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季英英突然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她趴下去,耳朵贴在了地上。闷雷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心头一悸:“南诏兵来了。”

街上的尖叫声哭声蓦然大了起来。像是人群突然涌回了街道。季耀庭飞快地跑了回来:“英英,藏好了,别出来!湘儿,你也进去!”

湘儿爬进来,季耀庭看着昏迷不醒的朱二郎,将他也推进了回廊下。他转身进屋拿了洗脸的盆,从院里防火的水缸里舀了水,用力泼在地面,将痕迹冲洗掉。

“藏好了!南诏兵来了。英英,照顾好自己。甭管看到什么都别出来!”季耀庭扔了盆,朝东垮院跑去。

“娘子……”湘儿抓紧了季英英的胳膊,身体直抖。

季英英伸手抱住了她,喃喃说道:“捂着嘴,把眼睛闭上。发出声音,咱们就白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跨院传出几声羸弱的婴儿哭声。季英英心神一颤,激动地说道:“生了。嫂子生了。”

大门方向又传来门房田叔的叫声。一行火把的影子转眼间就到了后院。季英英抱紧湘儿。

一队士兵纷涌进了内院。蚩狂打量着院子:“这里就是浣花染坊?”

“是。浣花染坊的蜀红丝浣花丝在益州府鼎鼎有名。季家有百年相传的染丝秘方。”一幅青衫下摆在季英英眼前晃动着,说话的人是赵修缘。

蚩狂蹙眉道:“人呢?搜!”

士兵的脚从回廊前跑过,家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蚩狂和赵修缘走向了正厅,踏上了回廊。季英英捂紧了自己的嘴,听到靴子踩在头顶的声音。

没过多久,季家的人就被带到了院子里。

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大军将,那边只剩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瞧着活不了了。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季耀庭木然地望着季氏臂弯里的孩子,

季氏将刚生下来的孩子递给了他。她抬起脸,神态贤静安祥:“孩子死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死了?季英英瞪圆了眼睛。

“将军,她是浣花染坊的坊主。季太太。”赵修缘小声地说道。

蚩狂神色缓和:“季太太,你不用怕。我会给你一座更大的宅院,建一座更好的染坊。收拾行李,和我们走吧。”

季氏笑了起来:“想要季家的秘方?想要季家的人去南诏给你们染丝?”她转过头望着季耀庭,“大郎,你过来。”

季耀庭愣愣地望着母亲。季氏静静地说道:“他叫季耀庭,是我独生儿子。季家秘方传男不传女。除了我,就只有他知道季家的染色秘方。”

“哦,好啊。到了南诏……”

噗地一声轻响,季氏袖中不知何时藏了把匕首,刺进了季耀庭的胸膛。

季英英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才没有发出尖叫声。

疼痛让季耀庭有瞬间的清醒,他握住了季氏的手,喃喃喊了她一声:“娘。”

“你做什么!拦住她!”蚩狂万没有想到季氏会一刀捅死了自己的独生儿子,他怒极大声叫了起来。

士兵上前拉开了季氏。季耀庭望着胸口涌出的血,抬起头笑了起来:“我死了,再没人知道季家的染色秘方了。”

赵修缘脸色大变,指着季氏说道:“别让她死了!”

已经迟了。季氏嘴唇发乌,一张脸瞬间变得青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服了砒霜!”赵修缘叫着奔下了回廊,用力摇晃着她,“说,季英英在哪儿!”

季氏的目光散乱没有焦距。一瞬间,她似看到了藏在回廊下的季英英,眸子闪动着光,转眼就无去了神采。

“太太!奴婢来陪你!”李嬷嬷尖叫着,手中握着长簪用力刺进了胸。

季家的人跪了下去,哭嚎声响成一片。

蚩狂烦躁地摸着脑袋,大声说道:“他们懂不懂染丝?”

赵修缘失望地放开季氏,扫了眼院子里剩下的季家人,摇了摇头。

扫了眼季家的仆妇。蚩狂怒道:“年轻的丫头全部带走!”

士兵上前将张四娘的侍女和紫儿拉了起来。紫儿惊慌地大叫道:“赵郎君,奴婢是紫儿!是染坊的浣丝婢紫儿!奴婢知道娘子在哪儿!”

★、第222章 藏

赵修缘一怔,想起来了:“将军,留下这个丫头。季家染技最好的人是季家二娘季英英。找到她,等于拿到了染技秘方。”

“季英英?”蚩狂想起来了,他大笑着拍着赵二郎的肩道,“白王提起过,你的条件。说,人在哪儿?”

人群中,季嬷嬷瞪着紫儿,像头母狮子跳了起来,手里的长簪扎进了紫儿的背心:“卖主求荣的贱人!”

