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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监狱的男犯人多过女犯人数十倍,男犯那边的那几个贱奴忙不过来,加洛分和另外的女奴也会被分派去帮忙,每天被累得一躺下就想死了算了,稍微慢了或出了差池便会挨打,加洛算知道了贱奴的滋味,心里想自己这处境总算让小姑姑心愿实现了,心里又常常祈祷愿小姑姑能知道,别在为难那个孩子。

加洛的身体不好,体力跟不上,挨皮鞭是经常的事,畏寒症也时不时地侵袭着她,有今天没明天地活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苟苟营营地活着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捱下来,手上那只镯子一直没取得下来,起初憎恨,现在倒觉得与她的身份挺般配的,也就懒于在上面动心思了。

加洛在归虏营苦捱的时候,朝里发生着翻天地覆的变化,加洛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变化,但朝里的动静让归虏营有些小小的波动。

归虏营一直归宋边管,宋边是何允柯的手下,何慕枫归隐,安平王想坐大,也就是在加洛来到归虏营的第二年安插了一个亲信官员来管理归虏营,这个亲信官员就是吴功如。

吴功如的到来,让归虏营进一步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宋边对归虏营的战俘只是一种敌对的不满,为人刻薄,但分派下来给战俘的那少得可怜的东西,他倒从不克扣,甚至对顺朝一些战败的有军衔的将领还算礼遇,经常叫到他的官衙安抚一番。

吴功如是安平王插进来的,安平王这人本来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稀泥,还偏安排吴功如来管给战俘分派物品,宋边对吴功如的到来不欢迎,何允柯对安平王的做法也极是不满。

第四章 奴役2

吴功如当年被何慕枫降职后,一直官居七品,四年中没有做出过什么政绩,也未得到提升,何慕枫隐退后,他先是巴结刘静安,用尽方法调到了皇都,一时又没有合适他的职位,在圣安城闲赋一年多;刘静安倒后,又去巴结安平王,才给他安排了归虏营的差事,偏偏吴功的运气实在不算好,他刚到归虏营上任,还没来得及为安平王做点什么成绩出来,何慕枫就称了帝,安平王告病在家,连早朝也不上了。

吴功如是带着家眷来的,吴芷兰当年费尽心机没讨到何慕枫的好,这并没有改变吴功如想利用月貌花容的女儿攀交高层的想法。

在刘静安势头正盛的时候,吴功如想方设法地与刘静安联了姻,把女儿许给了刘静安的义子刘中。

吴功如总算为年龄日渐大的女儿定下了门还算过得去的婚事时,松了一口气,只准备择日让女儿完婚,就可以稳稳地做相府的亲家了,日后自己也了个靠山。

谁知吴功如这口气还没喘得舒展,刘静安这棵大树又倒了,好在女儿还没嫁过去,但一时又找不到借口解除婚约,这让吴功如窝气,于是把那股子气全发泄到归虏营的战俘身上了。

施加洛倒不知道吴芷兰的婚事这么多舛不顺,只是时隔四年,又遇上了吴芷兰,才知道什么叫冤家路窄,知道吴芷兰当年憎恨她,最怕就是被吴芷兰认出来。

吴芷兰是个心气非常高的女子,婚事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那心里能舒服,整日把她那几个丫头打得鸡飞狗跳的,这到了归虏营,可算逮着更多出气的人了,首先就是女俘营的人。

女俘营的人不多,吴芷兰还偏偏就把目光盯上了加洛,觉得这么丑的人打着骂着凭添她乐趣,时不时招来出出气,这让加洛苦不堪言,心里连叫报应呀报应,当年大概荣宠过盛,现在连老天也跟她过不去,这么多人中怎么偏生吴芷兰就挑中了自己。

加洛现在每天一大早还多了一件事就是给吴芷兰打洗脸水,那水的冷热从没让吴芷兰满意过,烫了、凉了、合适都会被吴芷兰连盆带水地泼到身上,然后吴芷兰就会乐得哈哈大笑,恶老太也不许她换干衣服服直接撵去做事,本身她就一身破衣服也没得换,加洛到都和别人一样称恶老太为管事婆婆,听说女俘营只有她不是战犯。

