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研华的样子,香巧应当是像她所说被孟家逼迫致死,孟家现在却反咬一口。

“八妹妹,”研华紧紧地拉住容华,“现在我已经是无处容身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昨日情仇

木槿领着小丫鬟换了衣服回来,那小丫鬟哭着向容华求情,“上次大奶奶回娘家,大太太说以后不准大奶奶随便回去,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容华看向研华,研华哆嗦着嘴唇,万念俱灰,“大不了,还有一死…”

容华手指猛地一收,看向研华,“六姐先别急,安安神我们再想想办法。”

从孟家到薛家研华本来就十分疲惫,现在经容华这样劝慰,也暂时稳下心来,容华吩咐丫鬟将她箱子里的新衣裙拿出来伺候研华穿,又让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饭菜。

容华劝慰研华吃些东西先休息,自己回禀了薛夫人之后,回到房里将研华的事跟薛明睿说了。

薛明睿皱起眉头。

容华道:“六姐之前跟我提过几次秋闱的事,孟家人说一定要先拜恩师,才会顺利考中,我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秋闱将近,孟家是故意逼的六姐无路可走。”孟家好歹也是,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薛明睿扬起眉毛,“你说的是约定门生?”

“和下里结交主考官,从主考官手里得到透露的考题,互相约定为师生,等到学生金榜题名,必定忘不了恩师。这种事只在前朝有过,本熟自圣祖以来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形。”薛明睿看向容华,“这是科考舞弊,涉及到的主考官是杀头重罪。”

孟家到底是从哪里打探到了这种途径。

薛明睿淡淡地道:“孟家是想要跟我打听,谁才是这次科考的主考官。过了秋闱,到了最重要的春闱,孟家还是要问。”

容华道:“不止是要知道主考官是谁,还要借着侯爷的名义去拜会,现在的秋闱不过是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毕竟考中进士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她不应该管,要是送研华回去,少不得要被孟家问,她不肯说,孟家目的达不到依然会想别的法子折腾。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研华这样不管。

薛明睿看容华为难起来,“家里也有空房子,实在不行向孟家说一声…”

这种女人之间的事薛侯爷如何懂得,如果她真的将研华留下了,孟家借着这个话柄做要挟,要么她帮孟家一把,要么就说研华私自在外留宿坏了规矩,一样要两难,“女人要遵守的规矩是很多的。”

薛明睿看过来,容华笑着道:“我先去安排。”

容华将冯立昌家的叫到跟前,“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不好回去,妈妈就跟着六姐跑一趟,务必与母亲说好,留下六姐住上几日,然后问问孟家的意思。”由娘家出面这样才是正途,也好断了孟家投机取巧的念想,容华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是亲生骨肉,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亲生骨肉这四个宇,陶正安心里明白。

毕竟她今晚才和陶正安说起杀女的事,总不能陶正安转脸又对亲生骨肉做出凉薄的事来。

冯立昌家的忙应承。

容华又道:“让人去给孟家报个信,就说六姑奶奶住在娘家了,其他的话一律不要多说。”

冯立昌家的躬身下去。

容华又去看研华。

研华坐在炕上表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手紧紧地扭住帕子。

容华慢慢走过去,研华听到声音抬起头,表情迷茫,终于想了好久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睁大了眼睛,拉起容华,“八妹妹我想起一件事。”

容华看看屋里的丫鬟,等到丫鬟都退了下去。

研华这才如获至宝地低声道:“八妹妹,四姨娘以前和我提起过一件事,大太太手里有些密药是能让女人怀孕生下男孩的。”

容华惊讶地睁大眼睛。

研华看着周围脸上有些怯意,“要不然宫里的静妃怎么能怀上龙子。皇上那么大年纪了,这些年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消息,偏就让静妃怀上了,你说奇不奇怪。”

