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弱冠礼与常人不同,这些人还有谁是没看出来的,不过这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主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他们如何还会有其他意见,再说了,这恭王府的女子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得上的。

来宾三五成群,各自聊天,等着弱冠礼开始,但愿今日之后,这傻王能为那能干的王妃分忧解劳。

外边一阵阵的鞭炮声响,李老一身青色的大袍,头上也未束冠,直接走到正中,方才还聊着天的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相思推了推愣在原地的夏夜白:“王爷,可以上去了,仪式结束以后,王爷就可以去找王妃了。”

夏夜白转过身,点了点头,走到正中,乖乖的弯着身子,紧抿着唇,那模样,不像是弱冠礼,倒像是上断头台的,底下的客人不由得一阵好笑。

李老撅着胡子,笑了笑:“王爷是个有福气的人,要好生惜福。”

夏夜白抬头看着李老,那一双满是沧桑的眸带上了点点的笑意,微微的眯起,眼角的皱纹堆成一团,可那声音却中气十足,十分的健朗。

夏夜白呵呵的笑了几声,点了点头。

他明白他的意思,能娶到颜颜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福气,他自然会好好珍惜,一辈子都将她放在掌心之上,细心呵护。

李老弯着腰,方才转过身,准备替夏夜白加冠,大厅的门口突然有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刚走进大堂,就趴倒在地上,手指着身后的方向,说不出的激动。

“没瞧见李老正给王爷加冠吗?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相思上前几步,斥责出声,眉宇间带着不悦。

地上的小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一双眼睛却仍旧是金光闪闪的,掩饰不住的激动:“皇上一皇上来了。”

一句话,顿时掀起千层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皇上怎么来了?惊讶过后,便是喜悦,没想到今日这傻王的弱冠礼居然可以一睹圣颜。

相思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清醒了以后,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容,王爷弱冠,这皇上亲自前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今后这皇城,更没人能轻瞧了他们王府。

夏夜白蹲着身子,动也不动,面具下的眉峰挑了挑,像是事先就预料到了一般。

这皇上今日前来,定是为了恭王爷的弱冠礼,夏夜白不动,他们其余的人纵然是一颗心都飞出去了,脚也不敢动半分的。

“王爷,皇上来了,我们去迎圣驾吧。”

夏夜白扬着头,想也不想挥开相思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我不要去,不要去,快点结束,快点结束,我要去找颜颜,找颜颜,快点快点。”

夏夜白生气的跺了跺脚,指着李老,显然是在胡搅蛮缠了。

“王爷,王妃让您今日乖乖听话的。”

相思扫了一眼大堂的宾客,神情略有些尴尬,滴着身子,对着夏夜白小声说道。

“皇上马上就到了,王爷再等等。”

李老淡淡的开了口,看着夏夜白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夏夜白哼了一声,似有些负气,背过身子,不理他们。

在场的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笑的确有几分无奈。

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不见恭王妃,心里着实有几分奇怪,皇上亲临,这傻王没有半分欣喜,反而闹着去找恭王妃,这也着实有趣。

几个人正这样想着,门外那又尖又细的声响划破了宁静,众人看着门口,不由又吃了一惊,这来的岂止有皇上,皇后娘娘,丽妃娘娘,四皇子,便是身体一直抱恙的太子殿下也来了。

李老看着夏夜白,笑了笑:“王爷,大家都来了。”

夏夜白转过身,看着门口的一大群人,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再抬头的时候,银白面具下,嘴角上扬,面具下的那一双眼眸又是憨憨傻傻的,和以前那个在街头被气儿欺辱的夏夜白,没有两样。

景帝笑着走了进来,正中的人纷纷推到一旁,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

那口吻,似是奇怪,又不像是奇怪,倒像是再说,你们不应该来的。

“王爷。”

相思转过身,不停的对着夏夜白使眼色,夏夜白突然哦了一声,走到景帝的跟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幽暗深邃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笑着对众人道了声:“都平身吧。”

