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将从陶府拿来的东西安排好,这才回到房里。

薛明睿歪在临窗大炕上,雁翎端了用过的洗脚水下去。

容华也坐下来让丫鬟也服侍着洗了脚,然后蜷坐着看窗外的月亮。

“在想什么?”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搂在怀里。

容华攀住薛明睿的手,目光落下来,薛明睿也有在书上做注解的习惯,虽然字很小,却仍旧刚劲有力,和他一比她显得渺小又柔软。

“侯爷给我写个字吧!”

她用手摩挲他的手指,“写个‘顺’字。”

人无力回天只能顺应天意。

生命就是这样,都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让最害怕的就是无法掌控的东西。

看着薛明睿仔细地在她手心写了个‘顺’,容华的眼睛渐渐红了。

“别哭,我去想法子。”薛明睿手指一合,将她的手握住,“我找个庄子让老太太过去养病。”

容华摇摇头,“我说过,祖母不肯。”她能做的只是顺着祖母的意思。

薛明睿皱起眉头,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我再去让人找几个郎中去瞧瞧,兴许…”

容华靠在薛明睿怀里。

“再让人去找点牛黄来,药铺里能买到的大多都是假的。这些日子你跟娘说说,经常回去瞧瞧。”

每一次去陶家,薛明睿坐的时间都不长,这一次却和她陪了祖母许久。她知道薛明睿对于家里的事不是很耐心,他的耐心和抱负都在朝堂之上。

她从来没想过,薛明睿能停下脚步顾及到她的心情,她曾一度认为,他在朝堂上,她在家里彼此之间相敬如宾,隔着一条难以跨进的线。

如今这条线已经变得模糊。

她越线,他也在越线。

容华放松自己依偎在薛明睿怀里,两个人的手指在她腰间渐渐收拢,他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尖挑开她的唇,加深这个吻。

她一时脸红心跳大太太被人搀扶着坐下来,刚一沾到床铺,胯上顿时撕裂般的疼痛。大太太不由地痛叫出声。

丫鬟们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陈妈妈在旁边道:“太太再忍忍,只要躺上去就好了。”

大太太皱着眉头点点头。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绿釉进屋来道:“老太太让大太太过去伺候呢。”

大太太整颗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

陈妈妈忍不住道:“不然我去回了老太太,就说太太的伤严重了,躺在床上动不了。”

大太太摇摇头。

老太太都已经请出族里的人,她再有错处恐怕整个陶家都容不得她。

大太太咬着牙让下人上前伺候,又挣扎着去了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已经躺在床上,芮青喂老太太吃了汤药,大太太坐在一旁打扇。

芮青退了下去,大太太几乎以为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刚要招呼人,只听得一声沉重的叹息,大太太的手一抖。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很委屈?”

声音中带着些长辈的威严,大太太已经很久没听过老太太这样说话。

大太太摇摇头,“媳妇本来就该在老太太床榻前伺候,是媳妇做的不好。”

老太太猛然睁开眼睛,眼睛中似是有两道厉光盯在大太太脸上,“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做的不好。我对你们太过放纵,等你们做出许多事来,我追悔莫及。”

“你心里清楚,比起五丫头,你今天受得苦算得了什么?”

大太太心里一慌,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

“我在尚且如此,等我不在了,这个家还不知道要如何。”

大太太身体一软几乎从锦杌上跌下来。

老太太不准备放过大太太,冷冷地道:“五丫头死后,你在五丫头屋里找什么?是不是你给娘家的银票丢了,赖在五丫头头上?”

老太太看也不想再看大太太一眼,“我死之后,你是不是也准备将我房里的东西都翻个遍?”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起火

大太太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水蓝色滚羊皮金妆花褙子委顿在地,跪下来哀求,“娘,媳妇怎么敢这样。您是听了谁的话,定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话是这样说,脊背像是被小虫爬过,又凉又麻,浑身起了冷汗。

老太太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说的有板有眼…定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既然能开口,就不容她分辨。

这话若是传出去,就算衙门里不定案,族里也饶不了她,大太太手抖成一团。

老太太道:“还用得着别人挑拨?我们娘俩相处不是一日两日,我知道你素来好强,却没想到却强到那个地步,借着我生病就将五丫头害了,用了娘家的人帮忙就以为不会有人说出去?”乜了大太太一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身正律己还怕有个腌臜扑上身,若是存心做了祸害,早有被戳穿的一天,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大太太心里一慌,嘴里却仍旧不敢承认,“娘,您真是冤了媳妇,媳妇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老太太听了落下嘴角哼一声,“你心里清楚,却仍旧做出来。老大没做官的时候,你还有几分的贤惠。

人最怕是金银面前被蒙了心,若是担不住富贵倒不如贫贱,最后难免坑家败业。”

