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你这双眸子却是别人所没有的,那么黑,那么亮,那么…让人移不开眼睛。”贺兰明优缓缓地说道。

落落却是被他说得脸也烫了起来,说话也支吾起来,“那个不算,只是这么说而已,谁的眼睛都是那么黑那么亮啊。”

贺兰明优也不反驳,笑着将眼神落到了落落的妆台前,落落也赶紧跟着看了过去,她的妆台上胭脂水粉什么的几乎没有,首饰匣子也都是关着的,只在架子上最明显的地方摆了一支碧玉簪。

看到落落也朝碧玉簪看去,贺兰明优柔声说道,“那簪子却是我亲手打磨雕刻好送与你的,世上仅此一支,外人再是不知道的。”

落落脸愈发烫了,也只好说道,“算你聪明!”

贺兰明优却是开口驳道,“不是我聪明,是我用了心的!”话刚说完,却又忍不住地咳了起来,爬声音太大会让人听见,贺兰明优从怀里掏出一方棉布帕子来,将口鼻掩在帕子里,狠狠地咳了一通,落落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等他咳得停了下来,才递给他,“快多喝些温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春心,兵器

更新时间:2013-9-8 9:16:41 本章字数:5830

“怎么咳成这样?”落落待他喝完水,嗔怪地问道。1然后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个方子,吹干了墨迹,走过来递给贺兰明优,“这个是以前我看到过的一个方子,还挺有效的,你拿回去叫人抓了药煎了喝了,还有每日里拿白梨和着川贝熬汤,治久咳不愈最是好了。”

贺兰明优接了过去,细细地看了一眼,赞道,“你的字也着实漂亮,真是字如其人!”

“嗐,你这人,怎么还关注起字来了,我要你看的是方子。”落落倒没想到他看的是这个,不由抱怨起来。

“你写的方子自然是好的,还用看吗?”贺兰明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方子折了两折,放到了怀里,仿佛是多宝贵的礼物一般。

看着他这么重视自己写的东西,落落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但还是扳了脸问道,“这么晚了,你还 作什么?不怕你大哥设计抓你吗?”

贺兰明优笑嘻嘻地,“怎么不怕?可是我大哥却不知道你是你了,估计他还指望着那个假的你再给我一剑呢,不过,我是知道的,你定舍不得。”

落落竟难得地又红了脸,啐道,“自大狂,谁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贺兰明优却突然收了笑容,倾过身来,抓住落落的手,“我就是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我是知道的,你很聪明…但我大哥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怕你吃亏。”

贺兰明优难得的话说的磕磕巴巴的,却叫落落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下大窘,想用力挣脱他的手,却又有些不忍或是不舍,便没能挣开,“你这人…我是那等轻易吃亏的人吗?”

贺兰明优点点头,“明日凶险,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你要好生保重,我派了四个影卫在你身边,你也自己顾着点,别让人伤了你。”

落落大吃一惊,“影卫?那你怎么办?我这里有师傅在,我也不是不会武功,用不着,你还是放在你自己身边吧,你可比我更需要…”

贺兰明优见她的红唇犹自在自己面前上下开合,到底没能忍住,倾身上前一下吻在了落落的唇上,虽然马上分开,但那如同蝴蝶落在花瓣上,如同蜻蜓立在雨后初荷,如同飞鸟掠过水面一般的轻轻的吻,却是彻底击懵了落落,落落犹自傻傻地微张着嘴,眼神如同带了水雾一般,小脸儿粉红,一副完全不明白春情的模样。

但其实落落在现代也不是没有过男女之情,但不知道是在这世禁锢得久了,还是自己太久没有过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吻,却叫她一时迷了心性了。

贺兰明优看她傻愣愣的样子,心里高兴得很,又倾过身来,“怎么,感觉不错吧?还不够吗,再来一次?”

落落一下脸红到脖子了,回过神来,赶紧推了贺兰明优的身子,“你这个…讨厌死了!”说着赶紧用手背擦自己的嘴唇,脸也涨得通红,“你这个登徒子,再这么着我会生气的!”

