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菊应了,这才扶着九娘子走回了内室的净房,替九娘子净了面,重又扑了粉,看上去眼睛还有点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简单收拾收拾了下,便带着玉梅去荣安堂了。

刚走到荣安堂,就迎面碰上了振福媳妇,九娘子只好停住脚步,和她打了个招呼,“小嫂嫂,您这是去给老太太请安吗?”

九娘子点头,“嗯,弟妹也是吗?”

振福媳妇甜甜地笑道,“小嫂嫂真是孝顺,怪道老太太这么多孙子孙女孙媳妇的,却最最看重您了。”

九娘子心里有事,虽然也觉得振福媳妇这话稍稍有些什么,但也没多说,只是加快了步子,往里走去。

振福媳妇跟在后头,依旧笑吟吟的。

到了里间,老太君正和几个丫头说话呢,见二人进来,便招呼着二人坐了过去,二人给老太君见了礼,便坐在老太君身边的椅子上。

九娘子没有开口说话,振福媳妇先说道,“二爷特地叫我来问问老太太,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说了来,他去给您寻摸来。”

老太君笑道,“我这些个孙儿孙女的,就他总惦记着给我今儿买这,明儿买那的,你去告诉他,他的孝心我领了,我啊,没什么想吃的,只要你们都好就行了。”

殊不知这话却触动了九娘子的心,九娘子顿时就有点眼眶泛红,老太太还没发现,振福媳妇觑着九娘子,问道,“小嫂嫂今儿怎么了?怎么好象有点不高兴似的。”

老太君这才往九娘子脸上看去,点头道,“嗯,真的,你这孩子平日里最是爱笑的,今儿怎么一进门就一副苦瓜脸呢,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听到这里,九娘子就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上前扑到在老太君的身前,“老太太,侯爷他今儿个就要动身去镇边了。”

老太君也大吃一惊,“什么?这是什么话?哪来的消息?”

“刚刚侯爷派了贴身小厮回来说的,可能都来不及跟您辞行了,让谨娘替他给您老人家磕头呢,说多则半年就回来了。”九娘子拣重要的说道。

老太君不愧是历经世事的老人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问道,“可是皇上今儿才下的旨意?”

九娘子点点头,老太君长叹一声,说道,“到底还是躲不过去的,皇上他,对咱们永安侯府,对振祥,终究还是不放心啊!”

振福媳妇在一边听见了,问道,“小嫂嫂,难道大伯他又要出征了吗?”

九娘子点头,振福媳妇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都还没来得及和大伙辞格行什么的,我们也不能好好送送大伯。”

“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小嫂嫂还有事商量呢。”老太君对振福媳妇说道。

振福媳妇应了,忙起身向二人告辞退了出去。

老太君则神情严肃地对九娘子说道,“我今儿个就递折子,你准备准备,明儿跟我一起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去。”

九娘子一惊,看老太君满脸郑重的神情,便也没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

再说徐振祥,在朝堂上刚刚才听到皇上的旨意,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皇上命为镇边大将军,替天子巡视边关,坐镇军中,镇压西边的跫羌部落的造反。

刚刚在午门集结完军队,甚至都来不及回家一趟和家人道个别的什么的,几个军中将领便来商讨军中之事。

皇上的意思是叫徐振祥带着军队即时出发,好去救援被跫羌部落围攻了好几天的队伍。

好不容易闲暇了几分,看见了回来的小柳子,带着几个包袱,徐振祥就知道九娘这定是见过小柳子了。边抽空唤了小柳子过来,问起了回府之事。

看到小柳子从怀里掏出的那个荷包,徐振祥一手接了过去,便看见里边的银票,还有那个小小的宝石戒指。

徐振祥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过去,问道,“夫人精神可还好?”

