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总能一眼看到正确的路。

永远不会有人想的那么周到,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二太太的话直指老夫人当年藏匿宣王血脉的事,当年老夫人偷偷藏匿宣王血脉,其中毕竟有深深的亲情。只是后来的结果谁也无法估量。

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不能想太多了。

苏长久先回来道:“四老爷已经找到了。”

容华看苏长久脸上沉重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揪。

苏长久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四老爷就已经找到了,抬上来的时候气息就弱了,我们照少夫人吩咐的带了郎中去,郎中怕将四老爷抬回家里会迟,就在那边想法子。”

容华点点头。

苏长久道:“小的立即再回去。”

苏长久走了,容华吩咐锦绣,“你去四婶那边,就说四叔父已经找到了,郎中正在瞧着…”

锦绣刚要应,容华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过去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稳住心神,否则就可能会出错。

容华去四太太房里安慰了一番,又嘱咐亦宛和明哲,“这时候多安慰安慰你母亲。”

相比较四太太和亦宛,明哲稚嫩的脸上浮起超出他年龄的镇定来。

容华从四太太房里出来,春尧来禀道:“督捕司的人进府搜查了。”

老夫人那边没有拦住。

“别慌,”容华定定神,“就算搜查也是前院和下人房,不论是谁都不会进内院来。”

薛老夫人坐在房中,闭上眼睛。

李妈妈上前道:“就任着他们去查?如果老夫人不松口他们也不敢的。”

老夫人半响睁开眼睛道:“来都来了,不让他们查他们岂会甘心?再说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府里人的安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陷害的人不一定知道其中内情,却误打误撞正好戳在她的痛处。

藏匿之罪。

当年那件事事发的时候,她去了陪都,跪在御前,皇上给她的罪名也是其心可诛。她和皇上幼时的情分在皇上继位时没了大半,又在那个时候一下子全都消失殆尽。

其心当诛。她开始是有过那样的心思,可是后来却早就没了那个打算,她不过是一个失去夫君的寡母,要养育儿女撑起这个家,如何再能想其他。

再说他已经是继承皇位的正统,即成事实谁还能怎么样?

他偏要让她这个姐姐尝尝皇权的滋味,坐在御座上的九五至尊掌握天下的生死大权,只是一句话就让她尝到了丧子之痛。

太轻易了,没有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

老夫人手指收拢,握在矮桌上,转头看看李妈妈,“不用让人盯着,让他们去搜,我们薛家也就是这样,想看就让他们看清楚。”

香玉进屋里道:“四老爷抬回来了。”

老夫人站起身,“人怎么样了?”

香玉摇摇头,“看样子不大好了。”

老夫人晃了晃,“快走,去看看老四。”

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光(下)

四老爷一抬回来,整个薛家顿时忙碌起来。

丫鬟们忙打帘,让人将四老爷抬进屋子,又抬上了床,薛亦宛趁着机会看了父亲两眼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眼泪滚滚地流出来。

薛明哲上前将姐姐拉到了一旁,四太太匆匆忙忙上前,顾不得旁人急着叫,“老爷,老爷,你怎么样?”

四老爷薛崇杰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四太太去摸薛崇杰的手脚顿时吓了一跳,手掌冰冷僵硬也和口唇一亲变成了青紫色,顿时慌了马脚,“这可怎么办才好。”

四太太这样痛哭出声,屋子里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容华进到屋子里,上前来,急忙吩咐婆子,“快支帮忙将暖炉和水囊拿过来,”又让屋子里的丫鬟,“多拿几床被子,还有没用的软布和垫子。”然后急忙看郎中,“我找了府里懂些的婆子已经准备好了暖炉,买了水囊来。”说着话,冯立昌家的已经领着婆子,媳妇拿了东西,将暖炉和水囊用软布包裹好放在四老爷身边。

四太太已经如惊弓之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四老爷的胸口,生怕那微弱的呼吸就此终止。

老夫人让人搀扶着进了屋子,看到四老爷的情形虽然心颤仍旧勉强镇定下来,转头问郎中,“接下来要怎么办好?需要用什么你只管吩咐。”

郎中上前行了礼,“只能用艾草试一试,少夫人已经吩咐人去准备。”

老夫人点点头,拉起四太太的手,“好孩子,我们让一让,好请郎中去救救老四的性命。”

四太太哪里上有离开,容华上前一步搀起四太太的胳膊,“四婶,救命要紧,不能再耽搁了。”手上微微用力,四太太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婆子已经将艾草拿上来,容华吩咐屋子里留下几个经得住事的婆子帮忙,明哲,亦宛也跟着四太太到侧室里等候,屋子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其余人不敢出任何声音,容华安置好四太太,回到屋子里订手将幔帐放下,老夫人看看容华,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你年纪小,也先下去等着。”

