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为什么不会愤怒呢?被人像畜生一样的买卖,为何不反抗,易楼怎么样,便是琉璃的千军万马又怎么样,那么多的人,若是我,便是自己没了命,也定要让他们脱一层皮。”

夕颜似有些感慨,到了后面,却有些怒其不争的恼意,若是她定会夺了那人的皮鞭,狠狠的在他身上抽上几鞭子,一人一脚将他踩死。

“看到了吗?那一鞭子,他,他,居然有这么多人被打的皮开肉绽。”

红豆不由抬头瞧了夕颜一眼,见她神情冷漠,说的却很是开心,不由吞了吞口水,她们家小姐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后就有了这血腥的毛病,王爷没在身边,她更是没了顾忌,未免晚上做噩梦,她小心的退到另一角落,既可以瞧见会场的里面发生的事,也可以避免夕颜血腥的荼毒。

“柳少爷会什么?听说你爱画成痴,可有人欣赏?那些人的赞赏是因为你柳逸风这个人呢还是柳逸风的这个身份,你该感谢你家祖父,若是没有他给你的那些铜臭味,你哪里能过这样舒适惬意的日子,不要说是画画,便是上街乞讨,也会被饿死,也或许被那些恶狗给咬死了。”

柳逸风被夕颜说的难堪,却知他说的句句实话,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铁青着脸,愤愤的盯着夕颜,夕颜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脸上带着笑容,这人和小白一般单纯,不过不是夏夜白,她说话自然无须客气。

柳逸风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而将视线投到那一群奴隶身上,一个个衣衫褴褛,再想到他们的命运,心里不由得有些感触,明明心里抵触这个地方,却由着只见了一次面,还把他气得半死的人强行带到了这里,明明就可以离开,为什么他却要傻愣愣的站在这个地方不动受气呢?

校场上的那些奴隶已经站定,那骑着黑马的守人收回手上的鞭子,退出了广场,一时间,校场之上只剩下那些低垂着脑袋,戴着银白面具,绑着红绸的奴隶,看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由得屏气凝神,整个会场,静默无声,只听到那一声比一声还要激动急促的呼吸。

上一刻还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一刻,万籁俱静,像是万物都睡着了一般,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寂静的让人不安,尤其是那些奴隶,紧咬着下唇,闭着眼睛,像是等待极刑,双手紧握成拳,又似乎是蓄势待发。

空气中,恐惧与兴奋交织,编织成一张网,锁住人心。

校场的正中突然缓缓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一头黑色的肥牛,头上的那两个犄角尖锐无比,明明是灰黑的颜色,在阳光下却散发着夺人摄魄的冰冷,像是锋利的镰刀一般,场上的那些奴隶终于不再麻木,双眼恐惧,不由得向后退步,那牛的脖子上围了一块大布条,火燃烧的颜色,像艳红的鲜血。

那铁盒子刚到了地面,一边的门突然打开,那黑色的牛从铁笼子里面走了出来,挥了挥脑袋,在阳光下那一身黑色的毛,骇人的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出丝毫凶残。

“啊!”

奴隶场上,不知有谁尖声,抱着脑袋突然跑了起来,其余的奴隶见了,忙也抱着脑袋,跟着尖叫奔跑了起来,校场之上,只听到一声声的尖叫,还有那飞扬的红绸,再无其他,原来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牛,那一双黑色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仰头大叫了一声,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蠢货。”

夕颜眼底结了一层寒冰之色,冷冷的吐了两个字,看着校场那乱作一团的人群,并无任何同情。

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不但害死了自己,更害了其他的人,那些个没用的家伙,这么多人,竟然还会怕了一头牛,若是大家齐心协力,不要说是一头牛,这么多人,便是十头牛,也用不着如此惊慌失措。

至于那山崩地裂之势,一头牛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不过是那些个没用的奴隶奔跑造成的。

她却不知,牛在她眼里也许是再普通不过的禽兽,可在匈奴看来,它却是神兽,神圣不可侵犯,这也是易楼为何选择牛而不是狮子老虎等猛兽的原因。

“冲啊。”

“杀。”

“给我撞死他们。”

看台上的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些人兴奋的险些手舞足蹈起来,眼睛充血,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校场去。

场上的那些奴隶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抱头逃窜,不少人撞到那黑牛的犄角上,头破血流,肠子都刮了出来。

