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远,贺兰明威这才问萨巴道,“阏氏那边怎么样?可有生气?”

萨巴答道,“阏氏那边一切都很好,没听着什么动静,只是派人寻了李管事过去,说是要打理一下嫁妆,人手不够,借李管事过去帮帮忙。”

贺兰明威说道,“一切按照阏氏的吩咐去做,告诉李管事,这些天就暂时留在阏氏身边,帮着好好打理,做得好,本王还有赏赐的。”

萨巴应了,贺兰明威又问起,“三王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萨巴答道,“收到线报是说三王子动身回来奔丧了,但是没有收到消息有大军的调动的迹象,难道三王子只是回来奔丧?”

贺兰明威嗤道,“怎么可能?三弟可不是傻子,他难道不知道奔丧意味着什么?眼看着这么大的陷阱在这等着,他还敢往回走,看来他是真的有所防备才来的,艳舞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吗?”

萨巴顿了顿说道,“这艳舞上次随三王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了,小的手下也联系不到她,估计是被废了。”

“蠢货!”贺兰明威低声骂道,“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三弟怎么可能被这样的蠢货给迷失本性,倒是小看他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萨巴问道。

贺兰明威踱了几步,“传令下去,宫里加紧防范,黑羽军也全部进入战时状态,随时待命。还有,尤其是阏氏那里,给我派最精锐的小分队过去保护,一来要保证阏氏的安全,二来如果阏氏身边出现可疑人物,一律格杀勿论!”

萨巴大声应了,贺兰明威又吩咐道,“王府那边也派一对人马去,要尽量小心,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把重点都放在王宫里来,本王要来个瓮中捉鳖,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萨巴领命应了,贺兰明威这才整了整衣裳,往落落宫里来了。

落落正在拿着李管事弄来的王宫地图研究着,听到宫女来报,说是贺兰明威过来了,落落来不及收地图,便将地图放在黄花梨木的圆桌上,拿绣了缠枝莲华的大红色桌布盖在了上头,放上整套的茶具,坐在一边,品起茶来。

待贺兰明威走了进来,落落才微微欠了身子,“王上怎么有空过来了?”

贺兰明威在落落对面也坐了下来,对着落落使了个眼色,落落无奈,只好屏退了房里的侍女宫人。

“王上有何吩咐?”落落不太敢直视贺兰明威,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眼神来。只好微微偏着头问道。

贺兰明威却打量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手下装扮的话,肯定也会坚信这个就是那大离的公主了,于是微微赞道,“嗯,这些日子你做的不错,装得越来越像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

落落支吾了过去,“多谢王上,这都是小的应当做的。”

贺兰明威又问道,“我那三弟也不是好糊弄的,上次打猎的时候,你说你刺的那个人肯定是我三弟吗?”

落落一惊,没想到贺兰明威还惦记着这个问题呢,看来他还是怀疑贺兰明优受过伤了,便装了几分犹豫,说道,“现在想来,似乎那日小的太过冒失了,那应该不是三殿下吧…”

贺兰明威非常不满意,“这说明你还有破绽,能让我那三弟看出来,这回你可千万要注意好了,别在我三弟面前露出马脚来,这回的事事关重大,你要是坏了事,哼,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落落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要跪,被贺兰明威喝住,“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胡乱下跪,岂不是被人看出不对来了吗?”

落落又忙收了下跪的姿势,一时倒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小的知道的,王上请放心。但这几日,那个梨筝公主若是来,如何是好?”落落忙转移话题。

果然,贺兰明威皱了眉头,“她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万一来了,无论她说什么,你暂且忍忍就是了,待这大事过去了,我自会同她解释。”

落落点头应了,贺兰明威又眼神阴鸷地吩咐道,“若是这几日我那三弟摸到你这里来了,你寻个法子先重伤他,或是在他水里下毒,务必要拖住他,不能再让他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色诱,骗保

更新时间:2013-9-6 9:05:10 本章字数:5227

落落大吃一惊,却也知道贺兰明威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手下在布置任务,心里虽震惊,脸上也不敢露出来,只好胡乱点头应了。1

“如果他先到你这,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贺兰明威一脸阴狠地说道,“上次让他跑了生出多少的事来,这次可不能再输一次了。”

落落低声应道,“是,我记住了!”

