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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来了,山里早上凉,二姑娘快进屋。”

外头传来明心的声音,宋氏忙微微坐直了身子,眨眼间苏瑛玥便饶了进来,宋氏忙伸出手,道:“我的儿,这么早怎就过来了,也不加件厚衣裳,快过来榻上暖一暖。”

苏瑛玥将手伸给宋氏,笑着道:“女儿穿的这就不薄,这大夏天的哪就那么容易着凉,女儿没那么娇弱,母亲莫担心。”

言罢依偎进宋氏的怀中,道:“女儿料想母亲今日定然起的早,便早点过来请安了。”

苏瑛玥如今已经及笄了,眼见这两年内是一定会嫁出去的,故此宋氏早早便已教苏瑛玥管家理事,一些对付妾室,处理庶出子女的手段也不再避着苏瑛玥,反而让她参与,一来是因苏瑛玥颇有心机,能和她商量一二,再来也是宋氏对苏瑛玥寄予厚望,希望她嫁入权贵之家后能够有足够的手段,不吃亏被欺。

璎珞今次的事,便是宋氏和苏瑛玥合谋的,听苏瑛玥这般说,宋氏自然知道苏瑛玥也是惦记着锦绣院那边的情况,便拍着她的肩头道:“放心吧,母亲好着呢。”

苏瑛玥听了这话便知锦绣院那边一切顺利,顿时微微笑了起来,笑容甜美端庄,只眼眸中却满是阴寒之气。

不是她心狠手辣,实在是那苏璎珞长的太好,这样的庶出妹妹到了京城,还不得将她们姐妹都压下去!就算庶女再怎么好,身份限制,也不可能比嫡女嫁的好,可出门做客有苏璎珞在,她和六妹妹便要被比成平庸姿色,那些个夫人们即便不会喜欢苏璎珞的狐媚长相,可也不会再觉得她和妹妹天生丽质,容貌上乘了。

她岂能允许一个卑贱的庶女抢了她们姐妹的风头?

更何况,这些时日这个三妹妹可没少给母亲添堵,父亲眼见着也是越来越在意她。

马上就要进京了,倘若现在再不处理了苏璎珞,等进京就没了机会。京城的夫人们根本就不知道父亲有几个嫡女,几个庶女,如今处置了苏璎珞,简直神鬼不知,毫无痕迹。

苏璎珞一场病过后,人竟越来越心思活络了,只有除去了她,才能防范未然,苏景华那个孽种才能独木难支,被母亲死死压在掌心。

苏瑛玥念着这些,双拳微微捏了起来,杏眸之中闪过一丝狠绝之色。

锦绣院,正房还紧闭着房门,安安静静的。下人们已经起了身,开始一日的忙碌,洒扫婆子放轻了动作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尘土,小丫鬟忙着烧热水,摆弄廊下的盆景,似和寻常每一个清晨并没什么不同。

却于此时,院子外突然传来的一阵杂乱慌张的脚步声,院子里的人都抬头瞧了过去,却见两个人影飞奔了过来,她们衣衫微乱,鬓发碎乱,裙摆手肘等处还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头上的发髻也歪歪斜斜,上头不见半点珠玉之色,两人脸色苍白,急喘着奔进了院子,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婆子小丫鬟们齐齐一楞,半响才分辨出来,这两个狼狈的姑娘,竟然是伺候三姑娘的两个大丫鬟,青菲和青嫣。

她们不在正房中伺候三姑娘,怎生这般早却从院外如此狼狈的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三姑娘呢?三姑娘人呢,可曾在屋中?”

“三姑娘可是回来了?”

婆子们正纷纷猜测着,青嫣和青菲已是焦急地大声喊了起来。

因两人形状狼狈,一路风风火火从外头奔回来,引得庄子上的下人们也都纷纷跟了过来,拥在了锦绣园的外头探头探脑的瞧热闹。

青嫣和青菲的话,顿时便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这到是奇怪了,两个伺候姑娘的大丫鬟不知道三姑娘在不在屋中,怎到问起她们这些粗使婆子来了?再说,这般早,她们并没见三姑娘起身去给夫人请安,三姑娘不在屋中又在哪里?

婆子们一时无言,青菲二人却已像一阵风般强行推开正房的门,冲了进去,接着房中便传来了两人的尖叫声,青菲的嚎哭声直接从屋中传了出来。

“都怪你,昨天夜里就是你提起后花园的小桔灯好看,三姑娘才非要去后花园看灯的,如今三姑娘果然是一夜未归,定然是被歹人给藏起来了!”

