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帮忙
南宫原回来后立刻被告知一笔大单子落空了，温岭站在他面前有些胆战心惊的。虽然平时哥们惯了，但是在正事上态度还是要严肃的。南宫原拿着报告看了一遍，心里的火花烧了又灭，灭了又烧，来来回回压制了好几次，终于那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他强大的克制力下被掐灭了。
“很好，终止合同是吧。”南宫原不咸不淡地把那份报告甩到桌上，冷笑着的面孔说不出的阴沉，“他也不怕被我玩死。”
温岭歉疚地说：“抱歉，是我大意了，签合同的时候没想到会被他们摆一道。”
头脑里经历了十几轮回的思考，早就冷静下来的南宫原说：“没事……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温岭疑惑。
南宫原拿着钢笔在纸上重重地点了一下：“他们背后有人。”
温岭恍然大悟，随后又疑惑：“可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呢？”
虽然他们公司近几年在业界数一数二，但是处事的态度却很谦和，照理说没有结下什么仇家。温岭如此聪明的人这次也难免犯了糊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原靠着皮椅，一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下，说，“虽然美凡迪并不是一家大公司，但是他们近几年的业务和实力都在极速扩张，马上就能超过排名第一的茗腾。本来我的度假山庄的保全系统是想交给茗腾的，不过我最后选择美凡迪就是喜欢他们坚忍不拔地追赶超越茗腾的样子，现在看来，他们是不想在这行混了。”
“这么说来，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应该是有很大势力的公司。”
南宫原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也许吧，虽然美凡迪毁约会给我们度假山庄建设进度产生一定影响，但也不至于太麻烦，有人这么做无非是想给我一个暗号。”
温岭惊了一下：“暗号？”
“如果我猜得没错，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了。”
温岭哑然，看着一脸没事人似的南宫原：“不会是找你麻烦吧。”
南宫原的心情调整得很快，现在已经不再阴郁了：“我倒要看看那人有什么本事找我麻烦。对了，你帮我联系茗腾，我要尽快把这件事搞定。”
其实事情发展得比南宫原预料得更快，不出一个月，就在他要跟茗腾签约好，工程也已经开始了的时候，又有人暗中插手阻挠了。
这次，那边的人终于浮出了点水面，不过，也仅是派了人找到南宫原，然后非常礼貌地递上一张邀请卡。南宫原像是料到了一般，把卡片收下，也没看直接说：“我会去的。”对方素质很好，欠了欠身就踩着步子出去了。
南宫原翻开卡片看了看里面的地址，一家郊外的会所，有点意思。
如隐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好，因为本人很努力，现在终于突破了一个瓶颈，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一直停滞不前的录音进度突飞猛进，几个一直陪着她的工作人员都不禁赞叹起来，想想被Zoe选上的果真是有实力的。
Zoe再次出现的时候如隐恰好录好第八首歌，录音师很满意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对Zoe说：“听听？感觉很好。”
Zoe听后不吝啬地给出了称赞，被Zoe一夸，如隐立刻红着脸，兴奋得有点过头。
“今天就到这吧，你的表现很不错哦。”郁芬芬笑着拍了拍如隐的脑袋，“对了，白淡的个唱你作为嘉宾准备得怎么样了？”
“只有一首歌，我已经排练了很久了，应该没问题。”
“跟白淡合练过了吗？”Zoe从一旁递上纸。
如隐有些为难地说：“还没，他太忙了。”
芬芬立刻朝Zoe看去，还好，神色如常。不过，Zoe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发完后又在纸上写了什么，交给如隐。
“今晚跟他合唱一次。”
“今晚？”如影吃惊不小。
果然，Zoe的威力是无敌的。晚上，一直抵触和如隐搭档的白淡乖乖地等在练舞房。不过，与其说是在等，不如说他正专心地排舞，Zoe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正练得起劲。
她们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练习告一段落，白淡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一件T恤。他拿起水瓶猛灌了一会，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这才开口：“来了？”
Zoe见他一眼都不看向她们这边，就径直走到他面前打着手语：开始吧。
白淡像是被什么痛击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Zoe，擦汗的手也不动了。他知道，Zoe讨厌手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用手语，她真的生气了。
白淡沉默地点了点头，踱步到如隐面前，看着她身后的墙壁，生硬地说：“我们换到录音室去合音。”