贺兰明优瞧着她真的有几分生气,便也不再逗她了,坐正了身子,正色道,“说正经的,明日我大哥势必要借你的势,你可想好了对策?那个如意夫人你可都安排好了?”

落落见他说这个,这才慢慢平复了心绪,“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贺兰明优点点头,这时二人都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几声长长短短的鸟鸣声,贺兰明优叹了口气,“时间仓促,我不能久留,你,自己千万要保重!过了明日,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落落也被他的哀伤所影响,“要保重的是你,我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也不觉得苦,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落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那日从贺兰明威那偷回来的东西,连忙跑到床头开了柜子,拿了两个小瓶子出来,递给贺兰明威,“这里头是我自己配的金创药和九补丹,都是上好的药材配的,你留着吧,总能用得着的。爱夹答列”

贺兰明优连忙接了过去,“这可是极难得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本事,这些药,我可是惦记了好久的,那就不谢了!”

落落瞪了他一眼,“还不走?”

贺兰明优不舍地说道,“就这么想赶我走?”

落落没好气,“那你就等着你大哥过来抓你好了。我才不管呢,你爱走不走!”说罢,坐了下来,端了茶喝。

贺兰明优苦笑了一下,“好了,我真的走了,你自己小心!”说罢,深深地看了落落一眼,照旧从窗户跳了出去,听到外头似乎有人接应,落落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到窗边去看了看,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着,但是落落却能听到极细的远去的声音,估计贺兰明优是走远了的,想着这人倒也是有些本事的,能不惊动外头的那些密密布置的侍卫。

而在影卫和冒顿库尔提的掩护下,出了王宫的贺兰明优就一个趔珇跌在了冒顿身上,急得冒顿和库尔提二人大惊失色,连忙找了个避风的角落放下贺兰明优,点了个火折子,“主子,您怎么了?”二人急急问道。

贺兰明优大口地喘着气,还没说话又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库尔提连忙掏出怀里的瓷瓶,里头装的是大夫给他连夜制好的药丸,拿了皮囊的水,就这么给贺兰明优喂了两粒进去。

贺兰明优喝了药,歇了一会儿,这才渐渐地止住了咳,库尔提拿着火折子看了看贺兰明优的身上,“主子,您的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贺兰明优点点头,然后想起怀里的东西,连忙说道,“快,快把我怀里的东西掏出来,莫要染了血迹了。”

库尔提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连忙伸手去将贺兰明优怀里的东西陶了出来,却是那落落送给他的一张方子,和两个小瓷瓶。

库尔提好奇地问道,“主子,这些是什么?”

贺兰明优满意地看着还没有染上血迹的方子和瓷瓶,“这是公主送给我的,这方子,你拿了去交给大夫,叫他按照这上头给我抓药,瓷瓶里的东西宝贵着呢,先别动。”

库尔提应了,拿了个荷包,将这些放了进去,正要塞到自己身上,却被贺兰明优伸手拿了过去,“算了,还是我自己收着吧,弄丢了可就没了。”说着,自己紧紧地抓着那个荷包。

库尔提和冒顿二人也不敢在这停留太久,待贺兰明优稍稍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半扶半抱地回到了营地。

刚回到帐篷里躺了下来,二人就赶紧召了那大夫来,大夫给贺兰明优解开衣裳,重又清洗了伤口,贺兰明优说道,“那瓷瓶里有上好的金创药,先生拿来用了吧。”

大夫接过库尔提从荷包里拿出来的落落给的瓷瓶,递给大夫,那大夫放在鼻子边细细地闻了,又倒了一点在手上,捻了捻,点头道,“当真是好药,这里的药材都是上百年的。”说罢便拿来给贺兰明优上了,缠好了绷带,这才嘱咐道,“殿下的伤总也不好,原就是因为奔波劳累过甚,就算有再好的药也不能一日就治好的,还望殿下善自珍重才是!”