“怎么能怪我呢,我昨夜劝三姑娘了,是三姑娘自己执意要去逛花园的,哪里想到歹人竟敢在庄子上行凶!三姑娘如今到底在哪里?!”

“这可怎么办,倘使三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伺候的…呜呜,我不想死,不想被发卖出去。”

青嫣和青菲的哭喊声响了起来,顿时便像一声重雷瞬间将院子里的人都炸了个目瞪口呆。

三姑娘不见了!失踪了!

这是多大的事儿啊,出大事了!

众人惊惶难信,青菲已哭着从正房冲了出来,喊道:“赶紧去寻夫人!”

她喊着,见众人未有所动,便自行匆匆地往宋氏住着的院子冲了过去,青嫣也追了上去。

大家见此情景也忙都跟了上去,只见青嫣和青菲二人一路冲进宋氏住着的院子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着道:“三姑娘不见了,夫人请快使人找找三姑娘吧。”

她们哭喊的声音极大,不过片刻宋氏便披着一件斗篷匆匆出来,发髻只梳起一半,显然是听到动静便出来了。

宋氏脸色难看,双眸冷厉盯着院子中跪着的青嫣二人,厉声道:“一大早鬼哭狼嚎的做什么,什么叫三姑娘不见了,姑娘的闺誉都让你们这起子刁奴败坏完了,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给主子泼脏水,快,给我堵上她们的嘴!”

宋氏言罢,高妈妈忙欲下台阶亲自动手,青嫣却大声哭喊着道:“夫人,三姑娘是真的不见了,昨夜三姑娘非要奴婢二人陪着去逛后花园,奴婢二人劝阻不住便陪着三姑娘一起到了后花园,可谁曾想,后花园中竟藏了歹人,奴婢二人都被敲打了后脑勺,什么都没看见便不省人事了,今日一早奴婢二人醒来,发现身上的值钱首饰都不见了,连三姑娘也不见了踪影。奴婢二人方才忙跑回锦绣院看过了,姑娘的床被都还整整齐齐的,床上也半点热气都没有,三姑娘显见是不曾回去过啊,夫人!”

“夫人奴婢们错了,奴婢们死不足惜,还请夫人快快使人寻找三姑娘啊。”

许是青嫣和青菲说的事太过骇人听闻,庄子上的下人们见高妈妈竟是楞在了当场,宋氏也面色大变,身子摇晃着往后倒在了大丫鬟的怀里。

“母亲,母亲您不要吓女儿,三妹妹不见了,这还需要母亲主持大局,母亲可不能乱了方寸啊。”苏瑛玥惊慌的声音传来。

宋氏猛然扶着苏瑛玥的手站了起来,厉声吩咐道:“高妈妈你带些人去后花园寻人,先看看三姑娘是不是在花园里睡着了,若是花园没有,便令人在庄子里找,许是三丫头昨夜走迷了,躲在哪个院子里便休息了,无论如何要快快她。”

“明心,你带几个人去庄子前后门问问,看看昨夜是否有什么人离开庄子。”

“明月,你带一些人满府里给我查,青嫣和青菲身上的值钱物件,单凡在哪里寻到,不管涉及谁,即刻绑了来我亲自审问!都快去!”

宋氏连着发了几道命令,言罢挥手,高妈妈三人忙令了命匆匆去了。

宋氏这才六神无主的来回在廊下焦急的走动了起来,竟似太过惊骇慌乱连将院子里院子外看热闹的下人驱散控制住都给忘了一般。

不过是片刻高妈妈率先带着人回来,面色慌乱的冲宋氏摇了摇头,宋氏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明月脚步凌乱地奔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禀道:“夫人不好了,后门…后门看门的婆子被人迷晕在屋子里,后门不知什么时候就洞开着,奴婢带人过去时那婆子还晕睡不醒…三姑娘…三姑娘怕是…”

明月话没说完,可众人却都明白她那意思,三姑娘怕是早便被人从后门给带走了!会用迷香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能是什么好人,三姑娘如今只怕…便是追回来也是残花败柳了。

看热闹的下人到此时才惊心害怕起来,三姑娘失踪的事闹的这么大,如今她们知道了,回头等着她们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夫人就算是为了二姑娘和六姑娘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夫人会怎么对待她们。

