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体尚未痊愈,容华和廖氏不敢让老夫人太过劳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从老夫人房里出来。

容华和廖氏走了,老夫人叫来李妈妈,一脸的平静,“去想办法打听打听,少夫人在静妃娘娘宫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李妈妈点点头,“老夫人好好歇着,有了消息我再向老夫人禀告。”

她是该好好歇着。陶老太太去了才多长时间,陶家就成了这般模样,如今薛家还有许多沟沟坎坎没有过去,她就算是死了也比不上眼睛。

容华和廖氏回到南院,不一会儿冯立昌家的进屋禀告,“陶三老爷和陶二爷在李家闹起来了。我们家的人想进去,怎奈李家家人不准,我们也不好强行登门…少夫人看看可如何是好。”

容华看向廖氏,廖氏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容华忙安慰廖氏,“京师重地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着看向冯立昌家的,“族里的人还没有到?快去请陶二老爷。”二叔父虽然在老夫人坟前尽孝,可是家里现在这样,也得有人出面。

容华娘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薛府。

钱氏走到侧室听珑岫将打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了。

容华真是聪明,有些事看似和她无关,其实处处能看到她的影子。樊家大太太怎么就能认准了来求容华,皇太后怎么能那么晚召容华入宫,昨天陶二爷来看容华,今天陶家就出了事。

容华看似很少算计,二老爷、二太太加起来都没算计过容华。想到这里,钱氏捏着簪子的手忽然有些湿滑。

到了晚间,薛明睿回到府里。

容华起身迎过去,刚想问薛明睿知不知道弘哥和陶正川的事,抬头就看到了薛明睿身后的陶正川和弘哥。

廖氏也愣了,忘记了要向薛明睿行礼。

闹了一整天,陶正川还是气愤难平,见到廖氏愤怒变成了关切。

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薛明睿虽然嘴唇抿作一线,眼睛中却有暖意,容华放下心来,“我们去侧室里说话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侧室,廖氏想起要想薛明睿行礼,容华伸手将廖氏拉住,“三婶身子不便,又急了一天快坐下歇会儿吧!”

锦秀几个丫头端了茶水上来,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陶正川又看看弘哥,两个人衣衫凌乱,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容华道:“侯爷怎么和三叔父碰到了一起?”

薛明睿没有说话,陶正川这才讪讪道:“多亏了侯爷,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

陶正川说完话,弘哥从怀里掏了个青花芙蓉花杯子,“姐姐还记不记得祖母房里的十二花卉纹杯?我今日竟在舅舅那里见到了,如何能不质问他,这套杯子是前朝的名品,祖母最喜欢的,我说什么也要抢回来,虽然就抢了一只,那也是好的。”

在李家抢杯子,亏弘哥能下得了手。

容华看向陶正川,“三叔父觉得怎么办才好?”

陶正川沉吟着还没有说话,弘哥已经道:“还能怎么样?李家拿我们家的东西都要还回来,他们不是陶家的子孙,凭什么霸占我们陶家的东西。”

弘哥年纪小顾虑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陶正川看了廖氏一眼,廖氏点了点头,陶正川这才道:“我不是没有问过大嫂,怎么家里的东西都让李家拿了去。大嫂的意思是大哥能不能从大牢里出来,还要李家在外面打理,要不然大哥怎么现在还没有过堂,都是因为静妃娘娘帮忙。”

陶正安没有定罪倒是静妃帮忙,李立庚夫妇是什么话都敢说。

容华不愿意在陶正川和廖氏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陶正川看到薛明睿冷峻的表情,也知道李家根本就是骗人,那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就不了了之。

廖氏道:“我就说,李家根本是用这个做借口,好正大光明地从陶家拿钱出去。”

陶正川清清嘶哑的嗓子,“我如何不知道,可是又不能和大嫂分辩。”

陶家分了家,陶正川和廖氏都是本分人,不可能趁乱去图陶家的财产,尤其是陶正川胆子小又腼腆,被陶大太太几句话一堵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华道:“闹到这个地步,若是族里再不管,日后母亲、大哥、弘哥要怎么生活?祖母这些年攒下的东西总是有数的,只要开了口子很快就会变卖干净。”

陶正川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若是怕有失公允,就请陶家族里的长辈出面。”薛明睿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岳父不在,族里不能眼看着不帮忙,弘哥总是嫡子,去族里求助顺理成章。”

就是这话。陶正川道:“弘哥去是最合适的,再说今天的事族里人也是亲眼所见,并非是我们乱说话。”

弘哥道:“不止是家里的事,二姐也是在常宁伯府受苦,还不都是因为舅舅做的主,将二姐嫁去给常宁伯世子冲喜。若是族里能帮忙那更好了,就将二姐从常宁伯府接回来。”

廖氏听到这里,诧异地看了弘哥一眼,“瑶华已经嫁去常宁伯府那么长时间,怎么能接回来,这样岂不是让瑶华名声受损。”

弘哥皱起眉头,似是万分的委屈,“三婶是没看到二姐如今的模样,二姐瘦了好大一圈,就病在床上不能动弹,任家连娘家都不让二姐回,哪里是将二姐当作任家的媳妇了。难不成我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受罪,见死不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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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弃妇

弘哥的话让屋子再次静寂下来。

容华不好开口说什么。

陶正川也是底气不足,“瑶华终究是出嫁的女儿,若不是瑶华说什么,我们娘家怎么好插手。”

弘哥却是拿定了主意,“难不成我们陶家还不能供养二姐?”