贺兰明威这才看了看落落,“听说这几天你召了我府里的李管事过来,打理嫁妆?”

落落知道他一定会知道,答道,“我想着,在大事之前先把人力和财力分散一下,等到王上成大事的时候要用人什么的也方便不是?”

贺兰明威点点头,“你倒是想的挺远的。”然后马上沉了脸,对着落落低声说道,“不过,你可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她的东西可不是你能妄想的。”

听贺兰明威这语气,似乎对自己还真的颇有几分回护,于是试探地问道,“王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却没想到这一问激怒了贺兰明威,他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落落身前,一只手抓住落落的下巴,“本王如何处置她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本王提醒你,不要以为自己假扮了几天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不过是个下人,不要宵想太多!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成之后,本王定有重赏,其他的,你就不必过问了。”

落落打消了他对自己动嫁妆随从的事,也就达到了目的,于是连忙忍痛装了几分惊惶的样子,垂了眼眸,“小的…知道了!”

贺兰明威这才松开手,定定地看了落落一眼,这才大步往外走去。

落落摸着自己被他捏的生疼的下巴,这个人,还真是喜怒不定,难以捉摸呢,不过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不会太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作,也方便了她去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贺兰明威那边,晚膳已经布置好了,大妃和梨筝正在等他,贺兰明威一出现,梨筝立马起身跑了过来,黏在贺兰明威身上,“表哥,你怎么才来?梨儿等你等了好久了。”

贺兰明威看向大妃,大妃悄悄地冲他点了点头,贺兰明威知道她都准备好了,再看着身边的这个娇憨的少女,不禁有些心虚,连带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你饿了就先吃才是,等我作什么?”

梨筝看贺兰明威对她如此轻声细语,更加高兴了,“当然要等表哥你了,厨下做了好多好吃的呢,还有表哥您最爱吃的烤乳鸽呢,梨儿还带了自家酿的梨白酒给你呢,快坐下来好好尝尝。”说着拥着贺兰明威坐了下来。

贺兰明威坐在主位上,梨筝拥着他坐下,也就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就这么坐在了贺兰明威身边,贺兰明威倒也没有提出来让她回去坐好,梨筝心里更加激动了,小脸通红,不时抬头满怀爱意地看着贺兰明威。

大妃坐在二人的对面,看着梨筝如此的黏糊劲,含义不明地朝贺兰明威笑了笑,将桌上的青花高颈瓶装的酒递给了贺兰明威,微微点点头,才说道,“这可是梨儿不辞辛苦给你带来的梨白,可是窖藏许久的,平日里连我都喝不上的,今日咱们也是家宴,也没有外人,威儿,你给梨儿也倒上一杯。”

梨筝听大妃说起没外人这话,乐得心花怒放的,“梨儿不会喝酒…”但是看到贺兰明威微微顿住的执了酒瓶的手,和那还未蹙起却有些形迹的眉头,生怕贺兰明威动气,连忙又改口说道,“不过,今儿高兴,梨儿就陪表哥喝上一杯也是无妨的。1”

贺兰明威给梨筝倒了一杯,梨筝很有颜色地立马拿起酒杯,对着贺兰明威和大妃说道,“这杯梨儿就敬姨母了,多谢姨母对梨儿的照拂。”

大妃呵呵地笑着,“你这丫头,嘴这么甜,姨母还没喝呢,就被你灌醉了。”说得梨筝脸更加红了,一仰头将杯中酒都喝尽了,许是喝得太快,被呛了几口,掩着嘴咳了起来。一边坐着的贺兰明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没有外人,喝得这么急作什么,慢点。”然后又给她搛了一筷乳酪瓜丝放在她面前的盘中。

梨筝虽然与贺兰明威自小就认识,但是贺兰明威从来没有这样温和地同她说过话,从来都只是冷言冷语,不假辞色的,更不可能陪她喝酒还给她搛菜了,因此,贺兰明威这一下子就让梨筝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已,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春情,不仅颊边,就连白玉一般的脖子和耳朵也都尽红了。

大妃一看这情况,便劝得更加起劲了,“梨儿,怎么不敬你表哥一杯?你表哥好不容易抽空陪你,你也得表示一番是不是?”

