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e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她似乎对对方直接得有些失礼的问题不以为然。她快速地打着手语,郁芬芬立即翻译道:“结婚的事已经提上日程,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快,毕竟会有很多事要准备。还有,大家不要把问题纠缠在我个人身上了,我很乐意为大家解答关于我最后制作的那张专辑的问题。”此时,众人已经注意到坐在Zoe身旁的谢铮含笑的眸子正深情地看着今天的女主角,那么,结婚对象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态度谦和又坦率的回答博得了一票记者的好感,多年来对于Zoe冷傲淡漠,甚至有些不尽人意的偏见不知不觉中有所改观。把人家的私人问题追问到这个地步人家都没有生气,记者们也不好意思再紧逼了。

于是,问题转移到了新专辑上。

“听闻Zoe小姐很看重关如隐,不知这是为何?”

“很简单,她很优秀。”

“可是,有人说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你,你怎么看这个说法?”

郁芬芬担忧地看着Zoe,谢铮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所有人都在等待Zoe的回答。而她再一次地出乎了众人的意料,Zoe听后收了收笑容,随后抬手缓缓地摘下墨镜。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摘下墨镜的瞬间,全场有几秒钟屏息凝神,连闪光灯都不知不觉停止了工作。

下一刻,Zoe的真容第一次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岁月仿佛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晶莹剔透的肌肤,清秀的眉,如画的眸,优雅的鼻,精致的唇,微微一笑,刹那芳华。

“长得像也是一种缘分,看到她仿佛看到当初那个为了喜爱的音乐而不懈努力的自己,为她制作这张专辑算是了结我的一个心愿,我希望能把这张专辑制作的尽善尽美,也祝愿她能够在今后的音乐道路上一帆风顺。”

新闻发布会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Zoe从现场快速离开,谢铮一直拉着她的手保护在她左右。而她身后的记者依旧不死心地拼命追拍。

“真不知道当初言默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接受关如隐的。”嫣然冷笑一下,凉凉地讽刺道。

南宫原白了整张脸,憔悴的面孔让人不忍直视。温岭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备受折磨,悄悄拉了拉嫣然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谁知,不拉还好,一拉嫣然的火气蹭蹭蹭地又向上烧了好几个等级:“干嘛,我说说都不行了?当初言默心神交瘁的时候,是哪个没良心的对她那么残忍的!怎么,现在看到人家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又觉得不甘心想要插一脚?还要不要脸了!”

温岭咬牙切齿地对老婆低吼:“盛嫣然,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嫣然可不是好惹的主,双手叉腰大有干一架的气势。

“你们,别吵了。”南宫原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吓人,无色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咬出了血丝。他气息不稳地站了起来,一阵晕眩让他恶心得想吐,胃因几日没有好好进食而开始绞痛,他抓着沙发的靠背稳住身子,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都是你!”温岭怨愤地瞪了嫣然一眼。

“切,他活该!”

南宫原漫步在街上,头脑里一片混沌,脚步虚浮,完全不知道置身何处。他没有穿外套就跑出来了,只着一件衬衫的他在冷风中显得身形越发单薄,看着的人都觉得瑟瑟发抖。快过年了,街上四处张灯结彩起来,原本应该是晚高峰的时间段,现在马路上却意外的通畅。他扬起头,想要努力睁开眼,却被寒风吹得发涩,生疼生疼。他独自站在街头,红灯闪了变成绿灯,绿灯变黄又换成红灯,他好像隔绝了身边的喜庆,背影孤独寂寞,悲伤绝望。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如放弃吧,放弃吧。她已经得到幸福了,你不要再去破坏了。

可还有一个声音却对他说:不要放弃,她还是爱你的,就算只有一点点,你也要争取。

Zoe在家旁边的公园散了会步,呼吸了下新鲜空气,最近害喜得厉害,精神不济,谢铮他们对她可以说是严密监视,就连此时她的私人看护也寸步不离地在她身后看着她。

无奈之余也没有办法,稍微运动了会她便准备回家去,不料一个人影忽然冒出来挡在她的面前。片刻惊疑之后,她恢复淡定,静静地看着来人。

来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友好地说:“好久不见,有时间聊聊吗?”

