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反击(下)

赵宣桓领着弘哥过了个月亮门到“无为居”来,让身边的得力小厮在外面守着,赵宣桓与弘哥进里面说话。

赵宣桓一路思量,要是陶五小姐还活着,现在又是什么光景?这几年父亲越来越肯听他的建议,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强硬,在这个家里他也渐有了自己的地位,将来总会有一方自己的天地。他和容华的事弘哥已经成了唯一见证,今天两个人聚在一处,在容华以前设想的书房当中,让他恍惚有一种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最珍贵的那段感情可以失而复得的错觉。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各怀心事没有说话。

还是赵宣桓先道:“这里安静,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微微一笑,温润的眉眼深处仍有一股深深的痛楚。

弘哥想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以前自己想起姐姐也是这样,可是现在姐姐已经重回到他身边,这种痛楚自然就没有了。赵宣桓还不知道姐姐回来的事,如果他知道了心里又是什么想法?姐姐却叮嘱不能说,弘哥看了赵宣桓两眼,赵宣桓娶了大姐的时候他也愤恨过,可是现在那种情绪已经淡了。

姐姐刚回来的时候他还想过,有一天告诉赵宣桓,看他怎么面对姐姐。

弘哥伸手入怀,将姐姐交给他的那本书拿了出来递给赵宣桓。

赵宣桓伸手接了,看到是一本诗经,顿时有几分的惊喜,“我原本以为这本书已经不在了,却不知竟还在你那里。”他小心翼翼地将诗经打开翻看,这本诗经曾夹着他的字条让弘哥来回传送。

而个这本书被保存的好好的,却是物是人非。心中萌发一个想法,要是仍旧写张字条夹在书中,是否还能带到伊人身边。

赵宣桓怔仲着,只听弘哥低声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五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得急病没了?”

赵宣桓目光一闪看向弘哥。

无论什么人突然之间得急病死了,都会让人怀疑,更何况当时是那样的情形,容华又素无恶疾。乍一听说这个消息他也不能相信,后来才接受了现实。

尽管相信伊人巳逝,却一直觉得这里另有隐情,这些年他也没少从淑华嘴里探听真正的情形。每一次探听,淑华都言之凿凿,容华确实是得了急病,晚上还请了郎中来看,吃了剂汤药没见起色,到了第二天换了郎中说怕这病会传染,就在外面寻了院落让容华养病。

谁知道当天就没了。

淑华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除非这里面的隐情淑华也不知道。

他又小心翼翼向别人打探,母亲连他和容华私通的事都不知晓更别提其他。父亲那边也守口如瓶,有一次被他逼问急了,就说:“反正都是与陶家结亲,不过是庶女的身份,不管是我们赵家还是陶家,哪里用得着去害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们赵家没有权利,陶家是,更不可能做出那种天理难容的事。”

这些年,他一直遣人多注意陶家的情况,毕竟内宅的事是难探听的,这些年也就没什么收获。也有人提议让他将五小姐的尸骨挖出来看看,他却犹豫了,一是怕伤心,二是怕扰她清静。

现在弘哥说起这事,弘哥年纪虽小却毕竟是陶家人,总比他知道多一些,赵宣桓道:“你是听说了什么?”

弘哥道:“五姐姐在世的时候与我二姐姐十分要好,你和五姐姐的事二姐姐也知道,我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二姐姐在其中捣鬼,才会有后来的祸事。”

这话却不能乱说,赵宣桓蹙起眉头,“可有凭据?”

弘哥道:“若是有凭据我早戳穿她了,还用等到今天?”说着便将马道婆的事说与赵宣桓说了。“那马道婆经常去二姐房里,那些三姑六婆在大宅院里都喜欢做什么勾当,若是有心一打听便知,只可惜我去寻那马道婆的时候,她已经逃之夭夭了。她连一个刚进府的八姐姐都能害,之前我查到的她害五姐的事也并非空穴来风。”

说到马道婆,赵宣桓想起秋荷的事来。

弘哥又道:“要查这些事,大姐夫比我方便许多,再说那马道婆也到过府里,到底做了什么我又不清楚了。”

“现在人人都说万一大姐有个三长两短,二姐就会嫁给大姐夫成为继室,我这才进府说这些话。反正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将五姐姐的死查的清清楚楚。可在这之前,你如果真的娶了害姐姐的人,将来就不会后悔吗?”

