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储位之争从宫里到朝堂,不管是勋贵还是文武百官为此受累的不计其数,现在龙子龙孙都成了这场争斗的棋子。

八皇子的病很有可能查到皇贵妃就进行不下去了,可是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皇上的性子她了解,当今皇上是个明君,明君会辩臣子的真伪,许多事就算表面上平息下来,私下里还是会查问个清楚。

“陶家和义承侯以前也是亲家,你岳父没少为义承侯办事。”老夫人说着皱起眉头,又是义承侯府又是静妃,还在又将二小姐嫁去了常宁伯府,陶家想要八面玲珑,到头来哪边都顾不上。就算宫里有静妃,在这个节骨眼上静妃也未必帮忙,陶家若是硬要容华出面,容华又不好拒绝,“出嫁的女儿,祖母去世守了一夜也就算是尽心了,明日你将容华接回来吧!”

薛明睿皱了皱眉头,“只怕陶家会不愿意。”

老夫人笑了,“那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家的媳妇,家里还都需要她操特。白天过去,晚上回来,不过夜就是了。坏人我来当,你们还年轻呢。”

只要她表明个态度,容华也就好做多了。

薛明睿也跟着微微笑了。

老夫人转头去看孙儿,回想起孙儿小时候常常在她屋里读书的情形,她也是这样靠在软榻上,明睿也是这样坐在锦杌上认真地捧着书本,她们祖孙多少年没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尤其是明睿脸上的笑容她是很久没见过了。直到容华嫁进来,才像是慢慢回到了从前。

直到天色稍亮,容华才去厢房里歇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刚睡着,听到外面锦秀和人说话,容华眼皮发沉没有理会,又睡了一会儿才算又有了精神,丫鬟们陆续进来伺候容华漱洗,冯大媳妇给容华梳了素髻下去,锦秀这才上前来道:“陈妈妈来说了,大太太让厨房给少夫人熬了药粥,一会儿让少夫人多吃一些。”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待遇。

族里人暂且不逼着陶正安休妻可不是因为她在三老太太面前替大太太说了好话。而是她让族里人看清楚了陶正安,再说三老太太为的是宗长的位置,岂会让陶正安这么容易就休妻脱身?

怪就怪陶正安、大太太谁也乖曾为对方考虑过。

容华低声问道:“常宁伯府又让人进府打探了吗?”

锦秀点点头,“嗯。一早就过来了,还是后门的婆子出去报的信。”

瑶华在陶府时给了下人不少的恩惠,为的就是她出嫁之后这些人能帮她打探消息,可是瑶华算漏了一点。瑶华在陶家时虽然许多事也经下人的口才探知,可那时候她是陶家二小姐,身处陶家能轻易辨别轻重,现在瑶华身在常宁伯府,全靠下人出来打探,难免其中就会有出入。

瑶华打听到大太太暂时脱了身,就一定会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联系起来,不难得到结果——大太太将罪责都推到了她身上。

常宁伯府为了自保一定不会出面替瑶华说话,瑶华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贤惠名声。

就算族里人不准瑶华再进门,瑶华一定会想办法博得同情,现在是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坐镇陶家,瑶华最拿手的就是在长辈面前诉苦。

瑶华越过大太太直接去找族里长辈帮忙,让大太太知晓心里会怎么想?

大太太被蒙骗了这么久也该看清楚了,自己心疼的嫡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世子爷真的病了。”湘竹一进门就急忙低声道,“不光是世子爷,世子爷身边的大丫鬟青城也病了。”

瑶华微微抬起眼睛,“你亲眼见到了?”湘竹点头,“青城身上前是红斑,看起来好吓人,世子爷也是这样,”说了喘口气顿了顿,“夫人说了以后谁也不准去世子爷的住所,只让青城、青纱留下来伺候。”

“后院有几个姨娘得了消息哭着要见世子爷,被夫人骂了回去。府里请了御医来看,御医说世子爷身上的红斑若是能尽出,说不定还能得治。”

翡翠端茶进屋,听得这话惊得发怔,脱口道:“世子爷昨晚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病了?”

瑶华并不接翡翠的话,只淡淡地问湘竹,“还能不能递消息进去?”

