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夏夜白可没准备做什么傻事,经过上次的脚底受伤事件,他这样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吓夕颜而已,现在鱼儿都上钩了,他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了。

“夏夜白。”

夕颜身上裹着被单,不能跑的太快,不过现下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就像夏夜白说的,她都已经被他看光光,摸光光了,在古代而言,她根本就没什么贞操可言了。

扯着被单,只裹住重点部位,一只手提着,赤着脚追上前去,夏夜白本就是装装样子,走的自然不快,直到感觉夕颜就在距离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才勉强加快了步子,任由夕颜逮了个正着。

“反正你都不喜欢我了,还碰我干嘛。”

夏夜白挥了挥手,紧咬着唇,奋力的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用了二分之一的力气而已。

“夏夜白,你再挣扎一下试试。”

反正勉强将被单像浴袍一般固定在自己身上,跑到夏夜白的跟前,扣住他挣扎的手,红着脸,微微的有些气喘,着实气的不轻。

夏夜白紧咬着唇,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泪花点点,楚楚可怜,差点就哭出了声:“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言罢,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夏夜白站在原地半天,见夕颜盯着他半天没有反应,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瞧了一眼,看着胸口上那长长的刀痕,不由吓了一跳,方才情动,外套褪尽,便是这内衫也是解开的,只是挂在身上而已,他一心只想着把夕颜留下来,忘记了自己身上新添了一道疤痕。

夕颜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夏夜白胸口上的伤痕,长长的一条,在靠近心脏的位置,这若是偏一点,或是深一分的话,说不定就没命了,什么时候受的伤,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看着伤疤还是新的,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

夏夜白暗皱着眉头,脑子转的飞快,他定是不会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可这伤口,该如何解释。

夏夜白自顾踌躇不安,夕颜上前几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覆上他的伤口,指尖冰凉,夏夜白心跳的愈发的快。

“疼不疼?”

轻柔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怜惜。

夕颜盯着上面的伤口,那长长的一条,像是划在自己的胸口上,一点点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心都给撕开了一般。

不用说,当时一定很疼。

夏夜白的心跳的愈发的快,一阵的口干舌燥:“只是被匕首划了一下,就和别人在身上打了一拳,有一点点疼,也不是很疼。”

夏夜白无所谓的说道,其实,当真是很疼的,这种疼,又岂是拳头能给的,但是想到可以让昏迷的她醒过来,便觉得这样是值得的。

夕颜恩了一声,抱住他,那柔软的身体,越发浓郁的清香,夏夜白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下身炙热如铁,心里七上八下,他最最害怕的还是夕颜问这伤口的由来,她说她不喜欢欺骗,他更不愿意骗她。

等了半天,夕颜还未开口,夏夜白急的头上直冒冷汗。

“时辰不早了,睡觉吧。”

夏夜白瞪大着眼睛,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窃喜,兴奋,激动,好像还有点遗憾伤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夕颜未动,夏夜白也不动,唯恐自己前脚刚上了床,她后脚换上衣裳就跑了。

“你先去睡吧,我换身衣裳。”

夕颜松开夏夜白,从他的手上将肚兜拿了过来,转过身子,就要去换衣裳,夏夜白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也是第一次,他有了如此深的疑感还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房间里面只燃了根蜡烛,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甚明显。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上,因为夕颜第二日要早起,便睡在了外边,夏夜白睡在内侧,夕颜背对着夏夜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夏夜白看着夕颜的背影,心里着急,这个样子,比方才更让他觉得不安,他皱眉思索着的自然是如何打破僵局。

“颜颜。”

夏夜白凑了上去,轻轻的叫了声。

过了好半晌,就在夏夜白以为夕颜已经睡着的时候,夕颜这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睡着了吗?”