小柳子答道,“夫人很伤心,奴才看夫人都快要昏过去了,但是夫人最后还是挺坚强的,听说又去了老太君那里。夫人还给您收拾了好多的衣裳鞋袜什么的呢。”

徐振祥点点头,看着几个大包袱,从里到外,从薄到厚,便微微笑了笑,此刻再赶回去见上一面,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徐振祥便让小柳子拿了笔墨来,又将徐灵徐云二人唤了进来,对二人说道,“我今儿个马上就要动身出发,已经来不及跟家人说分手了,你们俩,回去帮我好好保护这九娘子,如果我再回来,自然是喜上加喜,如果…”徐振祥顿住了,没有说话。

徐灵和徐云二人也跪了下来,“侯爷,是您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如今,侯爷要上战场,我们哥儿俩自然也是万死不辞,求侯爷将我们哥儿俩带走吧。”

徐振祥点头说道,“你们的心思我懂,可是事到如今我我不可不小心点,还有就是府里我也不放心,你们俩回去保护谨夫人,我这里,没有人敢动手的。”

徐振祥铺开信纸,拿了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谨娘,见信如晤。时间紧迫,事出突然,我即刻就要动身,家里的一切就都托付于你,你聪明,谨慎,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将家里打理得很好的。勿念振祥,祥自当为国效力。徐灵、徐云二人跟随于你,如果有事,可以让他二人去办。出门自要当心,二房暂且远离,且待我回府!”想了想,又提笔加了一句,“山高水长,但愿梦里常相见!”写完了,搁下笔,吹干墨迹,将信折好塞进信封,交于徐灵,“你们俩立刻回去,务必亲手将信交到谨夫人手中,以后你们二人就跟随谨夫人,保护好谨夫人,听见了吗?”

徐灵应了,接过信,放入怀中,二人又跪了下来对徐振祥行了礼之后,才大踏步转身离开了。

走出营帐,徐振祥看着天上的月亮,背着手,从心底生出淡淡的忧虑来,皇上的旨意如此急且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况且这事连皇后娘娘也没能事先知会一声,可想而知皇上是连皇后也瞒着的,这么大的动作,难道说皇上对皇后、对永安侯府已经心有芥蒂了吗?

还有侯府,自己走后,虽说还有老太君坐镇,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自己的母亲太夫人又不是那能理事担责任的人,只有谨娘了,可是谨娘毕竟来的日子短,还不足以服众,二房的人还虎视眈眈,还有自己的庶弟振福…侯府的事情也让徐振祥不能放心,然而,大军的开拔就在眼前,再多的担心也没有办法,想了想,徐振祥回身走进了营帐。

徐振祥提笔给皇后娘娘写了一封信,吹干墨迹之后卷成了筒,塞进一个精致的金筒里,吹了声口哨,进来一个全身着黑的暗卫,徐振祥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送进宫,交给我们的人。”

来人点点头,躬了身子,转身出去了。

坐在椅子上,徐振祥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再度睁眼的时候,看到了旁边桌上放着的几个包袱,红底暗花的样式,是九娘子常用的,徐振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起身走到桌旁,将那几个包袱打开来,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明显不是新的绣着薄荷叶的荷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至亲,至疏

更新时间:2013-1-14 9:37:06 本章字数:7122

徐振祥马上回想起来,这是九娘子日常戴在身上的那个,他将荷包拿了起来,反复摩挲着上边的花纹,似乎还能感觉到上边残留的九娘子的体温。豦穬剧晓

半晌才打开荷包,看到那些银票,徐振祥不禁黯然失笑,这个九娘子,难道还怕自己没有钱用吗?

手指还捏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徐振祥将手伸进去,摸了个东西出来,放在手心里,才发现竟是自己在九娘子过门后不久给她的一个红宝石戒指,看到这个戒指,徐振祥眼前便马上浮现出九娘子那亦嗔亦娇的星眸凤目的面庞,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将戒指重又放回荷包,徐振祥将这个荷包挂在自己外裳里边的腰带上,再翻看了那几个包袱,看到九娘子亲手缝制的衣衫,徐振祥心里的更加暖烘烘的了,“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徐振祥自言自语道。