第四十章 空缺

茶香,香飘四溢,淡雅宜人,将骚动的心安抚平静。

Zoe穿着居家的休闲装盘坐在小桌前,有条不紊地泡着茶。身旁的落地窗将屋外的明亮挥洒在光洁如新的木质地板上,本来有些清冷的屋子因此渐渐温暖起来。这间房间本是她用来听听音乐、看看书小憩用的,布置得非常舒服,羊毛地毯坐上去柔软无比。

Zoe把一个小茶杯递到对面的人面前,那人微笑着接过,贴近细细地闻了闻,慢慢品了一口,不禁赞叹:“好茶。”

Zoe淡笑不语,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你这儿没开空调?”那人四处观望了下,发现中央空调被封上了。

“我不喜欢暖气,太闷。”Zoe写道。

“这样啊。”那人又品了一口茶,了然地点点头,“我刚才从那边经过看到你,还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走近一看真是你,太巧了。”那人又打量了一番Zoe的家,感叹道,“实在是符合你的风格,简约干净。”

虽然和眼前这个人不是很熟,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Zoe礼貌地回道:“谢谢。”

沉默了一会,那人默默把茶喝完了,而后往后一靠,两只手撑在身后,对Zoe说:“你总是让人这么吃惊。说实话,那天我看到报道的时候真的有被吓到。” 说完那人还形象的抖了抖身子。

Zoe抬眼,像是在问为什么。

“以为你往生了,没想到以新的身份活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说自己要结婚生子了;而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Zoe没有在意,淡淡地回道:“确实,左言默已经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Zoe。”

那人愣了下,面孔逐渐严肃起来,接着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你,就算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变了挺多,不那么冰冷冷的了,感觉有人情味多了。”

Zoe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合了下。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真是聪明,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一般。”那人叹了口气,道,“我找不到原,电话关机了,家里也没人。”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Zoe写这句话的时候很诚恳,没有敷衍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知道他在哪,其实,作为旁观者,我或多或少知道些你们的事。也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没有资格多嘴,但是,原对你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

Zoe如玉的脸神情漠然,没有厌烦的表情,也没有反驳的欲望,安静地听对方讲。

“原,他那时候是故意那么对你的,他家里濒临破产,你又快要出道了,再加上你们父母的事,总之乱七八糟加起来他怕你跟着他吃苦,所以才这么做的,我也是帮着他演戏的。”那人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眼神里有些动容,“原一直挣扎煎熬,伤害你等于是千百倍地伤害他自己,我想你以前那么执着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清楚他的为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是你退出了。”

Zoe漠然的脸上出现了动摇,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安的情愫。

“或许没有人告诉你,你提出分手的那天也是他决心想你求婚的一天。紧张不兴奋却又不安的如同刚刚陷入情网的小男生,让我帮他选衣服,选领带,说什么你不喜欢紫色,所以挑了件银色的衬衫。言默,也许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也许我说的这些会徒增你的烦恼,又或者你对此已经没感觉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在你付出的同时,他也在为你付出。你隐忍痛苦,他也隐忍痛苦。”

那人默默地注视着Zoe的反应,见她轻轻蹙着眉,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心想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是时候离开了。

“好了,不管怎样,祝你幸福,结婚的时候记得寄请帖给我。那么,不打扰了,孕妇要好好休息,我走了,拜拜。”

Zoe送那人到门口,拉住那人的手,塞进一张纸条:安娜,谢谢你。

安娜微笑:“不用谢。”

安娜走后不久,Zoe一直坐在躺椅上翻看着小说,这本小说她已经看了很久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可不知怎么看着看着思绪又散开,没法把书看下去。心里空空的,好像缺了一块,填不满的感觉。

脑子里久久盘旋着一句话:他下定决心向你求婚。

莫非南宫原那天跟她说的是真的?

手不自主地摸上颈间的项链。

谢铮有来短信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可她现在看到什么都没有胃口,草草的回了两句后芬芬又来短信说有很多人想要给她做专访,明天会把资料给她送来。回了几个短信后,她再次拿起书,可还没看上两行字,又有短信了。

Zoe随意地拿起来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南宫原。

犹豫了一下,她打开了短信:

在你家楼下。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坚持不懈地发短信给她,她则都选择了无视。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Zoe还是从躺椅上下来了。

南宫原站在这栋高级住宅大厦的门口,往上看去直到顶层,要说心里不忐忑,那是假的,如果她不肯下来,那么他已经做好在这里长期坚守的准备。

一根言抽完了,拿出第二根,点燃,吸一口,然后慢慢突出白色的烟雾。脑海里又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温岭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近年来的一些情况似乎有人刻意封锁了,查不到什么资料。”温岭递给南宫原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两页纸的内容。

“这个人是谁也不用猜了。”南宫原冷哼一声,慢慢地翻看起来,“查到她是为什么失声的吗?”

温岭对此一直很奇怪,于是就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问她呢?”