若是睡着了,还会应他吗?夕颜动了动身子,应都不愿再应他一下。

“颜颜,我就抱抱你,你身子凉,我给你捂热来。”

夏夜白说完,也不管夕颜同意不同意,移了移身子,直接将夕颜楼在怀中。

“你的手好冰。”

夕颜的双手被夏夜白的双手捧在掌心,使劲的揉搓了几下,又放在嘴边呼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这手是暖和起来了,可另外一只手就不安分了,隔着衣裳又开始在夕颜的身上煽风点火,这类占便宜法早就形成了习惯,夏夜白见夕颜没有抗拒,少不得又得寸进尺起来,那双手解开夕颜的衣裳就要伸进去。

“小白。”

夕颜扣住夏夜白的手:“你说过只抱着我,不动手动脚的。”

夏夜白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眼底的光芒减了大半,委屈道:“别的夫妻都是亲密无间的,他们可以做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做,母妃说,母亲最心疼孩子了,只要有了孩子,再要强的女人也会变得温柔如水的,颜颜,你给我生孩子好不好,要是有了孩子,我就让你出去,我一定乖乖听话,天天在王府带孩子。”

夏夜白头靠在夕颜背上,玩起了一贯的撒娇,那稚嫩的嗓音带着他的不满,夕颜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夏夜白,她一向心软,上一刻生气,下一秒就好了,只是觉得不能轻易原谅他,要不然下次他更容易得寸进尺,才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由着他自言自语,她装功确实不错,不过遇上了命里的克星,任你再强,你再能装,也只有破功的命。

“颜颜,你笑了,你笑了,你不生气了啊。”

夏夜白像是得到糖吃的小孩一般,就差没跳起来拍手鼓掌了。

人不要皮,必死无疑,可对象若是夕颜,小白不要脸,必定天下无敌。

夕颜转过身,与夏夜白面对面,将他在半空中挥着的手捉住,又替他盖好被子,眉眼间笑意再明显不过。

“堂堂一个王爷,整日在家带孩子,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在的那个时代,女主外,男主内,家庭主夫也不见得多稀罕,不过在这琉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她是可以不介意,让小白呆在王府,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她是一点也不介意他什么都不会了,也不知别人会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她可以没了脸面,但决不允许别人对小白指指点点。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才管不着了,别人要打我,我也不能怎么样啊。”

夏夜白不以为然,一双眼睛盯着夕颜,闪闪发亮,对着夕颜傻傻的笑。

夕颜也笑,将夏夜白揽在自己的怀中:“谁说不给你生孩子了,你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我不给你生小孩,谁给你生去,身为父母就要对小孩负责,我们王府现在什么都没有,又被别人瞧不起,便是将来有了小小白,小颜颜,也会被别人瞧不起,被别人欺负的。”

夏夜白仰着头,哼了一声,看着夕颜,满是认真:“谁要是敢欺负他们,我把他们统统给杀了。”

他和颜颜的孩子,谁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他必定十倍百倍的奉还。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脱光光睡觉。”

夕颜伸手弹了弹夏夜白的脑门,夏夜白吃痛,向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盯着夕颜的眸子委屈的都要滴出水来了:“颜颜,你干嘛打我?”

“你这满脑子的歪脑筋是谁教给你的,整日只知道想着这些,你说,是不是趁着我没在的时候去找别的女人了?”

那声音,着实是醋味十足,整个房间顿时都变得酸酸的。

夕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方才他的那个动作分明就不是亲吻的动作,他如何会这些,那吻比起上次在湖心亭的霸道不知熟稔了多少倍,她差点就意乱情迷了,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

夏夜白笑了笑,很是无辜的摆了摆手:“没有,我真没碰别的女人。”

夕颜没好气的说:“那你怎么会那些的,你给我说明白。”

夏夜白瞥着嘴,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起身,爬到了床榻的另一边,拿出一本蓝色的小册子,坐在夕颜的旁边。

“呐,就是这个,这是母妃留给我的,说是让我大婚以后看的,说是这样就可以有孩子了,你这些日子天天和豆豆往外边跑,我无聊了才想起来,便翻出来看了。”