夕颜伸手,马上就有下人端了杯水,放到夕颜的手上,夕颜笑着接过茶水,轻抿了口,一旁的红豆早就扶着栏杆,掐着喉咙在干呕,柳逸风放在栏杆上的手不停的握紧,看着那疯狂的大黑牛,手心和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

夕颜对着柳逸风淡淡一笑:“他们原来可以不用死的,知道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惨吗?因为——他们——太——蠢——”

商途官道 073 威慑祭祀场

夕颜对着柳逸风淡淡一笑:“他们原来可以不用死的,知道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吗?因为——他们——太蠢——”

手上的茶水沿着屋檐,像雨水一般,滴落在石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哭泣,却让人觉得嘲讽,柳逸风转过身子,瞧了夕颜一眼,那脸上的笑容,像是天山上的冰刀一般深深的刺痛人的眼球。

“怕了吗?这祭祀大典才刚刚开始呢。”

吸烟笑着将手上的茶杯用力的甩了下去,碎片四溅,那声音,轻柔的像是夏日的风,不但不能让人觉得全身舒畅,反倒是遍体生寒。

“碰。”

“碰。”

只听得几声巨响,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校场的入口处凭空生出了一黑色的漩涡,数十头黑牛身上帮着红绸,一步步向是人群靠近,尘土飞扬,大有山崩地裂之势,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双眼盯着前方飘动的红色,像是发狂了一般。

“啊。”

“好多的牛啊。”

“快跑。”

校场内的那些人是害怕的惊慌失措,看台上那些人却愈发愈发的兴奋起来,站在这个方向,可以很清楚的瞧见下面那些楼阁上的那些人手舞足蹈,拍手喝彩的模样,眼看着别人为死亡恐惧,他们没有丝毫的担忧同情,甚至以此为乐,他们嗜血,他们残忍,他们才是真正的魔鬼。

“刘公子也瞧清楚了,这世上无所谓高尚,无所为铜臭,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寇,只有弱肉强食,因为是弱者,所以只能成为强者娱乐的对象,弱者从来就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因为强者让他们死他们必须得死,强着让他们活他们也才能活,所以,人人都想成强者,我也是,站在巅峰俯视众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受任何人的束缚,这才是人生。”

那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带着说不出的自信与强势,让人情不自禁的认同,有朝一日,这样的人定会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接受众人的膜拜。

柳逸风浑身打了个抖,嘴唇也哆嗦的厉害,盯着夕颜,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慌张的大喝了一声:“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那声音,同样是响亮而又坚定,夕颜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残忍,很是凉薄,像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这世上,除了夏夜白,谁变成谁,或者谁变成什么样,她一点也不在意。

“啊。”

“啊。”

校场内,惊呼声此起彼伏,那些个俘虏看着那些疾冲而来的牛群,吓得魂飞魄散,逃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顿时,整个校场红绸飞扬,那些牛越来越兴奋。

牛群离开人群越来越近,方才的那头牛看见自己的伙伴来了,愈发的兴奋起来,数十头牛,有秩序有默契的分成几批,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向了人群,地震越发的猛烈,锋利的犄角撞向那些人的肚子,腹部,这是一场大比拼,牛与牛之间厮杀的比拼,把最多的人装得穿肠肚烂,然后拨得头筹。

那些俘虏早就炸开了锅,呼救声不绝于耳,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即便是知道毫无出路,依旧拼死奔跑。

“小童,过来。”

夕颜大叫了一声,还在干呕,没有听到。

“小童。”

“小童。”

夕颜连续大叫了几声,红豆这才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一点的血色,便是平日里那一双明艳的大眼,也没有任何的神采,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夕颜的跟前。

“王妃,什么事?”

此刻的红豆,除了恶心,还是觉得恶心,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血腥的地方,那些人怎么能如此残忍,虽说是俘虏,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么的死亡之上,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红豆心慌慌的,思绪一片混乱。

夕颜闻言,眉头不由的皱起,一旁的柳逸风虽没有红豆那般夸张,也好不得多少,红豆身上无力,声音不大,外面的欢呼喝彩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盖过了红豆的声音。

“过来。”

夕颜知道红豆肯定不愿意,一只手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另一只手指指着校场周围的围墙,那地方只有五米高,只是上面满是沾上了血腥的钉子,森森的骇人。

“看我手指哪里?”