梨筝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要拿酒瓶,却不料不知是起猛了头晕还是酒劲上来了,一下子竟没站稳,身子歪了过去,贺兰明威眼疾手快地扶了梨筝的腰,梨筝一下子感觉到腰上来自于贺兰明威那手上的炙热,一时从头上到脚上,从身子到心里,全都麻酥酥起来,竟也站不稳了,径直倒在了贺兰明威的怀里。

贺兰明威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揽了她的肩膀,“梨儿这是怎么了,就喝醉了不成?”

梨筝的脸上飞满红霞,也不敢抬头看贺兰明威,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情态,看得对面坐着的大妃直发笑,梨筝这才轻轻又不舍地挣开贺兰明威的怀抱,拿了酒瓶,给自己杯里倒了酒,举杯娇滴滴地又满怀柔情蜜意地对贺兰明威说道,“表哥…这杯酒,梨儿敬你…”

“敬酒没有一点敬酒词吗?梨儿你也太敷衍了…”大妃还在边上煽风点火地说道。

梨筝这下羞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姨母!您尽笑话人家!”然后跺脚偷偷瞥向贺兰明威,见他脸上并无不快,这才飞快地说道,“祝表哥心想事成,早日得偿所愿!”

贺兰明威淡淡地笑了笑,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承梨儿吉言,多谢你了!他日表哥得偿所愿的时候定会好生感谢你的!”

梨筝怔怔地看着贺兰明威,显是被他眼中的温柔和小意给迷住了,看着贺兰明威喝尽了杯中酒,自己也赶紧翻转杯子,也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

大妃看着梨筝喝了两杯酒,看着她的俏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这才冲着贺兰明威使了个眼色,自己起身说道,“我也乏了一日了,得去先歇着了,你们多聊一会儿。”说罢,也不待二人说话,自己扶了侍女的手,带着边上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诺大的寝宫中就剩下了贺兰明威和梨筝二人了。梨筝脸红心跳,感觉血都要扑到自己脸上头上了,看着大妃离去,待要相拦,又舍不得这和表哥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看着贺兰明威,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晕了一般,连看都不敢看他了,只觉得身上心里都麻酥酥的。

贺兰明威看梨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这酒里是下了东西的了,自己有内力,一点子迷药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但是对梨筝来说,却是效果明显了,看着她眼波流转、眉角含春的样子,贺兰明威心里反倒有点淡淡的哀愁起来,然而,内心强大的他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莫名的情绪当中。

他起身扶起梨筝,“梨儿,你醉了…”

梨筝哪里还能拒绝得了贺兰明威有力而强壮的胳膊,全身早就像软泥一般都贴在了贺兰明威的怀里,“表哥,我醉了吗?真的,梨儿今天太开心了…醉了也好,醉了才好呢…”

贺兰明威揽着梨筝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梨筝慢慢走到了内室,将梨筝放在了大床上,“梨儿,你醉了,在这好好歇上一会儿吧。”

梨筝仰面倒在床上,顺着倒下的势头将贺兰明威的脖子也就势抱住了,也不肯放手了,顾不得羞了,“表哥,别走…别走…梨儿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梨儿吗?…”

一边低声旖旎着,一边闭了眼睛往前一送,将自己的滚烫的红唇送上了贺兰明威的冰冷的唇上。

贺兰明威本能地要去推梨筝,然而下一刻他想到了达达木部落,想起了铁矿,想起了未来要统一的鄯善,他去推梨筝的脸的动作到了半空中转变成了轻轻地抚摸,摸上了梨筝那未经世事、红润娇媚的脸颊…

梨筝感觉到了贺兰明威唇上的接纳,便毫无顾忌地疯狂地吻了上去,火热炙烈…两具身子交织在一起,二人身后的帐幔也被贺兰明威给一手挥落,旖旎暧昧的情思蔓延开来…

第二日,梨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也经没人了,梨筝看了自己赤裸的身子,还有身上欢好过的痕迹,以及脑子里最后的一点记忆,那是贺兰明威紧紧地搂着自己,二人赤裸以对…

想到这里,梨筝是羞臊不已,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被子下的一颗芳心却是满满的都是喜悦,自己终于成了表哥的人了,不是吗?表哥也是爱自己的,不是吗?这样,就终于可以和表哥永远都在一起了,不是吗?

