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当有一番作为,现南域已是琉璃的天下,只剩下匈奴,一统九州的能臣,你们有那个本事。”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带着激励人心的力量。

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在上的紫檀木椅子上,清脆的响声,还有“嘭嘭”的回音,一下下的像是擂鼓。

两旁的将士神情紧张,转过身,聚精会神的看着夕颜身后的地形图,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破城的大计。

一直以来,匈奴过着的都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多为水草丰厚的平原,除了隔绝云州和鼎城的祁连山,再无任何天险,皆是人工铸造的城墙,对夕颜来说,根本就不足为惧。

只要破了鼎城,那匈奴到最后必然是琉璃的囊中之物。

“鼎城两面环山,我们从云州到鼎城,虎门谷是必经之地,这虎门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现已被匈奴士兵把守。”

顾叶安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喃喃自语道,其余诸将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

“夫人怎么知道东瀛山上有路通往鼎城的?”

他们在云州已经好些年了,期间也让手下去探查过,不过都没有发现,一直以来他们认为只有虎门谷一处可以通往鼎城,想来匈奴也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也不会驻重兵把守。

夕颜转身扫了吴国豪一眼:“你们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里确实有一条路可以直通鼎城,这几天我已经派人证实过了。”

众人见夕颜这样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密道的话,若是能一举拿下鼎城,攻破匈奴,指日可待。

“夫人可是有妙计了。”

那些脸上,写满了喜悦,诚恳而又期待,眼底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

“顾将军,吴将军。”

夕颜叫了一声,顾叶安,吴国豪两人马上出列。

“你们带五千士兵去虎门谷,绊住那五万士兵。”

“是。”

两人抱拳,对着夕颜躬身道。

“叶将军,你领两万士兵后援顾将军和吴将军。”

“水火无情,对我们来说却是好东西,水灾现在当然没有,不过火灾。”

夕颜没有往下说,而是以笑声结束,在别人看来,那些匈奴百姓无辜,这样做有些残忍,不过这些问题,不在她顾忌的范围。

夕颜的指尖慢慢的指向城楼,那双眼睛,却闪动着灼亮的光芒,冰冷的声音,那是对生死的漠然:“若是城中起火,城中的百姓必定会慌乱,在满城百姓慌乱而起之时,我军便发兵攻城,小白,你领五万大军亲自前往,莫青莫离,叶将军你们同他一起去,势必要突然且声势浩大,守兵见之必是惶恐不已,六神无主,此便为乱其军心。”

被夕颜点名的将军看着夕颜,傻傻的点了点头,眼神带着痴迷之状:“到时候,鼎城一片火海,军民惶恐,那些守军也会给我们大开城门,即便他们不开,那些慌乱的老百姓也会给我们帮忙的,届时我军可一举入攻,只要城门打开,那鼎城就是我们的了。”

说到最后,那叶将军竟不由的笑出了声。

“不但鼎城,整个匈奴都会是我们的。”

营帐之中,有片刻的安静,可每一个人的脸上却是兴奋的不能再兴奋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匈奴的王对他们的皇上俯首称臣。

箫剑托着下巴,随着众人一起,看着夕颜,邪邪的笑出了声:“夫人,那放火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他拍着匈奴,对于这放火一事十分热衷:“我绝对会让它成为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火。”

夕颜恩了一声:“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和你一起去。”

夏夜白闻言,捉住了夕颜的手,刚要开口劝阻却被拦住:“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要用火亲手点燃鼎城。”

她要亲手毁了乌为汗的心血,想要称霸天下,野心勃勃是吗?那好,她就让他什么都没有。

夏夜白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让齐谡跟着你。”

“王将军,挑选些个高强壮的。”

夕颜抿着唇,看着夏夜白的眼眸像是有焰火绽放,夏夜白伸手一带,夕颜很快就坐在他的怀中:“前往突袭的人都换上匈奴的服装,你混在他们中间,会安全些。”

“箫剑,放完火以后,你就以匈奴士兵的名义,趁机放出谣言,那样鼎城的军民必定溃散成一团。”

这样的计划,正中箫剑的下怀,他一定要好好的煽风点火,也不枉费乌为汗一番用心。

十二月十五日夜,北风呼啸,月隐星暗。

如此晦暗的夜色,冷寒的风,那空气在瞬间被风凝结成了冰块,吹在脸上,就像是大块大块的冰雹打在脸上。

“王子,您怎么还不休息?”

