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被刘彻的话吓得冷汗都倒吸了回去,上下的牙齿无论如何都对不齐了,“你……你是说,这些都是……都是我告诉你的?怎么……怎么会这样?是我……是我出卖了……”谷雨有些说不下去了。

倘若说谷雨之前还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不该对刘彻产生感情而已。可是爱情不算犯错,动心在所难免,她从来不认为动感情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过错。可是现在,刘彻的话却把她彻底地打入了冷宫。

因为她的自作主张,造成了肖遥桃的牺牲;因为她的失误,把第一个信号发射器给毁了;甚至还帮刘彻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因为她对刘彻的不舍,整个汉朝的历史偏差没有恢复反而有了更大的振幅……她还能给自己找到什么借口吗?

刘彻眼见得谷雨泪流满面,不禁伸手去揩掉她的泪水,带着几分温和,故作不解道:“谷雨,你哭什么?好了,别哭了,你该回去了。”

他对谷雨说“你该回去了”,就好像是刚刚约会完,让谷雨回家去那样稀松平常。可是谷雨却哭得更厉害了,“你……你让我现在怎么回去?我……我回去该如何面对他们?”

刘彻拥抱着谷雨,叹了口气道:“你看你非要知道那么多,非要知道真相。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和还有我,你和我是在一起的。你跟朕说过,我有你支持,你不也有我吗?”

“可是,可是……我和你不是一路的!”谷雨慌张地摇着头,眼泪才擦掉就又流了出来,刘彻却用手捂住了谷雨的口,“傻瓜,你和我才是一路的。谷雨,你不信问问你的心,早就已经选择了答案了,对不对?咱俩是一条心。”

我的心?谷雨恍惚地看着刘彻,还没有想清楚答案,刘彻的唇就已经欺了上来,和着泪就探入谷雨的口中,再度搅乱了她的心。她和刘彻才是一路的?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联盟的对立面?她怎么能?又怎么能被允许?

一股寒意彻底地包裹了谷雨,当刘彻告诉她,她和他才是一路的时候,谷雨忽而意识到自己已经一错再错,错到不能回头了。

现在就算她肯回去写检讨,就算她肯向李头坦诚自己的错误,联盟的成员们也不肯原谅她了。犯一次错,可以原谅,可是做错了这么多的事,还要给自己找借口,还要奢求别人的原谅,她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刘彻与自己的唇舌已经分开,那种亲密无间的窒息最后还是消散于冰凉的空气中。刘彻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呢喃道:“谷雨,我要你。你没得选择。”

谷雨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她昂头看着刘彻,只觉得刘彻现在的笑有点诡秘。刘彻已经站了起来,把急救球重新放在了谷雨的枕边,“谷雨,你休息一下,这些话,你若是不想听就当没听过,晚上我会设宴请公孙贺,你同他告个别,早点走。”

谷雨抬头看着刘彻,更加茫然。他告诉自己真相,却又让自己离开,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再回不来了吗?为什么听他的口气像是劝自己回去溜达一圈就再回来似的?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看着身旁的急救球,谷雨突然间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她和他是一条心的,他说她没有选择了?不,她其实还有选择的。

她静静地看着刘彻,脱口说出的是,“刘彻,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第十一章 走到了尽头

刘彻不解地看着谷雨,“去哪?”

“上林苑郎池的那个岛。”谷雨有气无力地说着。

刘彻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眼眸当中的寒意映在白玉床上,更加令人生畏,“郎池中央的那个方寸之地?你去那里做什么?”

“想再去体会一下你说的孤独。”谷雨望着刘彻,满脸的不舍。

“谷雨,你确定要去那里吗?”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盯得谷雨泛起阵阵凉意。

谷雨肯定地点点头,不明白刘彻为什么目光看起来那么吓人。

“好,既然你想去,那咱们一会儿就去那儿!”刘彻放开谷雨,一口应承,说完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他扭头来了一个潇洒地转身,迈步走出房间。

谷雨看着刘彻转身离开,心中若有所感,她摇了摇头,俯下身把那枚急救球含在了口中。

※※※

每一次来到郎池,心情都截然不同。刘彻似是知道谷雨的心意,有意讨好她,一叶扁舟,他做船夫,谷雨斜倚在船头,轻轻巧巧地向湖中央的小岛划去。

谷雨说,来体会刘彻的孤独。可他在身旁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孤独的感觉。他将两只长长的袖子卷了起来,背着夕阳划着小船,即使是划船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也都连贯而潇洒,带着些许蓬勃的仙气。