弘哥又道:“我本不应该跟你这样说话,可是五姐姐的事,除了你我再无旁人关心。我只是觉得你若是有心就帮我一起留意,若是无心,也要为自己想想,人都是娶妻娶贤,总不能没弄清楚那人的性情就…我总是要提醒你。”

弘哥不再说话,赵宣桓却讶于弘哥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虽然没有凭据却将让人起疑的地方清楚地指出来。

就算是容华的事是冤枉了二小姐,马道婆的事一旦弄清楚,二小姐这般蛇蝎心肠的人也不能娶回家里。

更何况,赵宣桓细想起来,二小姐瑶华私下里确实有向他暗示的嫌疑。那晚在容华院子里,看到灯光,瑶华突然一下子攀住他的袖子,所以才会招惹了更多的误会。

赵宣桓仔细打量弘哥,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如何能注意到这么多的细节,“弘哥,你来之前可与旁人商量过?”

听得这话,弘哥的脸顿时僵了,顿了顿才道:“姐夫是不相信我?再说,五姐姐的事我又能去找谁商议?我说的那些话,姐夫一打听便知真伪,马道婆虽然不知去向,她以前却常常去几家请安…”

赵宣桓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些人用的无非都是一样的手段,只要查清一点蛛丝马迹,就能举一反三。

这个话题不好说太久。

赵宣桓话锋一转,自然而然提到弘哥的学业,不免考究了一番,弘哥都能对答如流,赵宣桓有几分赞许,弘哥眉宇中也渐显出小孩子的心性,得意起来。

赵宣桓冷眼看去,弘哥确实不一样了,平日里能见到的忧愁去了一大半似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天色不早了,赵宣桓命人准备车马,又将弘哥送到门口,嘱咐车夫要小心些,这才重新回到府里。

坐在椅子上仔细思量,如果他就这样打听内府的事恐有不妥。需要找到个信得过的人帮他去打探,想了半天,将身边得力的孔德叫过来。孔德家的在内府里当差,因自家男人跟着大爷,在府里也有几分的面子,耳目也算是灵通,之前就总想着要为大爷效力,却不曾被大奶奶看上,现在得了机会哪有不卖力的道理。

赵宣桓又道:“不可说与外人知道。”

孔德家的忙道:“奴婢一家人全靠大爷才能过活,大爷交代的,奴婢不敢有失。”

孔德家的走了,赵宣桓身边的小厮道:“大爷,书房那边铺好床了。”

赵宣桓迟疑了一下,“去看看大奶奶那边落栓了没有?”

小厮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慌忙跑了出去。

小厮到淑华院子里敲了门,将院子里的人都叫起来,众人一听大爷要回来住,一时之间忙碌起来。

本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淑华,让丫鬟通禀了两次才缓过神来,“听准了说大爷要回来?”

妙彤道:“是。”

淑华混沌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丝细微光亮。

弘哥回到府里将淑华的情况向老太太、太太细致地讲了一遍。又拿出义承侯府的回礼,其中有一件是蔡夫人特意嘱咐给容华的。

老太太笑着让芮青给小姐们送去,又跟弘哥道:“时辰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宗学,早些下去歇着吧!”

弘哥这才告退了。

老太太又道:“按弘哥说的,淑华的病是见好了。”

大太太点点头,“听说之前换了郎中,想必是这几剂药顶用。”

老太太喝了口茶,“容华的事要开始操办了,因之前有了淑华的例子,嫁妆是不能少的。”

大太太脸色有异,“容华…总不能和淑华一样,容华毕竟是......”