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内室的帘子一动,从后面走出个人。

大太太抬起头来看,只见陶正安阴沉着脸,眼睛中也有几分的恐惧。

陶正安也是到老太太床前跪下,“母亲,您的病要紧,千万不要动气。”

老太太依旧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夸你最稳重,将来能成大器,不管是读书写字无不是请求得最好的西席来,后来你果然取了功名.你父亲对我说,就算是死也能闭上了眼睛,谁成想没过几日他果然去了,剩下我带着你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我总算是熬着你们长大了,将来你们会怎么样我是看不到了。你们父亲有一句话,大丈夫要知道退。”

陶正安的脸色阴晴不定,低着头半晌不说话。

老太太挥挥手,“都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老太太叫芮青,芮青急忙进屋放了幔帐下来,陶正安站起身,陈妈妈上前搀扶了大太太,这才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回到屋子里等下人都退了下去,大太太这才躺在床上抽噎起来。

陶正安正心里烦躁,听得这声音更是火气上涌,“哭什么哭?平日里让人好好孝顺母亲,你做的如何?现在母亲将族里的人请了过来,你现在害怕?晚了。”

大太太来不及擦眼泪,“这事你怨我?却不想想谁让我又没了孩子又要躺在床上将养。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操持家里,竟换不来你一个好。”

陶正安彻底冷了脸,讥诮地道:“老太太屋里的东西你到底折腾出去多少?换了多少银子?”

大太太一僵,“哪里换了什么银子?老太太糊涂了,老爷也糊涂了不成?那些东西有多少是三姐儿、四姐儿的嫁妆,再说多少年了难不成没有损耗?荣华的事我也替老爷背着名声,老爷难道心里不明白?老太太面前我如何敢辩驳?”陶正安转头看大太太,“你是觉得荣华偷了你给娘家的银票才下的杀手,现在却一股脑推在我身上。”

大太太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半含着眼泪,“老爷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我做的都不是为了这个家?”

陶正安只觉得乱弦在耳,皱起眉头看大太太嘴巴一开一合强词夺理,再想想现在的境地,母亲房里那些空了的箱子一个个摆在那里,让他看过去遍体生寒,陶家竟似一下子被掏空了。

大太太边擦眼泪边说话,只等到陶正安站立在那里再也不出声,这才闭上嘴。想起淑华没了,自己身体这般,压将不住的,更加伤感起来。

恰好这边绿釉听得屋子里说话声音停了,依照陈妈妈的吩咐端茶上来。

茶刚摆上。

清脆的磁碟落桌声响,似是琴弦突然绷断了,陶正安整个人一激灵回过神,转头看大太太哭得正在兴头,心中的怒火顿时燎原,伸手拿过茶碗冲着大太太扔了过去。

大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热水烫在身上,她这才张嘴嚎叫,陶正安却仍不尽情,将桌子上的东西只要趁手的无不丢向大太太,最后抄起桌上的灯一下子扔在幔帐上。

火舔着幔帐烧起来,陶正安望着那簇火苗,胸口的愤怒这才发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怔愣了片刻,顿时回过神来。

床上的大太太顾不得其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绿釉张嘴大喊,“快来人,走水了,快…”

眼见火越烧越旺,大太太慌张地就要向外跑,刚走了两步,手腕顿时被陶正安握住。陶正安阴恻恻的脸上浮起一丝难看的笑容,几乎一字一顿地道:“你腿脚不便往哪里去?”

大太太吸了一口烟顿时咳嗽起来,陶正安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她怎么也挣脱不掉,眼见周围都是火,立时出了通身的汗,眼睛也红起来,陶正安的那只手偏似掐在她喉咙上,任她用尽全力也不能撼动半分。

大太太急得什么都不顾,低下头就去咬陶正安的手,拼尽了力气,头发凌乱,钗钏也掉落在地上,陶正安就是一动不动。

窗子都开着,火烧的十分快,大太太疯了似的扭动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浮起陶荣华临死前挣扎的模样来。大太太神志不清地思量,抬起头陶正安的脸霎时间变成了陶荣华的模样。

大太太如撞了鬼一般,顿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快来救命啊…”

陶正安冷笑一声:“一命抵一命,你到哪里去?这样大家都干净。”手臂一用力,将大太太带去了内室,自己大踏步地向外走出去。

大太太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登时就晕了过去。

容华一早送走了薛明睿,回到屋里让冯立昌家的进来回话。

春尧办了锦杌让冯立昌家的坐了。

冯立昌家的忙谢了容华,“昨天奴婢就照了少夫人说的跟那婆子说了,瞧着那婆子似是不大高兴。”尤其是最后说的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容华点点头。

冯立昌家的道:“奴婢一早吩咐人去打听了,顾瑛其实还有一个早已出嫁的姐姐和姑母.顾瑛的姐夫家里有些祖产,却也上不了大台面,家里有些读书人也没有什么功名。姑母也是一般人家。不过今年的年景不好,两家的田地都没有收入,尤其是顾瑛姐姐家里,生活不大好。”