这话让众人脸色都变了。

陶正川脊背上一凉看向薛明睿,这种话怎么好在侯爷面前说,陶家这种情况面子上已经很难看,再将许多话说透了…任家也是薛家的姻亲,侯爷能帮忙自然是好的,可是弄不好要让容华妯娌之间不好相处。插手任家的事容华肯定是两难。瑶华是嫡生女,大太太都没有求侯爷帮忙,他们又怎么好说什么。

弘哥并不受挫,“三叔父您想一想,哪家的女子成亲之后不准回娘家?任家娶二姐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两家交好这才成就的亲事,可是跟任家真正交好的哪里是父亲,父亲如今入了大狱好些话不能说清楚,我们也要这样人人愚弄。”

弘哥话说完,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弘哥说的也有道理。”

众人看向门口,陶正谦大步走进来。

陶正谦进了屋,向薛明睿行礼,“给侯爷添乱了。”

薛明睿素来不喜欢寒暄,只是向陶正谦说,“有什么需要薛家帮忙尽管开口。”然后去了书房处理公事。

侧室里只剩下了陶家人。

容华吩咐婆子多做些饭菜,然后又回到屋子里。

陶正谦问弘哥,“你二姐的婚事真的是李家做的主?”

弘哥撇撇嘴,“我也是才听说,父亲还在家中的时候,就求静妃娘娘帮忙疏通关系,送二姐去任家自然是舅舅想的主意。谁知道二姐送去任家冲喜,父亲依旧获罪进了大牢。”

弘哥似大人般说话有条有理。容华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件事弘哥做的这样好。陶正安确实想要通过静妃的关系脱罪,不过送瑶华去任家却是陶正安自己的意思,不但要攀上静妃还要攀上庄亲王,这样双重渠道也好让自己多一分把握。陶正安想的好,却忘了一点,庄亲王要借着百官密档重创蔡家,怎么可能会顾及陶正安这样的小角色。至于任家,不过是因为任延凤和瑶华早有私情,借机达成心愿,说帮忙是应付陶正安。

现在弘哥将静妃的娘家李家和任家拉在一起,这里面真真假假谁能分的清楚。容华垂下眼帘。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李家因静妃发家,反过来静妃就要被李家牵绊。富贵本来就是双刃剑,否则薛家这些年何以这般小心翼翼。李家一门心思想要跻身权贵,却不知晓该怎么做一个权贵。这样冒失乱来只会将自己推入陷境。

陶正谦和陶正川显然被弘哥说动了,毕竟陶正安被撤职查办后,只有弘哥在陶家历经一切变故,有些事没有谁比弘哥更清楚。

容华放下手里的茶杯,虽然她很想现在就看看瑶华惊诧的表情,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件事还是要仔细商量才好,毕竟关系到二姐的声誉。”

女人的立场,男人不会明白。廖氏也点头,“说的是,闹出去了瑶华只怕不能做人。”有些话碍于弘哥不好说清楚。按理说常宁伯世子正室没了不足一年,瑶华和世子应该没有圆房,既然没有圆房,瑶华也不算是正经的任大奶奶。

家孝未服,岂能续弦。

陶正谦也被这件事难倒了,“这样拖着,倒是对不住陶氏一族的女子。母亲没时,瑶华也没有回来尽孝。族里只说不准瑶华进陶家门,其实也没有说清楚。”

大家都明白,若是不孝的声名真的定下来,就该将瑶华从陶氏家谱中除名,若是整件事不怪瑶华,就该还瑶华个清白。

弘哥道:“二姐姐不是这种人,早该给二姐证了名声,将二姐接回陶家。”

容华被弘哥说动了,帮衬着道:“二叔父能不能和族里说说。就算不看父亲,还有弘哥。”

陶正谦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我就将两件事一起和族里说了,看看族里的意思。”这件事经弘哥一闹,陶氏族里也就不能不管不问。

众人说完话,就在薛家吃了晚饭,然后准备一起离开。

容华让人去准备马车,廖氏牵挂着容华的身子,拉着容华的手又说了半天话。

容华干脆将廖氏送出门去,“三婶有没有请好稳婆。”

廖氏低下头笑道:“托人打听了京里一个很有经验的婆子。”

容华道:“请一个哪里够了,怎么也要再多请一个来。”

廖氏抿嘴笑了,“其实也用不着,那婆子说了身边还要再带帮忙的,我想就够了。”

将廖氏送上马车,看着陶正谦、陶正川、弘哥都走了,容华回到书房去看薛明睿。

薛明睿拿着文书正看得仔细,容华端着灯又折回房里。今天的事还多亏薛明睿在外面照应,否则她怎么能安坐在家里,任凭弘哥去闹。

容华靠在软榻上看春尧将花斛里的鲜花换了,锦秀拿了件大毛的坎肩披在容华肩上。容华坐着没意思,让锦秀将棋盘拿出来,主仆两个暖阁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