边说边弯着身子,将夏夜白搀扶了起来:“你也起来吧。”

无视身后的一群人,拉着夏夜白的手,走到了大堂正中,转过身子,两旁站着的是今日前来的宾客,正中站着的是随着景帝一同前来的各宫娘娘还有诸位皇子,在场的那些人忽然有一种错觉。

站在正中的那个脸上满是憨笑,馘着银白面具的不再是人们口中的傻王,他更像是一个王者,他的手被当今的皇上牵着,而此刻的景帝,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看着夏夜白,仿佛是要把这琉璃的整个江山托付给他一般。

一个是君主,一个曾经是连街边的乞儿都可以肆意欺辱的王爷,天下人最瞧不起的王爷,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明明是极其不协调的,可他们却瞧不起一丝异样,那银白的面具,散发着冷光,嘴角那悠憨傻傻的笑容,似乎也透着一股似乎是威严的气势,让人臣服,忍不住想要膜拜。

“老七都二十岁了。”

景帝笑了笑,颇有些感慨,这个时候的他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更像是一个和蔼亲近的父亲。

夏夜白任由景帝拉着,也不开口说话,看着堂下得那些人,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景帝松开夏夜白的手,转过身子,取起放在一旁的玉冠,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李老见状,突然开了口:“皇上,这于理不合吧。”

冠礼由父亲主持,但这加冠却是由其他的贵宾完成的,这于理说不过去。

“宾客同堂,今日这弱冠礼哪里还有礼数可言?”

捧着玉冠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夏夜白低着身子,见景帝半天没有反应,不由的抬头,一双眼睛满是不解,却也带上了责备:“你快点啊,颜颜等下还要给我庆祝生日呢?”

他心里其实真的是这样希望的,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纵然是颜颜要陪着红玉逛街买东西,他也要不让的,这样重要的日子,她如何能不陪在自己身边。

景帝点了点头,情绪似乎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见夏夜白这样说,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一丝责备,在玉冠别在他的头顶。

“夜儿,戴上这玉冠,从现在开始,你就真的是成人了,保家卫国,自有边疆的战士,从今以后,要多多关心朝政,担负起身为皇子应有的责任,今后的祭祀大殿,你定要和你的皇兄们一起参加。”

景帝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站在正中的娘娘们还有诸位皇子见了,脸色有些难看,丽妃精致的丹凤眼看着弯腰蹲在景帝跟前的夏夜白,宽大而又华丽的袖袍下,丹寇折断,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皇后兰妃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天辰站在丽妃身后,桃花眉目呆呆的注视着景帝,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弱冠礼,那个时候的父皇也像现在这般,脸上的笑容也是这样温和慈爱的吗?他不知道,不过方才那一番话他却从未对自己说过。

其余的皇子看着呆呆地看着他们的父皇,又瞧了瞧夏夜白,则是满脸的歆羡。

“其实他才是我们所有兄弟中最有福气的。”

夏明旭瞧了身边的夏天辰一眼,右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顿时一片涨红。

不像他们,什么东西都需要费尽心机去抢夺,而他呢,无论是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都会有人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放到他的跟前,肉休上的疼痛算什么,那些人的羞辱又算得了什么,为什么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却还是什么都要自己争取呢。

两旁的宾客看着面上带笑的景帝,心底隐约生出了疑虑,在心里不停的冒着气,却怎么也捉不住。

景帝弯着腰,提夏夜白戴好玉冠以后,又细心的替他整理衣服的领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为何,手依旧还在颤抖,那双眼睛,满是欣慰。

“王爷。”

李老手上端着盛满脯醢的托盘走到夏夜白跟前,夏夜白笑了笑,指着盘中干肉和肉酱:“是给我吃的吗?”

