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他确实肯定的,那个小厮没有骗他,这是之前柳家的那块地,不过他不明白,颜颜让人把他带来这里做什么。

“颜颜。”

“颜颜。”

他试着叫了几声,回音在空中飘荡,经久不散。

“夏夜白。”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愉悦的笑意,夏夜白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夕颜,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一双眼睛却满是委屈和埋怨:“你不是去找红玉了吗?”

夏夜白哼哼了几声,苦着一张脸,一副小媳妇模样。

夕颜呵呵的笑出了声,手上拿着绢子在夏夜白的跟前挥了挥:“把眼睛蒙上。”

夏夜白犹疑地看了夕颜一眼,夕颜双手抱拳,微抿着唇,高深莫测,见夏夜白不接,又在他的跟前挥了挥:“蒙不蒙,算了,不要拉倒。”

夏夜白见状,抢过她手上的绢子,伸手将眼睛蒙上。

夕颜挑了挑眉,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一双眼睛金光闪闪的,走到夏夜白跟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小白,放心大胆的把自已交给我。”

夏夜白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夕颜的掌心之上。

商途官道 114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定生死相依

夏夜白双眼被绢帕蒙着,什么也瞧不见,右手放在夕颜的左手上,四周静悄悄的,便是风吹动枝叶的声音也没有。

“夏夜白,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会不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夕颜转过身子,看着身旁的夏夜白。

以前的她也曾经这样,总是一个人的,在那个算得上是窝的地方或者是在外边,她无聊的时候,也会尝试着把眼睛闭上,每次才走几步就会睁开眼睛,尤其是在外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车辆,喇叭的声音,搅的人心烦意乱,她根本就不敢闭上眼睛,即便是有人拉着她的手,她看着路段,即便是一路直线,走了几步,常常驻足不前或者是睁开眼睛。

她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是个珍惜生命的人,所以从不敢把自己放心交给任何人。

“颜颜舍得我摔跤吗?”

夏夜白挑眉反问,脚下未停,没有任何的犹豫,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反正摔不坏,为什么舍不得?”

夕颜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却着实有些口是心非之感。

谁不知道,恭王妃爱恭王爷如命,舍不得他受丁点伤害,哪里还会故意让他摔倒在地上。

“夏夜白。”,

夕颜突然叫了一声,仰头看着天空。

申时时末,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像极了素颜的眉眼,干干净净的,在这样的时刻,除了宁静和安详,几乎再也找不到别的词语来描绘。

“颜颜在看什么?”

夏夜白见夕颜久久没有开口,带路的方向也偏离了原来直线的方向,知道她定然是看什么出了神,笑着问出了声。

夕颜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伸出右手,临近落日的阳光透过五指的缝隙洒在脸上,就像是温水一般,一点也不会觉得刺眼,反而相当的舒服。

“蓝天,白云。”

夕颜轻笑出声,走到夏夜白身前,转过身。

夏夜白也跟着夕颜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虽然被夕颜的绢子蒙着,却依旧分毫不差的落在夕颜的脸上,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夏夜白,把五指放在脸上张开。”

夕颜举起夏夜白的左手,将他的左手放在距离脸上五十分公分的上方。

夏夜白举着手,停在原地,任由那样温和的阳光洒在自己银白的面具上,然后整张脸,整颗心也跟着变得暖和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夏夜白恩了一声:“颜颜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夕颜牵着夏夜白的手走到一旁,摇了摇头:“才不呢?如果每天过着的是这样安逸的生活,现在的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以前的我每天过着的都是血雨腥风的生活,夏夜白,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夏夜白身子僵住,夕颜伸手,温柔的抚平他褶皱的眉头。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冰冷麻木得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杀人的机器,没有一点感情,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会是这样的舒服的。”

夕颜转身看着夏夜白,笑出了声。

“小白以前也没有这种体会吧,是不是觉得特别特别满足?”