夏夜白说完,满是兴奋的躺了下来,凑到夕颜的跟前。

“这是亲亲,我们刚才做的动作,你看,这个女人就是抱着男人的头,整个身体都贴着,颜颜你怎么和她不一样,你都不将手插进我头发里边,也不伸出舌头,害我还以为自己搞错了,还有啊,你看他们都没有穿衣服,我还让你穿了一件那个。”

夏夜白指了指夕颜最里边的肚兜。

“还有这个,颜颜,只要脱光光再把你给压住,就可以生小孩了吗?这个女的居然还用腿圈着他的腰了,颜颜,下次我们也试试好不好?”

夏夜白一页页的往下翻,连带的还替夕颜讲解了起来,若不是这本书是他母妃所留,夕颜真的会把它撕得稀巴烂,然后扔掉。

夕颜浑身冒着冰冷的煞气,夏夜白却浑然未觉,犹自说的开心:“颜颜,你看这个女人的手。”

夕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画面上,一男子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另外的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身只有一件肚兜,下身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亵裤,整个胸部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最最过分的的是她的手,传说中的打灰机,夕颜看了夏夜白一眼,脸顿时爆红,想也不想就抢过他手上的春宫图:“夏夜白,谁让你看这个的,今后不准看了。”

夏夜白看着夕颜的模样,缩了缩脖子,很是小声也很没有底气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这是母妃留给我的。”

萧剑,你该庆幸,今天我放在床头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春宫图而不是你的,若是将来被颜颜知道,非得将你生生扒了皮。

“不能看就不能看,你要是在王府觉得无聊,偶尔也可以出去走走,但必须事先告诉相思一声,让她找几个身手不错的跟在你后边,但是倚翠楼那些青楼瓦院你绝对不能去,还有这样的书。”

夕颜挥了挥手上的蓝册子:“你也不能再看,知道了吗?”

夏夜白乖巧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想看,他是男人,每次看了以后都难免会有冲动,颜颜不肯,他又不能找别的女人,每次把自己憋得要死,泡了好几次冷水了。

夕颜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温柔的抚摸上夏夜白的脸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白。”

她轻轻的叫了声。

“恩。”

夏夜白乖巧的应道。

“一直就这个样子,永远都不要改变好不好?千万不要有一天,我连小白都不认识了。可以对着我撤娇,也可以任性,无理取闹,闯一些小祸也没有关系,这些我都可以容忍,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不让你受到委屈伤害,还有,千万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夕颜直直的盯着夏夜白,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何故,夏夜白竟觉得那双眸子隐隐的好像是有泪花的,似有若无,像是一场幻觉。

你不怕欺骗,允许我撤谎,却不让我让你知道真相,这世上,哪里有纸是可以包得住火的的,还是你已经发砚了什么。

夏夜白强力压制住内心的伤感恐慌,紧抿着唇,很是认真:“我知道了,颜颜不喜欢对不起,那我就不对你说这三个字好了。”

夏夜白无赖般的捉住夕颜的手:“颜颜,我这么乖,你不是应该奖励我,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夏夜白凑上前去,脸几乎贴着夕颜的脸,银白的面具下的光芒,说不清也道不明。

“夏夜白,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就亲我一口吧。”

厚脸皮的央求。

“再无理取闹就把你踢下床去。”

“不是说无理取闹也没有关系吗?”