雪亮的刀光一闪,季嬷嬷带着紫儿一同扑倒在地上。

季福嘴里胡乱地叫着,朝季嬷嬷跑了过去。蚩狂大怒,上前一脚将季福踢开,俯身抬起了紫儿的下巴:“人在哪儿?”

紫儿用尽全力抓住了蚩狂的甲衣下摆,求生的欲望撑着她开了口:“大郎君说……藏在家里……救我……”

她被蚩狂扔到了一旁,眼中的希翼一点点消散。

蚩狂站直身体,大吼道:“搜!”

各种声音在季英英耳边回响着。她望着母亲的脸脑子嗡嗡作响。她曾经埋怨过母亲和哥哥的。以后,连埋怨,他们也听不到了。襁褓里的婴儿脸只有拳头大,被哥哥死死地抱在怀里。血染红了襁褓,在地上洇成一团。

脚步声将头顶的木板踏得咚咚作响。赵修缘想到了湘儿和朱二郎。他不由暗恨,见四处士兵都没有找出人来。赵修缘便道:“将军,她会凫水。听人说,她可能顺河逃走了。在下领人沿河去找。”

他刚才就想去,结果南诏大军已经到了。盘算着时间,赵修缘觉得季英英游不了多远。

“我会叫士兵去找。走,去赵家!”蚩狂懒得在季家浪费时间,领着人离开。

南诏兵已经往青城方向追捕逃走的百姓。四周是平原,季英英一定跑不掉的。赵修缘见蚩狂瞪着自己,赶紧随他去了。

院子里又响起一片哭叫声。

士兵将家里活着的人全部带走了。季家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黑夜里,挂在檐下的灯笼静静地照着院子里死去的人。

湘儿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捂住嘴的手还没有松开,见到院子里的尸首,鼻腔里传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她转头看向季英英,见她瞪着眼睛,咬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湘儿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推搡着她。

季英英松了嘴,唇上染着殷红的血。

“娘子。”湘儿终于小声地哭了起来。

季英英爬了出去,看看母亲,看看哥哥,她想摸又不敢。

湘儿跟着爬出来,惊慌地往外张望着:“娘子,南诏兵还会回来吗?”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湘儿见季英英呆愣着,转身去看。见朱二郎醒了,她不由大喜:“朱郎君。”

朱二郎被打晕过去,只是受了皮肉伤。他一眼看到外面的情景,赶紧钻了出来:“这……谁干的?”

急得湘儿拿手去捂他的嘴,哭道:“赵郎君带了南诏人来。还不晓得那些兵会不会再回来。”

外头传来了士兵的说笑声:“这家瞧着不错……”

“真来兵了!”朱二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顾不得说话,拉起季英英对湘儿说道,“快走!”

季英英蓦然发现母亲和哥哥离自己远了,她用力甩掉了朱二郎的手扑了过去。

“姑奶奶!有人来了,躲回去!”朱二郎急得扯了她往回廊下面塞。

三人刚藏好,就看到一队士兵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没有人看地上的尸首,跑进屋里翻找着各种财物。

一拨士兵走了,又来了一拨。最后一拨人走时,骂骂咧咧地空手而回。天明时分,院子终于安静了。

季英英慢慢地回过神,望着躺在地上的尸首默默地落泪。

“等天黑了,河边没那么多兵了,咱们再凫水离开。”朱二郎小声地说道。

“我娘,我哥,我嫂子,还有季嬷嬷……”季英英说不下去了。就让他们躺在这里吗?她要活着,活着杀了赵修缘。眼泪扑扑地落下来,她艰难地说道,“朱二哥,烧了这里吧。”一把火烧了,也好过让他们躺在这里,无人收埋。

………………

锦堆积如山。

桑长史寒着脸与南诏人交割。

晟丰泽悠然走到了他身边:“三万匹?”

桑长史忍着气答道:“城中车马不够,这批锦只有五千匹。待车马回返,再送来。王爷,益州府付出了最大的和解诚意。”

秋风吹动长草,西边的落日余晖温暖地涂沫在原野上。晟丰泽露出了一丝伤感:“没关系。本王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搬蜀锦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桑长史大惊,颈边一寒,赤虎的刀压在了他脖子上。桑长史大声叫了起来:“晟丰泽,你不能出尔反尔!你活该被千刀万剐!”