鼎城的城楼上,守城的将领站在乌为汗的身后,追随着他的视线,遥望着远方,夜里,漆黑的一片,灯火闪烁,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耳畔听到的也只有呼呼的风声。

“宋丰,你说她会来吗?”

乌为汗看着远方,那如鹰一般的眼眸带着深深忧虑,那燃烧着的焰火似乎又带着跃跃欲试,这是难得的对手,想要一战,可是一贯自信的他现在却胆怯了,没有自信,虎门谷一役之后,他就已经输了。

宋丰看着远方,没有说话,恭王妃,琉璃最为传奇的人物,王子是在担心吗?

“属下不知。”

宋丰向前走了两步,面色同样露出担忧,那个女人会来吗?如果来了,带给他们的会是毁灭吗?

鼎城,对于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有信心,更何况王子在这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除非她有翅膀,要不然如何能到这鼎城来,可现在,看到自己一贯敬仰的王子也如此担忧,他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这个人,在匈奴百姓心中如神明一般存在的人,他一直相信,他会践行他的诺言,让匈奴的百姓过上富足安乐的日子。

“王子,她要是来了,属下定让她有去无回。”

铿锵有力的嗓音,像是对乌为汗说,又像是安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

乌为汗笑了笑,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宋丰的肩膀,几年前,他也曾这个样子。

“不知道芷凝怎么样了?”

乌为汗叹了口气,想芷凝从小娇生惯养,却因为自己像是人质一般被囚在琉璃,吃尽了苦头,不由觉得愧疚。

“琉璃的大军进攻鼎城,必须取道虎门谷,虎门谷地势险要,有我们的五万大军驻守,王子既然担心,更要好好休息才对,否则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兵临城下,何来的力气杀敌?公主深明大义,知道王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匈奴,她一定不会责怪王子的。”

宋丰劝道,遥望着夜空中迎风招展的旗帜。

“王子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末将守着,若真的有事定会马上报告王子。”

宋丰抬头,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眸染上了血丝,神情疲惫,这几日,每到了这个时辰,王子都会来这城墙上视察,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好吧,这里就交给你了。”

乌为汗望了眼夕颜军营所在的方向,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威力如此之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他们却觉得脚下的这片天地都在抖动。

宋丰还有一旁的士兵身子摇晃了几步,稳定了身形,呆呆的看着那冒烟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王子,是虎门谷。”

瞪大的眼睛看着乌为汗,满是惊恐和错愕。

“这是什么东西?”

落在乌为汗身上的视线不变,那双并不大的眼睛却越瞪越大,乌黑的眼珠像是要凸出来了一般。

乌为汗看着一旁的宋丰,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弓箭手,准备。”

乌为汗吩咐完这边,转过生,见宋丰还愣在原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召集诸位将军,让他们领兵前来。”

“嘭嘭嘭”,连续的几声响,虎门谷那边已经彻底翻了天,振聋发聩,这高高筑起的城墙,似乎要坍塌了一般。

乌为汗和宋丰两人站不稳,两人手挽着手,彼此的眼底映出的那张脸,脸上镶嵌着那乌黑的眼眸,惶恐和不安清晰可见。

“王子,你先走。”

宋丰掩护着乌为汗,想要将他送离这危险的地方,乌为汗想也不想甩开宋丰的手:“为了匈奴的百姓,养育我的子民,你们的亲人们,将士们,绝对不能让琉璃的人攻进我们鼎城。”

乌为汗跑到一旁,取出插在一旁的匈奴旗帜,跑到正中,用力的挥舞着,而那些原本慌乱的士兵看着冲在最前头的乌为汗,纷纷欢呼。

“王子万岁。”

“万岁。”

那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盖过那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那是——”

宋丰背对着乌为汗,鼎城内,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变成了橘黄色,宋丰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有片刻的失神。

“王子。”

宋丰转过身,大叫了一声,那一声,响彻九天,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可是周围的声音实在太大,乌为汗专注于自己带来的一阵阵的士气高潮,没发觉宋丰的异样。

“将军,那是我们东城囤粮之处。”

一旁的侍卫吓得愣在了当地,那模样,那声音,都是呆呆的。

宋丰已经不是被惊吓了,一边脸色铁青,一边脸色苍白,疯一般的冲到乌为汗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乌为汗转过身,看着宋丰,转身的那一瞬,也发现了那冲天的火光,瞧了眼脸色难看的宋丰,微抿着的唇颤抖的厉害。

“难道?”