呵呵的两声干笑,捉住了夕颜的痛脚。

“颜颜,还有两年啊。”

巴巴的凑了上去。

“才两年而已,不准去找别的女人,好了,我要睡觉了。”

夕颜叫了一声,双手用力的拽着被子,将自己的整个脑袋也给裹住。

“那好吧。”

勉强妥协,却还是不能善罢甘体:“我等你两年,但是到时候你必须把书还给我,然后陪着我从头到尾把上面的动作做一遍。”

开始很是诚恳的与夕颜商量道。

“夏夜白。”

夕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发丝凌乱,额上微微的有些细汗。

“又不是一次性做完。”

夕颜盯着夏夜白良久,奈何他不为自己的气势所动,依旧死缠烂打的凑了上来。

“啊。”

她烦躁的叫了一声,克制住教训那张欠扁的脸的冲动,背对着夏夜白,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边。

夏夜白坐在床的内侧,双手抱着夕颜,看着被被子裹成一团的夕颜,亲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眉梢上调,嘴唇上扬,黑曜石般的眼眸满是笑意,张了张唇,却没有出声:“从头到尾,一个也不落下。”

昨晚被夏夜白闹了一宿,夕颜依旧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双眸清亮,顾盼间自信满满,没有半分的倦意。

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满脖子被啃的红印,眉头皱起,却只能暗自生气,无奈去换了身高领的衣裳,虽有些欲盖弥彰之意,不过也总比大喇喇的被人瞧见的好。

相思、红豆二人知道夕颜今日要出门,起的都比往常早,相思是提着食盒进来的。

昨晚去湖心亭整理,自然知道夏夜白准备的那些东西夕颜都没怎么吃,那怜园是个什么地,她心里也是知道一些的,夕颜一整日没有吃饭,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要出门,她昨晚一整晚没睡,就是为了让夕颜起早能吃些东西再出门。

“王妃,你吃些东西再走吧,若是来不及,就在路上吃。”

相思走到夕颜跟前,将食盒放到桌上。

夕颜点了点头:“红豆,你拿着,我们在路上吃。”

时辰不早了,从这里到武府马车要不少时间,还要换身装束,只怕她还未准备好,宾客就临门了。

“红豆,你先下去准备东西,我们马上出发,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相思。”

红豆拿着食盒,躬身离开:“时辰不早了,王妃快些。”

夕颜点了点头:“我交代几句,随后就到。”

“相思,昨晚红豆应该和你说了一些吧,我做的事情从来没瞒过你,昨日之行,四皇子夏天辰也去了,对我起了疑心,我暂时是不能回来了,这段时间,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件事是有些棘手,武府那边,夏天辰定会派人盯着,这段时间我暂时不能回王府了,夏天辰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寻各种事由来这边要求见我,还有那兰妃,五皇子大仇未报,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现在人手不够,身边就只有你和红豆两个信得过的丫鬟,这边你要多费些心思了。”

相思点了点头,心里担心的直掉眼泪:“王妃既然这么辛苦,还危险,就不要干了吧,我会些针线活,红豆也会张罗,王爷的俸禄也还有些,紧着些,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夕颜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哪里有那么容易,身在皇家,便是无权无势,但那种平淡普通的日子也不是我们想过就能过的,以前还好,现在我把那兰妃、四皇子、太子、皇后都得罪遍了,哪里还想有安生的日子过,左右不过是一死,我见不得王爷受欺负,这样仰人鼻息的生活,我是如何都不能过下去的,再说了,我和王爷才是这王府的主子,偌大的王府如何能让你与红豆撑着,其他的王爷是王爷,荣华富贵,山珍海味,为何我家王爷连他的下人都不如,相思,你眼光该放得长远些,有风险才能有高回报,宫里那些娘娘赏赐的东西都还在吗?”

夕颜说,相思只是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连连点头。

“当了,全部都给当了,你直接把东西放到以前的那些当铺,银子我会让人去取的。”

“王妃急着用银子吗?上次当掉的那些东西,除了给王妃的几千两,我那里还剩了些,我马上就给你取来。”

夕颜拽住相思的手,摇了摇头:“那些银子你留着,莫芸菲不是马上就要和四皇子大婚了吗?送什么东西,你替我拿主意,我与小白大婚,四皇子只是着了下人来,别人怎么待我们的,我们就如何待他,他大婚,你也一样,找人把东西送上门,说的这些可都记下了。”

相思继续抹眼泪:”“记下了,奴婢都记下了。”