捉弄和折磨施加洛成了吴芷兰每日生活的一大乐趣,加洛尽最大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地卑谦,当年连对施苹雨都没用过的马屁招术全用到了吴芷兰身上,但吴芷兰这人的性情非常反复,前儿还在笑,后儿就翻脸了,一边折磨加洛,一边享受着加洛拍马讨好,加洛心里也暗想:是不是一直嫁不出去,人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第四章 奴役3

加洛有时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一天又一次行尸走肉来到圣安监狱做苦力,没曾想却监狱看到了刘典。

加洛暗里打听才知道刘典是圣安城监狱的新任典狱长,她眼睛一亮,就象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刘典得到一点照拂,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不要那么苦,至少弄件象样的冬装之类,去年冬天可把她冻坏了,没冻死算她属杂草。

看到刘典,让加洛又多了活下去的勇气,她一时忘了自己变成这样子,刘典怎么可能认识她。

可还没等加洛想出计策,刘典不知动了什么歪心思,公然在外蓄养一房小妾,何允柯一直拿不到他差错,总算是逮住了这么好机会,已封为淮明王何允柯着人猛打了刘典一通,把他右腿小腿骨打断,之后何允柯找了个借口把刘典关到牢里,只等到寻到更好的借口让刘典与长仪合离,因为纳妾并不是一个完全可以置刘典于死地的借口。

施加洛刚见着刘典时还是典狱长,动了一下过好点的小心思,不过十来天,典狱长就到牢房里呆着去了,这让加洛非常失望,私下认为典狱长也不是好做的差事,冬衣也似乎没了踪影。

由于吴功如的贪婪,这年十月归虏营发生了一件大事,归虏营的俘虏组织了一次暴动,施泰的二儿子施南德在这次暴 乱中变节,成为继唐加浩之后的又一个施家叛逆。

归虏营处死了大批参与暴动的人,加洛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偶尔也可以远远地看着施泰被宋边、吴功如呼来喝去,随意支使。

加洛也有见过施泰在放风的时候站在角落,仰着头看着天,说不出来的悲凉,总想帮施泰做点什么,但知道自己是个要本事没本事,要方法想不出方法的主,以眼下的处境只能远远地看着,加洛不明白施泰这么重要的战俘,怎么会得以保全,关在监狱里。

暴 乱发生后,加洛心里着急,怕施泰参与,现在在她有些模糊的家族意识里觉得施泰应该跟自己蛮亲的,不是亲舅舅就是亲叔叔。

暴 乱过去几天,又看到施泰站在那个角落,没看天,只是神情更寥落了,加洛松了口气,这一急居然可以发出模糊的音节,只是声音好象不是自己的,大概施杏雨给她下的药性已经慢慢过去了,她自不敢跟任何人讲。

施南德因揭发这次暴动有功被提了出来,处理一些宋边不愿处理的杂事、琐碎事,这对于施南德是桩非常不利的事情,他本是揭露暴动起来的,那再让他和这些战俘打交道,是人都看得出来宋边他们是故意捉弄施南德的这种行径,此举分明是看不上施南德的。

第四章 奴役4

加洛有气无力地从监狱回到归虏营,在路上趁管事恶老太不注意的时候,每天还要顺手采小把药草或捡些个竹片。

路过宋边的屋里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哀哀的求饶声,以前加洛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每次见管事恶老太那撇着的嘴,知道不是好事,而也有数次见着一个男孩子从宋边那房间出来,偶听管事恶老太与人闲聊,才知道这个男孩叫施北义。

施北义,一个在归虏营生待了十年的施家子孙,十五六岁的年纪,胆子特别的小,面相生得非常地好看,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皮肤在这种三餐不继的地方居然可以长成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的,用吹弹可破、欺霜赛雪一点都不为过,要不就是其母的条件太好,这本该是被人宠着疼着的小世子,长成这样子,要在以前的景阳侯家还不知会被当怎样的宝贝着,这长相在归虏营里就是非常不幸的了。