夕颜用力捏了捏红豆的脊背,红豆吃痛,顿时挺直了脊骨,一双无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夕颜手指的方向,一旁的柳逸风不由的也转移了视线。

“这些人不是死在了那些牛的犄角上,他们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上,那围墙不高,人踩着人,只要三四个人便可以跃出去,必定有一大半的人可以活着逃出去,可你瞧瞧他们。”

吸烟指着那一个个尖叫着惊慌失措的人,校场内,除了被人的犄角撞破肚子的,有好些人因为逃跑被人撞在地上,然后被人和牛活活的踩死。

“在死亡面前,他们只想到了逃跑,却没人想办法逃出去,更没有人反抗,越是危难的关头,越是要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形势,害怕逃跑除了像猴子一般被敌人耍,不会有其他的下场,想要生存下去,生活得更好,就要学会利用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绝美的脸上挂着近乎麻木的神情,没有兴奋,没有同情,甚至连方才的愤怒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是不屑。

“看到他们头上的红绸的吗?”

那铁黑色面具的两个犄角,系着的红绸在空中飞舞,煞是显眼。

“红色,是可以让所有动物都兴奋的颜色,因为奔跑,那些东西都晃动,那些牛群才会失了控,只要他们将头上的红绸取下,安静的呆在原地,那些牛群马上就会安静下来。”

柳逸风,红豆两人看着夕颜,似有些震惊,对这样毫无根据的话,他们居然就那样毫无理由的相信,好像只要是这个人说的,便是在离谱的事情也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白衣飘飘,明明自己就站在他的跟前,可那气势气度无端端的就让人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

而与此同时,校场上满是钉子的围墙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铁盒子,比方在那牛出现的铁笼子差不多大小,只能容纳二十人。

铁盒子的四周都是封闭了,突然,正前方位置的一扇门被打开,发出碰的一声巨响,那些奔跑的俘虏们马上就发现了,黯然的眸底闪过一丝亮色,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一个个伸长腿,拼了命的往铁笼子的方向跑,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整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难以压抑的激动。

与方才一般,看台上静默无声,那一个个人紧握着拳头,像是不敢呼吸了一般,可那眼里却跳跃着的确实血一般燃烧的火花,夕颜勾唇,轻笑了一声,看来她今日是来对了,瞧他们的神情,这凌空出现的铁盒子应该是今天新添加的项目,方才是牛与人的厮斗,而现在是人与人之间为了生存的搏杀。

方才跑了那么久,他们早就是筋疲力尽,可这一刻,因为看到了生的曙光,一个个的潜力被无限的激发了出来,那铁盒子,已经有三四个人冲了进去,几个人想也不想,靠在最角落的位置,双手紧紧的贴着盒子,唯恐被后面冲进来的人给挤了出去,第五个人冲了进来,第六个人也冲了进来,等到那铁盒子才只有是个人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却站在了门口,看着朝着这边涌动而来的人群,他想也不想便准备将那铁盒子关起来,只要自己可以从这场人牛搏斗中存活下去,其余人的生死与他们何干,他们的脸上,神情麻木而又冷漠。

人群像奔腾的河水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前挤,拼了命的向前冲,不少老人,小孩,还有那些身材弱小的人被撞倒了地上,没有人蹲下扶起他们,他们像是发了疯一般,从那些小孩老人的身上踩了过去,偶尔可以瞥到一两眼地上的人,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样。

其中的一个人将门关上,另外的几个人忙上去帮忙,那些还在奔跑的人瞧见了,不由的露出愤怒的神情,跑的愈发的快,飞一般的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卡在那铁门中间,人群蜂拥而至,两方的力量悬殊,铁门未能关上,连续冲进去的那几个人愤怒的给了那些个想关铁门的人好几个拳头,又将他扔了出去,这才作罢。

仅仅是几秒钟,那些个动手的也慌忙起身去关铁门,越来越多的人被踩死,一个个都想躲到那个安全的地方,拉着铁门,拼命的往里边挤,你拽我,我推开你,有些人挡在铁门的门口,不让其他的人进去,便是牛群赶过来,也有后面那群人做挡箭牌,那些俘虏厮打成一团,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牛群的速度很快,在他们拼了命的想要挤进那窄小的铁门之后,便像洪水一般,撞向了人群,锋利的犄角将他们的肚皮穿破,他们的脚蹄把那些人的脑袋踩碎,顿时血肉横飞,脑浆迸裂,所经之处,四肢分解,七零八落,难保全尸。