容华一怔看向研华。

研华道:“四姨娘说,静妃入宫的时候,大太太让下人熬了好阵子药,说是给静妃调理身体,后来也不知道是通过宫里的谁带药进去。大太太还放了银票在空心的簪子里给静妃进宫打典,小宗的大家都知道,放进簪子里的都是大宗,全是用陶家官中的钱,这些都是别人不知道的。”说着研华捂嘴笑起来,“静妃入宫前,大太太丢了一只镯子,在家里翻了个遍,哪里是丢镯子,是丢了大额的银票,最后怀疑到五姐头上,翻遍屋子还是没找到,大太太恨的不行,可是却认定了是五姐,五姐得病,大太太也就没有及时给医治。”

容华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太太将簪子扔在她脚下,大太太是认定她知晓大太太将陶家的钱搬给娘家的秘密,怕她张扬出去。

大太太一定以为她死之后,那银票定会找到,所以也没有对她过多询问。毕竟银票事小,拿陶家的钱贴补娘家事大。

研华觉得自己话多了,忙止住,“别的不说,那药却是真的,大太太这些年没少吃那药,结果生下了大哥,大哥却成了那般模样,大太太再也不敢用。这才给了四姨娘用,结果…”眼圈红起来,“我弟弟还是…然后终于有了弘哥。”

容华微微思量,“也不一定,若是那药真的有用,大姐早就吃了,何必三年都…”

研华冷笑道,“你这傻妹妹,还不是因为大太太生下大哥的缘故。大太太生怕大姐吃了药会生下像大哥一样的孩子,遭赵家嫌弃,大姐又还年轻才没轻易用的,我看后来大姐怀孕,还是吃了那药。

你别忘了静妃只要怀的是男孩,不管是不是大哥那样,那可都是皇子,所以静妃就用得。”

容华轻蹙起眉头,“姐姐的意思是?”

研华脸上有几分疯狂,“将那药要下来,我先用,若是管用你再用,我先替你试药。”

容华道:“姐姐刚嫁去孟家,就算没有怀孕也正常,何必非要如此。”

研华急切地着容华,本以为容华会同意,却没想到容华就这样一口回绝了,“八妹妹你不懂的,如果我有了身孕孟家就不会将我怎么样,娘也不会为难春之…春之才能安心学习,只要将这段熬过去,等到春之有了功名我们再想办法搬出去,那时候就能安心过日子,再也不怕别的。”

容华瞪大了眼睛,研华嘴里对孟春之没有半点的怨恨,容华试探着问,“六姐,姐夫对你好吗?”

研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待我极好的。香巧的事他后来跟我解释,他也是被迫会收了香巧,他也很伤心,可百事孝为先,一切都要听娘的。”

真的是这样?孟春之真的对研华好,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赶出家门?

“只要他秋闱能上桂榜,那怕先去国子监,我在孟家也能好过些。”

不过是取个举人,孟家就这样大费周章,想象孟春之的才学也不过尔尔。能不能考上,孟春之心里应当最清楚,却在研华耳边信誓旦旦地说的这些话,还不是别有用意?

容华看着研华的表情,研华说到孟春之的时候,眼睛里闪烁出最后一抹璀璨。容华心里一沉,但愿她猜错了。

容华将送研华回陶家的事说了,“姐姐在我这里毕竟不合礼数,孟家又是极讲规矩的。”难保会被挑出错来,“姐姐先回去,其他的事等我想清楚了再做计较,孟家那边我会遣人去告知。”

研华点了点头,“你安排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外面的马车准备好了,容华将研华送上车,这才重新回房里。

庄亲王爷和几位阁老在宫中处理送上来的奏折,直将几位大臣都熬的睁不开眼,庄亲王才笑道,“阁老们先回去歇着吧,我将这些奏折整理好,明日一早好将重要的折子送去陪都呈给皇上御见。

众人互相着看,弯身向庄亲王爷行礼然后边交谈边退了出去。

庄亲王爷一直等到一个小内侍溜进屋内,这才抬起了头,那小内侍在庄亲王爷耳边悄悄低说了几句,“静妃娘娘说了,皇上还未透露出要立储的意思。王爷不要焦急。”

庄亲王爷点点头。

那内侍又道:“还有上次王爷问,娘娘为什么也不拦着,就让皇上带了皇贵妃娘娘和八皇子一起去陪都。”内侍的嗓子有些尖,让人听着不舒服,庄亲王却不在意地仔细听过去。

“不是娘娘不敢拦,而是八皇子这些日子生了病,身体弱着呢,皇贵妃娘娘将这件事压着,一直没有让御医说出去。”

