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梳子,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准备将窗户关上。

结果却听到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人影掠过。

观音觉得不对劲,眉头动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看。

结果看到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外面站了两排的侍卫。她再转身往房间里面看,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一腿曲起踩在床沿上的萧琅,此时正看着她,似笑非笑。

观音走过去,微行了个礼,道:“皇上的出场,非要搞得这么特别吗?”

萧琅挑了挑眉,道:“怎么,不想看到我?”

观音道:“哪敢。”

萧琅对外面挥了挥手,侍卫立马将门关上,然后她又对着观音招了招手。

观音微微走近了一些,却并不靠近。

萧琅却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然后翻身就将她压到了床上,亲了上来。

观音推开他,一边皱着眉头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快放开我。”

萧琅向来是对鬼神佛都无半点敬畏的,仿佛像是没有听到,继续禁锢着她想要在她脸上亲下去。

观音使劲的一边推他一边厉声道:“这里是寺庙,是我师傅的地方,我绝对不允许你在这里对佛神不敬。”

说完踢了他一脚,终于推开了他,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床边有些发怒的看着他。

萧琅被她推得翻身躺在了床上,见她又已经挣脱开了他的怀里,觉得有些无趣,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琅道:“信不信我将这里夷平了,造个行宫。”

观音怒道:“你要是敢,我立马剪了头发做尼姑去。”

萧琅漫不经心的道:“说的好像你做了尼姑,我就不敢上你一样。”说着用手点了点下巴,又露出一种饶有兴味的神色,仿佛正想着一些肮脏的画面,道:“尼姑?嗯,应该很有意思。”

观音气得眼睛发红,人会对什么样的人无可奈何,就是这种毫无底线毫无羞耻的人。

萧琅又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观音并不过去。

萧琅也没有生气,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观音怕他再有什么兽行,只得听话的走了过去。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萧琅捏着观音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啧啧的道:“瞧这可怜的,朕不过走了大半个月,这又是死了爹又是死了姐姐的,难怪瘦成了这样。”

观音拍掉他的手,道:“这还不拜你那好臣子所赐。”

萧琅道:“怎么,想让朕替你报仇?朕喜欢你,但不见会爱屋及乌连你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喜欢,他们死不死活不活,跟朕可没关。”

萧琅翻过身,躺回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又道:“程观廉为我立下汗马功劳,我可并不打算兔死狗烹。何况你们害死了他的亲娘,人家找你们报仇也是应该的。”

观音看着他,不说话。

她倒是忘了,他也是生父另宠宫妃,生母兄弟为生父所杀,比起她们来,自然是程观廉的遭遇跟他更加相似,也会对程观廉的遭遇更加同病相怜。

观音道:“一个敢弑父的臣子,皇上用起来可真放心。”

萧琅看了她一眼,“呵”了一声,道:“想挑拨离间?不错,很有奸妃的潜质,敢挑拨君臣关系。”

萧琅转回头,又道:“凭程观廉的性子,不会是会弑父之人。何况,就算是弑父又如何,先帝也是朕杀的。”

其实观音也明白,程观廉未必能狠到杀父。程娄的死,初时愤怒,细想起来,他们顶多只怕也就照顾得不用心而已,倒未必会亲自动手。

还有俞姨娘一死,程娄未必想活,大概还怕程观廉对她们不利,所以故意落水用名声逼得他不敢对他们动手。

程娄于程观廉来说不是个好父亲,甚至显得十分残忍,但对俞姨娘生的他们,却是真心疼爱的。

观音道:“皇上这么聪明,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萧琅道:“也未必,你若是让我高兴了,我也愿意装个糊涂。”

观音道:“那就请皇上准许我两个哥哥回侯府居住吧,永安侯府是我们自小长大的地方,他们既没有被逐出族谱,也没有犯下大罪,不能程观廉说他们不能回侯府就不能回去了。”她说着顿了顿,又语带悲凉的道:“就算我姨娘错了,她做的事与我两个哥哥无关是不是。名份上,他们喊夫人才是母亲呢。”

“求人办事,却不给好处,就是再打悲情牌也没用。”

观音看着他气道:“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想要怎么样。非得让我陪你在这里睡一觉才算是给好处吗?”

“只能看不能摸的东西,你觉得是好处?”

观音气得转过身去,不想再跟她说话。

让她在佛门清静之地陪他做那种事,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她还没有廉耻到这种地步。

但她不说话,萧琅也不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

最终还是观音受不了这种沉默和寂静,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皇上这次去宣城,看到了祥瑞了吗?”

萧琅慢慢的睁开眼睛,道:“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你要是喜欢,以后摆在你宫里。”

观音道:“等皇上让我进宫了再说吧。”

“怕我将你仍在宫外?”