听到那哀哀的告饶声,慢慢加洛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里特别难受,管事婆婆拿着鞭子催促着,她连多停留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了。

路过吴功如的院子时,加洛又看到吴芷兰正在训斥施南德,别说施南德这人生得到是相貌堂堂的,眉眼甚至与唐加浩还有些相象,但平日的举止非常没有骨气,谁训他、骂他,他都一副毕恭毕敬的,不时点头哈腰,加洛不止一次看到那些战俘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施南德。

吴芷兰训施南德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施南德的态度是恭恭敬敬的,还满脸带着媚笑,让加洛看得十分不舒服,虽她也对吴芷兰也这样媚笑过,但却非常反感相貌堂堂的施南德这么没身价。

加洛刚到了女俘营,就看见施北义面上带着泪水惊惊慌慌地过来,往男俘营走。

没一会施南德也走了过来,一拐弯不知塞了什么给北义,然后就走了。

施泰本有四个儿子,全是被何慕枫捕获的,抓来后都没处死,估计也折磨过一阵子,活下三个,就都送到这里来了,后来又饿死一个,只剩下两个了,南德比较聪明也比较识实务,但按战俘们的眼神就是没骨气的那种,象黄花鱼一样地活在归虏营里。

北义的下场就比较不堪了,时常被宋边叫去糟蹋一通,平日就象猫玩老鼠一般,所有给养都按规定给,北方明显是个干不了重活的人,经常都完不成差事,吃不饱穿不暖是经常的事,那宋边见北义支撑不了又周济他一下,又或许北义也在用出卖身体的这种方式换取他和他哥哥的生存用品,南德与北义也就这么苟苟营营活下来的。

第四章 奴役5

素节岛的屠杀结束后,一直高热不退的加洛本就应该死的,燕朝来验身的一个老医倌见她可怜偷偷弄了几副药喂她吃了,她在高烧二十多天后居然退了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加洛本就不是一个有什么气节的人,在这里过得猪狗不如,所谓骨气离她更远了,对施北义不能施以援手,更不敢和施南德相认,生怕让吴芷兰认了出来。

在归虏营待了一年多,知道朝廷是不供养这些战俘的,战俘每月都必须做非常繁重的劳务才可以领取到少得可怜的生存物品。比如象她这样每个月累死累活做事,朝廷每月会发五斤烂谷,三斤麻的供养,还得自己椿米,自己剥麻织布才可以有得吃有得穿。

这些都是加洛不会做的事,椿米是需要力气的,她没力气,椿的米不干净,带着糠壳也将就吃;身上那件衣服也实在有些实在破得厉害,十月的天也开始冷了,加洛正着急天冷要剥麻织布这些事情,每天都累得半死,实在是没有一丝力再做这些事了。

男俘干的是修城墙、建水利这些繁重的活,只比女俘多两斤烂小米,听说他们连椿米剩下的糠都吃,累死饿死冻死抬出去一扔连席子都没得裹,归虏营创建有十五年,男战俘在增加—减少—增加—减少中循环,最高时候多达到二十几万,战争结束后不过两年只剩几万人。

在何慕枫身边没有感受,但他的冷酷阴险加洛却是常有耳闻,没想他整治人的招术这么厉害,对于归虏营分明就是一种放任不管,由得下面的人为所欲为。

加洛收拾了一下东西,每天的事都不会轻松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撑不下去,能让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也就是希望可以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她偷偷给自己的孩子取名着各种各样的大名、小名,她最想念的人是何慕枫,能救把她救出这样境界,最容易的人也是何慕枫,但惨死的大姑姑、无路可走服毒自杀的施素素、那些成千上万被砍头的战俘,让她一夜一夜噩梦不断,偏就不敢对何慕枫产生任何奢念。

被管事恶老太撵到监狱门口,等着检查时,加洛见一个模样周正的俏媳妇拎着一个蓝子在门口紧张地等着,由于那小媳妇生得模样好,出现在这种地方,加洛忍不住多看两眼,小媳妇却被如狼似虎的狱卒吼到一边站着。