庄亲王爷眼睛一亮,皇贵妃想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八皇子与皇上亲近,竟然连八皇子的病情都隐瞒了,这要是八皇子出了事…那内侍看看周围,“娘娘还说,皇上这段日子,心里信任的还是武穆侯,如果皇上突然回京少不了要让武穆侯领兵接驾。”

也就是说,他们布下的网,可以慢慢地收口了。

庄亲王爷道:“让娘娘注意凤体,眼见就要下雨了,千万不要着凉,尤其是小心肚里的孩子。”

睃一眼那小内侍,“你爹在我这里办差办的好,将来你也会前途无量。”

那内侍急忙要跪下叩头。

庄亲王爷淡淡地道:“下去吧,不要被人发现了。”

第二百三十章 卖女(上)

庄亲王妃在房中等庄亲王爷回府,顺便将屋里布置一番,让人搬了个斗彩人物捧福、寿、安、康纹菱花口瓷盆,里面放了几条锦鲤摆在正东位,又将之前集锦槅子旁紫檀木桌上的生瓷请走,放上两只绿釉瓶。一切安排妥当,庄亲王爷正好回到府里。

王妃忙迎了上去,吩咐丫鬟给王爷宽衣。

虽然是夏季的官袍却仍旧做的严实,一整日下来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庄亲王妃边吩咐丫鬟去安排膳食,边道:“天气这样热.既然皇上已经说了,王爷可以将折子带回府里看,倒不如就…”

庄亲王爷没等王妃说完淡淡地道:“你当这是哪里?东宫?太子府?宫里的奏折能随便带回来?”

庄亲王妃言语受挫,仍旧关切地道:“那王爷也该命人多摆些冰降暑。”

庄亲王爷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看屋子里的摆设,“今年几个省都受了灾,到处都是逃荒的灾民,皇上在陪都尚且节俭,我们在京里又怎能铺张?”皇上喜欢看细微之处的作为,小事上就该注意,更何况身边还有几个御史、言官盯着,这些人官职不大却耳目通天,等皇上回京必然要看他们的折子,要想换来御史、言官的夸赞就要小心翼翼。

庄亲王妃这才明白了王爷的用意,顿了顿说起屋子里的摆设来,“都是按王爷说的摆的,只是妾身不明白,既然王爷不相信那道士的话,却为什么要按照他说的将这里重新布置?”

庄亲王爷放下手里的茶杯,“谁说我不相信?

满京城的人都信他的,我如何能不信?既然他说我会有血光之灾,我们就抉他说的保平安。”这样等到事发之后,他就不至于太干净惹人怀疑。

庄亲王爷说罢微微一笑,他实在没想到在浙东一带素有名气的方道长为了他甘愿做死士。只要安亲王爷这个障碍没有了,按照长幼次序,就轮到了他。又想及静妃让人稍来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欣喜。

庄亲王妃看着王爷满脸喜气,不禁软声问,“王爷又得了什么好消息?”

庄亲王爷这才开口,“原来没和皇上去陪都之前,八皇子就病了。”

庄亲王妃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可惜病的不是九皇子,否则说不定…”

庄亲王爷一声冷哼,站起身来去膳房,娶回来的时候还觉得她有几分的聪明,现在和别人一比较…庄亲王爷脑海里浮现出静妃来,简直就是愚蠢。

九皇子是皇贵妃亲生,八皇子是认了皇贵妃做母亲的,如果是九皇子有事还好,至少不会很容易就怪在这个生母身上,但是八皇子就不同了,隐瞒八皇子的病情,就为了重新获得圣眷…这样的事被皇上知晓了会如何?

庄亲王爷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

这样歹毒的心肠,会彻底失宠。本来一直小心翼翼的皇贵妃还是因为静妃乱了阵脚,竟然忽略了这样重要的细节。

就算八皇子的病确实好了,他也能想办法让他旧病复发。

常宁伯府里,常宁伯任程集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楚氏进了房门,任程集劈头就问,“他人呢?怎么还不过来?非要让老子三请五请不成?”