李老点了点头,夏夜白眼睛顿时一亮,双手自然挥开景帝放在手上和肩上的手,捉着托盘上的干肉还有肉酱:“刚好我饿了。”

嘴上塞满了东西,说话不清不楚的,这么近的距离,景帝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模样刻进自己的脑海一般。

“看着我什么,你也要吃?”

夏夜白仰着头,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景帝,将左手的牛肉干递到景帝跟前,景帝伸手,就要去拿,夏夜白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将手缩回了怀中,嚼东西的声音越发的响:“好好吃,不给你吃。”

景帝的手僵在半空,好不尴尬,而无论是正中的那些皇室成员还是两旁的来宾,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上前斥责犯傻的王爷。

夏夜白走到李老跟前,将托盘一并宝贝的抱在了怀中:“给颜颜留着,颜颜最喜欢吃肉了。”

景帝笑了笑,略有些苦涩,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四下看了一眼,夏夜白瞧见了像是没看到一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相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酒水还有糕点的下人。

“王爷。”

夏夜白转过身,指着相思身后下人端着的糕点,另外一只手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相思,我都已经吃饱了。”

“王爷,这不是给您的,李老。”

相思走到李老的跟前,福了福身子。

“你家王妃不在,就有你代替王爷好了。”

相思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家王妃去哪里了?”

相思抬头看了景帝一眼,忙地下了头,思筹着该怎么说。

“颜颜说我今天是大人,要学会一个人独自承担,所以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夏夜白理所当然的回道,那口气,分明就是傻子,皇后丽妃的心底也不由的疑惑起来,到底那终日戴着面具的人是真傻还是假疯,这装的未免太像。

两年来,对恭王府,她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对这傻王,王府依旧有他们的眼线,可这夏夜白自那晚以后,依旧和以前一般憨傻无常,纵然是现在,她们心底还是疑感的。

是他们太厉害,还是他们的人太过无能。

不过无论是真傻还装疯,这个人,都不能放过。

相思代替夏夜白,领着身后的两个丫鬈,给前来的宾客敬酒祭食、祭酒,夏夜白手上抱着装了干肉和肉酱的拓片,站在一旁,看着红豆将托盘里的东西分发给众人。

“相思,好了没有啊?”

夏夜白站在一旁,满是不耐,催个不停。

“王爷您等等。”

直到将托盘里的东西发完,在场你的每一个人都分到了东西,相思这才走了回来:“王爷您等等,王妃说有样东西一定不能少。”

相思言罢,提着裙摆,小跑了出去,不过一会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牌位,放到大堂的正中:“王爷跪地叩拜三下,就算礼成了。”

夏夜白转过身,看着正中牌位上的几个字,嘴角向上扬起,形成诡异而又嘲讽的弧度。

“先什么什么韪明月之灵位。”

相思笑着转过身:“是先妣了,王妃说,没有这明月,就没有王爷,即便是她不在了,王爷也要行叩拜之礼的,今后每逢佳节,就要拜祭。”

夏夜白拖长声调,哦了一声:“原来是先妣韪明月之灵位,明月?这个名字好熟。”

景帝转身,看了夏夜白一眼,向后退了两步,明黄的龙袍刺的人眼睛有些难受,夏夜白转过身,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丽妃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正中的牌位,看着景帝苍白的脸,长长的指甲在手心上划出一道道的伤痕,那张脸,终究是挂不下去,一边脸色苍白,另外一边却是难看的铁青,紧咬着唇,恨不得用眼神将那牌位烧成灰烬。

景帝失神地看着牌位上那几个字,明月明月,脸上扬起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喃喃道:“应该的,应该的。”

在场的人,皆是满头的雾水,七皇子生母不详,这是众人皆知的,那几年,夏夜白离开皇宫不久,便被人欺辱,皇室却没有半点反应,好些人就说,这夏夜白是野种,所以皇上才对他的事情置之不顾,这其中的缘由,到现在众人也还是议论纷纷。