观音没有说话。

萧琅从床上跳起来,又道:“朕回宫了。”

说完从桌上拿了剑,往门口走了出去。

观音站起来,一路跟随相送,一边道:“皇上这就走了?”

萧琅站在门口转回身来,靠着门,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又不肯让朕动手,朕留在这里做什么?陪你念经吗?”

他叉了叉手,又饶有兴致的道:“你若非要留下我也可以,我们可以在菩萨面前来一样,朕长这么大,还没在佛神面前干过这种事。”

观音塌下脸来,微屈了屈膝,道:“皇上一路小心。”

萧琅也没有再逗她,由侍卫拥簇着,离开了栖霞寺。

他们走后不久,天上就轰隆隆的下起了大雨来。

观音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喃喃道:“不会被淋成落汤□□?”

但想到他那讨厌的性格,又觉得活该。更何况有这么多人服侍着,也淋不到他。

萧琅回宫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封观音为贵妃。

观音是和离之身,又原是臣子之妻,这道圣旨自然有很多人反对。更何况观音在未与广平侯和离之前就与皇帝勾搭在一起,不避讳得几乎人人都知道,连他们和离,都是皇帝胁迫的。

这事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强抢臣子之妻,有违君德。虽大部分的官臣碍于皇帝暴虐的性子只敢私下里吐槽一下,但这世界上还是有不怕死的“明臣”的。

萧琅下旨的第二天,就有一御官犯言直谏“此事有违圣德,皇上不可为之”,然后碰死在銮霄殿前。

但萧琅看着他的尸体,也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想名留青史?朕成全你。但想要留多大的名声,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后道:“来人啊,将他府上全部人都给朕落狱。”

此言一出,所有蠢蠢欲动的官臣再不敢言。

他们就是不考虑自己的性命直言上谏,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家人。

观音还未进宫,便已经留下了“祸国妖妃,堪比妲己”的名声。

官臣虽然不敢再反对皇帝下的这道圣旨,但却也无人敢明着表示支持。

但不管如何,圣意已决,观音还是被抬进了皇宫,成了皇后之下,正一品的贵妃。

而此时在皇宫之中,皇后杜氏听到消息时,气得扔掉了桌上的茶碗,然后对下面跪着的何御女、黄御女、李采女、赵采女等人骂道:“本宫要你们何用,连个皇上都留不住。”

何御女黄御女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俱不敢说话。

杜氏抚着额头,只觉得头疼,对自己的贴身宫女道:“快快快,快拿药给本宫,本宫头疼。”

另一边明氏的佛堂里,明氏跪在地上,一边听着宫女打听来的事一边敲着木鱼。

宫女看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以为她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的了,正要叹一口气,却见到明氏放下了手里的木鱼,开口道:“哦,那你的意思,皇上是让程氏住了凤藻宫?”

宫女见她回应,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只要主子还关心后宫的事情就好,最怕的就是她真的已经置身红尘之外。

宫女答道:“是真的呢,听说皇后知道后头痛病就又犯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床。”

明氏“呵”了一声,道:“这倒有意思了,皇后住在丽和宫,一个贵妃却住在本该皇后住的凤藻宫里,皇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皇后这头痛病也是做了皇后之后才得的吧,以前伺候人那会,哪有这么多的毛病。”

做的位置高了,才能却又不足以匹配地位,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要从高处掉下来,自然毛病就该多了。

宫女看着明氏握笔握出茧来的手指,再看了看桌子上还没有抄完的经书,又叹着问道:“主子,皇后让您抄的经书还没抄完呢?这皇后也该有人来压一压她,以前伺候主子的时候多会讨好奉承啊,一朝当上皇后,就处处打压娘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还不知道她的底,不过是个贱婢出身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

明氏却并不多在意,道:“又有什么好跟她计较的,你以为她的皇后还能当多久?到时候她的下场未必能有多好。”

皇帝立她是为了羞辱她,现在他心尖尖的人都进来了,住在凤藻宫里,杜氏又还能蹦跶多久。

比起这个更让她在意的,是她以为皇帝已经断情绝爱,无情无心了,没想到却还是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永安侯府。

程观廉的脸色沉沉的,手用力的握着桌子上放着的剑。

他努力忍了一会,最终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剑又再砸回桌子上,脸上喷着怒火。

徐氏从外面走进来,轻轻的握了握他的肩膀,道:“相公,事已至此,你也别难受了。”

程观廉却气道:“我替皇上拼死卖命,但我不知道,我在皇上心里算什么。”