楚氏急忙道:“不是凤儿不来,上次老爷动怒打伤了凤儿的头,现在还没好呢,郎中说了要在床上将养些时日。”

任程集道:“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丫鬟搀着任延凤慢慢从外面走进来,任延凤低着头,侧着身子,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任延凤勉强给任程集行了礼,然后被扶坐在椅子上。

平日里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儿子,如今变成这个模样。

任程集顿时火气上涌,扬起手又要打,“你这个畜生,要气死老子。”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方面…本要冷他几日让他悔改,身边却又少不了他帮着出主意。

“你这是要打死他才罢休吗?”楚氏伸手去拦,又百般劝说,任程集这才放下手,冲着任延凤挥挥手,“让这畜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任延凤这才灰溜溜地被下人搀走。

离开父亲眼前,任延凤的脸上浮起笑容。人人都有缺点,只要对症下药,不愁不能事事顺利。

任延凤这边回到房里,立即将常传递消息的婆子叫过来,“明日去趟陶家,就说好事已然做成了。”又给了那婆子二两银子做赏钱,那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研华到了陶家,门口也没有人来接,派来跟车的冯妈妈和她一起去见了大太太变走了,大太太的脸色颇不好看,看了研华几眼恨铁不成钢似的道:“我已经听说香巧的事,你是怎么管束的丫头,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来。”

当着冯妈妈的面就教训起她来。

冯妈妈倒是知情理,忙在一旁道:“奴婢回去晚了恐怕不好。”

大太太瞟了一眼冯妈妈开口道:“听说她让庄子上的管事去买什么盐碱不毛之地可是有的?”

冯妈妈一怔,“只是朝廷给的试种种子…”

大太太冷笑一声,“真是上不了大台面,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折腾起这些东西了,盐碱地能种出东西,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走投无路卖儿卖女了,别人都种不出东西来,她能种出个屁,不知道天高地厚,十几岁的小丫头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我问你她在薛府管家了吗?是不是还被二房压着?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这样的心性能成什么气候。”刚说到这里,听到旁边有人“哼”了一声,大太太这才住了嘴。

冯妈妈目光向里屋飘去,原来大老爷在家里。

大太太追问她又不能不回答,冯妈妈道:“是太太们掌家,还没交给少夫人和奶奶们。”言下之意,二太太毕竟是长辈,薛家头没有分家,少夫人总不能就越过长辈去,“不过,大房这边,倒都是少夫人一手安排。”这也是实话。

大太太显然对这话不满意,脸沉下来,“只管大房的事,算什么掌家。”

冯妈妈忙低头应承。

大太太还要接着说,听得里间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大太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吩咐冯妈妈,“你回去吧!”

冯妈妈出了门,大太太又上下看了研华几眼,“对着镜子看看你这个鬼样子,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嫁出去了却一个个都不省心。”

研华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大太太挥挥手驱赶,“回你房里呆着,你们一个两个让我看着心烦。”

研华从大太太屋子里出来,想了想收起眼泪直奔瑶华院子里去,研华直奔后院月亮门。又过了地塘沿着甬路上前走过一片馨香的奇花异草,这才进了瑶华的门,瑶华正在写字帖儿,见是研华忙搁了笔起身。

研华上前道:“二姐快帮帮我,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瑶华拉着研华进套间里说话。

陶正安从里间快步走出来,阴沉着脸看大太太。

大太太道:“老爷,你也听见了,家里的事容华件件都不管,研华巴巴地丢找她,却让容华打发人送了回来,容华的心是长在了婆家,自然是想着不受牵连最好,所以才会对老爷的事置之不理。

老爷也不能完全听信了容华的话,一心要辞官…须知墙倒众人推,不少人是败在辞官这两个宇上。

老爷在这个位置上,尚能想办法为自己争取,离开了这个位置,谁又能念在旧情帮老爷一把,到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陶正安冷声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若是有用去问问你那侄女,到底是什么心思?”