加洛又觉得那些狱狱卒虽如狼似虎,但还很照拂那个小媳妇,和这些狱卒打了快一年的交道,加洛完全分得清是真凶还是假凶。

男牢一直缺人手,加洛经常被分派去帮忙,和一个男奴一起收恭桶,她帮忙的这边还好,都是一个人一间的,而且很多可能家里条件不错,所以表面上没那么肮脏,听说那种关二三十人的牢房,恭桶几夜不倒,足可以醺死人。

第五章 苦情1

何慕枫生气地放下笔,右手还是无法用力,左手写批示写得不流畅,发配了刘静安,罢了容恩山的官职,他面临着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他手下行武出身的居多,让那帮拥立他的武将上阵杀敌,打打杀杀是没有问题,但如果让他们提笔写字,再弄点利民利国的策论文书,订个规章制度,那真比登天还难了。

刘静安管的是户部,容恩山管的是工部,突然全罢了,何慕枫又一时找不到可以代替两人的,所有的事全堆他身上,这几年伤病又没好,加之在加洛事情上的无法释怀,登基后的日子过得都很辛苦。

苏宁见何慕枫放下笔,满头的汗,便小声问:“皇上,要不要歇歇?”

何慕枫点点头,徐小海连忙送上热的帕子,给何慕枫擦了额头的汗水,何慕枫示意苏宁把自己推到外面吹吹风,苏宁便问:“皇上,李苑是一个名声、政绩都不错的好官,皇上为什么不让分担一部分?”

何慕枫皱着眉,苏宁便不敢再说话了,好一会才听何慕枫道:“李苑基本没缺点,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公正廉洁,又知道圆滑通折,还有一肚子的墨水,实在是一个优秀的人。”

苏宁认真地听着,就不明白眼前不就缺这样一个人,何慕枫为什么不用,忽何慕枫又道:“刘典极有才气,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以下犯上是经常的,言语又刻薄恶毒,得势时牙尖嘴利绝不饶人;失势时,他比刺猬还缩得快,你看这次纳妾这事,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他知道,照样在做,他还在想缩!”

苏宁看着何慕枫,有时知道自己不说话更好,果听何慕枫继续道:“再者唐加浩,一块厕板,又臭又硬,也在躲!”

“那个王子正,科考的时候文章写得条条有理、有头有脑,做事情就一蹋糊涂,并且没一点担当。”何慕枫越讲越气。

苏宁不知道何慕枫是什么意思,要依他来看,谁躲,唐加浩都不应该躲,何慕枫对他的信任连自己都有几分嫉妒,自己跟着何慕枫十多年,那种信任是一战一战打出来的,唐加浩凭什么就让何慕枫如此信任,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就是因为施加洛。

何慕枫叹了一口气道:“怎么除了李苑,他们就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臭毛病。”

忽有一个内侍不知何故“呀”了一声,何慕枫大怒:“大胆,拖出去,拖出去,给朕打死!”

那内侍“冤枉”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人捂着嘴拖了出去,何慕枫这些年的脾气特别容易暴怒,稍有不顺心,就是下面的人倒霉,只有苏宁的话可以听进去一点,苏宁也无法护所有人周全,只能眼睁睁看那个内侍被打死。

登基后何慕枫的心情并不好,在他身边的人都如履薄冰,没有哪一天不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户部、工部两处一直未定下人来,何慕枫的心情更糟,他就不相信离了刘静安、容恩山,大燕国还不转了,但现在好象真有些这种迹象,何慕枫硬撑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罢了。

第五章 苦情2

苏宁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何慕枫可以把加洛惨死的那桩事快些忘掉,一心转到朝政上来,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何慕枫登基后只立了当年没走的李玉书为德妃、刘锦红为淑妃、梅玉为贤妃,也都是形式上的,三人除了在大典上出现过,到现在都没被何慕枫召见过,就别说召幸了。

内侍府送来嫔妃与秀女的绿头牌,苏宁正好顺势让那内侍府官员进来,内侍府官员还没跪稳就被何慕枫掀了盘子,吓得内侍府官员呆呆地跪在那里,苏宁只好让那官员赶快退出去才道:“皇上,今日劳累,早些安歇吧!”