看台上那些人的眼睛和那些激狂的疯牛一般,这是古罗马的斗兽场,那些俘虏是不值一文的努力,工看台上那些花钱的看客娱乐消遣,他们是被血腥迷昏了心智的人,不管不顾奴隶的生死,他们喜欢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濒临绝望,这边是人性。

为了生存,可以罔顾一切,而所谓的娱乐,可以让他们罔顾任何人的生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善良的,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而在这个地方,听着那些凄厉的呼救声,看着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那阴暗的一面被无限了激发了出来,甚至让人丧失了本性。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那些围堵在铁门的人群越来越少,这一刻,没人想到了逃跑,目标就只有一个,便是那铁笼子,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不被那牛群杀死。

“开门啊。”

“让我们进去。”

“开门啊。”

那一道道恳求声,像是死前的哀嚎,说不出的凄厉。

“你快看那个。”

柳逸风指着铁门的一角,拽住夕颜的手,兴奋的叫出了声,那是这校场之上的一幅奇景,只要现在还是冷静,稍有良知的人便会被震撼。

那铁盒子虽说不矮,却也不足四米,那扇被人群挤爆掉的铁门,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怀中紧紧的搂着一个身量娇小,那是个很是瘦弱的小男孩,那男孩也许已经不小,不过与那搂着他的人相比,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他们二人被挤在人群中间,可那壮汉却始终未放开自己的手,许是太过强壮的缘故,俘虏已经死了不少,站在人群中,就显得抢眼起来。

其余的人都是猩红了眼往铁笼子里边挤压,唯有他,抱着怀中的小男孩,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怎么都不松手,向着和人群相反的方向。

可能是因为怀中的小男孩的缘故,他的动作很慢,好半天才挤出了人群,朝着那铁门相对的方向,那被封闭的铁门奔去。

“这些个俘虏,总归有那么一两个还算得上聪明。”

虽说开始随波逐流,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反应过来,就值得嘉许,看他护着怀中那人,尚算有几分人性在。

夕颜呵呵的笑了两声,红豆柳逸风转身看了夕颜,皆是不解。

只见那壮汉先是蹲在地上,将护在怀中的小男孩扛在自己的肩上,毫不费力的站了起来,他张了口,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被他扛在肩上的小男孩双手便紧紧的拽着那铁盒子的顶部,那壮汉踮着脚尖,用力将那瘦弱的小男孩托放了上去,他便稳稳的坐在上边。

其余的人见了,那濒临绝望的眸子又是闪过一丝兴奋,只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再没有人能像那个壮汉一般,让别人骑在自己的肩上,他们一个个拼了命的拽着别人的肩膀,狠狠的将那些人推倒在地上,踩着他们的胸膛上,用力的跳了几下,知道地上被踩的那人已经吐血,还没有人停下,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爬上去,爬上去。

在他们看来,地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可以帮助他们继续存活下去的踏脚石。

方才还挤在门口的那些人一窝蜂的全部改变了方向,方才还极力关门的人见了,也忙着从铁盒子里跑了出来,那宽敞的铁盒子里顿时一个人也没有。

夕颜看着那空落落的铁盒子,喝了口茶,突然大笑出声。

这些人早就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们怕死,却想着便是死也要一起死,明明没人和他们争那生存的空间了,可他们却放弃了存活的机会,与别人去争,这种人,活该成为娱乐大众的对象,这种人,便是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人围着人,何止是里三层外三层,那些个没爬上去的想也不想拽住那一个个攀住那铁盒顶部的人,不让他们上去,将他们用力的拖在地上,然后踩着他们的身体想要爬上去,等到了一半的时候,又被身后的人拖下。

铁盒子之上,也是一番拼搏,生存的空间不大,大家都在拼搏,方才那壮汉千辛万苦才送上去的那小孩哪里是这群虎狼的对手,顿时就被是废物一般抛了下去,地上人叠着人,他并未摔在地上,却被其他的人踩在了地上。