而与此同时,永安侯府的荣月堂内,九娘子呆坐在窗前,也是看着同样一轮明月,此刻的九娘子心里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空落落的,虽然以前徐振祥也会偶尔不歇在这里,但九娘子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一夜无眠,九娘子是独自不能成眠,徐振祥是在马上赶路,无法成眠。

第二日一早,就有老太君身边的丫头过来传话,说让九娘子打扮好,随老太君进宫。

九娘子便起来穿了身庄重大方的衣裳,首饰什么的也尽量简单,用了一碗黑米粥,嘱咐了玉梅等去荣禧堂处理简单的庶务,重要的事情等自己回来再说,便去了荣安堂。

老太君正在梳头,九娘子接了丫头手中的梳子,亲自给老太君梳头,戴上首饰,穿了早就准备好的暗红色的洒金线的朝服,又端了一碗燕窝汤来,服侍着老太太用完了,漱了口,二人这才准备出门。

二人都只各带了一个丫头,到了二门,坐了车便朝宫里驶去。

可能是老太君身份特殊,进了宫之后,马车一路畅通,基本上没有遇到特别的刁难和盘查。

一直到了坤宁宫的门口,才有宫女上来迎了二人下了马车。

与上次九娘子单独见皇后娘娘不同的是,今日马上有管事姑姑过来请了二人进去。

也没有上次的偏殿喝茶等候,二人直接就被带进了皇后娘娘的日常处理事务的东殿。

皇后娘娘坐在凤座之上,二人进去行礼,皇后娘娘叫了平身,然后就屏退了宫女宫人,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宫女。

待宫女们都退出之后,皇后娘娘才走下凤座来,挽着老太君的手,“母亲,您可来了。”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老太君忙劝道,“别急,事情不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吗?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皇后娘娘点点头,二人相搀着坐在殿上的软榻上,九娘子跟着站在老太君身后。

“您说说,皇上他这么做,岂不是要寒了我的心吗?”皇后娘娘怨愤地说道,“也不告诉我一声,就把我侄子派到边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我们永安侯府也给抄了吗?”

老太君拍拍皇后娘娘的手,“别急,你那都是气话,夫妻俩有什么不好说的,他瞒着你,想必是有什么苦衷吧。”

“什么夫妻?世上哪有我们这样的夫妻,时时刻刻防着我,防了这一辈子了,如今孩子眼看也大了,竟还不放心么,还不立太子?这是要将我皇后的脸面往哪搁,把咱们侯府往哪放?难道他忘了当初怎么登上这皇位的吗?”皇后娘娘越说越气,一些话竟也脱口而出。

老太君忙止住皇后娘娘的话,轻声说道,“你也不小了,怎的还怎么冲动,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娘娘点头,“母亲,放心吧,我这宫里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没有人敢乱传的。”看了看老太君身后的九娘子,看着她低眉顺目,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点头说道,“难怪振祥开拔前还特地写信给我,让我帮忙看顾谨娘,谨娘这样子,确实是个机灵丫头。”

九娘子哪里敢受皇后娘娘的夸赞,忙谢道,“谨娘惭愧,多谢皇后娘娘谬赞。”

皇后娘娘摇头,“不必多礼了,都是一家人了,这也没有外人,在这关头还讲这些虚礼干什么?”

顿了顿,又问九娘子道,“你也说说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九娘子满心无语,你们夫妻间的家国天下,你自己都不明白,叫我一个外人怎么说,只好说道,“谨娘位卑见识浅陋,不敢妄言。”

皇后娘娘固执地说道,“说错了也不打紧,你就说说看,以你的眼光来看,皇上这一来是有什么意思在里头?”

谨娘见躲不过去了,只好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谨娘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或许说的不对,或是有不敬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娘娘点头,“你尽管说就是了。”

九娘子想了想,说道,“刚才老太太说的不错,夫妻之间本应是一心的,皇上与皇后娘娘少年夫妻,共过患难,享过荣华,想来皇上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皇后娘娘您了。”话说到这,顿了一下。

皇后娘娘听的正认真呢,见九娘子停了下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一半留一半的,恁不痛快了,快说下去。”

九娘子说道,“谨娘对宫中事务并不了解,怕说错了,请皇后娘娘见谅。”

“我说过了错了也不怪你,你尽管说就是了。”皇后娘娘摆摆手道。

九娘子这才接着说道,“有句话叫至亲至疏夫妻,夫妻是至亲,但也可能转变为至疏,依谨娘来看,转为至疏的原因就是…就是孩子,或者说未来的太子。皇上的举动,对您来说,是喜,也是忧!”