湘竹摇摇头,“夫人不准旁人靠近世子爷的院子。”

她昨晚有意避开任延凤,今天想见却又见不到…瑶华咬紧嘴唇,常宁伯府一定也得了消息,所以任延凤才会突然病重。

看样子常宁伯府是不会为她出头了。

瑶华看向窗外。

她却不能就这样放弃。

瑶华站起身,“去夫人屋里。”

第265章 同仇敌忾(上)

瑶华还从来没好好看过常宁伯府的园子,过了两个月亮门,才算是走到正屋后面的花园里,放眼望去,青石路旁边种满了奇花异草,风吹过一股淡淡的曲香。

湘竹出去打听过,园子里的花草都是世子喜欢的,粉红色的花瓣被风一吹碎碎扬扬地吹到青石路上。

花开季节青石路不轻易打扫,从路上走过花瓣很容易沾在鞋底上,有点人过留香的意境,所以前面的亭子叫留香亭,去世的大奶奶不喜欢走这条路,西院里任延凤纳的几个姨娘倒是喜欢到这里。

瑶华想了想吩咐湘竹,“还是走抄手走廊过去。”任夫人十分喜欢去世的大奶奶,她这时候要迎合任夫人。

瑶华进子任夫人的院子,有丫鬟进去禀告,“大奶奶来了。”

任夫人正看几张绣样,听得这话微微皱起眉头,这时候是来诉说委屈的吧!

任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茶来喝一口,才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帘子掀开,瑶华进了屋。

瑶华穿着淡青色暗花衣裙,外面罩了一层妆花纱,梳了简单的发髻,脸上淡淡施了层薄粉,只带了珍珠耳饰,着起来端庄得体,眼睛红肿却没有半分委屈,和前几日见到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大不相同。

任夫人有些意外。

瑶华向任夫人行了礼。

任夫人目光深沉,淡淡地道:“坐吧,有什么事?”

这样冷淡的态度,就算是有事相求也会知难而退,毕竟还是柔弱的小姑娘,初来夫家,又处处受冷遇,除了隐忍顺从没有别的路可走。

瑶华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娘,我想回娘家祭拜祖母,尽一份心。”

任夫人一怔,她还以为瑶华是要她出面去陶家说句话,“你娘家的情形你也知道…”族里的长辈不准瑶华回娘家。

瑶华眼圈一红,“就算是怕我进门冲撞了祖母,我也要在门前磕头。祖母最疼爱我,是我让祖母白养了一回,没能在祖母床边尽孝道,再不回去祭拜就是一错再错。”

任夫人看瑶华挺直脊背又单薄的模样,这门亲事让她一个在家受宠的小姐落得这个地步。对夫家没有要求,现在又要一力承担…昨晚想好要训斥的话又说不出口,不同意她回去像是有意拦着她,“也不是不让你回去…”说着叹口气,“我与爵爷商量商量再说。”

瑶华恭敬地应了,擦了眼泪站起身从湘竹手里接过一双青色绣花坠珍珠千层底绣鞋,“这几日给娘做了双鞋,上次瞧着娘穿着的是这种棉布的,想来棉布的穿着舒适,也就没用绸缎,”说着抬起尖瘦的下颌,“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我给娘穿试试看。”上次去任四小姐屋里,说起绣鞋的事,连四小姐都不知道任夫人的尺寸,任家女儿少,任老夫人才将四小姐留在身边十几年,任夫人身边从来没有女儿绕膝,不知道女儿的贴心,去世的大奶奶又不大善针线。

任夫人果然有些惊讶。

这几日她只是冷落瑶华,瑶华来请安她也只是赴宴过去罢了,却没想到瑶华却亲手给她做了鞋。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任夫人有些板不起脸来。

瑶华上前服侍任夫人穿鞋。千层底的青花布鞋穿起来刚刚好。瑶华本来憔悴的脸上绽开笑容,抬起头看任夫人,“我还怕不合适,没想到娘穿起来正好。”说着又将另一只鞋给任夫人穿上。

任夫人站起身,鞋底柔软,稍稍有大却宽松舒适。

瑶华道:“娘要是觉得太大,我再改小一些。”

任夫人僵的脸微微松开,“也不用那么麻烦,垫双鞋垫刚好。”

给任夫人试好了鞋,瑶华就告退出去,任夫人的脸色比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瑶华走过穿堂,转头又看了一眼任夫人的屋子,一心一意为夫家着想,任劳任怨没有半点索求,才是一个媳妇应该做的。

任夫人对她冷淡,就是怕她开口求夫家出面为她说话,眼下的情形,就是她开口,也会被拒绝,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不管她与世子有没有圆房,只要她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代表的就是常宁伯府,她在府里寒酸,到了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任家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静妃娘娘已经是皇上的宠妃,陶容华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怎么能被她们瞧不起。