那壮汉一见那小男孩被抛了下去,忙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见有人踩在他身上,忙挥着拳头,重重的打在那人的脸上,眼睛看也不看,看见有人就提起来摔出去,直到看到全身是血的小男孩,忙将他抱进怀中。

其余的人见他如此疯狂,不是对手,忙从另外的方向往上面爬,那壮汉也不迟疑,抱起了那男子,往那铁门赶,人来人往,人潮涌动,与他撞在了一起,几十个人一起,那人便是有再大的力气也没用,经过十几下的撞击,整个人倒在地上,手上的那小男孩也跟飞了出去,摔在那牛群跟前。

那壮汉见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眼底的恐惧与震惊,他不作二想,撑着身子,飞扑了出去,狠狠的踢了那牛的肚子一脚,那牛吃痛,晃了晃脑袋,如刀一般的犄角就要刺过去,也不知那人什么地方来的力气,抱起地上的人就跑,那牛杀的正是兴奋,突然扑了个空,不由的愤怒了起来,像是有灵性一般,追跑着那壮汉。

牛紧紧的追在他的身后,他怀中的小男孩子拽了拽他的衣裳,应该是想让他扔下自己,可那人看都不看一眼,紧紧的将那男孩护在怀中,如此跑了好几圈,那人似有些体力不支,不过那牛依旧疯狂的厉害,甚至,越来越疯狂,甚至被逼到了死角。

那人大喝了一声,蹲着身子,将怀中的人放在地上,忙转过身子,张开双臂,便是死也要护地上那人的周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人晃了晃脑袋,就要冲上去,那壮汉跑了几步,那牛盯着那飞扬的红色,紧跟在他的身后,在前边跑的那人突然转过身子,强壮的身子灵活的就像是轻燕一般,翻上了那牛的背,捉住那牛的犄角,那牛受制于人,愤怒的叫了几声,整个身子使劲的晃动,那人弯着腰,整个身子抱住那牛,双手依旧拽住那牛的犄角不放,才没从那牛背上摔下来。

整个会场上再一次静默无声,方才那些单方面的厮杀,他们早就看厌了,现在居然有人骑在牛背上,一对一的搏击,不知比方才牛刺人,人踩人的场景精彩多少倍,站在铁笼顶上的俘虏瞪大着眼睛,愣在了原处,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的场面。

“杀了他。”

“杀了他。”

夕颜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那手指的方向不是那牛,居然是牛背上那人,那神情,与看台上的那些人不同,不是兴奋,是愤怒,可以燃烧一切的愤怒,像是那人不是骑在了牛背上,而是嗜杀了他们心中的神灵还有信仰。

“这些都是匈奴来的俘虏,匈奴一族,认为牛是神明的化身,被封为神物。”

柳逸风见夕颜困惑,不由的解释道。

“哦?”

夕颜拖长了身影,转身身子,倒了杯茶,手上的指甲动了动,笑了笑,走回了栏杆处,递给了柳逸风:“柳公子,喝口水吧。”

柳逸风不明所以,这么久,不停的咽口水,早就渴了,不做任何迟疑,接过夕颜手上的茶水,夕颜见他喝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炫目,转过身子,双眼专注的盯着那骑在牛背上的壮汉,紧咬着唇,眉头紧锁,额上的冷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人大喝了一声,一只手松开了牛的犄角,对着牛的后脖子就是重重一拳,那牛愈发的狂躁起来,跑的愈发的快,晃的愈发的厉害,恨不得将那人甩在地上。

夕颜的眸光绽出奇彩,比阳光下那一地的鲜血还要抢眼。

“公子。”

红豆站在夕颜跟前,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再看,转眼盯着夕颜,见她嘴角的笑容还有眼底那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不由担忧的叫出了声。

夕颜向后退了几步,走到阁楼旁边,去过悬在柱子之上的宝剑,抽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

柳逸风见她如此,不由的也跟着担心起来。

夕颜淡笑不语,一跃跳上栏杆,手上的宝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叫,会场上一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到夕颜的身上,半空中的那人,一身白衣的衣裳在空中飞扬,娇小的身子,就像是飞燕一般,比飞燕还要轻盈,踩在那一座座的屋檐上,朝着校场的方向跳了下去。

那发式,明明是男子的装扮,可众人却觉得像是看到了天上的仙女,可仙女又怎么会那样的洒脱不羁,又怎么有那样蔑视天下的眼神。

“公子!”