谷雨一动不动地靠着,看着眼前的山、水、划船的人,就如同是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画卷的背景是残阳照水,波光粼粼,将夕阳的金色揉碎在波纹里,刘彻则用手中的双桨扰动着一池的金色。

倘若能一直看着这样的画就好了。

谷雨心里头想着,只可惜夕阳终究是夕阳,终究是要落下山去,不论它是否在白天存有许多的遗憾。

遗憾?有吧,这一世她实在有太多的遗憾未能完成。没有跟公孙贺告别,没有和卫青道谢;她还应该跟乌洛说一声别忙乎了……只可惜这么多的事,她都没有时间去一一完成了。谁让人生在世,临到死的时候总是会有许多未完成的志愿,哪怕她这一世并非是她完整的人生,但缺憾无关人生长短,总会存在。

只是,她最最遗憾,最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刘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却也不能放任历史就这样下去,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走了。只不过,她实在舍不得他的怀抱,就让她最后倔强一次好了。

刘彻抱着谷雨踏上了小岛,太阳已经落山,刘彻问怀里的谷雨,“你体会到孤独了吗?”

谷雨苦笑,“你抱着我,哪里孤独。”

“是呵,倘若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谷雨苦笑,“刘彻,再背背我吧。”

“好。”此时的刘彻有求必应。将谷雨小心翼翼地放下,又重新把她扛在了背上,沿着树后的地道,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

谷雨心里头荒诞地想,自己对刘彻的爱恐怕便是在这一道道的石阶上,在他宽厚的背影上萌生出的。每一次靠着他的背,总能给自己最安心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头有了依托,有了避风的港湾。她口里含着那个小球,说话很不利索,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刘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在椒房殿的地道里头。”

谷雨心中一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这样说来,我一定也是在那时就觉得你特别的吧。”否则也不至于对刘彻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也不至于每一次做梦都会想到那条幽深的甬道。“原来好感真的是相互的。”谷雨自言自语着,可还是有些不明白,“可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她一直很想问他,也不止一次试问过,但刘彻的态度却让她始终云里雾里,她可不认为就因为他帮自己吸了毒血就能让刘彻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自己了。她的血又不是唐僧肉。

刘彻笑了笑,谷雨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头,他看着肩上她的长发说道:“我告诉过你的,我需要你。而且那时候的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事,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从前那个我。”

“从前那个你?”谷雨正想细问,刘彻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他已经走到了那条岔道上,正对着面前的两条路,“往哪边走?”

其中一条是通向刘彻藏“谷雨”的金屋,另一条通向哪边,谷雨倒是一无所知,但她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刘彻把自己放下来,“就停在这吧。”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深长的甬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完了。

她告诉自己,走完这条路就该是要告别的时候了。可是现在她最想跟刘彻说的一句话就是,能不能再走一遍。只是再走一遍也还是有尽头的,这一招只会让愁绪更浓密。

她刻意想要把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淡化掉,刘彻倒是挺合作的,他对自己说,让她走时的样子,平淡得就好像自己只是去出个差,过几天就回来似的。可是她心里头有数,她这一去,便再不会回来了。

刘彻还是没有把谷雨放下来的意思,他的目光对着那条未知的路,对谷雨有些循循善诱地问道:“还没选好走哪边吗?”

刘彻话里有话,他是在问自己到底是选他还是选联盟吗?谷雨笑,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谁也不帮,谁也不选。她不会出卖刘彻,却也不会再违背联盟的意愿,这是她逃避的最好方式。

“选好了。”谷雨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表情不会太恐怖,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刘彻背着自己走过的这条漫长却又短暂的路,她不想再给自己片刻留恋和后悔的机会,趁着她的脑袋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牙齿一用力,将口中的急救球咬碎了。

第十二章 为什么害人

那一刹那,眼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就流淌出来了。咬碎急救球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眼根本已经模糊,几乎看不清刘彻的影子,她忽然间觉得好害怕,她急急地说道:“快,快放我下来!!”

她还剩下一分钟了吧?她怎么能够在这短短的60秒内看不清刘彻那张令她着迷的脸庞呢?

