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和你说,你不要说给父亲、母亲,明日我就托些朋友将我的奏折呈上去,到时候再听回音。”

薛亦娟欲言又止。

“一般来说只要上面准了我从戎,就不会再有责罚下来。”

薛亦娟看薛明霭嘴角的笑容,鼻子又酸起来。

“放心吧,”薛明霭反过来劝慰薛亦娟,“你见又多少勋贵子弟去了边疆回不来?”

薛亦娟仍旧泪眼汪汪。

薛明霭道:“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

二太太屋里,薛崇义和二太太正商量对策。

“那个不孝子,总有一天我要打死他干净。”

“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要想想对策才是。”二太太急得坐立不安。

薛崇义毛茸茸的眉毛皱成一团,“既然明睿插手管了,想必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夏家的案子是明睿接的,将我们和夏家摘干净那还不容易。”

二太太盯着薛崇义看了一会儿,不见薛崇义有下文,“老爷的意思就交给明睿了?”

“不然你有好办法?”薛崇义提高了声音,“常宁伯去西北,庄亲王爷闭门思过,我还能去求谁帮忙?”

“万一明睿后面不管了,明霭和老爷怎么办?”

薛崇义冷下脸,“由不得他不管,母亲那边我已经认了错,明霭出了事还不就是整个薛家的事,明睿不管?那就将继承的爵位交出来。”

二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薛崇义喝了口茶,看到矮桌上的账本,抬起头问二太太,“这是什么帐?”

二太太叹口气,“还不是和三媳妇一起做的酒楼。”

薛崇义微微扬起眉毛,“收益如何?”

二太太脸上带了喜色,“也就这件事值得高兴了,怪不得常宁伯家做事那么有底气,光是一间酒楼就能比我们所有的铺子加起来要赚的多。”

“真的?”薛崇义惊讶地道,“华妃的丧期才过,京城刚要热闹起来,这时候能盈利就不错了。”

“说的是,等到赶考的学子进了京,生意还不知道要好到什么地步。”

薛崇义将账本拿来对着灯光瞧个仔细,然后眯着眼睛看二太太,“还是要小心些,母亲不愿意我们家与任家走的太近,若是让母亲知晓,恐怕就不会帮忙了结明霭的事,明霭的前程最要紧。”

二太太正色道:“老爷是说…”

薛崇义道:“好不容易拿到了三等护卫的官职,哪里能轻易放手,自然风声过了,让明霭接着去衙门。”

薛家这边灯火通明,静妃的母家李家也是彻夜难眠。

静妃身边的内侍带了消息出来,直接问起陶大太太的下落,按理说静妃娘娘才生下小皇子,一心都应该在皇子身上才是,怎么会突然想起问陶大太太这个姑母。

李大太太将下人都遣出去,低声和李老爷商量,“是不是小皇子有什么问题?”

李老爷高声斥责李大太太,“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李大太太干瘦的脸上一闪精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捎信出来,我是觉得多些准备有备无患,毕竟娘娘是吃了姑奶奶的助孕药才…姑奶奶生下安哥,安哥偏是先天不足,”说到这里顿了顿,“万一娘娘早产就是因为那药,我记得当年姑奶奶也是好不容易才将胎保到足月。”

李立庚端起茶抿了一口,“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只是妹妹已经被陶家休了,我又闭门不肯让她进门,现在要去哪里找她?就算找到了她,她也未必会开口帮忙,再说若是她有办法,就不会让安哥先天不足了。”就是这样想,才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是没想到妹妹前脚被休,静妃娘娘后脚就生了皇子。

“老爷别忘了,娘娘说过武穆侯夫人也知道助孕药的事。”

李立庚皱起眉头,“又是这个卖家的浪蹄子。我早跟妹妹说过,将这些浪蹄子趁早嫁出京城,免得在跟前碍眼,妹妹就是不肯听,还将庶女嫁去侯府,隔层肚皮的东西,如何能信得过。”

李大太太没有向往常一样听李立庚接着骂下去,而是趁机打断李立庚的话,“妾身想着,正好薛家出了事,想必是顾及不过来,我们悄悄安排了姑奶奶,薛家也不会知晓。”

李立庚正思量着没有说话,李大太太正色道:“有件事妾身一直想和老爷说,只是怕老爷嫌弃妾身多事。”

李立庚抬起头来,“有什么话不能说?”

李大太太这才道:“我和静妃娘娘都疑心姑奶奶有所保留,没有将助孕的药方种种全然告知我们。安哥长大也是不容易的,陶家年年供着汤药,也不知道姑奶奶给安哥吃的是什么药。”

李立庚的心思自然没有李大太太细腻,可是经李大太太这样一说,也渐渐明白过来,“你是说?”

李大太太念了句佛,“妾身是担心小皇子长不大。”姑奶奶花了大笔的银子送静妃娘娘入宫,就是想要将来依靠静妃娘娘更加富贵。姑奶奶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招,万一安哥是靠大太太喂药才长得大,那么小皇子…

李立庚怔愣住。夭折的皇子不在少数,若是真的长不大还有什么用处。

“从前我们是想,就算皇子先天不足,娘娘也能依靠,最最不济皇子长大之后和安哥一样那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皇子先天不足离不开生母照顾,朝廷让皇子出宫立府,娘娘也就能跟着出宫颐养天年。到时候皇子的婚事还不是娘娘做主,宗室血脉就是宗室血脉,无论如何一定会有爵位传承,娘娘也就富贵无忧。可若是…”若是皇子没养住夭折了,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

“不太可能,”李立庚摇了摇手,“陶家成了那个模样,我们又没有将借票还给妹妹,按理说若是妹妹有所持,早就应该将东西亮了出来,却如何任由我们折腾却守口如瓶?”