贺兰明优谢道,“嗯,多谢大夫了!冒顿,你送先生出去吧。”

待二人退了出去,贺兰明优才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库尔提答道,“都备好了,霍都老爷子那边也都联系好了,景泰那边也送来了消息,说是今儿晚上还有一批兵器送到,是公主交待的。”

“哦?什么时候的事?”贺兰明优听说是落落交待的,忙直起身子,惊讶地问道。

库尔提给贺兰明优拉了拉垂下来的被子,“是公主私下交待景泰去做的,景泰觉得甚是好用,便大批造了一些,说连夜给咱们送过来,叫将士们都装备上,说是特别有效呢。”

“什么样的兵器?”贺兰明优还没想到落落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忍不住问道。库尔提也不是很清楚,答道,“听起来像个钩子,小的也不大清楚。”

“什么样的钩子?作什么用?”贺兰明优越发好奇了起来,“呆会如果送来马上拿一个来给我看看。”

库尔提答应了,“主子先歇一会吧,等送来了再看也不迟。”

贺兰明优这才闭了眼睛,库尔提给他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帐外,冒顿上前来问道,“主子歇下了吗?”库尔提点头,“好不容易才劝得歇了,别吵着主子了,咱们轻点。”

冒顿点头,“那兵器都送来了,景泰那小子带来的消息说时间不够,只能装备一个小队,大概五十人的。”

库尔提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就先装备五十人的好了,哦,主子还问起这个,你拿一个来,待会主子问起,给主子瞧瞧。”

冒顿应了,二人一起去了另一处营地,看了手下递上来的那个新的兵器,原来是一根铁棒模样的东西,一头是尖利的矛,另一头却是弯弯的钩子,类似于镰刀模样的,库尔提问道,“这是作什么的,为什么作成这么弯的样子?”

那听景泰命令送兵器过来的人回道,“景先生说这个是用来钩马腿的,专门对付骑兵的。”

“哦?怎么个对付法?试试看。”冒顿来了兴趣,让两个士兵骑上马,一人手里拿着这样兵器,二人对面冲过来,拿着这怪异兵器的士兵在二人就要迎面撞上的功夫弯下腰来,用手中的兵器一把朝对面那骑兵的马腿上钩去,只听得那马嘶嘶吼叫着的声音,那马的前腿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骑在马身上的士兵也猝不及防地从马上跌了下来,这拿着兵器的士兵将手中的兵器调了个头,将那尖利的矛头对准跌在地上的士兵,那士兵竟也毫无反击之力了。

一边看着的冒顿和库尔提大力拍起手来,“嗬,这家伙,好使!看不出来,倒是可以当两样兵器用了呢!”冒顿先喝起彩来。

库尔提也上前拿了那兵器过来,细细地看着,“原来还不明白,这么一看还真是好用呢,只可惜才得了这么五十个,要是咱们的队伍都配备上这么一件武器,那大王子的黑羽军也一样不是咱们的对手!”

冒顿大力地拍着腿,“可不是吗,太可惜了,不过咱们有了这么一支精良的秘密力量,想来胜算又多了几成了。”

库尔提点头,“主子还等着看这呢。”然后拿了一个,吩咐了手下精挑细选一支武艺精良的队伍出来,装备了,然后多操练几遍,然后和冒顿带着那样兵器回到了贺兰明优歇息的帐篷。

库尔提先掀了帘子去看,贺兰明优正好也醒了过来,到底是心里有事,睡不熟,这么一会儿功夫,也感觉精神好多了,披衣坐了起来,“怎么样,送来了吗?”贺兰明优见库尔提进来,问道。

库尔提忙上前给贺兰明优倒了热水喝,“主子您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贺兰明优喝了几口,“睡不着呢,拿到了吧,快拿来给我瞧瞧。”

库尔提便朝外边喊了冒顿进来,将那兵器拿了过来给贺兰明优看,贺兰明优接了过来,在灯下细细地看着,对这两头完全不同的部分很是好奇,看了半天,问道,“难道这弯弯的部分是对付马的?”

冒顿赞道,“主子,您可是没瞧见呢,那家伙,一钩马腿一个准,如果是突然袭击,定叫敌人防不胜防呢,这尖头还可以当矛用,真是两全其美的好用呢,嘿嘿,那公主可真叫我意外,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想出这么精妙的法子呢?难道是有神人指点不成?”

库尔提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这会儿佩服起来了,原来不还嫌公主是小丫头吗?”

冒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原先不是不知道吗?小姑娘家家的,哪有懂这些个的,我可是最讨厌那娇滴滴的爱哭撒娇的丫头!”