两旁的其他人低着头,看的不甚分明,而正中那些人却是将井底的脸色瞧得清清楚楚,却也是满脸的不解,丽妃脸色难看,皇后比之,也好不到哪里去。

“颜颜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夜白傻笑着,跪在地上,对着正中的牌位,扣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相思弯着身子,拍了拍夏夜白膝盖上的灰尘。

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丫鬈,负责打理王府,伺候王爷,皇上还有各位娘娘,她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心底却还是希望皇上能够留下与王爷一起用午膳,那样的话,王爷面上也更有光。

“相思,我去找颜颜了。”

夏夜白端起肉干和肉酱,兴冲冲的就往外边跑,他的世界,无所谓父皇母后,也无所谓兄弟姐妹,就只有一个颜颜。

“夜儿,父皇有话和你说。”

景帝看着夏夜白往外走的身影,叫出了声:“你们暂且回宫。”

“什么事情?”

夏夜白转过身,满脸的无辜,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我还要去找颜颜呢。”

整个翠竹居,外有大批羽林军把守,来往无一人,院内,安静无声,整个书房,架子上满满的都是书籍,案桌上,笔墨纸砚,一派过去,整整齐齐。

“你终于成人了。”

整个书房,夏夜白和景帝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景帝先出了声,颇有些感慨。

夏夜白起身,走到书拒旁,随手挑了本书,坐在案桌上,低头翻阅,与景帝保持了一段距离。

能长大成人,着实不易啊。

“夜儿,我知道是父皇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一直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今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景帝叹了口气,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那口气,带着深深地忤悔,甚至是请求,这一刻,他不过只是个父亲而已。

夏夜白迅速的将手上书藉随手胡乱的翻阅了一遍,起身,随手就将手上的书籍扔在了案桌上,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都没看坐在桌上的景帝一眼,伸手拍了拍肩上还有身上的灰尘,头上的玉冠也一并取了下来,随手扔在了一旁,转身走到门口,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景帝从桌上站了起来,大喝了一声。

“话说完了,你不走,自然我走。”

景帝长叹了口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夏夜白转过身,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景帝,嘴角上翘。

“人话。”

夏夜白转过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那口气,不咸不淡的,仿佛站在他跟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也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无关痛痒。

景帝收住身上的怒气,看着漫不经心的夏夜白,脸上扬起了慈蔼的笑容:“这琉璃的大好江山,总有一天会是你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这是他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最最疼爱的孩子,现在他终于长大成人,他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既然他不是傻子,那这琉璃绵延万里的江山,自然是该交到他手上的,将来九泉之下,若是见到明月,他也不会觉得有愧了。

“我要你重新纳妃。”

闻言,夏夜白这才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低的笑出了声,看着自己的掌心,满是冰冷的嘲讽。

景帝手放在桌上,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你现在在朝堂之上无权无势,联姻是最好的方法,再过半月,便是我的四十岁的大寿,届时,匈奴的太子会以使臣的身份前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他们与我琉璃联姻的公主,我要你娶匈奴的公主为妃。”

强硬的口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夏夜白抬头看了景帝一眼,面具下的眼眸冷光闪过,直直地盯着景帝,满是嘲讽。

景帝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几声,忙开口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夕颜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过她太过于强势,也太过精明聪慧,女人聪明点是不错,可太过聪明就不好了,而且她现在已经彻底和宰相闹翻,根本就帮不了什么,辰儿的世子已经两岁,这两年,宰相和东宸府来往甚密。”

“说完了?”

夏夜白冷冷的问出了声,那声音,真的很冷,没有一点温度,映衬着银白的面具,冷的让人发寒。

不过景帝是什么,毕竟是一国之君,岂有被吓住的道理。

“我听说了,这次前来和亲的是匈奴单于和王后的最小的女儿,不但貌美,而且能歌善舞,你要真舍不得夕颜,就封她为侧妃。”

夏夜白笑着走到景帝跟前:“我想知道,如此尊贵的公主,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戴着面具的傻子呢?”