南宫原不满地抬眼看他道:“她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不愿回忆的经历,我不想让她去回忆。”

“可是……”温岭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私自调查她,以言默的个性,恐怕会生气吧。”

南宫原神情一顿,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不管怎样,据我调查她当年并没有登机,原因是出了一场车祸。”

南宫原惊讶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温岭,此刻,他突然想起下雨的那天,她的车被人追尾,而她一个人躲在车里蜷缩的身影微微颤抖。

是因为车祸的阴影吗?

他应该感谢那场车祸吗,如果没有车祸,她应该登上了飞机,而他真的要每年去海边没有尽头地做着悼念。

“之后,她后来出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治疗,回国后就无法再说话了。”温岭把他竭尽所能获取的资料告诉了南宫原,“其他的我真的没办法查到了,抱歉。”

南宫原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没关系,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了,嫣然一定给你气受了吧。”

温岭苦笑一下:“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前两天跟言默联系上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南宫原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啊,被她讨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看了看表,说,“我出去下,你先回去吧。”

“原,”温岭叫住他,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要太勉强了,毕竟……你们已经隔了六年。”

南宫原倒是没像温岭想的那样发火,出人意料地自嘲道:“已经第七年了。”

思绪收回,看看时间,离短信发出已经过了快半个钟头。南宫原跺了跺脚,今天的阳光虽然好,但冷风还是很大,他出门忘戴围巾,风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灌到他的脖子里。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有耐心。

又等了一会,人没有下来,短信却回了一条。

南宫原平稳了下呼吸,才打开来看:“我不在家。”

南宫原又抬头望了眼那间窗帘紧闭的窗户,正想回一句:我等你,温岭恰好打电话来了。

“喂,什么事?”

“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会。”

“我知道,我不去。”

“可是听说谢铮会参加。我估计,这次他会带言默去。”

南宫原沉思了会,立刻回道:“准备一下,你陪我一起去。”

“啊?……”电话那头温岭还没来得及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南宫原就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Zoe其实一直站在窗台边,手里捂着的茶从热变凉,看到他走的时候,心里的那块空缺似乎又大了几分,冷风呼呼地吹,把那块地方吹得抽痛。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谢铮发来短信:准备一下,过一个小时我来接你。

放下茶杯,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女人眉目精致,却没什么精神。发了一会愣,Zoe抬起手开始给自己上妆。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星光璀璨,却远没有全市最豪华酒店的灯火辉煌。

此次的慈善拍卖会邀请了社会各界精英,可谓阵容空前,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受到了邀请前来参加,不论是否真有这份善心,善意还是要传达给世人的。

房车一辆辆开来开走,衣裙翩然,珠光宝气,不论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还是后生可畏的年轻新秀,亦或是政界要人都纷纷摆出最亲和的笑脸接受闪光灯的刺目。

远远看去那样奢华的排场仿佛这不是一个慈善拍卖会,反而更像是众人相互攀比掐架的舞台。

南宫原端着酒杯站在离大门不远处,他特意选了一个视野好却又不醒目的角落,可就是这样他依旧会被很多人发现,前来寒暄一场。即使是和众人觥筹交错之际,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正门。

陆陆续续的人来得越来越多,就连郁芬芬和谢舒扬都进场了,南宫原心下不免焦急起来,不会是他估计错误,言默根本不会来这种场合吧。但抱着一丝侥幸,他还是耐下性子等着。

不一会,温岭从门口走了进来,步伐有些急,快速走到南宫原旁边,开口就是:“来了。”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从正门而入。

白衣似雪,清雅高贵,一颦一笑,美不胜收。

猛然记起第一次见她真实面容的时候,他震得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不食人间烟火。

而今,他的脑海里也还是只有一句话:误入凡尘的天使。

Zoe挽着谢铮,含着浅笑,缓缓步入宴会厅。

第四十一章 奔

和以往的沉默低调大相径庭,这段时间的Zoe可谓出尽风头。频频出现在各种场合,且无一例外地会和谢铮一起出现。于是,报纸上、电视上、网络上越来越多地出现了关于她的报道,就连八卦也丰富起来。

依旧是一身白色的礼服,只是没有美女贵妇们娇柔妩媚的长裙,还是惯常的裤装。纯白的衬衫上布满蕾丝,一层一层的附在领口直到胸前,金色的纽扣每一颗都带着水钻,每一颗都一丝不苟地扣好,就连袖口并排的三颗扣子也是,绸质的面料衬得她的身姿修长纤细,左肩上搭配的白色裘皮更是将她的美丽烘托得无比高贵。笔直细长的腿包裹在白色长裤中,由于身孕在身,她选择了一双亮白色珠光软皮平跟鞋,可以就让她看上去越发清雅迷人。她的手腕处挂着一只珍珠白色的小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物。即使这样,她惊艳的姿态立刻引起了四周的窃窃私语。