按理说顾瑛的事未解决瑶华就不该出嫁。即便是要嫁人也该低调一些,谁知道常宁伯世子为了讨好佳人,偏用了许多聘礼。

这样的风光,瑶华心里是顺了,却让陶正安挂了卖女的声名,还将顾家引了来。

顾家拿着瑶华的生辰帖,瑶华又的确没请顾瑛退婚的文书,真的闹将起来,瑶华脸上必定不好看。

脸皮薄的或是刚烈的女子定然要做出维护自己名节的事。

瑶华自然不会这样做,只会装委屈。只是常宁伯家娶了这样的大奶奶,就算常宁伯世子再喜欢,常宁伯夫人对这个媳妇也难以认同。

夫家不比娘家。嫁到夫家没有个好开始,就难有好结果。

本来顾家找到她无非是想打听顾瑛的生死,求薛家帮着想想办法,实在无路可是还可以使钱财了事。她偏冷眼以对,顾家下一次就会憋足了劲儿去找陶正安。

瑶华要嫁人,这时候她要和瑶华算算旧账,不能让瑶华嫁的太顺利。

容华正想着,雁翎进来道:“亲家少爷来了。”弘哥这么早就来进学了。

冯立昌家的忙站起来行了礼退下。

锦秀上前打帘让弘哥进了屋。

弘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外褂,看起来神清气爽,见到容华更是笑容满面。

容华让弘哥坐到身边,弘哥迫不及待地低声道:“姐,你不知道,昨天你回来之后,大太太的屋子走了水。”

容华微微惊讶。

弘哥眨眨眼睛,“是父亲不小心打翻了灯,大太太行动不便差点没有跑出来,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丢,好半天才苏醒过来,只叫着说…”

弘哥故意停在这里不说下去。

容华催促了一句,弘哥这才道:“说是父亲要烧死她,可是过了半晌,又说是父亲被五姐冲了,要害她的是五姐,反反复复地这样说,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折腾了一晚上,我早晨请安的时候,大太太的样子似是比祖母病的还重了,”说着顿了顿,“尤其是脸上被烫了,起了水泡,如今糊了一层的药好不吓人。我说要来进学,大太太嘱咐我千万不要将这件事与姐说了。”

容华不像弘哥一样喜怒行于色,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嘴唇。经过祖母这样的安排,陶正安就坐不住了.拿大太太出气。

大太太心里有鬼,硬是将陶正安看成了亲手害死的陶荣华,这样一惊一吓就病倒了。

瑶华明日出嫁,陶府却变成这样一片光景。

想想她才重生进府时,陶府的富贵。

报应来的一点都不迟。

大太太现在病在床上,瑶华的嫁妆又该怎么准备?现在大太太能托付的只有娘家人了。只是她那外甥早有了几分奸商的气色,又岂会为她省下钱财,大太太要按照老太太拟的嫁妆单子给瑶华准备嫁妆,要花的银子比当年卖出去的不知要高多少。匆忙之下说不定还会混进去次等货色。

瑶华手里值钱的嫁妆,也就剩下了那些庄子和水浇田。

哄睡了小儿子,丁顾氏听身边的妈妈细说陶家的事。

“武穆侯夫人不管这件事也就是仗着奶奶不会真的闹起来。毕竟亲家大爷还在刑部大牢里,陶家都是为官的,自然不怕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

丁顾氏平生没读过书,更没有什么见识,现在听妈妈这样一说,不由地没了主意,“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毕竟弟弟还不知落得什么结果,还是不要再去问了,免得惹恼他们,等到陶二小姐顺利出嫁,我们再去讨个主意。这样就没有了半点要挟的意思,也算是我们拿出了诚意,你说是也不是?”

那妈妈刚出去喝了些酒,在姐妹那里得了些主意,也就劝起主子来,“奶奶心也太实了,等到陶二小姐嫁人了,我们手里就更没有了把柄,陶家人才不会理睬我们。”

丁顾氏为难起来,“那可怎么办?之前我们选了武穆侯夫人,也是觉得武穆侯夫人善名在外,说不定能可怜我弟弟,伸手帮帮忙,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现在求谁还能有用?我弟弟进了大狱我又不是没托人去过陶家,陶大太太连见都不见的,我再去求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妈妈笑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去求陶家,陶二小姐没退婚就嫁人,本来就是陶家的错,应该是他们怕我们去闹才对。”

丁顾氏向来胆小怕事,犹豫道:“万一弄不好…我弟弟可怎么办?”