赤虎一掌打下去,桑长史瘫软下去。他随手招来两名士兵,把人扔了过去:“看好了。”

晟丰泽望向益州城的方向,平静地下令道:“胡南将军。”

“末将在。”

“率先锋营扮成车夫进城。本王率中军随后便到。”晟丰泽下了命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季英英。她还在益州城里吗?明天这时,他就在益州城下了。

…………………………

南诏出兵的军情早就送到了龙案上。

皇帝发往南诏的质问得到了南诏国主晟丰佑的回应。

晟丰佑慷慨陈词:“西川节度使贪婪暴戾,士兵离心,百姓艰难。佑受天子封,不得不为天子解忧。”

这一回复拖延了时间。晟丰泽大军奔赴益州城时,大明宫中,主战还是主和的争论仍在继续。

主战者认为南诏嚣张任性,需要教训一番以显大唐天威。主和者很无奈,国库空虚,节度使各自为政,皇帝没钱没兵。

“皇上,东川道郭大都督已经请战了。”

被朝臣吵得晕头涨脑的皇帝精神为之一振。正要下旨令东川军驰援益州。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皇上,八百里加急,南诏进攻梓潼。梓潼一失,长安危矣。”

剑南道北部的梓潼失陷,南诏人随时能从剑阁出川,翻越秦岭天险。

皇帝果断地下旨:“令东川军驰援梓潼。”

益州……南诏人少,抢便抢了吧。益州他们是占不了的。

南诏进攻梓潼,朝堂的决策令杨静渊失去了回到益州城的机会。

………………

史载:太和三年(公元829年)南诏深入西川腹地,大掠而去。

★、第223章 惊闻

夜色再一次降临。赵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南诏大军将蚩狂和手下的将军们成了赵家的座上宾。

丝竹声中赵家舞娘跳起了风靡绚丽的胡旋舞。宽大的裙摆像一朵朵怒放到极致的花,紧束的小蛮腰香艳诱人。

赵家正堂传了一百多年,承尘与藻井均用极艳丽的颜料绘出各种图案。堂中舞娘如花,抬头天棚如画。这里没有半点战争的气息。歌,舞,酒,美人,笑声……空气中弥漫着大唐富贵人家的豪奢与繁华。

“好地方啊!”蚩狂半睁着醉眼,手中摩挲着细腻光滑的白瓷,啧啧赞叹。

赵老太爷矜持的微笑起来。南蛮子哪里见识过大唐真正的繁华。赵家比起杨家的富贵又差了一大截。单说杨家白鹭堂,支撑厅堂的柱子,整料雕成,比起前蜀王宫也毫不逊色。被南诏掠夺之后,益州府的织锦人家元气大伤,赵家毫发无损。战后的赵家就能一跃成为益州行首。将来有机会等到杨家颓败,卖掉祖宅,他能端坐在白鹭堂老死,此生就无憾了。

不过,赵老太爷心中仍有一个问题。趁着蚩狂与手下将军们欢喜的时候,他笑着问出了口:“蚩狂将军,您拘了三道堰上千百姓,是为了封锁消息吧?”

抢走三道堰百姓的财物,赵家能说被南诏胁迫,也献出了大量财帛。大军过境,只要不烧杀掳掠,就是万幸。总不能将三道堰所有人拘在一起杀了,独留赵家毫发无损。事后赵家也无法向朝廷自圆其说。

蚩狂斜睨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明天就不用封锁消息了。”

赵老太爷满意地抚须笑道:“赵家在三道堰住了一百多年。有将军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大军过境,不过失了些财物,算不得什么。犒赏士兵也是应该的。”

蚩狂哈哈大笑:“本军将有一事正要与赵老太爷商量。白王殿下曾经与赵家达成协议。让赵家去南诏行商。”

行商!赵老太爷眼睛一亮。益州府的锦、蚕丝北行至长安,再经西市远走丝绸之路。南行则去苏杭两广。与南诏接壤,能去南诏行商。赵家就成了大唐独一份。

仿佛看到赵家自益州府崛起,名扬大唐,赵老太爷的笑容直达眼底。

“临行前国主特意下令,让本军将回程时一路好好礼待赵家人。”

直接和国主搭上关系,赵家商队在南诏就是金字招牌!商队和南诏军一路,安全更加无虞。赵老太爷大喜:“多谢将军照拂。”

蚩狂随意往四周看了眼道:“赵家如此配合,本军将就不令士兵多加骚挠了。赵老太爷,我给你两天时间招集赵家的匠工,收拾财物行装,三天后随三道堰的匠工们一起先行启程回返南诏。”

“两天时间足够……”赵老太爷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道,“召集赵家的匠工?不是赵家的商队?”

蚩狂腾地站了起来,堂中的歌舞立时停了。

璀璨的灯光照在蚩狂的铁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倨傲地环顾着赵家的男人们,得意地说道:“南诏地广人稀。本军将奉国主令,迁益州匠工入南诏永居!”

“叮当!”