梨筝连着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问得自己定下了心来,这才唤了侍女进来,却是自己贴身的丫头,那丫头也是打小服侍梨筝的,进来看到凌乱香艳的床铺,还有那松香色的褥上的落红,哪里不知道是自家主子心愿得偿,连忙上前贺道,“恭喜公主了,这下公主可就是咱们鄯善的王妃了!”

梨筝面上一红,“偏你话多,还不快扶我去洗漱?”

那丫头吐了吐舌头,过来扶了梨筝去净房,梨筝还在问道,“表哥一大早去哪了?”

那丫头答道,“奴婢只知道是王上让奴婢们过来侍候您的,并且特特地交待了让您多睡一会儿呢。”

梨筝满怀欣喜,洗漱好出来,正好看见前来探望的大妃,梨筝连忙上前拜道,“梨儿见过姨母了!”

大妃含笑扶起梨筝,拉着梨筝的手前后左右转了个圈,打趣道,“梨儿经人事之后反而更加美了,我还真是好命呢。”

梨筝到底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听大妃如此吹捧,哪里还有一丝的他想,“姨母,梨儿只是…只是好奇表哥他真的喜欢我吗?”塞外的风俗向来自由过汉人女子,因此梨儿才敢真么大声地表明心迹。

大妃嗔道,“你这孩子就是想多了,他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说罢,凑到梨筝耳边,轻声问了几句话,直问得梨筝面红耳赤,心肝又一次振颤了起来。

梨筝得了大妃的肯定,这会儿更加开心了,大妃上前携了梨筝的手坐到窗下的炕边,“既然你们也已经…那么,我就把你当成是自己人看待一样的。你也要替你表哥多想着点。”

梨筝惊讶地问道,“表哥怎么了,他不舒服吗?”神情慌乱,马上追问。

大妃拍拍她的肩,“不过是一些朝廷政务上头的事,咱们女子虽说不能参政,但是咱们怎么也得替自家男人扛下一半重担才是啊。”

梨筝听得她说起“自家男人”四个字,越发娇嗔了起来,心里也豪气了一把,“姨母,表哥有什么不顺心的,只要梨儿能做到,梨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帮表哥的。”

大妃拍拍梨筝的手,“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你表哥有你在身边,我是再没什么发愁的了。”然后,在梨筝的期待的眼神下,缓缓说道,“你表哥如今虽然贵为威王,但登基仪式还未举行,又恐有异数,朝中还有老臣对他颇多疑虑,你表哥往年不受先王宠爱,还被送去乌月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暗中帮助,你表哥也不能有今天。”

这话说得梨筝眼圈都红了,当年的事情,她的确是知道的,而且也的确出手帮过贺兰明威好几回,大妃这么一说,她对先帝也有几分不满起来,“表哥这么优秀,姨父就是太偏心了一些。”

大妃点头,“如今,你表哥为了巩固壮大自己的势力,必须得借助你们达达木的力量才行,梨儿,你可愿意帮助你表哥?”

提到这个,梨筝自然是明白了大妃的意思,有些迟疑,“可是梨儿一向不管这些事的,父王也从来不和我说这些,况且还有族中的那些个长老,梨儿怕…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傻孩子,你父王就你一个孩儿,他不帮你帮谁?你们家族的这么大的家业难道交给外人吗?如今,你又和威儿…改日,你成了威儿的身边人,难道你父王就不是他的岳父了吗?”大妃索性将话说得直白了。

梨筝听到这话,脸红得直到耳根子后头了,跺脚道,“姨母,您又笑话梨儿…梨儿不依…”

大妃一把搂过梨筝,二人都笑了起来。

半天梨筝想起一个事情,赶紧问道,“那那个阏氏怎么办,现在不是都在传,说表哥要迎娶那个阏氏吗?那我怎么办,难道表哥骗我不成?”