瑶华出了月亮门,没有按原路折返,故意走过留香亭,带着湘竹慢慢走过花园来到任延凤的院子外停下脚步。

湘竹道:“不然我再去试试,说不定奶奶能进去着看世子。”

瑶华摇摇头悄悄站立在一旁向里面眺望,只见得几个丫鬟进进出出送东西进院子,果然像湘竹说的那样,那些丫鬟站在门外将手里的东西递进去就离开。

过了一会儿,风有些大,瑶华捂着嘴咳嗽两声。

湘竹又劝,“奶奶身子弱,这边风吹的又紧,万一病了可怎么办才好。”说着话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瑶华眼圈一红旁边落泪,湘竹上前陪着解劝。

主仆俩正难过,忽然听得脚步声,瑶华抬起头一看,任四小姐穿着淡粉色的纱衣,拿着一把金丝团扇,正惊讶地看着她,“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嫂子让瑶华红了脸,忙转头去遮掩脸上的泪痕。

任四小姐见瑶华比前两日似是又瘦了许多,眼睛汪着水,嘴唇也苍白,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就会吹倒一样,偏还拼命地遮掩,于是皱起眉头道,“到底怎么了?”

瑶华摇摇头只是不说话,催促任四小姐,“你是要去着世子?快去吧!”

还是湘竹忍不住道:“奶奶是担心世子的病,就过来瞧瞧。”

任四小姐道:“那怎么不进去?”

瑶华看一眼湘竹,湘竹低下头闭上了嘴,转头伸手拉起任四小姐铃手,“听丫头乱说,我只是路过这边,就要回去了。”

瑶华担忧地看了一眼世子的院子,向任四小姐道:“我走了,你快进去吧,改日我再去看你。”

说着不等任四小姐再劝,转身带着湘竹匆匆离开。

任四小姐望着瑶华主仆走过了翠竹夹道,想起瑶华前两日在她屋里说的话,“你要好好的,不要误信旁人,走我的错路。”顿时咬起牙来。新仇旧恨计上心头。

青城躺在软榻上,青纱正在和任延凤下棋。

任延凤拿掉青纱一子,青纱捏了一颗葡萄送到任延凤嘴里。

青城在一旁咳嗽着道:“两盘棋下来,只怕攒盒里的果子大半都要进了他嘴里。”

青纱却无可奈何,赌气丢子不玩,任延凤忙笑道,“你想吃我喂给你就是了,不过人却要生气,说起来实在无趣。”

任四小姐看不过撩开内室的帘子进屋。

青城、青纱都起身行礼。

任延凤笑着抬手,“快过来坐,我们下一盘。”

任四小姐看看青城、青纱,两个丫头顿时会意,青城支持着下床让青纱搀扶着出了内室。

任延凤这才收起笑容,“怎么了?”

任四小姐道:“哥哥还有心思和屋里的丫头玩笑。”

任延凤道:“我闷在屋里实在没趣,出了院子一定会被父亲打,只能自己找些事做。”

任四个姐沉下脸赌气地看向任延凤,“不知道哥哥心里怎么想的?好不容易算计着将人娶回来,却又不管不顾,我冷眼瞧着你们俩竟比成亲前还不如,早知道这样何必大费周章,如今弄的家不像家,一个两个都被拘在屋子里,让外面人任意去说,哥哥娶亲本来是喜事,我们家上上下下却哪里有半点喜气,一个比一个担惊受怕,反倒是别人在外面耀武扬威,像有了天大的喜事一般。”越说越气的狠了,“哥哥整日甜言蜜语,还不是让跟着你的人受累。”

任延凤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任四小姐不依不饶,“哥哥还要生我的气不成?就算哥哥生气我还是要说,这个家里也就我能和哥哥说实话,将来等我嫁了出去,看谁还会说这些。”

任延凤不说话,任四小姐道:“安排清华寺的事哥哥怎么对我说的?千般万般央求我成就哥哥的好事,我也是冒险才将嫂子引去和哥哥相见,哥哥还誓言要对人好,现在又怎么样?”顿时想起自己要嫁人的事来,“哥哥还说将来等我嫁了人,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定会为我出头的,现在看来哥哥也是敷衍我的,真等我出了嫁,哥哥也不会管了。”

任延凤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忙道:“好妹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言过。再说谁敢有胆子欺负我妹妹。”