酒盏从赵老太爷手中滑落,砸在案几上。白瓷酒盏没有碎掉,骨碌碌在地毯上滚动了几圈,停了下来。

赵家人纷纷望向赵老太爷。他如梦初醒,站起身问道:“将军,老夫方才听你说迁匠工进南诏永居?您说的匠工是……”

“会缫丝、印染、织锦手艺的人,全部迁入南诏!”蚩狂掷地有声的说道。他不怀好意地看着赵老太爷,“尤其是赵家这种百年织锦大户人家的子弟,无论男女。四十岁以下,悉数都要随大军迁移。赵老太爷年事已高,就不必动身了。免得路上头疼脑热,没办法将您葬进赵家的祖坟。哈哈!”

四十以下的子弟,不论男女……悉数随大军迁移……

从此赵家的根就挪到了南诏,背井离乡。

一股血涌上了赵老太爷的脸。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蚩狂:“将军,不是这样的。白王殿下和赵家的协议不是这样说的!”

晟丰泽说,只要赵家拘束三道堰的染坊织锦人家,安静本份地呆在家中。他保证不伤人性命。

“不伤人性命。不伤人性命!”赵老太爷喃喃念着这句话。要掳匠工迁入南诏,自然不会伤人性命。

蚩狂大笑道:“我家国主说了。匠人的性命比财物贵重。有了匠人,何愁织不出价值千金的蜀锦。本军将早下了严令。手下士兵尽管取走财物,绝不轻易伤人性命!赵老太爷,叫赵家人早些收拾吧。本军将是粗人,没什么耐性!”

“我要见白王殿下!他不是这样说的,他和赵家的协议不是这样说的!我赵家立足益州上百年,赵家人绝不背井离乡!”赵老太爷高声叫喊着,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翻起了白眼。

“爹!”

“祖父!”

赵禀松和赵修缘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赵老太爷。抚胸掐人中,好不容易让赵老太爷缓过一口气来。

“赵二郎!白王殿下曾道,赵家你能作主,是吗?”

猛然听到这句话,赵老太爷鼓着眼睛瞪着赵修缘:“二郎,你答应了晟丰泽什么?你说,你说!”

从白王殿下直呼晟丰泽的名字,赵老太爷已经对南诏生了恨意。

“祖父!各位叔伯长辈,请听二郎一言。”赵修缘回过头,堂中的赵家人个个面色灰白,胆小的身体抖如筛糠。气恼的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堂前南诏将军们个个手按剑柄,面沉如水。堂外南诏兵站得整整齐齐。火把的光映亮了雪亮的枪矛。蚩狂的笑容里噙着冰寒与威胁。似乎只要自己的回答令他不痛快,那把曾杀死季嬷嬷的刀就会扬起雪亮的刀芒,让自己身首异处。

一丝奇异的笑容从他唇边漾开。他的眼眸在灯火映下熠熠生辉。

★、第224章 掳人

“赵家数代织锦。绵延百年。”赵修缘缓缓站了起来,“百年来,赵家织出了无数的美锦。积攒下一座牌坊,数块锦王匾额。三道堰赵家,在益州府鼎鼎有名。不过是有名罢了。哪怕去年夺回了锦王,被人们称为锦王的,还是益州城杨家巷的锦王杨家!赵家再织一百年,能做什么呢?顶多被人称为三道堰锦王赵家罢了。赵家仍然是商户!不入流的商贾人家!”

赵家二老爷大怒道:“难不成让赵家子弟弃了家传的锦业去读书科考吗?二郎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我很清醒!”赵修缘的双颊因激动染上了一层红晕,他大声说道“为了确保锦王,我被迫和牛家订亲,娶回来一个丑妇!为什么要我娶牛五娘?祖父你说,杨家有人在朝为官,赵家想夺锦王,一定要找个得势的亲家。朝廷会给赵家封任官职吗?不会。因为赵家只是大唐万千商贾人家中的一个罢了。可是南诏白王殿下承诺。只要赵家南迁,就封赵家家主为南诏织造局大使。统管南诏锦业。赵家锦能继续织,赵家再不是低贱的商户!我为什么不答应?!”

满堂皆惊。

“那是南诏人的官!我们是大唐子民!赵二郎,你只是继任家主,还不是家主哩,你凭什么替赵家做决定?!我绝不离乡背井,迁去南边荒蛮之地。我死也要死在这里!”赵家二老爷高声叫道。

唰地一道光闪过,剑气激得堂上的烛光飘荡起来。赵二老爷张大了嘴,捂着脖子,一只手伸向了赵老太爷。他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想叫一声父亲,又仿佛想继续叫骂。一股血箭从脖颈处喷出,赵二老爷卟咚栽倒在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