“这个我自有安排。”

夏夜白抿着唇,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尊贵的公主,自然不能屈就他只做一个侧妃的。”

景帝看着夏夜白,见他脸上带着笑容,可他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儿子,从小就是所有皇子中最聪慧的,个性也是最冷最怪得,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他就无法摸透,十几年未见,他更是无法了解了。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

夏夜白盯着景帝,口气一下子就变得强硬起来。

“我恭王妃的女主子,就只有颜颜一个人,正妃是她,侧妃也是她,我至于皇位,我不稀罕,谁爱当谁当去,我不是夏天辰,夏明旭,你的命令对我不管用。”

夏夜白的手放在桌上,紧握成全,发出咯咯的声响,冷哼了一声。

景帝见夏夜白这幅模样,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生气:“公主必须由你来娶,皇上也要你来当。”

景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了皇上的威严和架势。

“可以啊。”

夏夜白点了点头:“随便你,要是她莫名其妙就没了命,你可不要怪。”

我公主怎么了?皇位,只要他想,可以马上就是他的,只要他开口,即便现在不是他的,颜颜也会给他,不过他不稀罕,现在这样,很好。

夏夜白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景帝气急,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夏夜白走到门口,突然转过了身,嘴角残忍的向上勾起:“皇上,你真以为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意外吗?你知道明月是怎么死的吗?”

景帝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撑在桌上,深邃幽暗的眸盯着夏夜白:“怎么死的?”

“被你害死的。”

轻轻地五个字,像是天上的轰雷一般,将景帝的脑袋炸开。

“你的皇位,我不屑一顾,我不会娶别的女人,你死了那条心吧。”

夏夜白轻笑了几声,闭眼的刹那,眼前顿时浮现出了漫天的火光,那柔弱而又倔强的女子,在别人给她打造的牢笼,结束了一生。

夏夜白伸手将门打开,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纳妃?可以,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进恭王府了。

夏夜白头也不回,刚走出翠竹居,便碰上了景帝的贴身近侍。

“七王爷。”

周强弯着腰,态度恭敬,给夏夜白行礼,瞧了眼他身后的方向,半天没见人,不由问道:“皇上呢?”

夏夜白摆了摆手,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那口气,着实不怎么好。

“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我要去找颜颜了。”

周强刚想阻拦,便瞧见朝着这边走来的景帝,忙小跑上去恭迎,夏夜白转过身,笑了笑,冷哼了一声,直接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刚走到恭王府的门口,便有小厮迎了上来:“王爷是要去找王妃吗?”

夏夜白看了他一眼,挺机灵的,不过他之前没见过。

那人见夏夜白在看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是王妃让小的在这里等王爷的。”

夏夜白继续向前蹦跳了几步,兴奋的转过身:“她人呢?你带我去找她。”

那人点了点头,忙跑到夏夜白前边,引着夏夜白上了马车:“王爷,请上马车。”

夏夜白手上抱着肉干和肉酱,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闹区,并非朝着武府的方向,四周的鼎沸声渐渐消失,却未有半分颠簸之感,夏夜白掀开帘子,瞧了四周一眼,虽然尚未到丰收的季节,可田地的穗子已经是金色,四周也有一些树木,并不是很高,上边结满了各色的果子,十分的诱人。

夏夜白放开帘子,马车继续前行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

门口的小厮掀开帘子,对着夏夜白笑了笑:“王爷,到了。”

夏夜白跳下了马车,面前时一大片的空地,什么也没有,嘴唇微微的抿起,面具下的眉毛挑了挑,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厮。

“小的一切都是听王妃的吩咐,这确实是王妃让我把您带到这个地方的,然后让小的自行离开。”

那小厮挠了挠头,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他是按照命令行事,既然已经把夏夜白带到了这地方,那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上了马车,调转了方向,驾着马车便离开了。

夏夜白看着眼前空茫茫的一片,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可这个地方实在太大,置身其中,仿佛深陷迷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