“朕睡不着!你退下吧!”

“皇上!”苏宁有些伤感,何慕枫挥了一下手,坐息一向很好的自己,这些年常失眠,现在失眠得更厉害,本已经无意于这金銮殿的,却偏生出这许多的是非,连块让他安静下来思念的地方也不给他,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安平王,自己一次又一次放了他,偏要一次一次地折腾;刘静安,人老心不老;甚至连自己交付了所有的容敏月都这样对他,让他心凉。

何慕枫伸手拿过那只紫竹笛,慢慢摸索着,每次想到头痛,他只有这样好象头痛才好些。

以前也想过,刘静安、容恩山把持朝政多年,全部罢了,肯定有许多事情无法处理,但就没想到有这么不好处理,如果不罢,刘静安倚老卖老,指东打西;废了容敏月,容恩山留在朝上一样是个隐患。

何慕枫常告诉自己要振作,选择回来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他就是振作不起来,他无法不想以前的事,无法不去想加洛,无法相信加洛死了,那具尸体上,他没见着那只五彩镯,他就认定加洛没有死,他甚至把那些戴手镯的女战俘一个一个看了,没有加洛,就是没加洛。

三年了,并不是一个短的日子,他有些要放弃了,也许加洛死了,只是施杏雨不让自己找到她的尸体而巳。

何慕枫想着那夜施婧妤告密被撵走后,立刻派人去查了,何慕杨不仅准备了龙袍,还暗里与北胡联手,想刺杀自己废睿隆称帝。

何慕枫表面是淡定从容,心里还是有些吃惊,当年二哥战死,三哥登基时,安平王曾与自己有过血盟,只要自己将皇位让与老三,他也会平淡老此一生。

何慕枫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二哥惨死,安平王用的一个缓兵之计,这么多年,自己严守信诺,安平王就没平淡过,虽也有防,但还有些不相信安平王会联合让燕国吃过无数亏的北胡来对付自己,连夜派人抄府,还真抄出了安平王秘制的龙袍,登位檄文,与北胡暗通曲折的书信无数。

何慕枫又气又恼,没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为了争这皇位连引狼入室的招术也用上了,当即软禁了安平王。

所谓曲高寡和,何慕枫做王爷时就有体会,现在体会更为深切,登基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得天下,之后呢,他不可能再依靠为他打天下的武将,那谁才是他可以信任又可以使用的人呢,忙于征战的自己,为燕国定下这么多择人的制度,登基后居然无人可用。

十月传来归虏营叛乱,何慕枫看着呈报好一会才道:刘典喜欢监狱,让他去,做宋边的下手!

第六章 苟活1

刘典没想到眼前这个长得极丑的女人会接骨,愣愣地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自己的记忆中实在又没有这么个丑女人。

丑女人用偷偷带进来的竹片给他把腿固定好,用破布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药草裹到他腿上后用手比划着:“不要动这条腿,我也找不到药,但求别残了才好。”

刘典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仅丑,还是个哑巴,眼里一阵酸涩,这些年,他觉得自己苦,哪曾想,这世上比他不如的人,下场更凄惨的,多不胜举。

丑女人用手比的什么,他看了好一会才明白一点,是让他长时间别乱动,看明白了,就点了点头。

丑女人一弄好忙端着送饭的托盘走了,因为慢了挨了管事婆婆的鞭子,刘典听到那鞭打喝斥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再在脑里搜寻一通,还是没丑女人这号人。

第二天,加洛又带着草药去了,刘典的腿肿得厉害,加洛就把自己偷偷配制的一点草药递给刘典,然后忙收走恭桶,再送到外面,又去拎饭桶,把那些牢房的饭菜送完。

刘典的饭菜是单独送的,加洛忙着把饭菜盛在碗里放在托盘里送了进去,到刘典牢房里,却见昨天看到的那个模样俏俏的小媳妇跪在地上往里面摆什么东西。

加洛走过去,见那女子摆了三样小菜,一碗饭,一小壶酒有些害羞地道:“也不知道老爷喜不喜欢?”