徐氏道:“相公,别傻了,那是皇上。”何况还是那样一个残暴的帝王,怎么可能指望他能记住臣子的功劳。

程观廉想起那日皇帝跟他说的话:“朕立了程观音为贵妃,你也算是朕的半个国舅了。家和万事兴,你也让你那两个庶出的弟弟回府住吧。”

他在地上跪了下来,想要让他收回成命,并道:“皇上明明知道臣母亲是怎么死的,臣怎能…”

“你不是也已经杀了俞姨娘了吗?你要杀俞姨娘的时候朕管过你没有?程卿,你是朕的良臣猛将,但朕也喜欢贵妃,不要让朕难做。”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追随他举兵谋逆,为他披荆斩棘,一路辅佐他坐上皇位,结果到头来,他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女人。

他又对徐氏道:“过几天找几个工匠来,将侯府劈成两半,我们住东边这半,西边这半让给他们。”

徐氏听着半迷糊,道:“什么意思?好好的侯府为何要劈成两半,这是不吉利的事情。”说着想到了什么,捂着嘴道:“难道皇上…”

程观廉点了点头。

徐氏放下手来,心疼自己的丈夫,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想到两个词“薄情”“寡恩”。

第 27 章

第27章

轿子停在凤藻宫的门前,帘子被掀开,然后小公公将手臂递了过去。

观音扶着太监的手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抬眼看上了横梁上写着“凤藻宫”三个字的牌匾,然后缓缓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凤藻宫的大太监杭公公和大姑姑刘姑姑领着凤藻宫的太监宫女早已跪在了殿里迎接。

观音刚一进来,杭公公马上带着人高举双手笑着拜道:“拜见贵妃娘娘。”

观音一直走到上面的位置坐下,才对他们点了一点头。

杭公公领头站了起来,刚想上前开口说话,观音却先开口阻止了他,道:“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听话忠心就好。我累了,你们下去各忙各的去吧。”

杭公公一愣。

萧琅让观音住的是凤藻宫,给的也自然是皇后的规制。杭公公早就听闻过这位本是臣子妻,却在宫外就将皇帝迷得五迷三道,进宫就封贵妃的人物,本以为被分道凤藻宫来是走了大运,正准备大展拳脚,结果没想到这位主子是个清冷的性子。

不过咬人的狗不会叫,这位主子手段如此了得,以后就是往中宫发展也是极有可能的事,现在不就已经是半个中宫了吗?以后迟早有他施展的机会,他倒是也不用着急,贵妃以后,迟早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杭公公拱了拱手,低眉哈腰的道:“是,娘娘,奴才不打扰娘娘休息。”说着挥一挥手,带着殿里的宫女太监下去了。

观音转头对曼珠道:“我去趟一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曼珠道是。

凤藻宫的一应物件都是换了新的,只是换了新的地方,观音睡得并不安稳。

虽然睡的并不习惯,但大概是真的累了,观音竟然也真的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观音起身时,曼珠和优昙一边服侍她起来一边跟她道:“何御女、黄御女、李采女、赵采女等人来了,奴婢怕打扰了娘娘休息,就让她们偏殿等着。”

观音点了点头。

这几位观音也算跟她们打过交道了,她在景山上勾引了萧琅,杜氏就急匆匆的送了这几个人来,那位何御女可还曾诬陷过她打他。

说来萧琅登基后,除了立了杜氏为皇后之外,其余却没有一个高位的妃嫔,全都是采女御女,且都出自皇后宫中。

杜氏被立为皇后之后,争宠的手段只有一个,就是提拔了无数的自己宫里的宫女服侍萧琅,以求得讨好萧琅。

观音换好了衣服,梳洗过后,才去了偏殿。

何御女等人等得茶都凉了三四趟了,当凤藻宫的宫女换上第五杯热茶的时候,几人终于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下马威下得也太久了些吧。

何御女都有些想甩袖子走人了,但看着其他不动的三人,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不急不缓从内殿走出来的观音。

黄御女、李采女、赵采女连忙站了起来,屈身行礼唤了一声:“拜见娘娘。”

何御女连忙也站起来,跟着屈身下去。

观音点了点头,道:“坐吧。”

几人陆续坐了下去,然后一向说话最伶俐的黄御女先开口,道:“娘娘真是漂亮,那日在景山初见娘娘便觉得惊为天人,惊觉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之人,今日见娘娘,却比当日还要更加倾城。难怪皇上对娘娘一见倾心,从此撂不开手去,将嫔妾几个丢在了脑后。”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其他几个也都跟着一一奉承,仿佛观音就是天下最倾城最绝色之人,皇帝喜欢她就是应该的。

唯有何御女,因上次在景山有了囹圄,如今想开口奉承,却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