红豆头朝下,整个身子探向楼阁外,大叫了一声,看着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往下跳,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人进去,要是让我的画中仙受了伤,我把你们的易楼都给拆了。”

柳逸风大喝了一声,在旁伺候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去,那人可不是俘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得了。

校场上,方才俘虏早就体力不支,那牛用力的甩了几下,他重重的摔在地上,那牛受的如此屈辱,低着头,疯一般的冲了过去,地上的壮汉见了,躲开了第一班的攻击,那人吃了个空,愈发的愤怒,什么也不管,对着那跌跌撞撞的人,朝着他肚子的方向袭了过去。

“滚开。”

夕颜大喝了一声,踩着地上那人的肩上飞上了牛的背,整个身子贴着牛的身子,双手紧紧的拽着那牛的两个犄角,上一个人才刚甩下去,就有另外一个人骑到他头上来,那牛愈发的愤怒起来,四处乱窜。

可夕颜是何人,后天有了一身力气,不要说是那壮汉现在没法比,便是吃饱喝足了也未必能与夕颜一较高下。

“将地上那些人头上的红绸全部取下。”

那人原是想上前帮忙的,听夕颜这样一说,忙抛开,将地上那些早就踩的不成人形的尸体头上的红绸取了下来。

夕颜双手定住那狂躁的牛,直到那牛的反抗一点点的变弱,这才松开一只手,将手上的剑向下,用力的插入它心脏的位置,牛皮随厚,不过夕颜的力气也不小,顿时刺出了一个大洞,那牛哀鸣了几声,一路跑,身上的血流的愈发的快,夕颜冷笑了一声,抽出满是牛血的宝剑,对着牛的头颅又是一剑。

看台上的那些人见了,一个个更是拼命的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拍手跺脚,恨不得也拿着一把刀冲上去,喝彩声,响彻云霄。

“杀。”

“精彩。”

“好样的。”

一时间,夕颜竟成了校场最大的看点,比起那猴子更受关注。

牛的持续性很强,夕颜却不再动手,像方才一般,贴着牛的身子,捉住他的犄角,任由他跑,鲜血从那两个大洞喷了出来,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早就染成了鲜红,那牛围着校场跑了两圈,直到血流干了,倒在了地上。

夕颜拍了拍手,从牛背上跳了下来,站在校场正中,那一身白里带红的衣裳在空中飞舞,绝美的脸上也沾上了鲜血,顿时被一群同仇敌忾的牛围在正中,方才群情哗然的看台顿时右边得寂静无声。

阳光洒下,那银色的锋芒被鲜红遮掩,她舔了舔嘴角的牛血,双眸冰冷,满身的肃杀之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像是地狱的使者,其势无人能挡。

商途官道 074 杀戮

其余数十头牛见自己的伙伴满是鲜血的倒在地上,低着头,满是愤怒,一对牛角对着夕颜,上面同样沾满鲜血,甚至还有那些人的肚肠,比那刀剑还要恐怖骇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那一双牛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被血染了一般,不停的抖着身子,焦躁不安却又愤怒着,想上前,被夕颜身上的煞气骇,那地狱魔鬼一般的气息,手上拿着镰刀,像是死神一般,只要轻轻一挥,便可轻易将任何一条生命结束,无一头牛敢冲上前去。

那娇小的身子,站在会场的正中,恍若沧海一粟,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忽视她的存在,那舍我其谁的凛然,谁与争锋的霸气,明明是地狱的魔鬼,却是一身雍容的气度,这种人,天生就是王者,生来就是让别人臣服在她的脚下,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不屑一顾。

白衣飘飞,青丝飞扬,校场四周插着的各色旌旗飞扬,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喝彩,甚至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大家用力呼吸的声音,明明四周一片安静,众人却觉得身陷战场一般,只能战鼓作响,热血沸腾,拿着手上的东西,只等他一声号令,便是一场厮杀。

夕颜转过身子,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些将她团团围住的牛群,挥了挥手上的剑,突然大笑出声。

那笑声,夹带着神崩地裂之态势,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刹那间,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她微仰着身子,青丝飞扬,带着说不出的张狂,四周的旌旗飘飞,发出挥挥的声响,一声声,随风一起,直击人的心脏。