任四小姐冷笑道:“怎么没有?陶容华连亲姐妹都能下手,将来我嫁过去岂会善罢甘休。”

第266章 同仇敌忾(中)

看任延凤皱起眉头来,任四小姐接着道:“哥哥和嫂子私自见面的事不就是陶容华知晓?哥哥和嫂子匆忙成亲,陶容华还不肯干休,可见她是什么人,当年我们去薛家做客,陶容华分明是自己掉下了温泉河,却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引起武穆侯的注意,做了武穆侯夫人。还有那次施米,我和哥哥用了那么多的米粮,却都敌不过她,可见她的心机…她做了武穆侯夫人才多长时间,这京里谁不知道她的贤名,若是她真的贤惠,为何连亲生父亲都不肯帮忙?可见那些个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我们这些嫡出的小姐天生没有下贱的心肠,怎么能斗的过她。”

任四小姐冷冷一笑,“哥哥还自诩风流,却连一个女人也着不透,斗不过。”

任延凤正色道:“你也别句句话挤兑我,眼下这样的情形暂忍一时之气不一定是坏事,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别看有人现在得意,却未必能乐到最后。”

任四小姐听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哥哥是有了对策?”

任延凤眉毛一扬,露出些笑容来,却如何也不肯说,“妹妹心里明白就好。”

任四小姐负气地摔起了帕子,“哥哥总是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以后也不要求我帮忙。”

任延凤见妹妹生了气急忙央求,“早晚让妹妹知晓。”谋逆是重罪,薛家万一被牵连进去,还不知道要如何发落。

妹妹兴许就不用嫁去薛家,现在在妹妹面前多说无益。至于武穆侯夫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能兴起多大的风浪,那样的女人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就装腔作势,无趣的很。

任四小姐见任延凤似是胸有成竹,之前堵在胸口的怒气也散了些,“陶家的事你准备怎么办?若不然哥哥那些礼物送给陶家。”

任延凤苦道:“我也没有法子。”

任四小姐乜了任延凤一眼,“哥哥有什么难处何妨直说,若是差钱差物我屋里多的很,哥哥拿去用就是了。”

任延凤央求道:“好妹妹快别打我的脸面,让我抬不起头来。”

任四小姐忍不住笑了,半晌叹了口气又道:“好多事哥哥不与我说就罢了怎么也不告诉嫂子?我进来的时候着到嫂子站在外面落泪,那样子真是让人心酸。我上前让她进来,她也不肯,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走了。”

任延凤神色也颓靡起来。

任四小姐道:“我刚从母亲屋里来,母亲说,嫂子的意思要回去给老太太磕头呢,就算陶家不准进门,也要门前拜祭全了孝心。”

瑶华想要回陶家去…“有没有说让我们家帮着出面?”

任四小姐道:“没有。只说要自己带着丫鬟回去。”

任延凤闷闷道:“之前也没有和我提起,刚才又不肯进来看我,瑶华一定是怨我…”

任四小姐摇摇头,“我看也未必。刚才嫂子看起来不像是恼了,倒是十分关切哥哥的病。”

任延凤一怔想起瑶华的好来。

本来是她协理二婶来办老太太的丧事,谁知道二婶会事事都回了她,府里用了多少奴仆,做了多少饭食,请的哪里的道士要怎么做法事,都说的清清楚楚。

二太太王氏道:“老太太自己留了银子办后事,加上我们孝敬的将事办风光了还绰绰有余呢。”

容华仔细地听完这才笑着看二太太王氏,“二婶办的仔细。”

二太太王氏脸红道:“哪里,还是有八姑奶奶在旁边帮衬我,我哪里办过这样大的事呢。”

两个人正在屋里坐着说话,锦秀匆匆忙忙地进了屋,上前给容华和二太太行了礼便苍白着脸开口道:“衙门来人了,说要带老爷去问话。”

陶正安已经上了丁忧的折子,早已经不去衙门。再说就算是真的有了公事,也不会用带去问话的字眼,除非是…庄亲王动手了。

锦秀道:“衙门里的人还说要进府搜查。”

二太太王氏按捺不住惊慌起来颤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还要搜查…大伯人呢?”

锦秀道:“大老爷听说衙门来人就迎了出去…再就没有进府。”

兵贵神速。庄亲王想要整垮蔡氏一族,就要趁着皇贵妃失宠皇上大怒的时候落井下石。皇贵妃派和庄亲王派第一次这样正面的冲突,庄亲王一直蓄势待发等得就是一击而中。这种情形,莫非是八皇子不好了?