大太太浑身一抖,“老爷,静妃在宫中听到了一些话也是有的…”

陶正案道:“这种事如何能在宫中听得,”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大太太,“荣华得急病的时候,你那侄女还在咱们家里做客…”说到最后声调一扬。

大太太顿时噎住了一般,“老爷这话是认定我娘家要用这件事…”

陶正安抢过话道:“不是要挟又是什么?”方正的脸上前是愤怒,“喝了我的血,吃了我的肉,还要来啃我的骨头,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大太太听得这话,胸口窒闷,眼睛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陶正安呲牙咧嘴地向大太太逼近,“等你一无所有,着你娘家还会不会帮忙。你不是说静妃说话有用吗?现在就是用她的时侯,去跟静妃说,让她给我要免死状来…”陶正安几乎嘶声大吼,“去啊,去要免死状来…”

陶正安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眼睛变得通红,大太太顿时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陶正安在屋里站了片刻,就要怒气冲冲地出门,刚撩开门帘,看到正上台阶的瑶华,瑶华似是被陶正安的脸色吓到了,怯生生地开口,“父亲,您这是要去哪里?”

瑶华的话音刚落,只听婆子来道:“老爷,一位张京张大人来拜会老爷。”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卖女(中)

张京?陶正安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大理院右寺丞那是专管查赃追赃的,而且他素来和右寺丞张京又没有什么交情,现在张京突然造访莫非是…陶正安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将张大人请去前面叙话。”

那婆子应了一声急忙去安排,前院里有石路旁边的灯笼被家人点了起来,陶正安进屋换了青色的长褂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瑶华进屋看到大太太脸色苍白,便上前去陪着大太太坐下,直等到陶正安出去了,瑶华才敢说话,“母亲,这是怎么了?”

大太太半晌才松开嘴唇,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仰面倒在炕上。

瑶华急忙喊叫道:“母亲,母亲。”

陈妈妈等人听到声音进了屋,看到大太太这般情形,陈妈妈上前又是好一阵的给大太太揉胸口,“太太,您可要想开些,老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一阵风儿似的,现在是生气,过阵子说不定就没什么了。”

大太太伸出手来猛地抓住陈妈妈的手腕,凤眼圆睁露出凶光,“你在外面可听真了,他竟能说出那种话来,我在他心里没落得一点的好处。”

陈妈妈却不知道劝说什么才好,只是用余光去看瑶华。

瑶华不明就里,只能猜测着道:“刚才我闻到父亲身上好重的酒气,定是吃多了酒半醉了,酒后说的话母亲如何能放在心上?”

陈妈妈也在一旁道:“正是二小姐说的这个理,求太放宽心,明日老爷酒醒也就好了。”

大太太冷笑道:“我看他是清醒的很,都说酒后吐真言,多半是平日里不肯说的话,现在都说了出来。”

瑶华道:“母亲千万不能想窄了。”

大太太被瑶华软声软语的一边倒流出两行泪来,只握着瑶华的手叹气,“我们娘们儿都是命苦的。”

大太太和瑶华在屋子里说了半天括。

陶正安这边送走张京从前院回来,进了屋,一眼就盯在瑶华身上若有所思。

时辰不早了,瑶华起身乖顺地道:“父亲、母亲早些歇着。”

等瑶华出去了,陶正安这才冷着开口,“常宁伯夫人上次过来,都说了些什么?”

大太太本欲不理陶正安,却听得他问起这个,只能硬硬地开口,“没有什么,不过是听说我病久了来探看。”

又着陶正安的表情深沉,“老爷的意思是?”

陶正安冷冷地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这时候能依靠谁,还不是要自救试试。”

刚才还抱着要辞官的念头,现在口气中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大太太顾不得其他,忙问道:“是不是那位张京大人给老爷出了主意?”

陶正安道:“他是大理院的人,又和我是同门,听到些传言忙来知会我,只是说让我去找庄亲王爷试试。”

听到庄亲王爷,大太太身上又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坐起来,“老爷提到常宁伯家,莫非常宁伯和庄亲王的关系…”

陶正安道:“也没明说,大概是如此,朝中也有传言常宁伯是庄亲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