“姑奶奶的心思老爷不一定知晓,从前是没有撕破脸皮,后来姑奶奶病厉害了话也说不全,请老爷去了几次老爷都没有登门,姑奶奶做事素来狠,会不会是…”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起妹妹怎么处置那些姨娘,李立庚就打了个冷战。之前不想也就罢了,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怕。从前是依靠陶家。现在陶家失势,整个李家的希望就都在小皇子身上了。皇上年纪大了,静妃娘娘想要再孕谈何容易。

静妃娘娘有孕之后,对助孕药他们也是万分担忧,还好太医院有荆御医,荆御医几剂药下去娘娘身体好了许多,他们都以为靠着荆御医小皇子必然安稳,可是现在娘娘仍旧提早生下了皇子…这样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李大太太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还是遣人去瞧瞧姑奶奶,就算姑奶奶说不出话来,姑奶奶身边还有个陈妈妈。”只要陈妈妈能说真话,一切就都好办。姑奶奶到了这个地步,陈妈妈早该想办法另择靠山。还好武穆侯夫人不懂得拉拢陈妈妈。

李立庚点了头,“交给别人办我也不放心,干脆你就去一趟问个清楚。”

有没有端倪,一问便知。

两条线一起来。薛明霭要去当兵啦,任四会不会独守空房咧。

第四百一十五章 寿辰

薛老夫人的寿辰到了,府里却没有往常那么热闹,薛明霭跳城墙弄得满京城皆知,整个薛家也被压着喜庆不起来。钱氏和容华将府里布置一番,然后各房凑在一起给老夫人贺寿。

薛老夫人穿了身喜庆的衣服,面带慈祥笑容,只是脸上仍旧难掩倦容。

大家聚在一起说话,容华将菜单呈给老夫人看。

虽然没有请族里人来,可是薛家这么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热闹。老夫人办寿每年还都有戏班子来唱上几出,今年老夫人没有兴致,干脆连戏班子也省了。

四太太提起帕子掩嘴笑了,“有件事媳妇要和娘说,娘心里也好有个数。”

老夫人将菜单还给容华,看着四太太忍俊不禁的模样,“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来听。”

四太太笑着道:“明哲说要表演拳脚给娘贺寿呢。”

听到这话,旁边的二太太微微皱起眉头,四房非要触他们的霉头,明霭在拳脚上吃了亏,四弟妹就将拳脚两个字挂在嘴上,二太太冷冷一笑,四房就是仗着有长房撑腰,想到这里半阴半阳地道:“寿辰上表演拳脚,咱们明哲这是头一份了。”

讽刺的语气让四太太一怔,不由地想起明霭来,顿时一阵尴尬,“都是小孩子胡乱想的,我也说一定不合时宜。”

“没什么不合时宜,”老夫人抬起眼睛,目光一片温和,“难得是明哲一片心意,只是想哄我这个老太太高兴罢了,再说他在沈老将军府上学了这么长时间,总应该学到些本事。”

二太太咬紧了牙,四太太只觉得心里一热,薛崇杰毕竟是庶出,她从没想过在家里会如何,自从上次老爷救人落水,老夫人对他们就多加照拂,所以明哲说要表演贺寿,她也就答应下来,也是想要哄老夫人高兴,这样一来就没有考虑周全明霭的面子,早知道还不如先和容华商量商量。

四太太正想到这里,只听管事的婆子来回,“广宁伯家大奶奶、定南伯家大奶奶、顺天府尹夫人都来给老夫人贺寿了。”

说是不办寿辰,却挡不住别人来贺寿。虽然不发寿帖子,只要心里惦念着的必然会上门。

老夫人让李妈妈扶着站起身,面带笑容,“难为她们每年都要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惠康郡主、宣和镇国将军夫人、康宁伯夫人来了。”

老夫人让人张罗着披上寿字云肩又让人拿了赤金寿字簪,容华站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想要悄悄过了生辰,没想到京里的夫人们都不肯,看来今日要主随客便了。”

老夫人也笑起来,“既然人来了自然要留下宴席,家里…”

“您放心吧,”容华给老夫人松松肩膀,“家里的水果、干果一应俱全,鲜蔬我也问好了一家,今天我们府上用的多必然就送来,糕点只要小厨房、大厨房一起做,很快也能呈上来。”老夫人这些年过寿还从来没有只是一家人凑在一起吃席的时候,所以她提前有所准备,只有戏班子和杂耍她是真的没去请。毕竟家里才出了事,还是能简单就简单。

“一会儿我娘家的兄弟要来给老夫人拜寿呢。”容华将安哥的事说了,“从前不方便也没来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自然知晓这里面的意思,现在陶家一半要容华撑着,容华想让陶家后辈来给她请安也无可厚非。

老夫人笑着点头,“你安排就是了。”

将老夫人送去花厅,容华去账房让管事的将各位夫人送来的礼物仔细登册,又去库里选了回礼。

不到一个时辰,薛家就满是宾客。

钱氏来和容华商量,“照这种情形今天前厅来的人也会不少。”

等到晚上下了衙就会有人上门。

容华微微一笑,“往年是什么情形我还不知晓。”

钱氏道:“往年宗室、勋贵也差不多,前厅也是要准备三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