过了好半天,她才收住了笑声,双眸冰冷,就像是天山之上结了千年的寒冰,不带一丝情感,她转过身,快速的扫过那些看台上的人,嘴唇抿起,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烈,更多的却是残忍嗜血。

她转过身子,盯着那手上拿着大把红绸的匈奴俘虏,红绸上面的血液散发着冰冷的色泽,上面沾着的是死人的血液,一点一滴不停的扩散,像是要让那艳红的色彩愈发的艳丽起来。

“东西给我。”

夕颜大叫了一声,纵身一跃,踩在牛背上,脚步轻点,整个人像是生了风一般,那站在地上的壮汉听了,想也不想,将方才手上从那些尸体上手机来的红绸朝着夕颜的方向扔了过去,夕颜眼疾手快,凌空一跃,单手将那些红绸全部接住。

白衣翩翩,像是要随风而飞到九重天上去,如飞燕一般的身子在空中打转,到最后却落在了牛背上。

红绸在空中飘飞,牛群突然间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剧烈的奔跑起来,夕颜的剑插在其中一只大黑牛的脊背上,无论他们怎么动,她依旧安然的站在上方,看台上的那些人看着夕颜手上的那些红绸,有些慢慢的明白过来。

牛群狂奔,那边的奴隶早就忘了方才的事情,一个个看着在与牛搏斗的夕颜,他们的眼底并未有任何的感激,那一双麻木的眸子盯着夕颜手上的宝剑,那眼底燃着的是愤怒的火焰。

人群不停的朝着角落的方向奔跑,看台上的那些人不但不为那白衣少年担忧,反而是说不出的兴奋,人训兽,如此精彩的搏斗,完全就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夕颜冷笑了一声,抽出牛背上的宝剑,那奔跑的牛群,他们的背,就好像是桥梁一般,沟通了校场与看台的距离,夕颜才在距离围墙最近的一头牛的背上,用力一条,躲开了那血迹斑斑的钉子,飞身纵上那五米高的围墙,手上的红绸不在轻飘飘的,像是有了力量一般,用夕颜永利的扔了出去,然后又像是鸿羽一般飞到了那些看客的身上。

“把栅栏给我打开。”

夕颜看着那伤痕累累大汉,另一只手指着方才放那群牛出来的栅栏,那是和着高强一般,隔开了看客和俘虏。

那壮汉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那铁门,铁链子被打开,跟着铁门也被打开。

“把他们赶出去。”

夕颜站在铁强上,手上的剑扔了下去,恰好被那壮汉捉住,他紧紧的握住那宝剑,跑到牛的身后,将他们一步步逼近栅栏的出入口。

看台上的看客们,那些明白了夕颜意图的人,忙转过身子往易楼的出口方向跑,其余的人虽不明其意,不过见其他人慌张的模样,也纷纷掉转身子,朝着出口的方向看,一时间,方才还幸灾乐祸的看官们立马就乱成了一锅粥。

那看台式台阶式的设计,比起校场,若是人多,发生混乱,更容易造成死亡,只见一个个抬着脚往后边冲,其中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们的力气自然比不上那些男子,很多都被踩在地上。

“啊。”

“好多的牛啊。”

“冲过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眼尖的指着那携怒而来的牛群,大叫了一声,走在前边的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不由得乱成一团。

此时此刻,死亡威胁下,没有人会怜香惜玉,更加不会有人良心发现,将地上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扶起来,不,他们不会那样做,便是小孩,为了自己他们也会踩着他们的身体上去。

这里的很多人是经常来这边观赏这别开生面的祭祀大会的,可今日这样牛冲到看台上的事情却是第一次,他们只知道那些牛的厉害,只看到那一对锋利的牛角上恶心的肚肠,甚至还有残留的肝肺,感觉到那浓浓的血腥味离自己越来越近,死亡在一点点吵着自己逼近。

看台上的那些人虽比不上楼阁的那些客人尊贵,却也不乏社会名士,那些整日将道德仁义放在嘴上的人,看台之上,足足有数千之众,而那不过是区区数十头牛而已,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能够指挥若定的人,他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仍然是逃跑。

那个地方,再没有兴奋,再没有欢呼,在没有喝彩,尖叫声却还在持续,只是与方才存在了太大的差异。

“哈哈。”

那高高的围墙之上,夕颜独身而立,张狂无比,却依旧没有同情,这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