夕颜问出了声,因为现在的她就是这种感觉,身沐暖阳长风,说不出的舒适惬意,夕颜笑了笑,紧紧的拉着夏夜白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也觉得很满足,你现在看不到,我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夏夜白点了点头。

“我们的正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很长很长,一眼过去,几乎都望不到尽头,两边都是房子,房子并不是很高,和东大街的那些店铺差不多。”

夏夜白与夕颜保持了两步的距离,紧跟在她的身后:“颜颜是准备在这条街开店吗?”

夕颜点了点头,而后马上意识到夏夜白戴着绢子看不到,补充道:“对,都是店面,将来这里会比皇城之中最繁华的东大街还要热闹,两边的建筑都是双层的,一楼可以用来做生意,他们可以住在二楼,整条大街分成两边,左边的一排,桂花糕,绿豆苏,芙蓉糕,只要是小白喜欢吃的,这里都会有,右边的话,可以是提供吃住的客栈,无论是哪个地方的百姓,都可以在这里吃上最地道的小菜,即使小白只在朝阳城这一个地方,就可以尝尽天下的美食,以前的小白嘴巴可是很馋的。”

夏夜白嘴角上翘,笑容溢了出来:“那颜颜不是每天都可以陪我来买好吃的了,颜颜来,我才来,颜颜不来,我一个人来有什么意思。”

“当然了。”

夕颜看着左边的方向,清澈的双眸明亮异常,像是夏日夜间的星辰一般,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我们可以住在这里,每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这里一起吃早餐,还有孩子,小白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夏夜白仰着头,眼睛被绢布蒙着,眼前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可他的脑海却自然的勾勒出她此刻的模样。

嘴角上翘,眉眼弯弯,一双神采奕奕的明眸,金光闪闪的,还是那自信从容的模样,眉梢不自觉的上挑,但是却不带一点邪气,脸上洋溢着的全然就是幸福的笑容,让人心动。

夏夜白恩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将带路的夕颜揽进自己的怀中:“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颜颜生的,我都喜欢,要生一打的孩子,颜颜要是没时间,我来带,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旭日穿透云层,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大地之上的时候,他和颜颜两人走在街道上,前边是一群在两边商铺乱窜的小孩,粉嫩粉嫩的,红扑扑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咬一口,他的手上拿着拨浪鼓,小心的跟在一群孩子身后,他们时不时上来闹着要吃这个,要买那个,他在每个商贩流连,不停的掏银子,颜颜大着肚子,走得最慢,他转过身,手上拿着一窜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两个人隔着来往的行人,默契一笑。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夏夜白仰望着天空,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夜白,你想什么笑出了声,是不是想我是母猪,一打的孩子,想都别想,要生你生。”

夕颜娇嗔了一声,双手毫不客气的捶打着夏夜白的胸口。

夏夜白紧抿着唇,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我可以生的话,那就我生好了。”

夕颜瞪了故作正经的夏夜白一眼,挣开他的怀抱,却还不忘拉起他的手。

“刚才的那条小吃街已经走完了,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的一个分岔路口左手边会有歌舞坊、青楼、赌坊,这里还会有全琉璃最大的客栈,足足有五层楼高,比岳阳楼还要大上许多倍,将来小白要是看厌我了,可以偷偷去客栈的五楼,那个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青楼的那些女人,我会在一楼设置一个八卦热点。”

“什么是八卦呢?”

夏夜白边说边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却被夕颜拉住:“现在还没开张呢,里边没有女人。”

夏夜白嗤嗤的笑了几声,停在了远处。

“我也解释不来,不过就是个皇城的老百姓打发闲暇时间的,每日的酒水钱,一年下来,也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哦。”

夕颜颇为得意:“对于那些能上八卦榜的消息,我们可以给一定的赏银,这样的话,即便不出门,我们也能知道外边的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会给天机楼留位置的。”

“那右手边是什么?”

“右手边啊,那条街是我为女人留着的,各地上等的丝绸,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只要是能想到的,应有尽有,没想到的,也会有,譬如说提供一些特殊服务。”

夕颜的声音扬着得意。

“特殊服务?”