“好……”
两个人就在Zoe的强势监督下完成了合唱，效果虽然不是很理想，但毕竟是第一次，也还不错了。现场演唱的要求是很高的，就连一些明星的现场都让人听不下去，所以，这次Zoe决定让如隐在出道前先行在白淡的演唱会上露脸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一旦成功，白淡的人气必定能为如隐的出道首张专辑造势，也能让如隐增加曝光却又保持一定神秘。
正当他们刚唱完第三遍的时候，谢铮急冲冲地赶了过来，看到里面的人后不由地愣了下，又立马对白淡笑道：“人很齐嘛，我还担心你这次又要找借口了。”显然在臭他，白淡装作没听见。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累了，明天还要试装，就练到这吧。”白淡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对Zoe说。
Zoe没有反对，只是要求接下来几天白淡都要抽时间和如隐配合，并且在演唱会前要跟她正式彩排两次。白淡很听话的一一答应。
谢铮看着白淡离去的背影，走到Zoe身旁赞道：“还是你有办法制得了他。”
Zoe没有接话，反倒问：“你从饭局上溜出来，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谢铮无所谓地耸耸肩，很轻松地说，“那种饭局吃多了会消化不良，实在无谓。哦，说起来我不是让你不要太操劳吗？你最近的脸色不太好。”
Zoe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那我送你回去吧，也不早了。”谢铮拿起Zoe的大衣为她披好，再对芬芬说，“芬芬，麻烦你送如隐回去，路上小心。”
如隐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禁不住开始感叹：“他们感情真好。”
郁芬芬却立刻严厉地制止了如隐的遐想：“不要到外面乱说，Zoe不喜欢别人谈论她的感情生活。”
谢铮开车很平稳，车内并没有开暖气反倒是开着车窗，冷风呼呼地吹进来，Zoe却像是很享受地靠窗支着下巴看街上的风景。
通常在这个时候他们是没法交流的，所以除了车内缓缓流淌的轻音乐，一路无言。
“前面就是你的咖啡店，要不要进去拿个蛋糕？”谢铮提议道。
Zoe往前方看了眼，随即答应了。
车速慢慢减了下来，即将停靠在路边的时候谢铮忽然望见坐在咖啡店窗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Zoe发现谢铮僵硬地望着窗外，又转过头不太自然地对她说：“还是别吃了，今天太晚了，晚上不好吃太多。”
Zoe二话没说，推开他就往外面看去，过了一会，她对谢铮开口：“回去吧，我也没什么胃口。”
她把靠座往后放下，安静地躺着休息。大大的墨镜遮去了她的半张脸，谢铮看不清此时此刻她是什么表情，但从她刚才的举止来看，真的很平静。谢铮加重油门立刻离开了这条街。
“左岸南”靠窗的座位上，南宫原正坐在那里看着笔记本电脑发呆。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光盘，而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服务生帮他又续了杯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就在他的鼻尖下，很让人着迷，却也让他越发犹豫起来。
下午，他去了那家会所，然后见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是那个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目的竟会是那样。
当他走进那间会所，他以为会遇到一个傲慢无礼或是心机深厚的家伙，也预备好遭到对方的轻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被带到一间茶室，里面坐着一个老翁，正悠闲自得地泡着茶，看到他进来了立刻和蔼地伸出手示意道：“请坐，南宫总裁。”
竟会是这个厉害人物，南宫原把那丝惊讶藏得很好，面不改色地在老翁的对面坐下。
这间日式茶室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叮咚的清泉声。
南宫原端坐着，不卑不亢地问道：“您找我来，是想要谈点什么呢？”
对方却哈哈笑了起来：“小伙子，喜欢开门见山，是吧？很直率，我喜欢。”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替南宫原沏了杯茶说，“先喝一杯吧。”
南宫原礼貌地品了一口：“我不是很懂得品茶，不过，味道很不错。”
老翁也举起一杯茶非常沉迷地饮了一小口，说：“年轻人总是喜欢独断专行，雷厉风行，所以，也总是会做出些出格、糟糕的事。”
南宫原面子上没动，装作不太理解地问：“您说的我不太明白。”
“呵呵，别介意，我说的不是你，而是我的那个儿子，太让我头疼了。”
“您是说谢舒扬？”
谢崇又朗声笑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掌控信息产业大半壁江山，操控金融股市于手掌的传说中的神人。
“舒扬那孩子从来都不会令我操心，反倒是他的大哥真是让我头疼啊。”
“谢铮？”