“王府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王爷了,他若是发生什么事——”

夕颜顿了顿:“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好还好,若是再发生个什么事,我在外面哪里还有心思,到时候不用四皇子,我自己就先崩溃了,你在王府,那些个琐事就不要干了,让其他的下人忙活,王爷一定要照顾好,他若是觉得无聊想要出去,你也放他出去,找几个你信得过的跟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王府的人去找我。”

相思点了点头:“王妃放心,相思会好好照顾王爷的,寸步不离。”

夕颜瞧了眼外边的天色,天已经渐渐的亮了,太阳还没出来,水汽微微的有些重。

夕颜走到门口,看了内室的夏夜白一眼:“他要是胡闹,你只管告诉他,若是他不听话,我便回不来了。”

相思点了点头:“王妃只管放宽心,王府的一切奴婢都会打点好的。”

夕颜前脚离开,相思跟着将她送到翠竹居门口,床榻上的夏夜白突然睁开眼睛,展开右边的手臂,被窝都还是热的。

“颜颜。”

他平躺在床上,轻轻的叫了声,另外一只手取过银白的面具,裁在了脸上。

商途官道 081 演戏

出了王府大门,天还是没有全亮,混混沌沌,像是蛋清一般。

夕颜担心夏天辰动作太快,早早的就让人跟踪自己,方才出了王府,便与红豆二人急忙忙的上了马车,顾不得许多,两人在车上直接换上了男装。

为了以防万一,半路上,夕颜寻了个人少的地方,与红豆分道扬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马车,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得敞亮,第一缕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步行到了武府之时,裙下的衣摆早就被露水打湿,一大半都是湿漉漉的。

时值辰时,旭日早已东升,悬挂当空,夕颜走到武府门口,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才走几步,便瞧见站在门口的武宇,武宇也发现了她,忙迎了出来:“公子,客人们都到了。”

夕颜点了点头,暗道了声好快,在琉璃,还没有哪个人同时与柳逸风,夏天辰,国师还有白怜园园主关系匪浅的,国师大人高高在上,尤其是那怜园园主,身份神秘莫测,最关键的是富可敌国,琉璃的经济命脉皆在他手,对这些人而言,那就是财神爷无疑了。

他们必定是想要以她为跳板,与他们攀上关系,不过很可惜,她不是个合格称职的中间人,因为那些人,她都不熟,不过无论熟与不熟,现下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昨日怜园之行,果然是值得的。

“等很久了吗?都有哪些人?”

武宇紧跟在夕颜身后:“约莫有三盏茶的时间了,除了昨日被人取笑的尤安,另外一些人并不认识,衣着靓丽,与那尤安甚是友好。”

夕颜点了点头,她料想也是这些人,那些清流之士,自诩高洁,易楼之事,昨日尤安之事,她虽言辞婉转,但那些人未必就不介怀,更何况他们又不是笨蛋,如何能不知道尤安之辈会前来拜访,若是碰上,少不得一番冷嘲热讽,那些清流之士如何会承认自己也是阿谀奉承之辈,错开日子,她也能少尴尬。

夕颜微微抿着唇,笑得有些莫名,眼底狡诈的光芒一闪而逝,从一开始摆明了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她就更急不需要客气了。

她需要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她需要人脉,能够助她达成所愿的人脉。

“尤大人,王大人。”

夕颜还没走到门口,就瞧见往常空落落的大厅坐满了人,皆是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个个果真如武宇说的那般,衣着光鲜亮丽,锦绣华贵,发髻之上,别着的皆是红绿宝石,手上戴着大大的玉扳指,如此还嫌不够,肥硕的手上全是闪眼的黄金戒,不少人的肚子隆起,比起怀孕八个月的女人还要甚,谄笑之际,满脸的横肉堆在一起,双眼微微眯起,拉成一条长长的缝隙,压根就瞧不见眼珠子了,这等富态,岂是那些平常百姓能有,她心生厌恶,脸上倒也还能维持笑容,应付自如。

