自己抱有一丝幻想,但是,当□裸的真实暴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而她就像是走钢丝的人,终于看清了自己脚下是万丈深渊。

“看够了?”

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透着深深的不耐烦。

言默觉得自己现在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眼泪直冲脑门。

就在要开闸的那一刻,刹住。

麻木地转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人。

南宫原随手把门带上,□着上身站在言默面前点了纸烟。他像是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全身上下弥漫着颓废,苍凉的,甚至是死亡的气息,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生气,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张让人惊艳的帅气的容颜。

“呼”朝言默的脸上喷了一口烟,南宫原暧昧地凑到傻在那儿无法动弹的言默耳边低声说:“女人,找我还有什么事?你也看到了,我很忙,没事的话,不送。”

左言默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骤然崩塌。

但是,现在,她要忍耐,她不能失去自己的尊严,也不能冲动地夺去他们最后的机会。

“我给你送一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言默弯下腰把袋子放下,遮掩着自己快要崩溃的心情,不让他看见她快要涌出的泪水。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南宫原一把揪起言默,手上的力道让言默觉得手臂一阵生痛,他俊秀的脸庞散发着残烈的气息,眼中直射出骇人的寒冷光芒,“我们玩完了。”

“东西你先用着,还有什么缺的,我过两天送来。”

言默呼吸困难地说道,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倔强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左言默,”南宫原强硬地把言默的脸掰向自己,再次凑近她美丽的脸庞,看着她沉痛的双眸,唇角勾起一抹极度讥讽的笑容,眼里的寒冷变成了彻底的厌恶,“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对你死心塌地的?一个八年来都不让我碰一下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还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