“这个孩子从小就叛逆，我让他做什么，他偏不做，我不喜欢他做的，他偏要做。其实，他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我一直想要让他到公司做事，可没想到他毕业后去搞什么传播娱乐公司。我也不是反对，这种东西玩玩就好，不必太当真，可他偏听不进去，玩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收心，和女明星的绯闻看得我头都大了。”
南宫原心下琢磨着谢崇的意思，表面上微笑耐心地听着。
“我早就知道你了，你是舒扬的同学，现在在业界也很有成就，后生可畏啊，不想我那个大儿子，荒唐得很。”
“谢铮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成就？哼。”谢崇不屑地冷哼了一下，“都三十五六岁的人了还搞不清楚状况在外面瞎混。所以，今天请南宫总裁来是想请您帮一个忙。”
“我？”南宫原完全搞不懂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谢崇说了一堆是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我入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想看到两个儿子共同继承公司，也看到他们娶妻生子，舒扬没什么可担心的，问题就在于小铮。”
南宫原为难地说：“谢老先生，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可是这是您家的事，我这个外人……”
谢崇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替小铮物色好对象了，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障碍需要南宫总裁帮我一下。”
“我？”
“你应该知道小铮的感情状况一塌糊涂，只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他是我儿子，他在想什么我自然清楚得很。本来以为过个两三年他就会厌倦，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这么倔一直不肯放弃那个女的。我不是贬低那个女的，不过她真的不适合小铮。”谢老爷子有些气愤地拍了拍桌子。
“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我还真不知道呢。”
谢崇略微低下头，一双郎目锐利地划过南宫原的面孔：“我找你的目的很简单，希望你能让那个女人自动从小铮身边消失。”
南宫原算是听明白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谢老先生，您恐怕找错人了，这种事……”
“诶，你先别急。”谢崇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南宫原面前，唇角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拿回去看看，再决定。还有，茗腾那点麻烦只要处理的好，解决起来其实挺容易的。”
第三十五章 光碟
车子停在Zoe家的楼下，可Zoe似乎没有打算下车，依旧静静地躺在车上。谢铮以为她睡着了，正想那件衣服给她盖上，不料她伸手挡了下，然后坐了起来。
“我以为你睡着了，累了吗，我送你上去吧。”
Zoe还是坐着不动，稍许整理了下帽子和头发遍转过头一天里第一次摘下眼镜看着谢铮。大帽檐下的阴影让她的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而另一半边脸在夜色中显得剔透晶莹，漆黑的眸子似墨的深沉，比之六年前，变得越发动人心魄。
很少看到Zoe用这么严肃的目光看自己，谢铮不免紧张起来，平时老不正经的笑容却还挂在脸上：“有话跟我说吗？”
Zoe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里面放着的是谢铮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钻石项链。
不知为什么，谢铮觉得车子里的空气令他呼吸有些困难，他把车窗打开，说：“不喜欢这个款式吗？可以去换你喜欢的。”
Zoe忽然抬头，淡色的嘴唇缓缓开启：“我不喜欢这么华丽的首饰。”
“不喜欢被称为花花公子的男人。”
“不喜欢太懂得魅惑人心的男人。”
“不喜欢把□看作娱乐的男人。”
“不喜欢两个月就要换女朋友的男人。”
“我最不喜欢可以把□和精神分开的男人。”
Zoe的眼神冰冷，唇间的启阖毫不留情，谢铮在她对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嘴唇，苍白的面容赛过他的白色衣领。
Zoe把盒子递到谢铮的面前：“这个不适合我。你，也不适合我。”
谢铮看都没看那只盒子，盯着Zoe的眼睛好一会，忽然全身颤抖起来笑出了声，很是轻佻地挑了挑眉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这种话吧。还有，不管怎样你的那些评价未免太过分了吧，好像我是一个很没有节操的男人，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股脑儿说了一堆，谢铮停下来喘着气一把夺过盒子往窗外一扔：“不喜欢扔了就是。”
Zoe并没有理会谢铮说的那些，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该找个人定下来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够了！”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车里两人低低的喘息声。