老太太沉下脸,“不是已经将容华记在你名下了吗?侯府都已经不在意,我们还要讲什么嫡庶之分?再说淑华之前嫁的时候赵家还没有恢复爵位,容华嫁的是侯爷,按理来说要比淑华办的好才是。”

大太太无话可说。

老太太道:“研华的婚事也要办了,正赶上你身子不舒服难为你了。正好二房、三房都没有走,就让二媳妇、三媳妇过来帮帮忙。”

武穆侯府那边有廖氏从中说话,也好办些。

大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又道:“毕竟是要当岳母的人,总要高高兴兴才是,能和侯府攀亲的有几家?大家都羡慕你呢。”

大太太脸上重重跳了两下,勉强微笑。

第二天二老太太的长媳领着孟家来纳彩,按习俗送来了十样物品,取十全十美之意。大人在前面说话,姐妹几个去研华屋子里说话。

七小姐秀华是已经订了亲的,知道六姐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她就要和父母一起回家里待嫁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到了研华那里,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研华被围着说话,研华带着羞涩勉强微笑,秀华想起自己那时候的事,感同身受起来,忙过去坐了。

孟家是二老太太长房媳妇妹妹的夫家,从南方迁过来的,虽然租上没有当过什么大官,可也出过进士,举人、秀才更不在话下。

不知道是谁说起,“孟家那可是孟子的后代呢!六姐夫小小年纪就已经取了生员,听说名次也是数得上的。”

研华这才抿嘴笑了。

二房的陶敬塘、陶敬涟兄弟从前面回来,众人忙上去问,“六姐夫看起来怎么样?”

陶敬塘道:“我只偷偷看了一眼,反正是一表人才就对了。”

小姐们顿时都羞涩地笑起来。

研华应付着笑两声,然后去看容华,稍稍高涨的情绪顿时又失落下来,之前她还以为容华嫁定了那姓顾的,谁知道侯府的人却来提亲,虽然武穆侯是个冷面侯爷,薛家总是勋贵之家。而且容华还记在了大太太名下,出身上就高了她一截,等到容华嫁了人成了侯爷夫人,就更糖她望尘莫及。

研华屋子里说着话,主屋里老太太拉着二老太太长房媳妇陶赵氏去东侧屋说话。

老太太笑着道:“上次让人给你送的信你收到没有?”

提起这封信,陶赵氏顿时尴尬起来,急忙告罪道:“因想着今天就要陪着妹妹过来纳彩就没有给老太太回信,还请老太太不要怪罪才好。”

老太太笑迸:“这是哪里的话,我知适这事也是急不来得。”

长房老太太这般亲和,陶赵氏更加难以开口,“我才知道上次和老太太说的那个孝廉虽然也是孟家族里正支弟子,却家境贫寒,好不容易考中孝廉也没得一官半职,不知道侯缺到何时,之前媳妇是想将族里旁支挑选一个小姐嫁过去结亲,门头也算相配,没想到老太太竟看中了他,还要将二小姐嫁过去。”

听得这话,老太太心里一惊。陶赵氏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项的都要说对方的好话,就算是家境贫寒也要婉转着一带而过,更何况上次己经提起过那孝廉的大概情况,今日何必旧事重提?

莫非那孝廉家不肯结这门亲事?老太太从未想过这一节。

无论是门头还是条件,瑶华无不是高上一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太太想到这里,沉下脸,问陶赵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家不肯答应?”

陶赵氏忙赔礼道:“原本听到是府里的二小姐,家里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谁知道后来又找到我,说什么低娶高嫁,怕高攀不上,尤其是那侄儿是个古板的,竟是如何也不肯同意,这事又说的急,我还没来得及再去问就忙过来了,也是为了先回老太太一声。”

陶赵氏心里却明白,恐怕是孟家乍听说二小姐这样的身份欣喜若狂,之后定是不明白二小姐如何会许他们这样的人家,就寻人去问了…孟家虽然家境不好,却是一脉单传,那侄儿又是个心性高傲的只想靠自己,不肯要贵妻。

老太太心沉下来,她是看上那孝廉的学问,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人。

陶赵氏说到这里,又道:“明日媳妇再去他家问问。”