乌为汗的话还未说完,数道火光接连而起,顿时整个鼎城都在一片火光之中,夜风扫过,火势更展,火苗跃向半空,漆黑的天空都被映得红艳艳的。

“失火了,失火了,失火了。”

惶恐的叫嚷声四起,砰砰当当的开门声同时响起。

“啊,西城那边也起火了。”

“北边也是。”

“东城的火势已经蔓延整条街了。”

“天啊,到处都起火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火该怎么救?”

“逃啊,快逃命啊。”

霎时,整个鼎城便乱作一团,忙着抢救家财的,忙着救火的,忙着呼唤家人的,忙着逃命的,伴随而起的是各种慌乱的尖叫声,夹杂着各种大火被烧伤呼痛的声音,吓破胆而起的逃跑声,小孩、妇女慌乱无主的啼哭声,以及咒天骂地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众人提着水桶,慌张着要求救火的声音,可渐渐的那个声音,一点点消失,到最后完全被惊呼着逃跑的慌乱声掩埋。

远处的天边,那半边天似乎已经完全烧透,从城墙的方向看去,整个鼎城全部都是火光,那些人抱头逃窜,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正朝着这边跑来。

“不要慌,不要慌!”

宋丰大声斥责着身边那些逃跑的百姓,奈何众人方才才被那震天的爆炸声吓破了胆,此刻火光冲天,任他的声音再大,也不会有人听到,即便听到了,可此刻的他们一个个都忙着逃命,哪里还会顾及其他的东西。

“王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着火了?这——这怎么办?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宋丰见那些人不听他的话,望着那冲天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乌为汗面色看似一片平静,可事实上,那双眼睛印出的完全是冲天的火光,透着点点的慌乱。

“那些人朝着这边冲过来了。”

鼎城已经是火海了,出城,这是唯一的出路。

这些人,是匈奴的百姓,杀不得,这个时候,怎么能打开城门?

乌为汗跑到城墙,借着冲天的火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五丈之内的地方,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先救火。”

乌为汗将手上的旗帜递给宋丰,大喝道。

“是。”

守城的士兵们马上点头,不停的道是,可朝着城墙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指着四处的火光:“王子,先救哪处?”

乌为汗眉头皱起,脸上的肌肉抽动,在心底连续叹了好几口气,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传本王的命令,着梨木将军率两千将士去东城救火,塔里将军领兵一千五去西城救火,塔克将军领兵两千去北城救火。”

眼前的情形可谓是十万火急,乌为汗在最短的时间里边冷静了下来,对着身旁的宋丰吩咐道。

“王子。”

乌为汗的话音刚落,守城的侍卫突然扑向他,到底之时,一只火箭射落在他方才立足的地方,迅速燃烧。

那火箭没完没了,从四面八方射来,乌为汗手上挥着剑,同时不停的躲闪左右躲闪,但是好多守城的将士却躲避不及,被火箭射中,凄厉的叫声顿时充斥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那火红的箭雨终于停止了,旁边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人,宋丰手上挥着匈奴的旗帜,右边的肩膀已经受了伤,却依旧挡在乌为汗的身前,乌为汗站在原地,看了四周一眼,白日里还是完好无缺的房子此时已经全部被大火笼罩,火越烧越旺,借着这凛冽的寒风,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无数的百姓从火中奔逃着,尖叫着,不少已经变成了火人。

“开门,快开门。”

站在城墙上,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那些正朝着这边赶的老百姓口中大喝的声音,那眼睛是充血的,和这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火红,拼了命的往这边赶,乌为汗看着满地的尸体,瞧了眼那气势汹汹的百姓,瞪大着眼睛,身子左右摇晃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扶住了城墙,靠在上面,扑哧一声,地上顿时多了一滩鲜红的血,他看着地上的液体,半晌,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渍。

这一刻,他终于尝到了无能为力,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两个人,上次在狩猎场上,他们就应该死了,他没想到他们的命居然那么大,到现在还没死,两年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两年,他们卷土重来,这一次是要彻底毁灭匈奴吗?是想要将他多年的苦心经营悉数毁灭吗?