“公主是那样的人吗?原先在那大离的宫中主子就对她另眼相看了不是?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库尔提教训道。

贺兰明优满脸笑意,“以后再对公主不敬,我可是不管你,任由公主来治你,你可别忘了,你媳妇可是公主身边的大丫头,到时候看她怎么治你!”

冒顿被贺兰明优说得脸都红了,“主子,那日也不过是为了哄骗那大王子的,作不得数的,小的哪…哪来的什么媳妇…我才不要媳妇呢!”

库尔提却是成了家的,听了这话笑了出来,“你这匹野马,倒真的要有个人好好管管才是,我瞧着那丫头就甚好,能替公主管着这许多事,成为公主的心腹,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正好管你!”

贺兰明优也接着故意虎着脸说道,“我身边可没有不讲信用的人,既然当日都当着公主的面许了诺,万无更改的理由了,这丫头啊,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小兰,小兰我替你拿主意了,等大事定下来就给你成亲娶回来!”

冒顿见二人都打趣他,一张黑脸红得更加看不出黑了,偏这冒顿虽然人生得高大粗壮,却是个最怕女人的,听贺兰明优这么说,顿时急得直跳脚,“主子,可别啊,小的要是娶了媳妇成了家,肯定不是个好当家的,成天泡在外头,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哟,你还知道呢,那正经的可该娶个媳妇了,你这野马有个笼头就该老实了。”库尔提也说道,然后凑到冒顿耳边轻声说道,“你个莽汉,女人的好你还不知道呢,等你娶了就该乐不思蜀了,听主子的,没错!”

贺兰明优和二人说笑了几句,然后吩咐了二人回去歇着,等着第二日的硬仗的到来。

而贺兰明威的寝殿里,贺兰明威也是彻夜难眠,此刻正站在窗前,望着外头沉沉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大妃拿了件披风,走到贺兰明威身后,给贺兰明威披上,“威儿,怎么还不睡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贺兰明威转身对着自己的生母,“母亲,您怎么也还没歇下?”

原大妃说道,“你这里一直亮着灯,就知道你还没歇,你不睡我怎么能睡好?明儿就是你登基大典,这么晚不睡,明日哪有精神呢?”

贺兰明威此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闷,还有一种似有非无的紧张和不祥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又感觉到处不对,这种激烈的矛盾让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这会儿,面对自己的生母,他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疲态和迷惘,“母亲,你说孩儿该这么做吗?”

“当然应该了!你就是这草原上飞的最高的雄鹰,你是真主赐予我们鄯善的宝贵的礼物,你是母亲眼里也是世人眼里最高贵的王啊!”原大妃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坚定地说道。

母子俩互相鼓气,说话说到了后半夜。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心,同结(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3-9-12 9:01:54 本章字数:25669

这一日终于来了,一大早落落就被素文带着宫女叫了起来,沐浴更衣,最先换上的是一套素服,因为在贺兰明威的登基大典之前,先是先王的祭奠,贺兰明优还有回来奔丧的。1

收拾完就被整齐的阏氏依仗,一色的素服的嬷嬷们迎到了大殿旁边的泰安殿,上头还布置着灵堂,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素服列位两旁,贺兰明威也全身素服,站在灵前,落落缓缓步入,上前坐在了灵位前的左手边的椅子上。

此刻落落的身份还是先王的大妃,阏氏,所以,在礼官的唱仪下,贺兰明威带着王公大臣先是和落落一起对着先王的灵位三叩九拜,行了大礼。然后才又对着落落行了先王未亡人的大礼。

礼成,在贺兰明威的示意下,礼官本待要结束这个流程,直接进入下一个流程,却突然被一个淡淡的人声给打断了,殿上的众人都怔住了!