恐怕问也是无用了。

老太太道:“我是看中孩子的前途,既然他家里有什么想法,你也就不要再问了。”

陶赵氏嘴上告罪,心里却松了口气。

老太太正要带着陶赵氏回主屋去,苗青来道:“薛夫人领着钦天监的人来了。”

老太太忙迎了出去。

薛夫人亲自来定换帖纳彩的日子,并直接将钦天监的人带来,要在老太太面前说一遍武穆侯和容华八字合过的结果。

陶二太太出面将孟家人被请去花厅里坐着。

六姑爷的母亲孟大太太婉转地向陶二太太打听,“不知道侯府迎娶的日子定了没有?”

陶二太太笑道:“还没有。”

孟大太太目光闪烁,“到时候府里人手不够,我们家里人手多可以过来帮忙。”

陶二太太嘴角一翘,“那怎么好意忍。”研华都还没有嫁过去,就已经开始考虑其他了。

孟大太太道:“怎么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亲近亲近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又问,“怎么没见到八小姐?”

陶二太太道:“应该是等到钦天监的人去前面做客,才会将八小姐请过来说话。”

孟大太太有些失望,“还以为会见到八小姐呢!”

连自己儿媳都不急着见,却巴巴地要见八小姐,孟大太太这样的势力,恐怕研华嫁过去之后日子不好过。陶二太太想起八小姐人前恭谦的样子,八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就砸到八小姐的头上。

钦天监说完话,薛夫人接过话茬道:“什么都好,只是有一点恐是不大好办。”

老太太看薛夫人一脸为难的样子,和蔼地问,“却不知是什么事。”

薛夫人道:“钦天监算过吉日,迎娶最好是在明年六月,否则这两年都没有更好的日子。”

老太太微微有些吃惊,“这样说来没有几个月好准备了?”

薛夫人道:“可不是。”

老太太让人将日历牌拿来,反复看了日期,问了薛夫人侯府那边有没有问题。

薛夫人道:“虽是时间紧张了一些,但是还应付的来,礼数上不会少了。”

老太太点点头,“这事等到老大回来,我说与他听,八成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前面几个未嫁的小姐就得来迎合八小姐出嫁的日期。

屋里正说着话。

一顶二人小轿停到陶府门前,那人从轿子里出来,立即打发人上前去向陶府守门的小厮道:“进去通报一声,通政司经历顾瑛顾大人来访。”

第九十五章 婚前(上)

顾瑛赶在这时候来了。这话一传进去,大太太的脸色突然变了。

薛夫人从中看出些什么,就起身告辞。

老太太也不留,笑着道:“最近恐怕要劳累你了。”

薛夫人笑着客气了一番。

将薛家的人妥当送走,大太太才松了一口气,上前问老太太,“顾瑛的事可怎么办?不然就说老爷不在家,让他再来。”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大太太,“没听说是通政司经历顾大人?”

大太太脸色顿时变了,还要说话。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不比你想的长远?”

大太太无话可说。

容华带着木槿从研华那里回来,将红玉叫过来道:“六姐姐那边少了做针线的,让你帮忙做双鞋,我已经答应了,一会儿你去问问要做什么样子的。”

红玉点头应承了。

红玉进屋去拿绣鞋的花样,留下了几张将来给八小姐做,其余的就拿去六小姐屋子里让她去选。

研华见红玉能来自然是欢喜,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就从红玉手里选了两张样子,然后去挑选绣线和鞋面料子。

研华道:“让我屋子里的丫头帮着你。”

红玉笑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呢,我一个人就能做好。”

研华笑眯起眼睛,“我屋子里就没有红玉这样的,否则我不知要有多高兴呢,她们要做漂亮的衣服只管来跟我借,我可是断不肯借与她们的,让她们眼馋着去。”边说边去看红玉的表情。

红玉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研华又让香巧拿了跟珊瑚簪子来,笑着给红玉,“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将这个送给你做谢礼。”