刘彻按照她所说的放下她,反转身来搂着她,伸手揩掉了谷雨的眼泪,谷雨重新对上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心无杂念地去想他这双眼睛了。此时此刻,所有的千言万语,千叮咛万嘱咐,谷雨都说不出口,也没有时间说,她忽然只是很想对刘彻说那三个字,然后用剩下的时间看着他,把他的模样牢牢地记住。

于是,谷雨张口,真挚地对刘彻说那三个字,可是第二个“爱”字才出口,她就感觉到舌头上的材料渣快要含不住了,倘若说之前她还能正常说话,是因为一颗小球她可以完整地藏在舌下,可是现在包裹着小球的材料完全破碎,含着满满一口高分子材料碎渣,那三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

特别是现在,谷雨一着急,那些渣子甚至有向喉咙滑的趋势,于是引发剧烈地咳嗽,一不留神口里头含着的东西全部被她吐了出来,只觉得有个黑球从口中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谷雨大吃一惊,但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了。被她吐出去的是急救球?急救球虽然和急救圈形态不同,但原理应该差不多啊,怎么可能含在口里这么半天没有变化。谷雨下意识地就往地上看了一眼,当定睛看清滚落在刘彻脚边上的那急救球的内部组成时,不禁动容。

地面上躺着的是一张带着微型电源的芯片,哪里是什么急救球应该有的组成?那分明是一个微型的窃听装置!

谷雨这一惊非同小可,刘彻也已经俯身把地上的那个芯片捡了起来,递到谷雨面前,唇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谷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彻,一股血气往上直涌,李头给自己的急救球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急救圈的升级版,而是一个微型的窃听装置,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谷雨有些瑟瑟发抖,原来李头早就猜到自己不会一口咬碎急救球回现代去,他早就已经不相信自己了,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探听她的说话。

这么说来,她和刘彻之间的对话也都被李头他们听去了?她和刘彻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被他们听去了?

谷雨忽然间觉得手脚冰凉,她刚才都和刘彻说了些什么?是了,刘彻说是她告诉他信号发射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的,刘彻还说是她告诉他该怎么识别信号发射器的。刘彻还说自己和他是一路的,是一条心的……

要不是刘彻扶着谷雨,要不是把全身的重量已经倾倒在了刘彻的身上,此时的谷雨早就已经跌倒在地,如果是联盟的成员听到了自己和刘彻所说的这番话,会怎么看自己?她,她应该彻底地被列为敌对的对象了吧?

刘彻似是感觉到谷雨的冰凉,环住她的手更紧了,“谷雨,你刚才要跟我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原本该熏得她沉醉的暖风此时却只是让她的心底生出阵阵的寒意。仿佛搂着自己的不是她心仪的男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魔。她想要把他推开,想要从这桎梏当中逃离开来,却动弹不得。

谷雨的两只眼睛变得如同铜铃一般,她有些瑟瑟地看着搂着自己的刘彻,真的是那么凑巧,所以跟自己说那些话的吗?“你……你早知道这个是窃听器!对不对?”

难怪他今天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明明之前还死死地不让自己走,可是一转身,就变得慷慨激昂地让自己离开;他今日的温柔不过是做戏给人看的。想到他在自己耳畔轻轻说的那一句“我要你,你没得选择。”谷雨恍然大悟。他今日所做,分明就是逼得她与联盟决裂。

刘彻轻巧一笑,“谷雨,是你非要留下的。我只想你能够开开心心地回去,可你非要知道那么多。不过这样也好,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只好我来帮你。你现在还不知道选哪边吗?谷雨,你觉得你除了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此时的他又恢复了自信的笑意,谷雨看着刘彻,只觉得自己就是他手心里头的黄雀,不管怎么玩,不管是从哪里飞来的,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出他的五指山。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为什么?我……我现在已经这样子,你为什么要害我?”谷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隧道里头空空的响起。

刘彻将手中的芯片扔掉,脸上的笑意很是阴鸷,“我怎么是害你。谷雨,我爱你还来不及。谷雨,我只属于这里,你,也同我一样,这样不是挺好的?”他的话听在谷雨的耳中,让她忍不住打起了寒战,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可他,到底是不是人?

她不敢去看刘彻的笑,她其实早该知道的,刘彻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样单纯的少年?即便他向往单纯的生活,但自她认识他起,他所用的手段,他所耍的计谋,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敌得过?

第十三章 此路的尽头

往日种种一晃而过,看着神清气爽的刘彻,想到刘彻刚才离开时那么潇洒的转身,想到他背着自己就算自己压到了他的伤口,他也不吭声,谷雨忽然间想清楚了许多事情,“你去窦太主家救我的时候,是故意受伤的对不对?”