一些心思灵活的下人已经开始偷偷的往后退,想要赶紧离开,热闹看到这一步已经成灾祸了。

却于此时,院外苏瑛蓝带着丫鬟来请安了,她虽然竭力压着心头的欢心喜悦,表现出一副担忧模样,可眉梢眼角还是透露出痕迹来。

脚步匆匆进了院子,苏瑛蓝抹着眼泪道:“母亲,女儿听说三姐姐被人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按理说,苏璎珞失踪了,苏瑛蓝该担忧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是否影响自己的闺誉才是,可如今她心里却只有幸灾乐祸。

宋氏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把握控制流言蜚语,不让消息传进京城,宋氏都不怕影响了她的宝贝苏瑛玥和苏瑛珍姐妹,她一个庶女又怕什么。

想到那日在梅园门口被苏璎珞狠狠扇的两个耳光,苏瑛珍低垂的眸光中满是解气之色。

宋氏见她假惺惺的上前,到是心中微微一顿,苏瑛蓝都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热闹,苏瑛珍最是爱热闹,怎生此刻还没到?

宋氏心思不过略微一转,此刻也没功夫多管小女儿,只连声道:“高妈妈,将庄子上的下人先集中关在一起,你派人看守着,不准交头接耳,等此事查清再放出来。”

高妈妈应了一声,正欲行事,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娇软甜糯的声音。

“咦,五妹妹你看,母亲的院子怎么这般热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一管声音在清晨略带冷意的微风中传进了院子,有些沥沥如水的清脆悦耳,却瞬息间令苏瑛玥和苏瑛蓝变了面色,饶是不动声色如宋氏也惊诧震怒的瞪了瞪眼,骤然死死盯着垂花门。

“不知道呢,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两道身影相携而来,高挑些的身子玲珑曼妙,穿着对襟石榴红的牡丹花广袖短襦,枚红色的惊涛裙,腰间束着一条绛红色绣折枝花卉的腰封,勾勒出纤腰楚楚,蛾眉颦笑,琼姿花貌可不正是众人口中不见所踪的三姑娘苏璎珞嘛。

于她一同而来的少女穿着一袭葱绿彩绣偏襟褙子,一袭姜黄色绣花曳地裙,露出草绿绣梅花的绣花鞋,正是五姑娘苏瑛紫。

两人相携而来,到了院中,瞧气氛古怪,一时间神情拘谨起来,福了福身,道:“女儿来给母亲请安,清晨天寒,母亲怎生衣衫都未穿好便站立风中?”

宋氏死死盯着全须全尾站在院中的苏璎珞,恨不能上去将她撕裂,她怎么都想不通,本该被掳出庄子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倘使昨夜她根本没被掳走,青嫣和青菲二人又怎么会那么愚蠢的将事情闹大,还说什么一切顺利,她们眼睁睁看着苏璎珞这个贱人被抱出了后门。

是青嫣和青菲说谎,背叛了她吗?

宋氏的目光毒蛇一般嗖地移到了跪在地上的青嫣二婢身上,那眼神直叫两人打了个冷颤,事实上她们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被人打晕掳走的三姑娘怎么又回来了!还和五姑娘在一起好端端的来给宋氏请安,三姑娘那样子就好似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那昨夜被人掳出去的又是谁?她们总不能是在做梦吧!

二婢面面相觑,脸色苍白起来,璎珞却满脸茫然的道:“青嫣?青菲?你们一大早的跪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

宋氏沉了脸,怒视着苏璎珞,道:“你这两个婢女一大早便跑到这里来,说你失踪不见了,三丫头,此事你作何讲?”

璎珞闻言张大了嘴,眉眼间全是自然流露的惊讶之色,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昨日夜里青嫣和青菲拉着我去逛后头的花园,两人不知怎么回事,竟是突然就跑了个没影,我大喊两人,两人也不理不睬,将我自己个儿丢在了花园里。我追了半天没追上,索性便回转了,因夜里风凉,我穿的少,冻僵了身子见五妹妹住的白芷苑比我那锦绣院近,便溜进白芷院去寻五妹妹了。本是想喝口热茶,再借件衣裳挡挡风,再回锦绣院。谁曾想进了白芷苑我便连声打起喷嚏来,五妹妹恐我来回折腾今日病倒,便留了我在白芷院和五妹妹一起歇下了。”

宋氏听的心火直冒,怒目瞪着璎珞,沉声道:“跪下!你还知不知道规矩体统,随便留宿在外,竟也不知道回去告知下奴婢们吗?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你可当真是本事了!”