不过是脑满肠肥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

那些人见夕颜来了,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争相迎接,如此夕颜倒更像是客人,而那些人则是等待她大驾的主人。

“武宇,怎么办事的,各位大人都是贵客,如何能让他们久等。”

夕颜见众人笑脸相迎,依旧不为所动,冷着脸,怒斥身后的武宇,满是威严,算是间接给了个下马威。

武宇低着头,一脸歉疚。

“武公子,我们才刚到而已,并未等多久。”

一人开了口,其他人纷纷附应:“我等唐突,前来打扰,还望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点头哈腰,简直把夕颜奉为上宾对待。

“大人如此说可是要折煞晚辈了,各位大人光临寒舍,已是晚辈的荣幸,岂有让各位久等的道理,各位大人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千万不要客气,晚辈必当倒屣相迎。”

态度恭敬,游刃有余,无一丝可挑剔之处。

今日上门的这些,上次在易楼,不少当时就在现场,都是见过夕颜的,也有些是道听途说的,略有些耳闻,上门前还担心害怕,不过夕颜的靠山,任何一个他们也都是得罪不起的,方才没见到人还有些忐忑,现下见她如此,多少都放宽了心。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本事,不沾沾自喜也就罢了,还能如此谦卑有礼,实在是罕见,不像那些清流之士,卖弄学问,自以为清高,实则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样一对比,众人对夕颜的印象愈发的好了。

“贤侄的衣裳怎么湿了?”

琉璃的商人中,尤安虽好色,为人也算仗义,虽不及柳家富有,那也是万贯家财,非在场的一般商人能比,要不然如何能为搏倚翠楼红玉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呢?

他见夕颜态度谦卑恭敬,与人亲近,加之上次怜园外为他解围之事,往日里的那些朋友没一个站出来替他讲话,而夕颜这一陌生人却为他出头,心头哪里能不感激的,那一番话更让他有种遇见知音,相见恨晚之感,这亲近之意,首先就体现在了这称呼上。

闻言,夕颜心生欢喜,昨日怜园外,她替被众人围攻的尤安解围,自然不是出于好心或是仗义,能为美人一掷千金,万贯家财不在话下,那些清流之士越是攻击,就说明他愈发的有钱,再者,她与夏天辰,柳逸风等人方才到了平顶山顶,他最先迎了出来,心下便猜测这人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柳家的名望财富毋庸置疑,身后却有一个她最不喜打交道的夏天辰盯着梢,哪比得上这尤安。

现在看来,他在琉璃的商户中颇有影响,她初来乍到,若能得到这样的人全力相助,很多事情做起来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也因此,虽不喜别人称呼她为贤侄,不过心里的那份欣喜远远胜于那淡淡的不悦。

夕颜笑了笑,蹲着身子取下裙摆下的杂物:“早上空气清新,对身子最好,方才出去走了一圈,没想到衣裳都湿了。”

“没想到武公子还能有此雅兴。”

夕颜闻言,笑得愈发开心,心里却暗想,这人还真是会联想,这早上散步,有益身心与雅兴有何干系,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各位大人下次不妨一试,身体可是根本,早上起来舒展舒展筋骨,一整天下来都会很有精神,白日里也不会觉得昏昏欲睡。”

几句话,亲和力十足。

“贤侄可要去换身衣裳,这湿漉漉的,穿在身上,着实不舒服的很。”

其余的人见尤安这样说,也纷纷附和:“是呀,公子还是去换身衣裳,湿气太重,若是受了凉,岂非得不偿失了。”

夕颜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仪容不整,实在是愧见各位大人,晚辈去去就来,劳烦各位大人稍等。”

“武宇,好好招呼各位大人。”

夕颜离开大厅,直奔主院,红豆又换了身衣裳,一张脸黑漆漆的,像是涂了炭灰一般。

“小童,你这是做什么?”

夕颜指着红豆的脸,眉头微微的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