“大哥也太急了点吧,我还未拜过父王,送父王一程呢!”一身白色缟服的贺兰明优慢悠悠地从殿外踱了进来。

看到穿了素服,形容枯槁的贺兰明优进得殿来,立马引起朝臣的一片惊呼声,“三王子殿下!”“这不是三王子吗?”议论声一片。

而那霍都老爷子,更是直接地就扑倒在地上,老泪纵横,“三王子殿下,您可回来了,可怜连先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坐在主位上的落落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霍都老爷子反应倒是挺快的,这么会功夫就入戏了,演得还挺像…

霍都这么一来,连带着一些老臣和一些本身就偏于贺兰明优的臣子也都哀号起来,都扑倒在地上,贺兰明优非常有眼色地上前和老臣子们拥作一团,一起向着先王的灵位哭诉起来。

贺兰明优哭的是,“父王,您怎么不等等孩儿,您肯定还有很多话还没对孩儿讲吧,您要是瞧见咱们鄯善现在的样子,您怎么能闭眼啊…”

以霍都为首的老臣哭的是,“先王啊,您走的太急啊,三王子殿下来了,您也该放心了…”

两下里这么一哭闹,殿上顿时热闹了起来,朝臣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站在贺兰明威这边冷眼相对,有的站在贺兰明优这边激情呐喊,也有的是两下都不靠,却只是在瞧热闹一般,看谁胜算更大才好再去投奔也不迟。

贺兰明威脸色铁青,“三弟,给父王奔丧乃是你为人子应坐的,为何你还推卸逶迤,这么晚才到?如此不孝之人,还敢妄论什么?”

贺兰明优起身用衣袖抹干脸上的泪水,说道,“大哥自然知道为何三弟来得这样晚了!”

贺兰明威大声喝道,“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对大哥说话?”

“大哥?大哥叫得真好听,妄我叫了你这么多年,你弑父篡位,谋害亲弟,哪里还有一点大哥的样子了?”贺兰明优厉声回道。

霍都这会儿劲头上来了,“三王子,老臣糊涂!敢问三殿下可是遭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曾受委屈?”

霍都这么一出声,殿上的其他大臣也都朝贺兰明威看过去,这很明显的,是做兄长的埋下伏笔要陷害弟弟了。

贺兰明威沉了脸,“三弟,话不可以乱说,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他既然敢让贺兰明优回来奔丧,自然是不怕他来闹。第一,怎么说,他也算是占了先机,朝中大臣虽有疑惑摇摆,但大半也是观望,并不见得会有什么行动。二来他手里还有梨筝,如果争来达达木部落的支持,不怕那些老臣不服。三来他自诩还有最大一个支持,那就是作为阏氏身份的落落,只要替身假扮的落落在众人面前支持他,以落落大离公主的身份,和那价值连城的陪嫁,让众人臣服只是时间的问题。

贺兰明优却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最好闹黄他的登基大典,让他没法娶落落才好。“证据?大哥想要,小弟自然可以给你,只是小弟想着,怎么也要给大哥留个面子,朝堂之上,众人谴责起来,小弟怕大哥承受不住。”

贺兰明优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望向贺兰明威,虽然贺兰明优说是要给贺兰明威留面子,但这么一说出来,众人便也都知道了这里头必有隐情,还定是对贺兰明威不利的一些,因此,众人的眼神便都带了几分审视和不虞。毕竟,在鄯善众臣的心里,贺兰明优的出身到底比贺兰明威来的更加正宗一些。

贺兰明威倒是无所谓,但是今天毕竟是他的大日子,他也不想影响后边要进行的事,便压下火气,“三弟既这么想,也算是有心了,今日是大哥我登基娶亲的日子,三弟不妨留下来观礼。”

贺兰明优哪里肯让,“大哥这是自说自话了吧?登基?父王的诏书呢?拿来叫小弟看看,哪有空口白牙地说登基就登基的?”

贺兰明威这下真的有些黑脸了,诏书这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贺兰明威这个继位怎么来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真的来了个较真的,要看诏书,倒是让贺兰明威着实楞了一下。

这话也让霍都这一派的老臣也都附议起来,“是啊,就是说呢,怎么说登基大典上也得宣读先王诏书不是?要不然成什么体统了?咱们鄯善可不是那等刚刚立国的小门小户,传出去不还叫人笑话吗?”