“这话怎么说?你讲清楚一点。”皇后娘娘皱着眉头,急切地问道。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汉武帝年七十有昭帝,皇子年幼,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说到这里,九娘子就止住了话,不能再多说了,再说真的就是妄议了。

听完九娘子的话,皇后娘娘顿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是了,是了,我是做皇后做的久了,久到都忘了自己的本心了。”

九娘子知道皇后娘娘明白了自己的话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沉思了许久,九娘子和老太君也不敢出言打扰。

半晌,皇后娘娘才转过身来,看着九娘子笑道,“你这个谨娘,倒是越来越叫本宫刮目相看了呢,振祥看人的眼光确是不错的,母亲,咱们家是拣到了个宝呢。”

老太君听了二人之间的话,哪里有不明白的,点头欣慰地笑道,“从我开始,到平哥儿这一辈,就这孩子还算是有点见识的,我最中意她的冷静了,这点很不容易做到,饶是我这老婆子,也是到老了才能做到这么样呢。”

皇后娘娘缓缓地坐了下来,神情明显比刚才放松多了,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再说说看,咱们侯府该怎么应对呢?”

事到如此,再藏着掖着就是故弄玄虚了,九娘子坦诚地说道,“什么也别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皇后娘娘反复念叨着“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呵呵,好,好啊,就是这么做才对呢。”

皇后娘娘对老太君说道,“母亲,您放心,虽然振祥是去边关,但皇上也说得很清楚,是代天子坐镇边关,是为了鼓舞士气,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他身边也有一支暗卫,他的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老太君点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我担心的是…”

“是什么?二哥吗?哼,借他几个胆子试试,您以为皇上有多看重他吗?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他算哪根葱?谨娘的话叫我明白了好多事,皇上用他,不过是为了打击咱们家罢了,他,毕竟不是正经血脉,皇上他,最重视血统了。”皇后娘娘轻蔑地说道。

“好,既然皇上担心的事我知道了,那么,我就来让他彻底放心吧,母亲,振祥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尽快把谨娘扶正了吧,这样,打理起侯府来也更方便些。”

皇后娘娘又说道。

老太君也点点头,“嗯,我早有这个打算了,只是谨娘的出身…”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娘娘打断,“这算个什么事?我听说谨娘她不是北静王妃的干妹子吗?这个若是还不够,那我来办,要什么身份才够?”

二人还没说完呢,九娘子心底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坚定地跪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前,“谨娘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请恕谨娘大不敬之罪。谨娘,不愿被扶为正室!”

九娘子的话叫二人大吃了一惊,二人都看向九娘子,看着这个跪在她们面前,淡然不像是在以退为进的九娘子,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你不愿意?”皇后娘娘问道,声音略略有些拔高。

“谨娘不愿!”九娘子叩头说道。

皇后娘娘笑了,“我还真没见过愿意为妾不愿为妻的女子,那么,你是愿意振祥再娶一门妻室了吗?”

九娘子再次叩头,“谨娘,也不愿意屈人之下!”

这下子,二人更加吃惊了。

“你这孩子,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愿为妻,更不愿为妾的?不是糊涂了吧?”老太君怕九娘子惹怒皇后娘娘,替她提醒着说道。

谁知九娘子竟这么固执,再次清楚地说道,“谨娘以前甘愿为妾,是因为要保全自己的生母,如今大姐姐已去,谨娘自认为视侯爷为夫,为我的天,如果侯爷再娶,谨娘将无法自处,只能自请下堂了!求皇后娘娘成全!”

