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一向是个热心肠,也并不是在意什么危险,上前就将惊马给拉住了。这在她的眼中是一件小事,因此她就对锦乡侯夫人笑了笑,爽快地说道,“路见不平,谁看了都会这么做。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再三道谢。”

她放开了惊马的缰绳,安抚了那有些不安的马儿一会儿,这才说道,“我瞧这马仿佛是伤着了,夫人,若是夫人没有急事儿,还是不要再坐车马车了。”

她蹲下了身子,翻看了那马的脚掌,几个女孩子都簇拥过来,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从马掌里夹出了一个长长的铁刺来看了看丢在一旁说道,“谁这么缺德,往路上丢这些东西。”这铁刺从马掌里拔了出来,那马果然更加安分。

只是看着也不大能够拉车了。

“无妨。”锦乡侯夫人就笑着叫丫鬟们从车上扶下来。

她后面还跟着几个下人坐的车子,因此也不必担心没有回去的办法。

然而她越看一身红衣的阿宁越爱,只看着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阿宁叫这位夫人看得后背心儿发凉。

“三姐姐!”她正觉得这夫人的目光有些毛骨悚然,却听见远远的又有急切的声音传来,她心中一动抬眼看去,就见一转眼,已经有一马一车卷到自己的面前。

马上端坐着一个俊俏漂亮的青年,此刻翻身跳下了马,与阿宁容貌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惊喜与快活。他的身后,正有只白白软软的小姑娘从车里爬出来,仰头如小狗儿一样趴在车辕上看了阿宁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叫道,“三姐姐!”

“你是……阿妧?”阿宁几乎都不敢认这一下子就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了。

当年一颗圆滚滚油光水滑儿的胖团子,如今却变成了娇憨昳丽的小美人儿。

且阿妧生得很美,娇艳之中带着几分与阿萝相似的妩媚,明明不过是寻常的表情,可是却从眼角无端地绮丽出几分风情。

只有熟悉的趴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才叫阿宁从这小美人的身上找回了从前的几分熟悉来。

她忍不住垂头看着这漂亮的小丫头,见她哼哼唧唧地在自己怀里蹭,娇软一团,想到阿萝每每看了从京里来的书信就跟自己炫耀自己的妹妹越发可爱漂亮,阿宁的眼底就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她一向力气不小,竟一下子将已经长大的妹妹掐着腰肢给举了起来,就听见小姑娘捂着眼睛叫了起来。

三姑娘大概忘记了,她十妹妹最怕的就是举高高了。

“哟,这是阿萝和你的小妹子?”见阿妧软软一团,怯生生地捂着眼睛,仿若初生的幼崽儿,几个女孩子都围了过来。

她们在南边儿一向都抱团,自然对阿萝的妹妹充满了陌生的熟悉。

说陌生,是因她们并未见过阿妧,或是从前见过,也没什么印象。若说熟悉,自然就是欣荣伯大人天天在营中吹嘘自家妹妹可爱乖巧,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姑娘。这个就比较叫人生气了啊。谁家还没有个妹妹咋地,怎么就偏偏阿萝的妹妹最可爱?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对阿萝一介庶女却与她们平起平坐不满,也不满阿萝把阿妧吹得都要上天了。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们也不得不承认,阿妧很难得。

哪怕是亲生的爹娘,这分离的时候久了,也对她们少了几分惦记。

初来南边儿的时候,家书勤奋,天天都有人在军中得到家书。

然而不过半年,家书就渐少,唯一还能很规律地得到厚厚的,厚厚的,恨不能一天吃几个小包子都说清楚的,就只有一个阿妧。

她这么多年,从未将自己的姐姐有一刻忘怀。

时间久了,自然也叫人羡慕阿萝与阿宁。

“跟姐姐们打个招呼。”阿宁就笑眯眯地将阿妧放在地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来,见小东西紧紧地拿小爪子抓着自己的红衣,怯生生地跟几个同僚问好,就笑着垂头说道,“这几个姐姐也是你姐姐在军中的好友,日后都当亲姐姐就是。”

她顿了顿就在阿妧期待的目光里温声说道,“长公主处离不得阿萝,她这回不回来,说叫你再等等她。”阿萝的心事,她都明白。

阿萝只担心回了京中,看见了妹妹,她就再也狠不下心离开阿妧了。

“我会一直等她的。”阿妧扭了扭自己的衣裳,失落了片刻,又急忙叫一旁含笑看着的林羽往车里去拿自己给阿宁预备的水囊,抬头说道,“几位姐姐们一路奔波,想必必然是渴了饿了。我带了点心和水,姐姐们用一些,再一块儿回京吧?”