老臣们吵吵起来,殿上也顿时议论纷纷,以贺兰明威为首的这一派系有些站不住脚了,纷纷焦急地看向贺兰明威。

贺兰明威转头看向落落,落落作为阏氏,此时若是能开口替贺兰明威说话,证明他是先王所传继位人,那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偏偏这个阏氏此刻是真的落落,而不是那个贺兰明威手里的替身,因此,落落假装看不懂贺兰明威的眼色,愣怔地与贺兰明威对了眼,然后很快地垂下头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贺兰明威心下大怒,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假落落如此没有眼色,错失了为他辩解的最好时机。一边的贺兰明优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开心,在他看来,落落此举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求助于落落不成,贺兰明威想着反正贺兰明优离开之前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篡位谋划,老头子肯定也不会这么有先见之明立下遗诏,便沉着声音问道,“三弟这话说来奇怪,父王离世突然,哪里能立下什么诏书?三弟这时提起这个,莫不是要编排父王的不是了?”

怕贺兰明优说出什么更难听的来,贺兰明威先扣了个“非议父亲大不孝”的帽子给贺兰明优戴上了。

贺兰明优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道,“大哥误会了,小弟只是想,既然大哥这里没有父王的诏书,那么小弟这里倒是有一份,不知大哥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贺兰明优这话一说出来,无疑是在油锅里倒了一瓢水进去,殿上立刻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了,有的惊讶,有的怀疑,有的则是看好戏的心情。

贺兰明威也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半天才安定下心绪来,也怀疑起贺兰明优手里的这份诏书的真实性来,老头子有这么精吗?早些年,老头子自然是不必说道,能打下这么大的江山,能成功地迎娶大离公主,到底是有些魄力和头脑在的。但是晚年的老头子醉生梦死的,看起来比较无害,难道贺兰明优是矫诏?

怀着这样的疑惑,贺兰明威冷冷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手里哪来的诏书?父王离世突然,难道你有天眼,知道父王什么时候离世?还是本就是你对父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贺兰明威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颠倒黑白,也真让贺兰明优气不过,“大哥,小弟真是佩服你的胡说八道的本事,既然大哥没有,那就好好听听小弟手里的这个诏书吧!”

说罢,缓缓地巡视了一下全殿上的大臣,朗声问道,“明优不敢托大,还请哪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来帮明优念一念这诏书,也好让我那好大哥好好听听,这个家,这个草原到底应该谁来作主!”

贺兰明优话说出来,立刻引来朝臣的一片唏嘘声,霍都立刻站出来,也高声说道,“本王虽不才,但怎么说也是先王的王叔,占了个辈分在这,由本王来念诏书,各位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霍都身为先王的王叔,辈分的确是高,而且由于霍都平日里为人豪爽,且从不搀和政事,也不结党营私什么的,只好个喝就做乐什么的,因此也才能在先王的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此刻,由他来念诏书,自然是不会引起大家的反对的。

见无人反对,贺兰明优这才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红色的卷轴,神情庄重地交到了霍都的手中。

霍都也双手接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展开了卷轴,清了清喉咙,声音响亮咬字清楚地念了起来:

“近日孤甚觉疲累,身子也每况愈下,自觉来日不多。今目明心静之下,写下此诏,作为凭证,日后若是威儿优儿兄弟间有所争执,当以此诏为准!

威儿骁勇,优儿机敏且待人宽和,若是论及为君之才,威儿不若优儿。故,孤在此立下第三子贺兰明优为鄯善下一任王,威儿为威王爷,好生辅佐优儿,兄弟俩齐力壮我鄯善!

若有异动,以此为证!优儿可便宜行事!”

念完之后,霍都将那诏书亮了出来,让殿上的众人仔细看了那朱红的先王御章。

众人这才抽气起来,看向贺兰明优的眼神纷纷变得不同起来,更多了几分尊重与善意,而看向贺兰明威的眼神却反而多了几分质疑和不屑。

落落也在心里暗叹,没想到这老皇帝还留了这么一手,估计这个肯定是出乎贺兰明威的意料之外的,这会儿可好了,大家都在看贺兰明威的笑话了。

贺兰明威脸色铁青,他是真的没想到他那个死去的爹还有这么一手,本来板上钉钉的登基这会儿变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起来。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诏书竟然就在贺兰明优的手里,他从来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更没想到死去的老爹和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老早就串通好了,什么便宜行事,说白了就是叫贺兰明优在适当的时候处置自己罢了。