“王子。”

受了伤的宋丰护着乌为汗不停的向后退,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眼角瞥过靠在城墙上的乌为汗,苍白的脸已经被鲜血染红,那鲜艳的颜色,伴随着天空那火光,亮的似乎有些刺眼。

“王子,快走。”

宋丰看着失神的乌为汗,同样是满脸的沉痛。

王子六岁从政,这些年来,为了壮大匈奴,费尽了心思,成为匈奴百姓心中万分景仰的人,可现在,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场大火给毁了,彻底毁了。

鼎城,对匈奴而言,这鼎城怎么能破呢?

“王子,快走啊。”

宋丰的背贴着乌为汗的胸膛,大叫了一声,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更急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回到锦城,一切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乌为汗听着宋丰的话,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凄楚而又悲凉,他心里明白,即便他能留得青山,也不可能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那个女人,不亲眼看着自己死,是绝不会罢休的。

她想看着自己死,但是她怎么会让自己死的那么简单呢?

“乌为汗王子已经被射死了。”

“琉璃的大军攻来了。”

“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从哪传来的嚷叫声隐隐入耳,由远而近,由少至多,由小至大,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鼎城,除了那震天的呼救声,那惶叫声传遍了全城,响遍了全城,那原就已经为大火烧得惊慌失措的城民顿时更是一片混乱不堪!

“夫人。”

夕颜领着箫剑等人,看着那些被大火袭击的百姓,看着他们像涌动的潮水一般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对着身边的箫剑使了个颜色,箫剑笑了笑,叫的越发的卖力起劲。

“琉璃的大军攻来了,快逃啊。”

那嚷叫声此起彼伏,霎时所有的人只知夺路而逃,已顾不得火中的家财,顾不得火中厉哭的亲人,顾不得脚下是否踩着的是活人还是死尸,一切的本能都只为能够活命。

城中的百姓冲到城门口,自然遭到了那些守将们的阻拦,两方交手,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在这样火烧眉毛的时刻,无论那些人如何阻拦,前一批人倒下,马上就会有另外一批人冲上去。

守城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无法阻止这样的进攻,城门很快就被打开,那些人,完全顾不得脚下踩着的是活人还是尸体,疯一般的冲冲冲,只看到城门口人头攒动,其气势,比起泛滥的洪水,完全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咚咚咚。”

猛然,震天的鼓声响起,盖住了所有的慌乱的叫声,一下一下的,清晰入耳的惊破了鼎城所有人的心魂。

那些人听到了,但是没有人在意,没人会放弃这样好的求生机会,他们不会停下脚步,关上城门。

鼎城四周纷乱,可这一处,却是死寂一般的安静,乌为汗任由宋丰搀扶着上了马,却怎么也不敢转身向后看,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的罪孽。

如果不是他想要夺琉璃,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当初就不会去琉璃,如果不去琉璃,后来更加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吃苦受罪。

上次去琉璃的那些人都死了,现在匈奴上下无人知道朝阳城一行发生了什么事,他依旧是百姓心目当中敬仰的乌为汗王子,可他还如何能承受的住那样虔诚的膜拜呢。

“王子,你走吧,锦城的百姓还等着你呢。”

城中已经有奸细,宋丰已经将象征着匈奴的旗帜扔在了城墙底,抬眼看着坐在马背上的乌为汗,那带血的脸已经看不出是何表情了。

“那你呢?”