记得前段时间某著名时尚杂志给她做过一个个人专访,里面问及她为何如此钟情于白色和裤装,Zoe的回答看上去轻松实则却充满苦楚,她答道:白色让我觉得宁静,至于为什么一直穿裤子,那是因为车祸在我的腿上留下了一条无法消除的疤痕,我没有办法穿裙子了。

她的脸上保持着淡然的笑,柔顺的齐耳短发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而她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她身旁的谢铮今日也着一身白色,白净如雪的衬衫配上乳白色的暗纹领带,一尘不染的西服把他精致儒雅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这么一对的出现,任谁都会觉得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人立刻笑脸相迎,开口就是恭喜恭喜,想来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已是全城皆知了。只是,这个时候一声不响的冷哼让这个热烈的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那些个道贺的人看到谢铮身后的人挂着的笑脸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谢铮不回头也知道后头站着的是谁,他神态自若地对眼前的人说:“请柬我会派发给各位的,希望各位到时候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

“订婚?怎么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听说我哪个儿子要订婚呢?”

后面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可那其中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心凉胆寒。

谢铮迅速转过脸看Zoe 的反应,还好,她淡定地目不斜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谢铮拍了拍Zoe挽着自己的手,想要安抚她,可不知他的手竟比她的手还要冷。

谢崇踱步上前,没去看Zoe,径直对谢铮说:“你怎么胡闹我不管,但事关重大,你丢脸不要紧,不要给我们谢家丢脸。”

说完,依旧不看Zoe一眼转身离去。

“对不起,我父亲他……”

Zoe轻笑一下,没有作声。谢铮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心下有些着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又一个前来的人打扰。

“晚上好,两位。”

来人正是南宫原,此时的他已经换去刚才一脸阴沉的表情,温和地笑着跟谢铮和Zoe打招呼。他其实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也看到了谢崇的一番行为,厌恶那个老家伙如此轻视言默,但更难以忍受他们俩亲密的样子。

Zoe闻言看向南宫原,几日不见,他像是清瘦了一些,虽然依旧俊秀。他穿着的不是下午她看见的那身衣服,暗蓝色的西装带着点神秘的感觉,没有打领带而是随意带着一块浅银色的格子方巾。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着裤袋子,说不出的帅气。他微笑着,一出现就不再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挺秀的鼻梁在灯光下印出淡淡的阴影,有一抹看不透的深沉。还记得如果他大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Zoe淡淡调离视线,显然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个人。谢铮倒是好修养地跟他来回谈了会,直到众人都落座了,他们才走向各自的座位。在场的人均发现,谢家三位都到了场,却没有坐在一起。老爷子和大儿子紧张的关系众人皆知,不坐在一起是正常的,而小儿子恐怕哪边都不想得罪,干脆自己管自己。

灯光略微调暗,台上的拍卖师宣布拍卖会开始。掌声响起,第一件物品被人抬上展示台。她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东西看,但谢铮还是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有喜欢的吗?”他在她耳边悄声问道。

没有反应。

“Zoe。”

她这才回过神,茫然地转过头看他。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他温和地又问了一遍,“有喜欢的吗?”

“这不是做慈善用的吗,不是给你享乐的。”她淡漠地回了一句,谢铮微怔,如此明显的被给了难堪,不用再问他也清楚她心情不好便不再多嘴。

她皱了皱眉,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上不知是第几件物品被摆上台。但让她在意的不是那些拍卖品和一声声比价声,而是身后的一束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后,想到那束目光的主人更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陆陆续续已经成功交易了十余件物品,接下来那一件摆上台的时候猛然将Zoe游离的思绪扯了回来,她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礼仪小姐摆放在台面上的东西。

一把小提琴。

琴很漂亮,左半边是深棕色的,越往右却越是发红,到了右边就呈现出了红棕色的色泽,看得出原来的主人对它爱护有佳,才让它看上去光亮如新。只是,这把琴的指板处却是破裂的。

Zoe脑中变成一片嗡鸣声,隐隐作痛,过往的景象飞快地在眼前闪过。她扶住额,想让那种疼停下来,耳边充斥的竞价声却让这样的痛蔓延至心脏。一声比一声高,奇怪的现象,只是一把破裂的小提琴,却有那么多人争相竞拍。

谢铮发现了她的反常,低下头担忧地问:“不舒服吗?”

Zoe略显烦躁地避开他伸出的手,指尖不知在何时已变得冰凉。谢铮不明原委,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这时候,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对着话筒喊:“六十八万七千元一次,”台下没有人再做反应,“六十八万七千元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