璎珞面色一变,泪盈于睫,腿一软又跌坐在了地上,哭着道:“夫人,我真叫丫鬟去锦绣院说过此事了。不信,夫人可问问蔷薇,昨儿夜里就是五妹妹吩咐蔷薇到锦绣院去的。”

蔷薇闻言忙上前一步,跪下恭敬地道:“回夫人,昨儿五姑娘留了三姑娘在闺房一起睡,奴婢奉命确实往锦绣院去过,当时正好碰上了草儿,奴婢便将此事告诉了草儿。”

宋氏眯起眼来,沉声道:“草儿呢?叫草儿来回话!”

只片刻功夫,草儿便匆匆赶到了,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磕了个头,回道:“昨夜蔷薇姐姐确实到锦绣园来了,只说我们三姑娘要在五姑娘那里歇上一夜,奴婢得了信儿本是要去上房告诉青菲和青嫣姐姐的,可青菲和青嫣姐姐竟是都不在,后来奴婢便到茶水间看着烧热水去了,因是觉得困顿,就打了个小盹,听到正房传来动静,奴婢忙就去寻青嫣和青菲姐姐,想要告诉两位姐姐三姑娘不回来的事情,可青嫣和青菲姐姐却说她们已经伺候着三姑娘休息了,奴婢心里纳闷,只以为三姑娘在奴婢打盹的时候又改主意回了锦绣园安歇,所以奴婢就没再多言,退了下去。”

宋氏听璎珞和两个丫鬟的答话都毫无纰漏,且寻不到半点错处,她们的神情反应更不像是说谎,当即宋氏便将冷厉的目光盯向了青嫣和青菲二人。

这两个贱婢明明说亲眼看着外头的人贩子将苏璎珞敲晕抱出了庄子,可如今苏璎珞却好端端的在这里,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只能是青嫣和青菲两个贱婢在说谎。

宋氏根本就不会去想,璎珞曾真的被带出了府,可她又逃脱而回了。在宋氏看来,苏璎珞一个内宅女眷,是没有半点可能从人贩子手中逃离的。

青嫣和青菲真的冤枉,可如今她们能怎么说,她们此刻昏头转向,根本就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昨日她们从花园后来,草儿确实往上房去过,她们也确实告诉了草儿,说苏璎珞已经休息了。

难道当时苏璎珞当真在五姑娘处?草儿当真是去禀报三姑娘留宿五姑娘处的事?这怎么可能!三姑娘明明被人贩子带走了,怎么可能在五姑娘处!她们在联合起来说谎!

可即便是这样青嫣和青菲也不能当众说亲眼看着苏璎珞被人贩子抱走了,所以璎珞和草儿等人根本就是在说假话啊!

青嫣和青菲二人张口又闭口,急的满头大汗,浑身都是委屈,可却半句也辩驳不出,只能连连磕头,道:“夫人明鉴,奴婢二人昨夜根本就没有回去过锦绣园,奴婢二人当真是被敲晕在了后花园中,还被抢夺了浑身上下的首饰,荷包。今日一早奴婢两个才被冻醒,回去锦绣园,不少下人都瞧见奴婢二人了,可以证明奴婢两人没有说谎!奴婢们都没回去锦绣园,又怎么可能告诉草儿三姑娘已经在正房安歇了呢!”

草儿也忙磕头,哭着道:“青嫣姐姐,青菲姐姐,你们怎么能空口说白话,昨儿夜里明明是你们告诉我,三姑娘已经安歇了,还说昨夜由你们值夜,叫我赶紧退下的。夫人,奴婢对天发誓,青嫣和青菲姐姐确实是这样告诉奴婢的,若未有此事,便叫奴婢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草儿毫不犹豫,毫不含糊的发誓,登时便叫众人都信了。更何况,青嫣和青菲的表情实在怎么看怎么心虚不安。