大妃唾道,“呸!那是个什么阿物儿,不过一个破落汉人公主罢了,你放心,你跟威儿可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别人谁能比得上?再说了,你表哥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占了阏氏的名分,她手里还有景塔塔尔族的月亮宝石,还有她随嫁的那些个东西,你呢,先让你表哥把这个假的走一遍,待收了她手里的东西和权力,威儿他定会废了那破落户,立你为阏氏的,你可是正经的系出名门,身份高贵的草原公主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会,用心

更新时间:2013-9-7 9:04:27 本章字数:5583

梨筝仍旧有些不信,“真的吗?那女人长得也算漂亮,我怕到时候表哥该不忍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就算你对自己个没信心,也不该对威儿这么没信心啊,你跟他从小长到大,他是那种耽于美色的人吗?你见他什么时候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了吗?”

梨筝想了想,点点头,“是我小心眼了,表哥从来没有过的。爱夹答列那我去跟父王说说?”

大妃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虽然叫你受点委屈,可你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人了,这可是事关你的后半辈子的幸福,你可一定要说服你父王,支持你表哥才是啊!”

梨筝点点头,“梨儿知道了,我一定会用尽全力的,父王要是不同意,我就死在他面前!”

大妃作势要捏她的嘴,“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回去找你父王,我们也好早点作准备把你娶回来。”

梨筝满心喜悦,又有些不舍,“可是,梨儿舍不得离开表哥…”梨筝面色通红地扭起了辫梢。

“傻丫头,你都是威儿的人了,再说了,他这么忙,这两天你也见不着他的,是日后常相厮守的好,还是这两日天天黏着被人嫌弃的好啊?”

梨筝红着脸应道,“梨儿知道了,请姨母告诉表哥,我…我等着他!”说罢便带了自己的随从,快马赶回达达木去了。

登基大典的头一天深夜,王宫外边,一片漆黑,一群商队模样的车驾出现在外城的边缘,一架马车上,一个身形瘦削却仿若谪仙的男子,掀开了车帘,“库尔提,咱们先安顿下来,我要进宫一趟!”

那前头牵着马的库尔提顿时惊道,“主子,不可!万万不可啊,您的身子哪里能支撑得住?”

贺兰明优淡淡地说道,“吩咐下去,就地掩护歇息。”

库尔提见他面色不虞,也不敢违抗,只好命令下去,队伍在一个避风的凹子里停了下来,扎了黑色的帐篷,简单地布置好了,库尔提这才上前扶了贺兰明优下车来,进到帐篷里坐了下来。

冒顿也安排了大夫去煎药,自己和库尔提二人跪到了贺兰明优身前,“主子,您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我们已经赶到,只待明日事发就好了,主子何必要冒险进宫呢?”

贺兰明优脸色苍白,身子看起来更加嬴弱了几分,间或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待呼吸平稳了,才说道,“我不放心,还是得去看看。”

冒顿最是急脾气,忍了一路,这会儿忍不住了,问道,“主子不就是担心那个公主吗?可是人家已经是阏氏了,在王宫里好吃好喝地住着,有什么可担心的啊,主子您该顾着您的身体才是。”

往日总是嫌冒顿说话太直的库尔提这次也没有阻止冒顿,也接着说道,“主子,冒顿这回说的有理,别说那公主手下自然是有高手护着,公主自己也是会功夫的,再加上影一他们也在她身边,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几日赶路,您都没能好好休息,趁这会儿功夫,您应该好生睡上一觉,明天才好做大事啊,主子,您…”

贺兰明优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正好大夫端了热好的汤药过来,贺兰明优接过汤碗,一口气将药都喝尽了,然后对那大夫吩咐道,“这一路上都有劳您了,明日还请您熬好加倍分量的药汤,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想办法把这汤药制成药丸,这样我也方便,您也方便,省得跟着我奔波劳碌。”

那大夫想了想,喜道,“多谢殿下提醒,还真是可以试试,老夫这就去做去,想来明日也能制上几丸带着应急。爱夹答列”

贺兰明优点头谢了,又让冒顿拿了些银两送了大夫出去,这才对那库尔提说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再说了,大哥是个什么人,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的,无论如何我都不放心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么筹谋,一个不小心带给她的可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么大的事情,她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罢了,养在深闺的别的公主,不是为了我,她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险?”