贺兰明威到底是心思深沉,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压制住了满心的怒火,朝着殿上的萨巴带领的侍卫挥了挥手,大队的黑羽军侍卫鱼贯走了进来,不仅包围了整个大殿,每个朝臣,每个人的身边包括坐在灵位旁的落落,身旁都站立了两个全副武装的黑羽军侍卫。

更不用说贺兰明优了,他的身边顿时围上去了十来个黑羽军侍卫,将他团团围了起来,简直是密不透风了。

贺兰明威冷冷地说道,“三弟,父王去了这么久,你现在才拿了个这么假的诏书来糊弄我们,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如果父王要将王位传给你,为何不早早地就立下你,为何还要等父王去了,你才亮出这道诏书呢?依为兄看,这诏书,更像是你伪造的。”

贺兰明优一直冷眼看着贺兰明威的动作,此时更是毫不见惊慌地答道,“大哥这是黔驴技穷了吗?说不过小弟便来这老一套了?我就不信,大哥你能在朝臣面前杀了我,你能将这些朝臣一个一个地全杀干净?还是你自信近日发生的一切不会被人传出去,叫人耻笑吗?”

贺兰明威自信地笑道,“这些都不劳三弟你费心了!父王怎么想的我最清楚了,由我来继承大统是天命所归,是父王的遗愿,你就是拿出这么个假诏,也一样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了!”

贺兰明优怒目望向贺兰明威,这边霍都也不满,大声嚷嚷了出来,“明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连你王叔祖我也敢杀吗?”

一些保守的老官们也都在附和,“是啊,这怎么回事?大胆的狂徒,这里是先王的灵堂,你们也敢闯进来吗?”

更有老臣直接就扑到灵前,嚎啕大哭起来,“先王啊,您怎么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啊,您瞧瞧你的儿子,要打骂我们这些个老人了…”

贺兰明威不为所动,那些黑羽军更是跟着贺兰明威时日长久,自然知道该听谁的命令,因此各个都是面无表情,冷言看着众人。

贺兰明威更是冷漠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听话,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么说罢,也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是哭爹喊娘,还是冷言旁观,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这些黑羽军侍卫立刻上前一步,挽住了这些朝臣的胳膊。

贺兰明威环视了一圈众人,这才慢慢说道,“各位大人少安毋躁,且听我一言,如今,你们已经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见证本王的登基大典,见证本王迎娶阏氏的,你们若是送上祝福,好生相待,那么,本王自然也会记得你的一份功劳,他日必论功行赏!反之,你若是存了什么心思,那么,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你们的家人,老婆孩子,本王都派人照看了起来,若是今日顺利,那么,晚上回家,你们便可以和家人团聚。但若是今日不顺,那么本王倒不介意让你们的家人给你陪葬,你们一家在地下相聚!各位,请你们想好了,你们要到底怎么做!”

贺兰明威说罢,立刻招来满殿的咒骂声,“好你个小兔崽子,你王叔祖我你也敢威胁是不是?你长了几个脑袋,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霍都最先发难,按辈分,他可是贺兰明威的祖辈的人,哪里能忍住这种屈辱。

而贺兰明威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霍都暴躁如雷的吼叫,霍都袖子一挽就要上前去揪贺兰明威的脖领,但却被身旁的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一把提了起来,挣了半天,愣是没能挣出去。

霍都气得满头大汗,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拣了最难听的话一直在骂。其他的臣子见霍都尚且如此,自己就更加不敢妄言了,更何况每个人都惦记着自己的家人,因此,刚才还哄哄闹闹的殿堂这才安静了下来。

贺兰明威看向被侍卫包围的贺兰明优,“三弟,不好意思,大哥要请你观礼,做我登基大典的见证人,也请你参加我和阏氏的婚礼!”

贺兰明优面上倒不见如何慌张,“大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对自己的王叔祖和弟弟也要用强吗?”

贺兰明威一个眼色下去,围着贺兰明优的侍卫便上前要动手,贺兰明优神情冷厉,“用不着你们这些奴才动手,我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