容华应了一声点头出去。

老夫人正要转身去幔帐外坐下,郎中上前一步道:“老夫人先别走,有些事要向您讨主意。”

老夫人眼见郎中一脸肃然,转头看向李妈妈,“去门口看看,这个时候不许人进来。”

前院有督捕司的人在查逃犯,后院因四老爷的事忙成一团,刚进府的小丫鬟早就被吓得面无血色。

前院查抄没有增加人手看管,衙门里的人虽因薛家是世家有几分的小心,却也难免损坏了许多物件,督捕司的人如入无人之境,加之后院里四老爷是如此惨状,整个薛府顿时一片凄凉。

容华正在屋子里安慰四太太,锦秀上前低声道:“侯爷回来了。”

容华目光一缓,薛明睿赶回来了,悬着的心顿时觉得有了几分依靠。

、容华站起身,安慰了四太太几句,从侧室里出来,看到李妈妈撩开帘子让薛明睿从四叔父屋子里出来。

薛明睿脸紧绷着,目光如同潭水一般幽深冰冷,抬起头见到容华眼角一松这才微微有了些暖意。

容华跟着薛明睿从院子里出来,走到假山薛明睿停下脚步等到容华走到身边,伸出手来挽住她的手指。

她脸上虽然还是平常一般镇定,目光也没有一丝的松动,指尖却冰凉,怕别人看到不好,她往加撤了撤手,他却紧紧地攥住不肯松开。

容华被薛明睿拉着向前走,她低下头来看到薛明睿海棠色的官服在风中一吹一荡,她眼睛顿时一热眼前模糊起来。

两个人进了房间,容华连忙问,“四叔父怎么样?”

薛明睿道:“我进去的时候郎中正用艾草炙,现在还没醒过来。”

容华的头顿时垂了下去,“早知道我就不应该…”

“跟你没关系。”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眯起,“四叔父早就认识隆正平,没有你这件事他们也可能会见面。”

容华皱起眉头,“你不用安慰我,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我买米的事离不开干系。”

薛明睿声音轻缓地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四叔的事没那么简单。”

时间紧迫,容华抬起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督捕司的人还在,我们要怎么办才好?那孩子肯定是施勉的孙子,这件事弄不好就要落人口实,侯爷千辛万苦才…”却没想到她一个不经意…“现在将孩子交出去,之前人举报的事就成了事实,若是不交出去,窝藏的罪名也就坐定了。无论怎么解释都是百口莫辩,我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又来不及向侯爷讨个主意。”

薛明睿道:“本朝的历法自先帝高宗时就修订,不追究十岁以下孩童刑罚,施勉一家虽有贪墨的罪名,却不至于连他七岁的孙儿都要株连,再说我薛明睿从来没有将矛头指向妇孺,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我们薛家光明正大的,没有什么好遮掩。”

容华道:“我已经让人将那孩子和请来的郎中一同送出了府,现在安置在医馆里。”

薛明睿点点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容华顿时露出担忧来,“侯爷…”

薛明睿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说着细长的眼睛一眯,柔声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其实有时候我不希望你凡事都做对,别人都能犯错,为什么你不能犯错?别人都好好的,你也不能太辛苦。”

容华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薛明睿看着容华忙于否认的模样,伸手将容华揽进怀里,“就算你有一天不小心犯了错,还有我,你放心…”

容华的手指一颤,微微收拢攀住了薛明睿的官服,官服上突出的纹理似是透过手掌心慢慢印在她的心里。

“四婶那边需要人,我还是去那里,外面就交给侯爷。”

薛明睿轻轻颌首,“放心,晚上我会早些回来。”

薛明睿和容华刚从屋子里出来,锦秀上前行了礼,低声道:“常宁伯夫人和世子来了。”

常宁伯夫人和世子怎么会现在过来?

容华抬起头看看薛明睿。

薛明睿眼睛一眯,目光渐渐深谙。

郎中撩开幔帐出来,老夫人忙看过去,“怎么样?”