红玉哪里肯收,推了半天,“小姐这是要折煞奴才了,做这些都是奴才的本分,收了东西成什么了?没脸留在园子里了。”

研华这才讪讪将礼物收了回去。

等到红玉走了,研华冷笑一声道:“她以为自己能在八妹妹那里讨什么好,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的,八妹妹能不防着她?若是用着贴心岂肯借给我。”

香巧上前解劝,“小姐就别想这些了,再说都是姐妹,将来说不定还能倚靠,八小姐将红玉借给小姐那是好心,小姐说了这些话,不知道八小姐要怎么想,何必枉做小人。”

研华本要质问香巧,什么叫枉做小人,却看到香巧额头上还没完全褪去的伤疤,心里一软只“哼”了一声,“你别以为她有什么好心,她不过是看我笑话罢了。别看表面上她嫁的好,武穆侯是什么样的名声,当年说与我,我还不愿呢…”

听到这话香巧脸色大变,“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研华道:“你什么都怕,却不知就算怕也是没用的,规规矩矩一辈子又能换来什么?”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四姨娘来,心里说不清的难过,眼见婚期都要定了,却没见谁为她的事张罗什么,一时之间愣在那里,眼泪欲要夺眶而出,却含着不肯落下。

红英在暖阁里向容华回话,“听说薛家那边要定在明年六月。”

“这么快?”她本来以为婚事定下来之后,还有一段时间准备,虽然她想要离开陶家,可是薛家那边也不会容易立足,再有待嫁姑娘的心思作祟,多多少少有些怅然。

从薛家选她做儿媳妇就能看出来,薛家的大房已经被摆在什么位置上。她嫁过去之后,只要一步走不好,将来想要翻身就难了。

薛二太太,那可是个人前直率又痛快的人更不吝于将好处舍于别人,想必治家也有一手,能在她眼皮底下争到什么恐怕是不容易。

薛老夫人虽然看起来亲和,心里想的却让人难以猜透。

薛夫人是她遇到的这些人当中,心里真正没什么的。可也不会为自己争取,办事又不圆滑,只是一派大家闺秀的严谨和正统。将来她嫁过去,若是行事不如薛夫人这般磊落,恐就会被薛夫人嫌弃,若果然如薛夫人一样,又会被老夫人当作弃子看待。将来不论是陶家还是蔡家只要情形不好,她就会成为牺牲品。

容华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为自己的人生争取到了一个机会,可是这颗种子种下去还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果实来。

武穆侯薛明容这样坚毅冷静的人,心就像铜墙铁壁,她是否有机会剥开外壳,看到里面去?

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了。她的婚事就是她踏进薛家的第一步。

容华道:“红玉回来了吗?”

红英点头,忙去找红玉过来。

容华看着红玉道:“不管是衣服还是鞋袜都需要怎么做,做什么花样,母亲那边也会差人来问,你只需酌量着去安排,最后将样子拿与我看了就是,总之这些事你要多费心。”

红玉难掩脸上的笑容,上前应承了。

锦秀从外面回来,红英、红玉都得了差事下去,走到外面红英看了红玉一眼,“六小姐的话你也能听得?我说你想多了吧?毕竟是从娘家带过去的,小姐将来不依仗我们要依仗谁呢?”

红玉只得承认,上前道:“好姐姐,我说过的话你可不能和别人说,不然我将来要怎么办才好?”

红英道:“我们姐妹还分什么你我,老太太既然让我们跟着八小姐,我们现在就一心一意地为八小姐办事,将来才能有出头之日。”说着瞄了一眼锦秀离开的方向。

红玉笑着应了。

暖阁里,锦秀上前在容华耳边悄悄道:“可惜时间紧迫不然能问出更多来。她们都当我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就愿意和我说话。”

容华微微一笑道:“你本来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与你交好总是没错的。”

锦秀的脸一下手红了,“小姐净能打趣我。”顿了顿说起正经事,“听说小姐的事定下来,薛二太就要向常宁伯家提亲呢。”

看样子常宁伯四小姐会嫁给薛明霭。

容华想到去武穆侯府做客那天发生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