“你背上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给你看病的那个太医是故意夸大其词的,对不对?说什么不能受大的刺激,否则就会毒气攻心,也全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刘彻静静地看着谷雨,听着她的申诉,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承认,“是。”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舍不得离开你?最后,最后为了你,放弃我的信念。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谷雨咬着唇,看着刘彻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来却无所适从,他为救自己而受伤,是为了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他说什么毒气攻心,也是为了骗自己留在他身边;现在,他故意把自己推向联盟的对立面,还是为了逼自己留在他身边……这个男人为了得到自己,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每一样都用上了,他的手段想想就让她觉得可怕。

刘彻笑道:“傻瓜,留在这里陪着我,有什么不好吗?你心里头是喜欢我的,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坚定而已。”

“可是你还是留不住我,人算不如天算。”谷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眼眶里头全是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彻这样的感情。

“那也不一定。”刘彻眼角的笑意变得寒冷,他凑到谷雨的耳畔细语道,“谷雨,若是十四年前,我会顺应天命,可是现在,我不会了。谷雨,朕是皇帝,朕会告诉你,天下间没有什么事会难得倒我。”

谷雨身子一颤,抬头看着刘彻,语无伦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彻,你以为你能和天命抗衡?你疯了?你还能做什么?”

谷雨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嘴角一咧,已经用手指封住了谷雨的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直接把谷雨又扛在了背上,对着那一条未知的甬道,眉毛上扬,沉声对谷雨说道:“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到了那你就知道一切了。”说罢,两只手往上轻轻抬了些,放稳了谷雨,就背着她往那条路行进。

※※※

路的尽头是一扇门,门上也落了锁,刘彻掏出钥匙,对准锁孔,费力地一拧,锁掉落到地上的时候,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他把缠绕在把手上的铁链一圈一圈地解开,动作有些缓慢,但终于还是将铁链也丢在了一旁,他定了定,扭转头象征性地看了谷雨一眼,似是在跟她说,准备好了吗?

他的唇角划起了一丝笑意,手一用力,把铁门哗啦一下就一把拉开了。谷雨只觉得很是刺眼,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一阵疾风刮过自己的脸庞,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谷雨忽然间生出一丝不安,她猛地睁开眼,已经有一把特制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而拿着这柄手枪的人,赫然就是胖子江文。

从这扇门内,一口气窜出了五个人,为首的一个便是公孙敖,除了江文是肉体穿过来的,其他人都不曾见过,想来都是灵魂穿的。五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刘彻和自己,公孙敖用特制的手枪抵着了刘彻的额头,而江文则对准了自己。

谷雨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同事拿枪指着的这一日。她睁大眼睛瞪着江文,用眼神质问着江文,可江文却比她先咆哮起来,“谷雨,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这个叛徒!”

公孙敖也冷冷地看着谷雨,眼中是气愤更是怒其不争,“谷雨,你居然想带他来摧毁证据,我真是没有想到。”

谷雨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同事们碰面,她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了点,她心里头清楚,越是激动只会越发说不清楚,她深吸了两口气,冷静地看着公孙敖,“摧毁什么证据?”

江文似乎对谷雨已经有了成见,不等公孙敖回答,他就抢先道:“你还想怎么抵赖?李头去找你,是故意骗你信号发射器上有记忆功能,没想到你果然带他来这里,带他来这里想先我们一步把残留的信号发射器都给毁掉!”

谷雨恍然,“原来信号发射器就放在这个洞里头?”这句话是对着刘彻发问的。

“哼,你别装了!你要不是早就知道信号发射器在这里,又怎么会带他来?你和他说的话我们全都听到了。真是没有想到啊,谷雨!我们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就差一点,我们就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另一个反穿越联盟的成员也出声斥责。

“幸亏咱们头多了一个心眼,试探了你一下。没想到一试就试出你的狐狸尾巴!”

谷雨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早就知道发射器在这里,就为了试我,所以故意守在这里?”如此说来,李头他们一早就查到发射器在这个甬道当中,一早就猜到了刘彻是穿越者,却装出一副全无头绪的样子去见自己,不止是用窃听器监听自己,还故意拿假消息来迷惑自己,引君入瓮。

“不是试你,而是笃定你会为了他做不该做的事!我们是来了一招守株待兔。”江文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他那肥肥的横肉怎么瞧都让人觉得像屠夫卖的肥肠。

守株待兔?因为在宫里头不好对刘彻下手,不好启动仪器,所以就挑选了这里?她悲愤地冷笑,“你们能成功?”