夏夜白扬声问道。

“对呀,特殊服务,你们男人家里妻妾成群还不满足,还要在外边偷吃,女人自然不能独守空闺了,那样老的多快啊,所以呢,我准备找一些白白嫩嫩,机灵乖巧的伶人来伺候那些寂寞的女人,我还会告诉那些女人,伤心抱怨有什么用,要是你们的男人敢爬墙,你们就爬窗给他们看看,我的颜梦楼,不单是男人的天地,照样会给女人提供创业的机会,谁说家里的顶梁柱一定非得是男人?我们恭王府就不这样。”

“莫夕颜。”

夏夜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吼了一声。“我又不是聋子,干嘛那么大声。”

“你爬窗给我试试。”

夏夜白将夕颜用力的带进怀中,低着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满是威胁。

他才不管她给不给女人创业的机会呢,他比较在意的是,他出去找男人的这件事。

夕颜双眸晶亮,伸手,指尖点了点夏夜白的胸膛,呵呵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像是一把火,将这方寂静的天地点燃了一般:“你不爬墙我自然就不爬窗了,你要是敢去五楼偷看袒胸露乳的女人,我就光明正大的去看袒胸露背的男人。”

“谁那么大胆,我杀了他,除了自己,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这世上,就只有我夏夜白才能给你莫夕颜幸福。”

“自恋的家伙。”

夕颜轻斥了一声,可任谁也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欢愉。

除了自己,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这句话,她喜欢。

“小白,听到声音了吧。”

夏夜白点了点头:“听到了,风吹动叶子的呼呼声,还有流水的声音。”

属于幸福的声音。

“我们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湖,湖水是蓝色的,很蓝很蓝的颜色,就像午后如洗的天空一般。”

夕颜松开夏夜白的手,蹲在了地上:“湖水很清澈,有很多很多的鱼,水纹晃动,清楚的映着我们的影子,你是站着的,我是蹲着的,夏夜白一一”

夕颜叫了一声,转过身,拉住了夏夜白的手,指着水中的鱼:“他们看到我以后全都游走了。”

夏夜白蹲着身子,坐在了地上,这一带并不像外面的小吃街的石板地面,这里都是草地。

夏夜白探着身子,像是看到水里正游离这个方向的鱼儿一般,仰头看着夕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夕颜也跟着坐下,拍了拍夏夜白的腿,夏夜白会意,双腿屈起,夕颜的整个人靠在他的腿上,懒懒的闭上了眼睛:“明白什么?”

“万物皆通人性嘛,这些鱼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不敢看你。”

“应该是他们觉得我太好看了,一个个羞愧而逃了。”

夕颜的头在夏夜白的腿上动了动,这种轻松的感觉让她觉得满足的同时,也觉得留恋。

夏夜白顿时浑身僵硬,双手托起她的手,慌张道:“别乱动。”

夕颜恩了一声:“我这样不舒服,我要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说完,又不安分的动了动。

夏夜白无奈的笑了笑,任由她乱蹭,半晌,夕颜整个人躺在草地上,头靠在他的怀中,这才安分了下来。

“夏夜白,太阳快下山了。”

夕颜的眼睛微微露出一小段缝隙,看着天上艳红如火的晚霞,仿佛只是刹那间,整个天空就变了个颜色:“斜日消残雨,红霞映晚村,夏夜白,晚霞很美,通天湖也很美,湖面波光粼粼的,像是发光的金子一般。”

夏夜白笑了笑,伸手弹了弹夕颜的脑门:“这里边装着的都是些什么,每日想着的就只有金子吗?”

夕颜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双手托着下巴,走到夏夜白跟前:“夏夜白,我说的你都能想象得出来吗?”

夏夜白笑着点了点头:“你眼睛看到的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不但能够想象得出来,而且还能够联想。

夕颜呵呵的笑了两声,将夏夜白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带你去可以用眼睛看的地方。”

即便没有看到,但是夏夜白知道,此刻的他,双眸必定是含笑的。

“为什么叫通天湖?”,

湖畔很大,连着好几座石桥,长长的,中间隔着长亭,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夕颜仰着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夏夜白一眼:“这个地方不是闹鬼吗?”