乌为汗手上拿着马缰,转过身,问一旁的宋丰。

“属下给王子守着这鼎城。”

宋丰边说,边用手上的剑用力的拍在马腿上,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朝着锦城的方向赶去。

宋丰看着乌为汗离去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才转过身,举起手中的剑,朝着城楼的方向跑了过去:“匈奴的好男儿们,跟着我一起去杀敌。”

夏夜白带领的大军已经攻了进来,就在那些匈奴的将士们士气低沉想要投降的时候,宋丰那一声呼喊叫醒了他们。

他们是草原上的雄鹰,只能战死沙场,绝不向琉璃的那些人投降。

人生,谁没有个死的,既便是死,他们也要死得其所,为自己成长的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们一个个跟在宋丰的身后,与夏夜白带领的士兵绞杀在一起,他们的士气不低,不过那些攻进了鼎城的士兵,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说不出的亢奋,鼎城一破,匈奴,也要对他们俯首称臣了。

“倒是条汉子。”

箫剑挑眉,看着宋丰冲在前头的背影,带着点点的赞赏。

“齐谡。”

他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齐谡,取过弓和箭,递到他的手上:“擒贼先擒王。”

边说边对着领头的宋丰努了努嘴。

齐谡看了箫剑一眼,没有任何犹疑的取过他手上的弓和箭,搭弓,瞄准,箭飞,直直的插在宋丰的左胸上,然后穿透肩膀,直接插在他的心窝。

夕颜站在齐谡的身边,从她的角度看去,宋丰口吐鲜血,身子左右踉跄,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杀了两个琉璃的士兵,其余的人见他身受重伤,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再然后,夕颜便什么也瞧不见了,只觉得那人死了,而且应该死的还很惨。

匈奴的将士没有人指挥,完全就是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夏夜白带来的人歼灭。

夏夜白从城外骑马冲了进来,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完全不管周围的刀光剑影,像是在寻找什么。

莫青莫离两人紧跟在他的两边,为他挡开袭来的刀剑,夕颜看着马背上,略有些慌张的夏夜白,秀气的柳眉不由得拧成一团,这人真的是,刀剑无眼,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注意。

心里虽然责怪,却已经让护在身边的齐谡骑马冲了过去,城中的匈奴士兵,死伤无数,不少也逃走了,余下的这些人,如何是夏夜白率领的五万大军的对手。

十二月十六日寅时,琉璃的大军越过虎门谷,一举拿下了鼎城。

鼎城攻破,宣告了匈奴总站计划的失败,匈奴再没有天然的屏障和天险阻止琉璃大军的前行,再加上夕颜提前让箫剑运来了炸药,三天没有攻下,便直接是用炸药,这种新式的武器投入战场,大大缩短了作战的时间,好些州城的守将看到琉璃的士兵,直接开门迎接,没有任何的抵抗。

夕颜和夏夜白领着匈奴的大军,一鼓作气,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没到,便拿下了潮州,鹿城,建州,匈奴的大片江山尽入囊中。

血腥的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悄无声息的来临,不过这北境这样的苦寒之地,北风依旧凛冽,闻不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夕颜畏冷,若非必要,几乎不怎么出营帐,偶尔站在窗前,看着地上发芽的嫩草,想到身在皇宫的夏凌飞,就恨不得马上就能将这边的战役结束,一家人早早的相聚。

凌飞的第一个生日,她不希望他是在皇宫度过的,虽然他姓夏,虽然他是皇室的人,可是她不想他与皇家有太多的牵扯,那个地方,有夏天朗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两个人,便多了。

黄沙地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小草,锦城的四月天,阳光灿烂,与南域不同,匈奴这个国家很少下雨,她来这边这么久,只下了一场小雨,可那毛毛细雨,却持续了好些天才歇了。

那么冷的天,那冷湿的小雨落在脸上,尽管穿了不少衣裳,夕颜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吗?怎么起来了?”

夏夜白进门,看着站在窗口的夕颜,依旧是一身素雅的白衣,外边披了件米色的斗篷,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上,那绝丽出尘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像是会发光一般。

他走了过去,从身后将她抱住,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搓。

夕颜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是浓浓的幸福,嘴唇在夏夜白的下巴蹭了蹭,轻笑出声,伸手环抱住夏夜白,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夏夜白,我想早点回宫。”

夏夜白温柔的理着她的发丝,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轻笑道:“我也想看看那个把你折腾的瘦了一大圈的臭小子长得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