郎中点点头,“已经醒过来了。”

老夫人忙上前,只见薛崇杰虚弱的喘息着,眼睛只勉强睁开一线,身上的青紫已经裉了,只是胸膛里仍旧似有水声。

老夫人拉着薛崇杰的手,“你现在先不要说话,好好养着,我让云佩和孩子们进来看看你。”

薛崇杰点点头。

老夫人看一眼李妈妈,李妈妈急忙去侧室里将四太太,七爷,六小姐叫了来。

四太太见了薛崇杰又是心疼又是欣喜,却不敢与他说太多话。

老夫人道:“不要让太多人过来打扰老四,”转头对四太太道:“还要安排人去抓药来,剩下的事还得让你来打理。”

四太太用手帕擦擦眼泪,让薛明哲,薛亦宛两个陪着薛崇杰,跟着老夫人走出屋子。

郎中去侧室里开药方,老夫人将四太太领去西侧室里说话,又让李妈妈在门口等着,四太太扶着老夫人坐在套间里的炕上。

老夫人本来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现在也不肯说?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四太太一听顿时怔了,眼睛一红跪了下来,“不是媳妇不肯说,是老爷他不肯让媳妇说。”

老夫人的手顿时颤抖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了?”

四太太哭道:“已经是一年前了,老爷吃饭不香,请了郎中来看了几次都没用,御医也给把过脉,药吃起来也是没有效用,半年前越发严重了,用饭用不了多少,有时候还会吐,在老夫人那里吃饭也是忍着才能吃一些,老爷说就和姨娘以前一样,恐怕是治不好了。”

老夫人紧紧地握着桌角,她一点都没有察觉,直到今天郎中请她过去她才发现老四什么时候竟然瘦成这个样子,“胡说,董姨娘的病怎么和老四的一样?姨娘去的时候你还没进门如何知道?老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四病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不私底下来问问我?你是不是觉得老四是庶出,我这个母亲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

四太太泣不成声,被老夫人这样厉声责怪,心里的苦楚更是说不出来。

老夫人冷笑,嘴角微微颤抖,“我替你说,你一定听了老四说,董姨娘去的时候,请过一位郎中说是能治此症,姨娘吃了两剂药,是我做主给停的,你是怕我知道老四得了姨娘一样的病,不肯请郎中给他瞧。”

四太太睁大了眼睛,半天才哆嗦着说出话来,“媳妇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媳妇只是…听信了老爷的话,以为他真的找到了民间的郎中,真的能将病治好…媳妇没有想到…”

老夫人脸上的皱纹似是一下子深刻许多,“我是不喜欢董姨娘,因为她挑拔是非,让我和…”停顿了一下,“老四是薛家的血脉,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将他当做自己亲生的一半看待,只是他并不爱多言语,我也问过他愿不愿意和他二哥一样,在朝廷里谋个职,他回答我不愿意,我以为他真的不喜欢,我也想过这样也好,未必有个一官半职就是什么好事,却没想到他和我之间还有这样大的隔阂。”

老夫人说着看看四太太,“你平日里也不常说话,可是我没想到你糊涂到这个地步。你什么都为他着想,念着他,让着他,可不该什么都听他的,你可知道, 不管是面子还是银子,或者是嫡庶之分都换不回他的命。“

四太太像是瘫在地上,顾不得擦脸上的眼泪。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回去好好照顾他,我会想办法请最好的郎中来,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从小养到大的儿子。”

四太太将头磕在地上,”老夫人媳妇错了。”

老夫人出了屋子,身后传来四太太隐忍的抽泣声,李妈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想上前搀扶老夫人,老夫人摇摇头,“我还撑得住。”

李妈妈道:“少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明睿走了吗?”

李妈妈低声回道:“没有,常宁伯夫人和世子来了,侯爷在前面和世子说话。”

这时候常宁伯家里来人?

李妈妈道:“二太太带着常宁伯夫人去了花厅,少夫人过来回禀老夫人。”

老夫人道:“容华呢,让容华过来。”

李妈妈躬身道:“我去将少夫人叫过来。”

容华进了屋,老夫人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过头来,眼睛立即又变得清澈起来,老夫人将手放在容华手上,“走,我们边走边说。”

出了院子走上长廊,容华低声道:“已经和侯爷说了。”

老夫人放缓了脚步,“关键时刻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是不容易,你想的对,我们家遇到这种事别无选择。”

容华低声道:“都怪我,我一时没有想到。”

老夫人拍拍容华手,“不怪你,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薛家,总会想尽办法达到目的。”

容华心里顿时一热。

“常宁伯家里怎么会来人?”

容华道:“隆正平正在府外等消息,我让人去问了清楚,救起四叔的人是常宁伯府里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常宁伯夫人才会和世子一起过来。"

老夫人停下来转头与容华对视。

容华点点头,“一开始我们只顾着四叔父,并没有问个清楚,还以为是隆正平请来的人将四叔父救了起来,没想到是别人。”

老夫人抬起手整理一下衣衫,“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要去好好谢谢人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救命之恩

常宁伯夫人在花厅里和薛二太太喝茶,“凤儿回去说起这件事,将我吓了一跳,急忙带着他过来看看,现在郎中看过可好一些了?”