她见林羽将一下子婴儿巴掌大小的薄饼与果子汁拿来,这才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看着阿宁急忙说道,“三姐姐也一定尝尝。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薄酥饼,老太太特意叫人给足做了来的。”

她还记得自己喜欢什么,阿宁就忍不住笑了。

“知道这都是你的心。”

“一点点儿,其实都是老太太想着三姐姐。”阿妧就急忙给几个女孩儿都分了这薄饼,听见她们交口称赞,就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却一下子就见一旁锦乡侯夫人正露出几分诧异地看着自己。

这位侯夫人是七公主的舅母,阿妧也一向觉得锦乡侯夫人人不错,打从回京之后,哪怕与七公主的婚事不成,却也没有冷落过成妃,常常入宫说些外头有趣的事儿给成妃说笑解闷儿,却从不提及什么糟心事儿。

就连七公主都觉得这位舅母招人喜欢。

当然也蛮倒霉的。

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侯夫人那个生得很俊秀的独子沈青,如今和个丫鬟正蜜里调油呢。

七公主知道了,那十姑娘自然也知道了,她还知道得更多,据最近与时俱进,将八卦业务从国公府蔓延到了国公府外的知名不具的某国公表示,侯夫人的夫君锦乡侯大人曾经买了个价值万金的花魁送给了吏部尚书,叫尚书的老妻堵在门口骂了三天,最后花魁原路奉还,吏部尚书大人在家被抽成了猪头,连续四五天都没好意思上朝,如今提及坑害自己的锦乡侯简直恨到了天上去。

还想要差事?

做梦呢?

当然,阿妧更知道的是,那花魁既然和尚书老大人无缘,锦乡侯就默默地自己愧受了。

一想到这些,阿妧就觉得锦乡侯夫人当真得多熏陶熏陶佛法了。

不然都得给憋死。

“您这是去礼佛啊?”见锦乡侯夫人身后的几个侍女手中都捧着供奉之物,阿妧不敢失礼,急忙上前几步就走到了锦乡侯夫人的面前福了福方才关切地问道,“这马看起来怎么不大好?您没事儿吧?”

她带着几分关心与贴心,锦乡侯夫人就很喜欢阿妧的这份关切,笑着说道,“无事。”见阿妧方才与自己中意的红衣小姑娘那么亲近,她想了想就笑问道。“这位阿宁,是你的姐姐?”

她对阿妧带着几分亲近。

毕竟,这是未来的靖王妃。

她也更想要知道那红衣美人的身份。

“是我家三姐姐,她父亲是我三叔,如今正是大理寺卿。”阿妧觉得这些事都没有不能对人说起的,就回头看了阿宁一眼,见阿宁与林羽正靠在一匹马的身侧低声说话,就急忙继续说道,“她和我四哥哥……”

她指了指林羽就说道,“是亲兄妹,龙凤胎。侯夫人,您是不是也觉得很像?”见锦乡侯夫人微微笑着点头,阿妧的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愈发红光满面地说道,“三姐姐早年在江东,也是长公主麾下信重的女将。我,我可喜欢三姐姐了。”

她刚刚来到宁国公府,阿宁就给了她一份最美好的温情。

她处处照顾阿妧这个小妹妹,甚至不吝啬将自己的东西送给阿妧。

全然没有故作慷慨的小心机,只是充满了大方与宽和。

虽然阿妧最爱阿萝,可是她也很喜欢阿宁。

甚至可以说,几个姐妹里头,除了阿萝,连南阳侯夫人的一双嫡女阿姣阿馨在阿妧的心中,都不及阿宁。

她一说起自己喜欢的姐姐,就开心得眉飞色舞。

自然也想不到锦乡侯夫人竟然会打阿宁的主意。

“果然是个好姑娘。”锦乡侯夫人对林三老爷是做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单单喜欢阿宁的人品性情。她打从方才第一眼探身看见阿宁之后就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此刻看着阿宁与兄长同僚神采飞扬地说话,那上挑的眉梢儿,修长柔韧的身材,都叫锦乡侯夫人越发满意。只是她想到儿子沈青的不省心,又忍不住垂了垂眼睛,觉得自己若是自私地非要阿宁给自己做儿媳妇儿,或许反倒是祸害了这好姑娘。

这做人父母的,都是操心的命。

林三老爷曾担心阿芝心性不好害了婆家,不敢放女儿去嫁给好人家儿。

如今锦乡侯夫人同样担心儿子不是个东西,辜负了好女子。

只是她虽然不过是一眼,却实在是喜欢极了阿宁,无论心里怎么压制,却还是忍不住看着阿宁露出几分想往来说道,“这样的姑娘,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阿妧心里不知怎么生出几分怪异,抬头呆呆地看了锦乡侯夫人一眼。

“我三叔自然是要为三姐姐千挑万选的。”她不知锦乡侯夫人是不是看中了自己的堂姐,可是锦乡侯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一想到沈青那样儿,阿妧就撇嘴角。

这位可是七公主亲自鉴定过的不是良人,因此阿妧就觉得得给自家堂姐推一推烂桃花,仰头就说道,“三姐姐心胸宽阔,对男女之情不上心。可是我三叔却十分挑剔。您知道我三叔是做什么的哈?若日后女婿敢辜负三姐姐,只怕立刻就要抽筋扒皮呢。”

都被个丫鬟睡过了的东西,也敢来肖想她姐姐?