库尔提被他说的低了头,“主子,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只是担心您的身子,再说,大王子肯定已经安排下天罗地网,就等您去了,您不是说他本来安排了个替身来假扮公主吗?万一,公主那边有个什么差错,现在在那阏氏宫里的还是那个替身,那您这一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了吗?”

贺兰明优眼中的忧色更深了,“那我就更有必要去一趟了,如果是那样,可真不是小事呢。”

库尔提急了,没想到自己想出来的阻拦他的理由放而让他更想去了,只得下了狠料,“可是主子,您也说过那人皮面具跟真的一模一样,咱们上回吃的亏还不够吗?那替身给您胸口来的那一剑差点没要了您的命呢?那这一回您去又怎么能知道那阏氏到底是真的还是替身?”

提到上次受伤,贺兰明优眼神稍稍黯了黯,然后说道,“上次是我大意了,不知道有这回事,如今,我既是知道了,自然有办法能分辨出来,好了,不要多说了,去给我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我就要进宫去。”

贺兰明优如此坚持,库尔提也没办法,只得和刚进来的冒顿使了个眼色,二人到外头去准备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加上贺兰明优身上又有伤,元气也受损,所以连带了跟在贺兰明优身边的库尔提和冒顿也学会了做几道简单的点心面食,库尔提给贺兰明优做了碗面条,又烧了热水,和冒顿一起抬了到帐篷里,伺候了贺兰明优吃了大半碗面条,又服侍他洗了个澡,把两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了,这才给换了一身厚实的黑色锦衣,外头穿上了轻便的狐裘大氅。

贺兰明优收拾好,感觉精神也好多了,这才对二人说道,“你们也赶紧去吃点东西,一会儿随我一起去。”

二人胡乱填饱了肚子,也都换上了夜行衣,这才跟着贺兰明优一起趁着夜色,往王宫而去了。

三人轻车熟路地绕过宫廷的守卫,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落落所在的宝月宫的门外,隐身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借着树冠的掩映,三人打量着宫内外的守卫的情况。

“影一他们要不要召过来?”库尔提低声问道。

贺兰明优小声说道,“先不要惊动他们,看看他们的反应,也看看我大哥在这的布置。冒顿,你先去探个路,试试水。”

冒顿应了,这个看起来身高体胖的家伙,却是有着一身惊人的轻功的本事,跳下跃起,动作轻盈而流利,一倏尔,就不见人影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宫殿内有人奔走的声音,在香樟树冠上的贺兰明优紧紧盯着被冒顿故意弄出来的声响吸引出来的护卫,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奔出来一队侍卫,看起来都是高手,连同房顶上还有一批黑衣侍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速而高效地检查过各个角落,声音的来源,排除了刺客的可能,又在那领头人的一挥手之间,各路侍卫迅速退了下去,隐蔽起来,竟像是这宫殿内完全没有这批人的存在一般。

等冒顿回到树上时,四个黑影也飘到了贺兰明优所在的树冠上,原来就是贺兰明优安排在落落身边的四个影卫。

四人要拜,被贺兰明优止住,“不必了,你们在这怎么样?”

影一答道,“想必刚才主子也看到了,大王子在这宝月宫的守卫上的确下了功夫的,就连属下四人,也是采取了最高警戒状态,每隔半个时辰就得调动位置,饶是这么着,还有还几次差点被他们发现行踪。”

贺兰明优皱眉,“他这么用心?”

影一顿了一下,才说道,“属下看,大王子似乎知道您要来,才安排下这些侍卫的,里头的那个…属下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杀着?”

库尔提听到这个脸也白了,“主子,您看,不是小的一个人说,连影一他们天天蹲在这,都这么不敢肯定,您还是悠着点,万一这就是大王子布置下的陷阱呢,说不定就等着您进去把您一把拿下呢,”

贺兰明优神情依然恬淡,“无妨,是真是假我一看就知道,这一趟我是去定了的。库尔提冒顿你们俩守在这,盯着刚才的那些侍卫,如果有事一定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影一,你带着二三四给我做掩护,我进去阏氏的房间里的这段时间,你们势必要守在外头,别让任何人进来。”

贺兰明优已经这么说了,众人便知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了,只好都应了,库尔提再三提醒,“主子,您身上有伤,千万要当心啊!”