殿上沉默了片刻之后,皇后娘娘怒道,“哼,好大的胆子!曹家谨娘,你不要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从来没有听过有女子敢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

九娘子知道这话说出来必然是要引起震怒的,但是她也真的不想再过被人控制的日子了,说出来也好,省的以后再解释了。看皇后娘娘的样子,也不至于把自己拖出去打死,索性豁了出去算了。

皇后娘娘盛怒,老太君忙打圆场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呢,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赔罪!”

九娘子抬头看着皇后娘娘,目光平视,眼神清明坚定,说道,“谨娘冒犯了皇后娘娘,惹您生气了,但谨娘说过的话不会后悔,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娘娘惊讶与这个小女子,竟然还敢如此坚持,半晌也没有说话,过了半天,老太君也有点担心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自小进宫,这么多年历经多少风雨,后宫的血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走到皇后这个位子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了,她还真有点摸不透皇后娘娘的性子了。

谁料,皇后娘娘竟然笑了,说道,“好!谨娘,有你的,本宫真是服了你了!好,本宫依你,只要振祥不开口要续弦,本宫绝不逼他,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一辈子只要你就够了,你看如何?”

九娘子大喜过望,马上叩头道,“多谢皇后娘娘成全!谨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的愿景,只可惜有谁能够做到呢?我希望你和振祥别叫本宫失望才好!”皇后娘娘眼中流露出无限憧憬和遗憾地说道。

九娘子这一刻也非常能理解皇后娘娘的遗憾,纵使是如同皇上皇后这样的夫妻,一样有不能一心白头到老的遗憾。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皇后娘娘便收起了才刚的小女儿情态,严肃地说道,“谨娘不扶正也好,叫皇上也看看咱们家的态度,不结贵亲,这么多年来,也苦了振祥了,冷面侯爷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如今,振祥远在边关,咱们家只要安安稳稳,那么皇上所顾忌的也不过就是本宫一个人罢了。”

皇后娘娘顿了下,自嘲地说道,“若是皇上还不放心,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坐上皇位,死又有何惧?”

老太君眼眶也红了,“皇后,您可不能这么想啊,才刚谨娘也说过了,皇上怕的是母强子弱,那皇后您就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弱,别太过强势了,皇上自然会念及你们多年的夫妻情份的。”

皇后娘娘沉默了许久,才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回吧,母亲,记住回去告诉几个哥哥和侄儿们,韬光养晦,莫要逞强出头,府里的事务交给谨娘,有什么事也同她商量商量吧,也告诉家人们我的意思,谨娘既不愿被扶正,那就封她个谨华夫人吧,也不能叫人小瞧了不是?封赐马上就到侯府,我让姑姑送你们出去。”

老太君和九娘子又是磕头谢恩,又是盈盈拜别,许久才由管事姑姑领着出了坤宁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老太君在闭目养神,九娘子也只好默默地坐着,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临走时自己回头看到的,那个高高的凤座之上的那个孤独、凄楚又不得不加装坚强和强大的女子的背影,不知道那个被徐振祥称为姑母的女子,这一生有过幸福吗?或许这就是政治婚姻的悲哀吧。

想着想着,九娘子不由叹出口气来,对面坐着本来还闭着眼睛的老太君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心事吗?怎么长吁短叹的。”

九娘子赶紧摇头,说道,“谨娘只是感叹,皇家的夫妻倒还不如平头百姓来的自由和舒畅了。”

老太君点头,“作为皇后娘娘的外家,我们永安侯府更是难做啊,振祥这么多年确实是很不容易啊,少年老成,肩上的担子又重,还好,你进门之后我才看到振祥脸上有笑容了,以前,这孩子哪里知道笑?连和贞娘大婚或者是平哥儿出生都没个笑脸,让人看了都直犯憷。”

九娘子心里也是十分地同情徐振祥,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担心,“老太君,您说侯爷此去有没有危险?”