那妈妈道:“亲家少爷的事恐怕不好办了,奶奶偷偷使了多少银子也没用。还不如就…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就算亲家少爷的事不成,奶奶也要为自己着想,”说着向内室努努嘴。大爷是个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今年田里没收成,大爷还是照样出去喝酒,将来没有了家用.大奶奶还能指望谁,“就算让陶家赔些银子那也是好的。”

丁顾氏平日里权当身边的妈妈做主心骨,“你说要怎么办?”

那妈妈凑到丁顾氏耳边,低声道:“等到明天陶二小姐出嫁…我们就…”

第245章 丢脸(上)

冯立昌家的安排出去的婆子回来道:“顾家那边没有了动静。”

冯立昌家的点点头,仍让那婆子接着去盯着,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回来禀告。

那婆子道:“姐姐放心吧!昨天少夫人拒绝顾家,丁顾氏立即就成了没脚蟹,全都凭着身边的乳娘想法子,那乳娘也早就定了心,非要替她主子要出些钱财来才好呢。”

冯立昌家的道:“这件事不可向第二个人说起。”

那婆子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办差了,懂得这个道理,以前咱们虽然在陶家,现在毕竟跟着少夫人嫁来了薛家,要不是少夫人,我们现在也未必能好受。”在陶家她是不被大太太看上的,只做些凌杂的差事,也就是做了少夫人的陪房这才好了些。

冯立昌家的来点头,那婆子匆忙吃了些饭就又去了陶家打听消息,一直到下午那婆子才回到薛府。

冯立昌家的听那婆子说完话径直去向容华禀告。

木槿上前打帘道:“冯妈妈来了。”

冯立昌家的进了屋,上前给容华行了礼,看左右也没旁人就低声说起来,“按礼今天晚上应该去常宁伯府踩花堂,可是家里也没有动静。我就让人多注意了一下,刚才婆子回来说,老太太不让去踩花堂了。”

不让踩花堂了。

难不成明日直接嫁过去?

冯立昌家的道:“新姑爷不能来迎亲,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瑶华早就应该有这个准备,顶着“冲喜”的名头,能换来什么好局面。

容华点点头吩咐冯立昌家的,“明日我就不过去了,你去送了礼钱,带上我的话就是了。”少夫人这是打定主意不会管了。

冯立昌家的应了退下丢。

瑶华坐在临窗大炕上看书,目光停留在书本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屋里的东西都被搬了出去,明天一早送去常宁伯府,身边惯用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虽然知赶明日安顿好了,还是照样用,心里仍旧有些慌。

她亲手谋得的婚事,临近的时候却不是让她十分欢喜,而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她记得容华成亲的时候,家里的姐妹、婶子、本家的嫂子都络绎不绝地过去瞧容华,所以母亲有些不尽心,也不大能瞧得出来。

容华毕竟是嫁去做侯爷夫人也难免会是这样,可是嫁去孟家的研华,也比她现在的情况要好的多。

研华出嫁的时候族里也有人过来张罗,轮到了她,族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来。

母亲昨晚受了惊吓病在床上,三婶身上不舒服留在三庙胡同,里里外外就只有陈妈妈带着一群下人忙碌。

湘竹进了屋见到皱起眉头的瑶华,顿时心疼地道,“二小姐还是多多休息,明日气色才能好。屋里的教引嬷嬷说了,成亲当日累着呢,小姐身体弱恐怕会支持不下来。”

瑶华眼睛离开书本,“母亲那边怎么样?”

湘竹回道:“好多了,陈妈妈说刚睡下。”

瑶华点点头。

湘竹道:“奴婢回来的时候陈妈妈说了,一会儿大太太醒了,她就和大太太说,踩花堂怎么好不去呢,就算是姑爷病了,小姐嫁过去也是正经的奶奶,不安排好了如何能说得过去,以后小姐去了夫家面子上也不好看,是要落人把柄的。”

湘竹刚说到这里,只听翡翠在外面道:“陈妈妈来了。”

湘竹忙将陈妈妈迎进屋里。

瑶华让翡翠搬了锦杌来。陈妈妈却不坐只是站着回话道:“一应都准备好了,我过来也好让小姐放心,大太太交代的仔细,下人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瑶华勉强点点头,眼睛一瞥泪珠就哗哗地掉下来。

比起之前几位小姐出嫁前,二小姐这屋里也的确是冷清了一些,陈妈妈急忙安慰,“小姐别急,有些事还没有定准,眼见天还没黑呢,太太说了,休息一会儿蓄了力气就去老太太屋里商议小姐的婚事,该办的事一件都不能省,我们家素来也没有这个规矩。再说毕竟是娶大奶奶,过于简单了常宁伯家还不肯依呢。”

瑶华这才用帕子擦了眼泪,“母亲这一病,全赖妈妈辛苦。”

陈妈妈道:“只怕做的不妥当委屈了小姐。”

瑶华红着眼睛,裂干了嘴唇,眉毛微微蹙起,异常的凄楚动人,“妈妈快别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