夕颜顿了片刻:“要是没有镇魔的宝物,那些人怎么敢进来做生意?”

经过通天湖,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古木参天,一座房子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两百米,视线一点点变得开阔起来,入眼的是一幢幢的房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高的高耸入云,而低的就像矮房子一般,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华丽之外,高大巍峨的建筑,说不出的威严,让人的心也忍不住敬畏起来。

那艳红得像火一般的颜色被堆积起来的黑色的云遮盖,渐渐的黯淡了下来,黑夜渐渐来临,夕颜牵着夏夜白的手,上了其中一处最高的宝塔。

“颜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到了没有?”

成百上千的台阶,一个连着一个,像是永远也走不完。

“快了快了。”

台阶的拐角处,一米长的距离,悬挂着四盏灯笼,四周的墙壁是镂空的,天渐渐暗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升起来,虽然有灯笼,还是有些暗,拐角处,外边的光亮射了进来,夕颜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夕颜上了顶楼,转过身子:“小心脚下,已经上了顶楼了。”

夏夜白紧跟在夕颜的身后,两人一起上了顶楼,撒娇似的在她的怀里蹭了蹭:“颜颜,我眼睛好难受,现在可以解开了吧。”

即使他的双眼蒙着东西,夕颜也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双瞅着自己的眼睛必定是十分哀怨的,可怜巴巴的,即使知道他是装的,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软。

夕颜走到夏夜白身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蹲下。”

夏夜白依言蹲下,夕颜站在他身后,将他蒙在银白面具上的绢子取下:“暂时不要睁开眼睛,我喊睁开才可以睁开。”

夏夜白点了点头:“知道了。”

顶楼是一大片的空地,边缘建立了一座小小的台阁,台阁的四周,帷幔飞舞,四角的边缘,挂着明亮的琉璃宫灯,正中摆放着一方圆圆的檀木桌,只有两张椅子。

夕颜牵着夏夜白的手,走到正中,转身,看了夏夜白一眼,开口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夏夜白慢慢的睁开眼睛,许是被东西蒙住了太久的缘故,一开始眼前的世界花花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夏夜白轻轻的晃了晃脑袋,眨眼的刹那,脸上银白的面具也被取了下来。

“颜颜。”

凉亭的四周,素白的帷幔被缠绕成一团,悬置在梁顶上,正中的位置,一排排的纸鹤在风中飞扬,纸鹤的正中,是拳头大小的小灯笼,很小很小,只用一根主板将四周固定,正中是一根小小的火柱,金色的光亮洒在素白的纸鹤上,那些纸鹤瞬间就染上了金色,振翅欲飞,足足有数十排,将整个台阁缀满。

好像,要把他们一起带到天上去。

顶端的四周,一排排过去,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小灯笼,隐约可以瞧见里边红色的火柱,在风中微微的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将这一小方天地完全照亮了。

夏夜白走到凉亭,仰着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纸鹤:“和上次在王府看到的白鹤很像。”

夕颜站在原地,看着拨弄着纸鹤的夏夜白,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得到,一个劲地点头。

“好像有点丑。”

夏夜白嘟囔了一声,那些纸鹤,与市面上看到的那些精细的小玩意相比,真的是相差很远,歪歪扭扭的,还可以看到上边的折痕,有些甚至只有一只翅膀,要不就是左右不对齐,两边的翅膀,一边大一小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难受,那种感觉又好像不是难受,整颗心完全被胀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般。

还有那些拳头大小的灯笼,外边糊着的那层纸都已经破了,也没有图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且还很差劲。

夏夜白的眼眶有些酸涩,微微的痒,晶莹的泪花盈满了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

“什么嘛?”