“你够了吧。”从不会被激怒的谢铮有些不能自制地握紧着拳头对对面那个依旧波澜不惊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践踏别人的自尊心。”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质问她：当初南宫原告诉你他背叛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还愿意说爱他！
不过，他终究没有问口，如果问了，大概真的完了。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再见。”
Zoe戴上墨镜快速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动作依然优雅。
眼看着Zoe就要消失在视野里，谢铮最终还是跑下车捡起盒子，又飞奔着追了上去。
“Zoe，等一下。”
Zoe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现在这样不好吗，就这样生活下去。我不要求什么，就这么生活下去吧。”谢铮的声音从背后听来竟然让人感到……脆弱。
Zoe转过身面向他，白色的大衣让她看上去那么空灵而不真实，像是永远无法触及。她静静地摇了摇头：“做完如隐的专辑，我就隐退了，我累了，谢铮，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接下来的路请让我自己走。”
谢铮的神情巨变，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Zoe淡淡地笑了下，如同最美的昙花：“这是我考虑后的决定，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夜深了，小区里冷冷清清，偶有一两个人匆匆走过都向着家赶去，两个人站在那里对峙着，任凭风无情地吹在面上引人生疼。
当什么被戳破的时候，一切的伪装都被轻而易举地击破。表面的平衡被打乱，人心也开始焦躁起来。
谢铮超前迈了两步，又顿住，卸下了那抹笑容，他给人的感觉仿佛一瞬间沉重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我以为只要好玩就好，开心就好，所以什么事都凭自己的兴趣来。今天喜欢了就追到手，明天不喜欢了就不要，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观可言。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你拿过去的事否定我，会不会对我太苛刻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过去。”谢铮拿手遮住眼睛，苦笑着说，“还是第一次我没有表白就被拒绝了，既然这样，我承认，我爱你。”
“不要急着否定我，先听我说。”谢铮不肯抬头，固执而急切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从你那得到回应，所以只要维持现状就可以了，让我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六年我们不都这么过来了吗，继续下去难道不行吗？”
谢铮缓缓抬起头看向Zoe，其实当他看到她毫无破绽的平静面容就知道答案了。
“我并不爱你，即使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要。”
“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谢铮笑了：“你这么做是在顾虑我的感受吗？没有关系，我希望这么做。”
Zoe再次摘下墨镜：“哪天你想离开的时候，我不会挽留的。”
谢铮把刚才捡起的小盒子重新放到她手中：“除非你真的一点都不需要我了。”
很久以前，谢铮心里就已经响起一个声音：我知道，无声的陪伴，对她来说胜过千言万语。所以，我愿意永远陪着她，只要她需要我。
南宫原把温岭约到自己的别墅，温岭一进门就看到南宫原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发呆。
“你干嘛呢，这么晚叫我火速赶到，公司出什么事了吗？”温岭走近后才发现南宫原脸色很差，“怎么搞的，真出事了？你不要吓唬我。”
南宫原把手指插入头发使劲揉了揉，哑声说：“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我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温岭显然没有心情顾及南宫原的反常，他坐到沙发上一脸无奈的样子：“大哥，我最近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你到底又有什么事烦恼了？”
南宫原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过了一会儿突然摇起头来：“还是不可能，不可能的……”南宫原大力地揪了下头发像是要宣泄什么似的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两只手却不住地发抖。
“喂，你没事吧，什么不可能。”温岭这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