容华看向二太太王氏,“二婶先过去照应孝堂,让二叔出去看看有没有搜查的文书,老太太还停在孝堂里万一…”

二太太虽然慌张却还不至于失了方寸,“八姑奶奶放心,我就去找二老爷。”

二太太王氏走了,容华吩咐锦秀,“让高越去找侯爷,就说我这边有变。”

锦秀刚要走,容华又道:“上次侯爷问我的话…”薛明睿和她说,自古掌权者最怕的就是失去背后的宝座,不论是谁只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不想失去,当今皇上不但怕失去背后的宝座,更加怕几个字,“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上和宣王兄弟相残得来的宝座,永远让皇上念念不忘,否则就不会劳师动众地编大周国史,特别将先皇大行前授命给当今皇上的事说的清清楚楚。再怎么样都遮掩不住事实,皇上仍旧怕历史重演,自己的几个儿子手足相残,让他自食恶果。

这样以后的史书上必定记下浓重的一笔,在后人眼中,他永远不是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他这些年励精图治,却一辈子背着沉重的包袱。

为了皇位皇子们互相陷害,今天能不顾手足,明日就能忘记父子,这今天下还是当今皇上的天下,即便是垂垂老矣他也不想被儿子夺去权利。

于是皇帝更怕,“最是无情帝王家。”

容华出了屋子,二叔父陶正谦迎面赶了过来。

陶正谦面目紧绷着,见到容华,陶正谦道:“来的是都察院的人,拿着正式的搜查文书,拦也拦不住。”

第267章 同仇敌忾(下)

陶正谦道:“有正式的公文,只能让家人都退出来,任由衙门里的人翻查也没有别的法子。”

有了正式公文,谁敢违抗,只是搜查是搜查,这里面也分了好几等。一般显贵之家,朝中有人在,衙门的人只是例行公事带着人进去看看也就没事了。要么是舍得用上银子,搜查的时候也不会随意摔砸坏了太多物件。要么就是任着官兵去搜,除了重要的物件查出来一定要上交朝廷,屋子里的东西不知道会损坏、丢失多少。

容华道:“二叔父有没有打听父来到底是因什么…”

陶正谦摇摇头,“衙里的人也不说.不过既然是都察院,定是…”并非事发突然,“我也用了银子,可是领头的大人不肯收。”

只要不并收银子,那这件事就并非小事,不是敷衍一下就能过去的。

陶正谦看向容华,“族里的长辈都在后院,随身都有些家私,万一衙门的人不管不顾起来,我们长房就要颜面扫地,将来在族里也万难抬起头。”

不光是老太太的丧事怕冲撞,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几淑公年事已高,被吓到了可不得了。

“后院都是女眷,总要安排妥善了才能进来搜查。”陶正谦顿了顿,一脸为难地道,“我出面说了并没有多大的效用,那位大人只说要秉公办理,看样子这样是说不通了。”现如今这府里,身份最贵重的就是八侄女,想要请八侄女帮忙,却不知道话要怎么说才好。

容华道:“二叔父先别急,前院查也要查一阵子,您先去前院跟着,我去孝堂里瞧瞧。”陶正谦听着有理,点点头这才急着去了前面。

容华带着木槿进了孝堂,众人已经知晓陶正安被抓,衙门的人上门搜查的消息,下人们神情慌张,几位长辈进了侧室,二太太王氏、三太太廖氏站在一旁一脸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见到容华来了,几个人都微微松口气。

容华上前,二老太太先开了口,“实在不行只能让容华出面,总不好就来到孝堂里。”

三老太太扶着椅子扶手,也看向容华,眼睛里却别有思量。虽然大祸当前仍旧有私心作怪,这几日她想尽法子都是想要大房交出宗长之位,却没想到大房自己出了乱子。这样的话就能顺利成章…容华虽然在族里有一定名声,却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在族里人轻言微,弘哥年纪小,宗长之位落不到弘哥身上,再就是陶正谦和陶正川,陶正谦不是京官不方便管理族里的事,陶正川正准备秋闱,还不知道将来能在哪里落脚。这样算来她们三房的胜算就大了。

三老太太思量间,容华已经道:“叔公和叔租母就在屋里歇着,外面有我们呢,衙门里的人也是例行公事,应该不会惊扰内眷。”

容华表情镇定,不疾不徐地将话说出来,似是有了几分的把握。

二老太太松了口气念句佛,“嫂子刚没,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