三样小菜都是素菜,红烧豆腐、春榛炒蛋、盐水煮青豆。

加洛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她从上素节岛开始,有三年没见过白米饭了,当然别说菜,现在玉米楂子参着野菜都吃不饱,见刘典没动,心里大叫:暴殄天物呀,你清高不吃,给我呀!

加洛放下刘典的牢饭,听刘典对那小媳妇道:“你回去吧!”

小媳妇没敢说不,忙收拾了空篮子就走了,刘典伸手拿过加洛的碗筷,见加洛猛盯着那几样小菜便道:“你要喜欢你就吃吧!”

加洛听了抓起筷子猛吃了两口,差点噎着,这些年,加洛最大的变化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吃不饱穿不暖成为她这些年的最大威胁,刘典见她可怜便道:“慢点吃,别噎着!”

加洛哪敢慢,很快扒完了那碗饭,收拾东西跑了,生怕慢了要捱打。

自此,加洛隔三岔五就能看到那个小媳妇来给刘典送点吃的、送点用的、送件衣服,又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显然不是什么阔绰的主,也不知用什么方式换些钱可以来见到刘典的。

刘典不用的、不吃的,加洛也就不客气地照单收着,吃了、用了就心里美滋滋地盼那小媳妇赶快再来探望刘典。

第六章 苟活2

这天加洛兴冲冲给刘典端了饭送去,刚到牢门却被狱卒喝退跪到一边,加洛忙端着托盘到一边跪着,想应该是什么大贵人,然后加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典你在这里过得还挺舒心的吗?”

“托淮明王的福,刘典除了腿有些不方便,其余都还过得去。”

“刘典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皇上有旨调你到刑部历练,好啊,你喜欢这牢房,你既然这么喜欢牢房,那你就到归虏营给宋边做下手吧,记住是做下手!”

“臣谢谢皇上恩典!”

然后一个蓝色锦衣、玉腰带、头束玉冠的男子负手走出来,加洛忙低下头,只觉得这地方不适合这么高贵的人呆着,那人却停在加洛旁边道了一声:“你抬起头来!”

加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是何慕柯,有些吃惊,并不知道为避讳,眼前的何慕柯已经改名为何允柯。

何允柯看是个极丑的女子,有几分失望地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狐疑地回过头打量着加洛,加洛慌忙低下头。

一晚的噩梦和寒冷,加洛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刚想抱着腿发发呆,没一会那管事恶老太便吆喝着进来了。

大家都慌张地从床上爬下来,排着队走出门。

一队人刚走出房门却见刘典下了两人抬肩舆,一腐一拐地向宋边的府衙走去。

刘典在这队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加洛,加洛也看到了刘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刘典就来上任了。

加洛这么一滞的时候,管事老太过来就给了加洛一鞭,撵着走了。

干完活回来已经很晚了,加洛又饿又累,想找点冷水喝,那个又凶又恶的管事老太婆叫了一声:“小哑巴!”

这里的人本来都叫加洛哑巴的,后来那恶老太加了个小,于是就都管加洛叫小哑巴了。

加洛只得放弃喝水,因为天冷忍不住双手抱肩,跑了过去,才知道吴芷兰叫她去侍候。

加洛才想起一大早居然忘了给吴芷兰打洗脸水,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什么会侍候人的主,只得往吴芷兰的房间,心里不安地盘算着如何对付过去。

吴功如住的房间是带着院子的两进两出的平房,院子打扫得洁尽。

吴芷兰的房间,加洛已经比较熟了,常被吴芷兰弄得一屋子莫名其妙的香醺得头晕脑胀的。

加洛走进去,见吴芷兰跷着二郎腿,坐在铜火盆旁边,一见加洛进来,一下站了起来,一前就抓加洛的头发喝道:“丑东西,早上死哪去了?”