贺兰明优点点头,待影一他们四个先离开了,过了半刻钟,这才从后院进了落落所在的正房。

前头,不知道冒顿他们想的什么法子,攀在正房走道的横梁上投的阴影里的贺兰明优,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动静,确认这边已经安全之后,才在影一他们的掩护下,进了正房,沿着窗户根底下,到了落落所住的卧房的内室。

这边,素文带着宫女都退了下去,落落却还未上床歇息,她在窗边的桌旁坐着,盯着桌上大红托盘里放着的灿若锦霞,光彩夺目,能把人眼睛晃花的嫁衣。那是贺兰明威派人送来的,整件嫁衣都是用黄金丝线织就,华美的玉饰挂满前胸后襟,裙摆衣袖。传说这就是鄯善的金缕玉衣,当然和落落现代所见的不一样,但是也是华贵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本就是二嫁,但没想到这贺兰明威愣是要搞得轰轰烈烈不可,落落自然知道这盛大的婚礼后头隐藏着什么,因此,想起明日贺兰明优回来奔丧,想起登基大典,就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说起来是二嫁,但是落落自己感觉比一嫁来的却是要紧张得多,也忐忑得多。即使第一次远嫁也没有对前路有这么多的迷惘,那时,对即将与自己成婚的人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要离开那个埋没红颜尸骨的皇宫,只知道自己以后可以自由,只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大笔的嫁妆可供挥霍…

却没想到世事多艰,短短的功夫,自己已经被逼得二嫁了,嫁的还是父子,落落看着眼前的这嫁衣,不禁叹起气来,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不是这些男人上位的筹码,才能不用被人当作成就霸业的香饽饽一般抢来抢去,什么时候也才能真正有满怀憧憬的新嫁娘的小意呢?

正在长吁短叹,却听到窗户外头的窗棂上响了几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小声地说了“冻顶乌龙”四个字。

落落心下一惊,这冻顶乌龙乃是自己以前喝到鄯善的青心桂花时告诉给贺兰明优的,这世上也就他一个人知道了,难道是他来了?

落落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远远的外院似乎有些声响,但这内院正房倒是寂静一片。连外头值夜的素文都听不到惯常的打呼声,落落便知道这里肯定有人动过手脚了。

这才连忙打开窗户,便看到了蹲在窗外抬头看她的贺兰明优。

这人!明明就是趁夜来爬墙跟的,偏偏他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嘴角含笑,眉清目朗,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虽然穿着一身黑衣,却仿佛将所有日月精华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让那灯光下的金缕玉衣都失了几分光彩。

贺兰明优仿佛就真的只是来串门子一般,从身后变出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来,含笑说道,“月下会佳人,无奈走的匆忙,未带礼物。好在这野花当真是吸日月精华,朝饮露珠,夜收星光,拿来送与落落你,当真是极好!”

落落伸手接了花束,一把拽了贺兰明优的衣袖一把,贺兰明优借力之下,轻飘飘地进了来,落落转身走到桌旁,却没注意到贺兰明优嘴角的一丝抽搐,额头的一滴冷汗。

贺兰明优看了看桌上的嫁衣,眉头皱了起来,“大哥竟然肯将这个拿来与你作嫁衣?”

落落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个很不一般吗?”

贺兰明优缓缓地坐在落落对面,“这个是大哥搜集了多年,足足动用了一百个手工艺匠人花费了一年功夫打造好的,听说是天下也就这么一件的,没想到大哥竟对你这么重视…”

落落不以为然地说道,“可能是他没地方用吧,再说不也是为了表达对阏氏的敬意吗,怎么说,我也算是嫁妆丰厚吧?”

贺兰明优见她不放在心上,自己也就不再提及了。反而是落落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对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不怕我还是那个替身吗,再给你一剑?”

贺兰明优笑了笑,“你就是你,哪里是别人能妆扮得了的?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脸,也总是还有些破绽的。”说完,顿了一下,“上次是我太心急,一时中了招,也只一次,再不会有的。”

落落点点头,“那你怎么看出我是真的?”

贺兰明优定定地看着落落,看得落落浑身不自在起来,“你看着我做什么?那假的可是跟我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