“既然是督战,当然要上战场,怎么会没有危险?不过,振祥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能好点。”老太君也担忧地说道。

“我总是很不安,总是觉得侯爷会有什么危险一样,”九娘子惴惴不安地说道。

老太君到底是过来人了,安慰九娘子道,“你啊,可能是头一回和振祥分开吧,时间长了就好了。振祥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放心好了。”

虽然老太君这么说了,九娘子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安,老太君又问道,“一直没功夫问你,你房里的那个琴姨娘,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暴毙什么的,我这个老婆子,再怎么老糊涂,这点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九娘子不好意地说道,“这事一直没来得及向您回禀,琴姨娘她自己服毒自杀了。”

老太君对这个丝毫不见惊讶,只问道,“为了什么?”

九娘子如实答道,“她给大姐姐的药里下了藏红花,导致大姐姐血崩而死。还有以前的一些事。侯爷挺生气的。”

至于平哥儿的事,九娘子暂时还不敢说出来,怕老太君承受不了,她决定缓一缓再说。

老太君听了竟也没有太意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多事,我都不去管了,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我的确是老了,老的太厉害了,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办好一些。”

九娘子不敢接话,也不大明白老太君的话里的意思。

老太君也不再说什么,二人一直这么沉默着回到了侯府,将老太君送回荣安堂,九娘子还要服侍老太太换衣裳什么的,被老太君止住了,“好了,你也累了这一日了,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丫头服侍就行了。”

九娘子见老太君坚持,便行了礼这才回了荣月堂去了。

回到荣月堂,珍菊马上迎了上来,替九娘子换了衣裳,洗漱了,这才缓缓地说道,“夫人,侯爷派人送了信回来了。”

九娘子正在喝茶,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茶水洒了满身,还好茶是温热的,九娘子也顾不上换衣裳,连忙责问道,“怎么才告诉我?在哪呢?快点拿来我看。”

珍菊忙不迭地说道,“早知道就早点拿出来了,就知道夫人会着急,这才想着缓着点说,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拿。”说罢飞快地跑到书案前,拿了徐振祥叫徐灵徐云带回的那封信。

迫不及待地拿到信,九娘子摆摆手,示意珍菊退下去,珍菊犹豫地说道,“可是夫人您衣裳都湿了,奴婢…”

“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换,你下去歇着吧。”九娘子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了,着急地说道。

珍菊知道这会子就是火烧眉毛,九娘子也不会动的,便点头退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正房的门。

九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徐振祥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孤高冷峻,有一种凌厉的霸气。

信上的字不多,读了一遍,九娘子竟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读懂,仿佛徐振祥的脸就在信纸上一样,满眼满心都是徐振祥的脸,只好甩甩头,去认真读了第二遍,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得如此匆忙,也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他的担心,侯府的事,朝廷的事,后宫的事,皇子的事,他都挂在心上,还有对自己的担心,所以才会有让她什么都不要多管的嘱咐来。

可是九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安心于现状,对任何事都不理不睬,不动不跑呢?

九娘子苦笑,“侯爷,您真是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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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平淡哦,怎么没有人给一米留言呢?是不好看了吗?一米每天既想看到留言评论,又怕看到,矛盾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封赏,剖白

更新时间:2013-1-15 9:37:18 本章字数:6948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徐振祥是去了边关,可是还是感觉他还没走远,就在身边一样,九娘子洗漱好了却还不想睡,坐在徐振祥惯常抱着她坐的那张椅子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想着徐振祥到了哪里,安营扎寨了没有,吃饭了吗,能不能睡觉…

这么想着,九娘子起身,去书架上抽了一本自己以前常看的游记过来,里头有介绍边关的,徐振祥这次去的是西北的常戎,那地方地域辽阔,人迹罕至,气候恶劣,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是苦寒的天气。豦穬剧晓那边的百姓多为游牧民族,所以马战厉害。

九娘子看到这里,不禁又担心了起来,徐振祥以前就受过腿伤,如今又去这苦寒之地,不知道他的腿会不会有影响,会不会疼。可是再多的担心也没有用,无法将自己的担心传到他的身边。

珍菊端着烛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九娘子穿着单衣,坐在窗前,神情沮丧,眼眶泛红,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