“吴小姐。”加洛被吴芷兰扯着头发自是不舒服,但尽量装出一副温良无害的表情,用手比划着,虽她的表情很丑,还有点恶心:“今天比往日早些时辰去牢房,秋季问斩了一批,上面让赶快去收拾,所以就…”

第六章 苟活3

加洛发现吴芷兰有个特点,凡事很自信,都不喜欢找人来对证就下判定,她手下那些丫头都给打骂怕了,从不多嘴,所以有时候也好胡弄,早上确实比平常要早点,但实际上还是自己不想来侍候这个吴大小姐,吴芷兰哼了一声道:“本小姐才不相信。”

一个丫进来小声跟吴芷兰说了什么,吴芷兰眼睛一亮一下松开加洛的头发道:“等一会再来收拾你!滚吧!”

加洛一听忙用最快的速度溜出来,到院子,才听两个丫头说淮明王这两日要来监狱巡查。

加洛后来才知道何慕柯是淮明王,那何慕柯生得貌似番安,勇胜吕布的,当年就风麋圣安城,何况如今身价倍增,不知更是多少年青姑娘,少妇心目中的情郎。

加洛不知道何慕柯怎么当了淮明王,但心里还是希望淮明王这类的救命菩萨天天来才好。

回到牢房,一颗小心还没平静下来,那管事恶老太又叫她。

加洛又赶紧出去了,恶老太指着她道:“以后你去照顾刘大人起居,也不知道这种好事怎么让你这么个丑女人轮上了!”

加洛愣了一下,然后一阵激动,刘典这个人的名声不好,但她接触的时候发现刘典大多数都是比较温和的,自己还帮他接过腿骨,以后日子有刘典的照拂怎么都要好捱些。

跟着恶老太往刘典的房间走,刘典的房间在宋边旁边,黄色土墙黑瓦房,两进两出的房间,吴功如有家眷,所以另有单院而居。

这间屋显然很久没有人住过,结着蜘蛛网,刘典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看着那间房子正在叹气,一看见恶老太带着加洛进来便道:“你来得正好,先把炉子生起来,再把屋子好好打扫打扫,以后就在旁边隔着小间,你住就好!”

加洛一听连住都不用回恶老太那里了,雀跃得都想跳起来了,只是打小到大也没正经地干过什么活,只是近三年凡事都得自己打点,笨手笨脚,也还能糊弄糊弄。

加洛听加浩讲过,刘典年少时,家境贫穷,怎么也跟她一样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主。

经过加洛一天的折腾,屋子总算折腾得可以站人了,加洛放下手中的活,又忙去领刘典被褥,虽然宋边对刘典不友善,但刘典毕竟做过正五品的官,又有着驸马的身份,没弄清上面动向的时候,大家还是不敢特别为难他的,加洛很快领来了一溜簇新的被褥、木盆、碗筷、大铁锅。

放好东西,擦了一把汗加洛用手比着:“刘大人,要不要把夫人接过来。”

刘典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明白加洛的意思叹口气道:“接来干嘛,受这罪。”

“怕夫人的日子还不如这儿的日子。”加洛又用手比着,她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比,嘴里可以吱吱哑哑地叫,但不是人人可以看得懂的,刘典没看明白,沉默下来没说话。

第七章 失意1

唐加浩不知道何慕枫是因为身残还是心情的缘故,刚回来的时候,露面都笑笑的,虽那笑让人心里不安,甚至发毛,但总在笑。

登基那天,何慕枫却一丝笑也没有,板着脸,大典虽隆重,何慕枫偏生一脸寒意,谁也不知道他当皇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退下来,唐加浩换了常服照旧出来沽酒,常沽酒的那家没他日常沽的那种米酒,他只得走远点,连走几家都没有。

唐加浩心里就气了,干脆散步来到了西街,路过“怡然居”,想这是圣安最有名的酒楼了,怎么也会有自己要买的酒,便举步走了进去,一问果真有,只是换了个新鲜的名,比自己寻常买的贵上五倍价钱。

想到如今每天夜里是无酒不欢,没有酒连觉都睡不着,唐加浩咬着牙准备掏银挨宰,忽听“哗啦”一阵巨响,抬头听二楼的雅间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滚,你们都给大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