清白都没了,还是跟自家真爱的丫鬟混去吧。

锦乡侯夫人被阿妧的威胁给惊住了。

许久,她看着一脸正经的阿妧抽了抽嘴角。

她显然也发现阿妧对她家中事儿门儿清。这大概是成妃跟阿妧说的,毕竟锦乡侯夫人曾经对成飞说起过沈青这个倒霉儿子。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当初的一点小小的抱怨简直害人害己,反倒成了阿妧隐隐抗拒她的根由。一时心里想要阿宁这可爱的女孩子承欢膝下,一时又觉得,如阿宁这般朗朗明丽的女子,若是当真给她生个孙子,那必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她犹豫了许久,方才在心里叹了一声。

也罢了。

就算被拒,她也想上门提亲一次,将沈青如今身边的事儿给交代清楚。

那名为兰心的丫鬟,她也会诚实地告诉给林家,将选择权交给林家。

哪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她也希望能争取一次。

第201章

因心中带了几分好感期待,因此锦乡侯夫人看向阿宁的目光就越发慈爱。

阿妧别的不行,眼神儿还是不错的。

见了锦乡侯夫人这副表情,十姑娘头皮都在发麻。

这世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娶到一个合心意的好儿媳妇儿呢?

只是锦乡侯府那真是个火坑来的。

就沈青那样儿的货色,七公主霸王似的人,看见了都得绕路走,避之不及,更不必提她的姐姐了。

“夫人您今天受惊了,还是回侯府好好儿歇着吧,免得叫家里头担心了。”阿妧脸上露出十分关切懂事的笑容。

见锦乡侯夫人对自己也十分疼爱的样子,十姑娘的良心一点儿都不疼,仰头认真地说道,“三姐姐才回来,我要带三姐姐回去见我家老太太了。她这一路快马回京一定可累了,侯夫人,对不住。”锦乡侯夫人和阿宁之间,真是太好选择了。

她一副十分担心阿宁的样子,锦乡侯夫人一下子也想到了,急忙笑着说道,“应该的,别叫她累着,你们去吧。”

“改天再给您请安。”阿妧就笑嘻嘻地给锦乡侯夫人福了福,转头就拉着阿宁回京。

与阿宁同回来京中的都是各家贵女,待知道阿妧竟然赐婚给靖王,一时看向阿妧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

“真是想不到,靖王喜欢的竟然是这个样儿的小姑娘。”

“她还是个孩子。”

“禽兽!”

阿妧就抽搐着嘴角看着这些姐姐们对自己露出深深的同情的样子。

“真是没想到,阿萝说她妹妹赐婚给靖王,我还以为是个和阿萝差不多的姑娘,谁知道……”

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虽然阿萝总是说自己的妹妹软乎乎的,往江东来的那些信里也能看出阿妧与阿萝是不同的性子,可是亲眼看见靖王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之后,这些女将们都围住了阿妧。她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讶,显然觉得一向冷漠的靖王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不仅软乎乎,还仿佛娇滴滴很会撒娇的小姑娘蛮不可思议的。

叫她们的印象里,遇上这样娇软的美人儿,靖王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抬脚就踹的。

“近水楼台,我是近水楼台得了我家殿下。”阿妧就很得意地翘着尾巴说道。

完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只凭这维护靖王的心意,倒是真的很合适。”其中一个就笑着说道。

“行了,别胡说了。”阿宁正抱臂笑着看阿妧和同僚们亲近,见了众人都露出几分疲惫,且各家府中来迎接的家人都等着,就约定何时再聚,各自回家去了。

她和阿妧虽然多年未见,可是却依旧十分亲密,她先跳上了自己来时的那匹高头大马,见阿妧咬着指尖儿很羡慕地抬着小脑袋站在地上,就笑了一下,俯身架住小姑娘的胳膊,一下子就将她给举了起来。

“哎呀!”阿妧捂着眼睛叫了一声,就感到自己被安放在了马上,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阿宁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拉着马缰绳笑着对在下方欲言又止的林羽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要回去?”