他们以为自己带刘彻来摧毁证据,在此设下埋伏,却不知刘彻早就已经洞悉他们的阴谋,还在未央宫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在打开这扇门之前就猜到了他们在这里。

真是可笑,她不过是想最后一次回味刘彻带给自己的特殊感觉,最后一次任性一回,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是入了两方的圈套。

第十四章 满意的结果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为自己找什么借口,刘彻已经把自己算计得这么到位了,联盟的成员对自己背叛的印象已经这么深刻了,再说什么不都是多余吗?

刘彻虽然被江文指着脑袋,却一点也不着急,他轻轻地反手拍了拍谷雨的后背,语气有些轻佻,“谷雨,你看你是不是被他们给抛弃了?”

谷雨苦笑道:“是啊,如你所料,这个结果你可满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联盟成员在这里守株待兔,却不知他们已经入了刘彻一网打尽的圈套。这时候,就算谷雨再提醒,恐怕也于事无补了。

联盟的成员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危险,还当已经把谷雨和刘彻牢牢掌握。

公孙敖对着刘彻咧嘴一笑,唤了刘彻一声“皇上”,对他说道:“没想到你能隐藏得这么好,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不过,也是时候亮出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刘彻握了握谷雨的一只手,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温暖,“真实身份?倘若不是你们,我还以为我只在这里活过呢!”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好像有些事情他一辈子也不愿想起,“你们也许不知道有一年,在中国西安曾经秘密举办了第一届穿越设备改进大赛。”

江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彻,他的话似乎唤醒了江文隐藏在心底的记忆,让他不禁动容,“你……你是其中的选手?”

“不是。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因为发明了一项专利,他们或许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就给了我一张通行证,让我母亲带着我去看所谓的比赛。”提到从前,刘彻终究还是有些不能平复,“那次比赛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谷雨不禁动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到搞这种比赛?穿越设备本来就具有很大的危险性,而听刘彻这口气,心知定然是比赛出了状况。

其他的成员似乎也对这次比赛不甚了了,都把目光投向江文,想要从江文的口里头听到详细的情况。江文也变得有些闪烁,“我……我那时候也小,但是我父亲就是代表中国队参加比赛去的,会上有一个机器发生故障,我父亲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你……就是因为那次事穿过来的?”江文盯着刘彻,突然间觉得亲切,他父亲的死让他选择了加入反穿越联盟,可也正因为那场意外,让江文有些畏首畏尾。

刘彻苦笑:“我在一个人的身体里活下来了,可我母亲却因为那场意外永远地离开了。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要办这样的比赛?是为了炫耀人类的本事,能够任意地穿梭时空?还是觉得其他人的性命都算不得什么?可以随意拿来实验?”

“谷雨,你那天晚上哭泣无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情形,也同你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婴孩,只好用哭声来宣泄我的不满和恐惧。那时候我只觉得孤单,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才逃离那种孤独的感觉。我不懂什么狗屁历史,我重新活下来,便又有了爱我的家人,哪怕这个地方处处危机四伏,可我还是能凭自己之力保护家人,只要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就可以了。我如此,栗姬、韩嫣亦如此。”刘彻冷冷地看着江文,“可是你们却不罢手,非要来插手我们的人生,更改我们好不容易适应并认可的生活。栗姬他们不过是想守护自己爱的人罢了,你们却不肯放过。”

“之所以插手,是因为你们改变了历史,我们不得不拨乱反正……”谷雨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彻打断道:“真正改变历史的人是你们才对!倘若你们一早就知道穿越会改变历史,又为什么要去研发这种技术?倘若真想阻止为什么不阻止那场大赛的举行?非要等出了事才来补救?谷雨,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们费了这么多力气,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刘彻的话一下子让谷雨和其他人回答不上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想着他所说的话。

“韩嫣、栗姬他们已经因为穿越技术的失误而丧失了生命,老天爷好容易给他们第二次活过的机会,你们却还是不肯放过,非要追到这里来。其实不论生死,他们都只属于这个时空,你们何苦来强插一手?”刘彻冷笑道,“我只想好好守护家人,你们却非要让我当皇帝,非要让我再一次地回味那种孤独的感觉。非要让我做我最不想做的孤家寡人!”