夕颜瞪着夏夜白,生气的跺了跺脚,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她,褪去了人前的那份强悍,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女人。

夏夜白转身,蓦然想到什么,跑到夕颜跟前,突然拉起了她的手。

“你在干嘛。”

夕颜用力的甩开他扣着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就是不让他看,却不知这样更有欲盖弥彰之意。

“今天我是寿星,必须听我的,别动。”

夏夜白叫了一声,双手扣住夕颜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摊开。

雪白的掌心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刮痕,明显就是竹片刮过的痕迹,拇指和食指的关节处,微微的有些裂开,并不是很明显,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里边细小的裂痕。

白皙的手背上,那一条条的痕迹,纵横交错,越发的明显。

“有什么好看的。”

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指尖,再亲密不过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可现在,他不过是盯着自己的掌心,她的耳根居然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浑身上下,滚烫滚烫的,很是不自在。

“一点小伤,我已经上了药了,很快就好了,过几天疤痕就没有了。”

夕颜伸手在夏夜白的跟前挥了挥,被夏夜白扣住。

“真是个傻瓜。”

夏夜白笑着将她揽在怀中,与其说是责备,倒不如说是怜惜。

口口声声说自己忙,没有时间陪他过生日,却悄悄地为他做这么多事,这个女人,他怎么能不感动,他又怎么可能不爱呢?

“夏夜白,我很高兴。”

夕颜靠在夏夜白的身上,仰着头,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眸像是要把黑夜点燃。

她很高兴,不只是高兴而已,她觉得她应该用别的词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很激动,可为什么激动,她也说不上来,一颗心,乱如麻。

“很高兴很高兴。”

夕颜定定的看着夏夜白,眼睛眨了不眨,有种想要大哭的感觉,可是应该怎么大哭,她却不知道,从小到大,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记事以来,她更没哭过。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冷血的人,冷血到明明想要大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出声,而现在,她两边的眼泪掉的飞快,她明明激动的也是想哭的,却变成了一边掉眼泪,一边笑出了声。

那种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伤到极致才能哭的出来吧,可现在的她,很激动,很开心,所以,只有无声的眼泪。

“夏夜白,太高兴了,怎么办?”

夕颜在夏夜白的怀中蹭了蹭,不管不顾,眼泪全擦在她身上。

“我知道。”

夏夜白紧紧的接着怀中的小女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是不知道的,满头的雾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激动?他这样说,只是想要让她知道,也许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却是最谅解她的人。

“我终于找到可以让我折纸鹤的人了。”

其实,她不会折纸鹤,这些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善良爱笑话又多的女生,她会折纸鹤,而且折的很好看,摆在一起,窜成串,中间还有各色的珠子,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就像是工艺品。

她折纸鹤的时候,通常她都是无聊的抱着零食看电影,做着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偶尔,她会缠着自己,陪着她一起,她却从来不动手,就算是看,也从不用心。

她说,这纸鹤是折给她的男朋友的,她要折九十九只,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向聒噪的她会有片刻的安静,傻傻的看着手中的纸鹤,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简直比白痴还要白痴,那个时候的她心里一定非常甜蜜,非常幸福吧。

当时她看着她傻傻的模样,听着白痴的笑声,心里是不屑的,她想,她真是个傻瓜,自己绝不会像她那样笨,那样傻,其实,她也是羡慕的,但是她不会承认。

那个时候的她,愤世嫉俗,更加是不需要感情的,所以,即便是那个女生九十九只纸鹤都完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学会,步骤,也是前段时间慢慢摸索的。

不过她的手真的很笨,一点也不适合做这些精巧的活,明明都已经很用心了,可还是折不好,不过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女生折着纸鹤的那种心情,整个人像是吃了蜜一般,甜甜的,幸福漾满整个胸腔。

拿着那只丑丑的纸鹤,想着小白看到时的反应,是不是能把自己折纸鹤的这种甜蜜幸福的心情一并传递给他,然后,他也会和自己一样幸福,想着想着,便会傻傻的笑出了声。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夏夜白轻轻的抚摸着夕颜披在肩上的长发,看着那再空中翩飞的纸鹤,问出了声。

“九十九只纸鹤,代表长长久久,永远也不分开。”

夕颜抬头,拉着夏夜白的手:“跟我来。”

“长长久久,永远也不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