她怀里是阿妧软乎乎暖洋洋的小身子,小东西仿佛害怕了,怯生生地窝在自己的怀里不敢动。阿宁只觉得这身前的小姑娘又软又粘人,正觉得十分可爱。

林羽俊秀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你们两个乘一匹马,不好吧?”他就问道。

“这有什么。”难道姐妹们还不能用一匹马?且阿妧除了一开始害怕,此刻已经抱着自己的手臂眉开眼笑了,转着小脑袋做纵横捭阖的样子,阿宁就有趣儿地问道,“这又是谁家的规矩?”

小东西家那爱吃醋的老菜帮的规矩。

林羽沉默地翻身上马,也不管自家爱作死的妹妹了,闷头就一块儿往家里去。只是果然才走到宁国公府那高大显赫的朱门之前,就见门口正有一个英俊的男子同样跳下了马来。

听见了身后的声音转头,正看见林家兄妹三个正一团和气地过来,那青年先是没在意,之后猛地回头,一张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看着阿宁喝道,“胡闹!”他转眼就大步到了阿宁的马前,在她茫然的目光里对阿妧说道,“下来!”

正是靖王。

林羽抬头看天。

“靖王殿下?”阿宁就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靖王没理她,只拿眼睛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小姑娘。

“挨挨蹭蹭,成何体统,你,你还没有跟本王同乘过!”

显然这才是重点。

因从前阿妧年纪小,胆子小,因此靖王带她出门从来不骑马,更遑论带着她一块儿骑马。他本以为与阿妧也就是如此了,谁知道这又冒出来一个阿宁,竟然抢走了自己的位置。

叫靖王说,从赐婚之后,无论是阿妧的身前还是身后,那都是靖王殿下的位置,神圣不可被占据的。他冷哼了一声,抬眼看了竟敢挑战自己权威的阿宁一眼,这才对阿妧温和地说道,“快下来,免得她粗手笨脚,摔了你。”

阿宁脸上爽利的笑容僵硬了。

这靖王还会不会说人话?

“三姐姐可温柔了,不会摔了我。”阿妧护着阿宁认真地说道。

只是她觉得自己仿佛很久没有见过靖王的样子了,又急忙眉开眼笑地对靖王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我跳下来了。”

“我接着你。”

靖王话音未落,就见小姑娘已经从阿宁的身前落下来,急忙伸手将她接了个满怀,抱着这一心抱着自己脖子咯咯笑的小姑娘,他看着阿宁冷哼了一声,示威地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毛病?”阿宁就问她亲哥。

“年纪大了,紧张自己的小媳妇儿呗。老男人都这样儿。”林羽在外是个十分规矩的人,然而在妹妹面前却十分放松,他哼笑了一声,见阿宁一副无语的样子,就笑着带了阿宁往宁国公府的上房去了。

此刻太夫人的院子里正坐着不少人,都是知道阿宁今日回京回家的家人,就连出嫁的几个林家的女孩儿也都回来了。阿宁在外本忍得住,可是在看见家人之后,不由心中酸涩无比,只看着前头颤巍巍站起来的太夫人上前,一下子就跪到她的面前哽咽道,“老太太,孙女儿回来了。”

“你……”太夫人声音嘶哑,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太太先坐下,叫三丫头起来说话吧。”宁国公夫人急忙在一旁劝道。

她见太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就低声说道,“今日三丫头回来,是大喜事,若您伤感,岂不是叫三丫头不安?”

“给大伯父大伯娘请安。”阿宁生而丧母,自幼林三太太又是个没有半分慈爱之心的人,自然将对自己十分疼爱的宁国公夫人当做亲娘一般孺慕。

见宁国公夫人这两年虽然依旧精神,可是鬓角却也带了霜白,她眼眶一红就伏在地上哽咽道,“阿宁不孝极了,也自私极了。这么多年,只凭自己的任性做事,叫家里长辈为我悬心,是阿宁不孝。”她伏在地上哽咽,哪里还有方才张扬显赫的神采。

宁国公夫人的眼眶就红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青春安宁都放弃,去为林家争光,都是你的一片心。”

她轻叹了一声,摸了摸阿宁的发顶说道,“我们这点担心算什么?你吃的苦也不知多少。”

她见林三老爷一双眼发红地看着阿宁,急忙推了推她说道,“你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日夜都不能安枕。你不知道,你父亲素日里最欢喜的时候,就是你的平安信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流下了泪水,柔声对阿宁说道,“往后咱们一家人都好好儿的,这就好了。”

“可不是。也只三姐姐这般才有人担心。若是换了是我,只怕我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流一滴眼泪呢。”一旁就有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屋里陡然一静,太夫人微微一顿,顿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