“不是强插一手,而是历史必须顺应天命!”谷雨反驳着,可是刚刚说出口就觉得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假如不去研究穿越技术,就不会造成人们大规模地穿越,历史就不会更改,真正不顺应天命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她忽然间觉得刘彻把她逼到今时今日这样的田地,好像就是为了让她明白这个道理,改变汉朝历史的人是她——反穿越联盟的谷雨。倘若她不来,历史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偏差。

江文突然间把指着谷雨的特制枪收了回来,他的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公孙敖,“是不是真的我们错了?历史本来就有自己的修复功能,或许我们根本就不该弄这么多发明,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无畏的牺牲……”

“够了,江文!”公孙敖连忙打断江文,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丧气话,无疑是惑乱军心。

公孙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刘彻调节气氛似的打趣道:“可是,你最后还是当了皇帝不是吗?这种感觉难道不好?仆臣倒是觉得皇上挺享受的。”

谷雨瑟缩得身子忽而动了一下,刘彻为什么会愿意当皇帝,只有她最清楚。

刘彻冷冷一笑,眼中的锋芒对准公孙敖,“是挺享受的。不只享受,也让我的的确确地认识到,拥有无上的权利虽然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但也能让你得到什么。如今的我,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被你们无辜连累的小孩童。你们要是觉得这个游戏有趣,朕就陪你们玩到底!”

刘彻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从来不曾如现在这般阴鸷。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地适应了君临天下的角色,他的王道和独霸天下让他的心里再没有服输和任命两个词。

公孙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要是还想活命,还想整个人类世界不会因你而毁灭,就乖乖地做你的皇帝,你不了解历史没关系,我们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我们会帮你一起补救,倘若你不合作,我们只好现在就带你离开。”

第十五章 解决的方案

“就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玩?我们现在就能够把你的魂魄拘回去。”其他成员也附和道。

“哦?是么?你没发现你们少了一个人吗?”刘彻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臧神医应该是你们的头目吧?”

刘彻这一说,所有人都不禁动容,立马意识到李头已经身陷险境,刘彻更加得意地笑了,“用他的性命来做个交换,倘若你们还觉得不够,那就再加上几个历史人物好了!”

在场诸人无不动容,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刘彻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历害得多。

此时也就只有谷雨还能说出话来,她颓然地在刘彻的耳畔说道:“刘彻,求你了,别……别发疯了。”

“疯?谷雨,我可没发疯。”刘彻得意地笑,转头对着公孙敖一字一句地说道:“朕只有一个条件,你们把谷雨带回去,再把她给我送回来。朕继续当朕的皇帝,朕可以容忍历史,可以容许你们有人提点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那个人,只能是谷雨。这个买卖,对你们来说应该很划算吧?”

公孙敖等人尽皆动容,通通看向刘彻背上一动不能动的谷雨,“荒谬!这是什么买卖?!”“别做梦了,我们才不会受人要挟!”所有人都觉得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这个买卖难道不划算吗?”刘彻可不愁他们不答应,“我答应你们顺应历史,做好一个皇帝,你们把我的谷雨原原本本地还给我,大家皆大欢喜。如若不然,我就只好让他们先把臧神医解决掉,再把卫子夫、卫青杀掉,我们来个鱼死网破,一起完蛋……”

刘彻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谷雨垂在他面前的胳膊,谷雨全身冰冷,静静地看着其他人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刘彻。

他让她对他愧疚,让她认识到自己爱他,用演戏逼她跟联盟决裂,是为了让她在他与联盟之间作出一个选择;如果她不能选择,就让联盟来帮她选择,把她剔除出局,把她和他归位一党。现在他又找到了新的要挟条件,以李头的性命和历史的宿命来要挟其他的成员。

难怪他一再鼓励自己回去,难怪他没有之前那样坚持,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等着用李头的性命作为交换的条件,让他们把自己再送回来给他。

“原来你早就已经想好了筹码……”谷雨只觉得刘彻的背上生出一根根的刺,刺中了她的心房。

刘彻轻笑道:“不错。其实,我本想瞒着你的。等我和他们谈好条件,就让他们直接把你送回来就可以。你那么倔强,若是知道真相,只会让你痛苦。不过,知道也好,反正从今往后,你同我是一条心了。”

他说完就把谷雨放了下来,他一直背着她,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觉得腰酸背痛,“谷雨,朕说过的,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的。”

他把谷雨捧到了公孙敖的面前,“公孙敖,说起来,你也曾算得上是朕信得过的人,就由你带谷雨回去,朕给你两年的时间,务必把谷雨带回来,要不然,会发生什么,朕可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