二太太道:“多亏了府里的执事路过,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如何呢,四弟身子本来就单薄。”

常宁伯夫人也愁容满面,“实在不行请御医过来瞧瞧。”

二太太叹口气,“御医也不一定就能懂得这个。”

常宁伯夫人想想也道:“说的是,这毕竟不是寻常的病症。”

说到这里,常宁伯夫人压低了声音,“我过来的时候怎么看到像是有衙门的人在府里?”

二太太顿时板起脸来,左右看看,“我也是从夫人那里回来才知道的,是刑部督捕司的人,说是看到什么逃犯往这边来,恐怕惊扰府里的人,便过来查检,”说着顿了顿,看到常宁伯夫人脸上惊讶的表情,二太太才接着道,“四叔又出了事,老夫人也顾不得其他干脆就让督捕司的人进府了,反正不过是查查,万一逃犯不小心混进来…”

府里有的是家人,怎么可能让一个逃犯进府如何?这借口找的也太可笑了些。常宁伯夫人迎上二太太的目光,“可不是,只要听到逃犯两个字,我都觉得身上慎得慌,查查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段时间抓起来不少的人,毕竟是侯爷在外面办的案子,防一防也是好的。”

常宁伯夫人不提还好,提起这件事二太太心中顿时一热,一股血液顿时冲上了头,若不是薛明睿办的案子,老爷怎么会被牵连进去,在常宁伯府里听常宁伯夫人的意思,是有人硬要拉着老爷…还不是因为这案子是薛明睿查出来的。

这也就罢了,偏不见薛明睿为老爷疏通一二,这两日工部新委任了不少官员,老爷回来之后是否还能官复原职?二太太心里顿时乱成一团。

常宁伯夫人拿起茶碗来喝茶,低下头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二太太一眼,嘴角浮起些笑容来,“刚才在府里忘了件事,你走了我才想起来,”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巧的镶贝描漆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宝石做的石榴耳饰,“前几日我恰好得了两对,一对送给了庄亲王妃,这一对是要送给二太太的。”

二太太微微惊讶,脸上难掩笑容,“夫人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可叫我怎么好呢?”耳饰贵重还在其次,常宁伯夫人话里的意思…

常宁伯夫人笑道:“若说礼物,哪里就比二太太送我的贵重。”

话说到这里,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丫鬟上前打帘,二太太起身,常宁伯夫人也迎了上去,常宁伯夫人向老夫人请了安,欲要先向容华行礼,容华不动声色地躲开一步,老夫人正好顺势笑道:“咱们不讲究许多的虚礼。”说着和常宁伯夫人一起走到里面坐下来。

常宁伯夫人仔细地看了一眼容华,容华梳着挑心髻,戴着荷花宝石挑心,碧玺耳饰,淡蓝色暗花衣衫,下面是白色湘竹裙,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平淡看到她时嘴角自然地弯起有一抹笑意。

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跟着薛老夫人一起过来,也不见她有半点的拘束,似是相处的十分融洽。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小姑娘应该和静初年纪差不多,他们任家自己家里有米,静初却将施米的事做成那样,薛家没有米铺,陶容华不但从商家手里买来了米还将整件事做的让人赞誉,真是不简单,将来静初嫁来薛家,想对付陶容华不太容易。

不过二太太心里一定恨死了大房,常宁伯夫人心里淡淡一笑。

常宁伯夫人关切地问老夫人,“四老爷情形怎么样?”

老夫人向常宁伯夫人感激地笑,“多亏了夫人府上的人帮忙,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如何,老四刚才已经醒了过来,郎中开了方子,只是这一下子少不得要多调养些时日。”

常宁伯夫人笑道:“只要人没事别的都还好说。”

老夫人道:“可不是,等他好了,一定让他亲自上门道谢。”

常宁伯夫人一下子红了脸,“老夫人这是笑我,不过帮了一点点小忙,哪里用得着这样。”

老夫人笑了,“夫人是太谦虚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十分的愉快,过了一会儿前院传来话,常宁伯世子要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容满面道:“有段时间没见过世子了,快请进来。”

容华站起身准备去里间稍稍躲避。

老夫人笑着道:“明睿在家里,就不用避了。”

容华这才重新坐下来。

任延凤进屋子里向老夫人行了礼,又向薛二太太、容华行礼。

容华忙起身回了。

这次和在常宁伯家里不同,任延凤并没有抬起头来直视她而是垂着头露出几分的恭敬来,表情也很自然,对老夫人十分的敬重,看向二太太又多了几分的亲和。

容华抬起头看看一旁的薛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