如今听着像是闹了一场误会,可这内宅的事儿,总是要让人多往深里想上一层,今日这事儿是怎么看怎么有蹊跷,好多说不通的地方。这里头不定有多少的弯弯绕绕呢。

瞧热闹的下人们瞧着宋氏铁青的面色,再看看瘫坐在地上的璎珞,不由心中直打鼓。

按说三姑娘找到了,夫人应该高兴才是啊,可如今怎么看夫人也不是个高兴的样子啊,反倒有些气急败坏的。一个是嫡母一个是庶女,呵呵,这里头的事儿啊,还真不好说。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长松了一口气,如今三姑娘找到了总是好的,不然的话,主子犯错,倒霉的可都是她们这些个下人们。

宋氏盯着青嫣和青菲,目光再一转瞧着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璎珞,心中思量着,今日之事会不会是青嫣和青菲二人串通了苏璎珞给自己下套。毕竟闹成这样,是个心思灵泛的下人都要怀疑是她这个嫡母在筹谋什么,却不小心出了纰漏。

事情到了这一步,宋氏只觉自己像个小丑一般,闹了场天大的笑话叫下人们看。

她正怒火中烧,却见外头苏瑛珍的大丫鬟青灵和管事全妈妈脚步匆匆,满脸苍白惊惶的跑了过来,宋氏当即便心中咯噔一下,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苏瑛玥从璎珞出现便紧咬着牙勉强撑着不露出失望愤恨之色来,此刻瞧见青灵和全妈妈的模样,她也紧紧蹙起了眉。

六妹妹是个最爱热闹的,今日这么大的动静,她都不曾出现,此刻她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又这般样子,难道六妹妹出了什么事情?瞥了眼坐在院中地上垂着头的璎珞,苏瑛玥心中一跳,本该被掳走的苏璎珞人在此处,本该在此看热闹的六妹妹却没在此处,难道…

苏瑛玥被自己的想法惊的面色惨白,浑身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不能再想下去。

转瞬间青灵和全妈妈已进了院子,竟是对院中跪着的璎珞几人,还有这满院子的紧绷气氛视而不见,踉踉跄跄的直接上了台阶,全妈妈凑到宋氏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众人只见宋氏目光呆滞地死死盯着全妈妈,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已经面如死灰的青灵,接着一口血直接喷出,两眼一翻往后栽倒了下去。

“夫人!”

几个丫头慌乱地扶住宋氏,不停叫着喊着,苏瑛玥和苏瑛蓝都站在宋氏的身边,全妈妈附在宋氏耳边说话,声音虽低,可两人都竖着耳朵在听,故而倒是都将全妈妈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夫人,昨夜青灵守夜不知怎么就晕睡地人事不知了,今早被小丫鬟唤醒时,发现…发现六姑娘…不见了。”

苏瑛玥只觉方才那种可怕的直接真正发生了,身子摇晃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苏瑛蓝却心思急转,眼前回荡着苏瑛珍对她各种冷言冷语,讽刺怒骂的样子,还有自己各种赔笑脸讨好的屈辱模样,那些场面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的她双眼都被仇恨烧的通红,要报复,要报仇,一个声音疯狂的回荡在脑中。

苏瑛蓝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什么?青灵守夜时人事不省,今早上六妹妹就失踪了?!啊!”

她说着捂住了嘴,一脸惊惧。

苏瑛玥眼见母亲吐血晕倒,耳中回响着苏瑛蓝的尖叫声,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对着苏瑛蓝便是啪啪的两个耳光,怒叱道:“四妹妹你胡说什么!全妈妈说六妹妹生病高烧不退,什么失踪!闭嘴!”

叱罢,苏瑛玥勉强压着心神,一把推开碍事的丫鬟,跪在宋氏身边,掐着宋氏的人中,叫着,“母亲,六妹妹不过是生了风寒,高烧不退,母亲何至于此!”

言罢,她又冲乱成一团的丫鬟们喊道:“快,还不快抬母亲回屋!高妈妈,驱散下人!”

说着冲高妈妈使了个眼色,指挥着明心几个抬着宋氏进了屋子。高妈妈也镇定了下来,忙着令人疏散庄子上的下人,并严令不准下人们乱嚼今日之事。

只说六姑娘生了重病,夫人正是心烦难受之时,谁若嚼舌撞在了夫人的枪口上一律重惩!可下人们却不得不多想,怎么六小姐就这么巧,生病了,昨日到庄子上时六小姐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而且六小姐若只是生病而已,夫人何至于就吐血晕厥了呢。

再说了,六姑娘要是生病,昨日夜里就该闹起来请大夫才是,要知道六姑娘可是夫人嫡出的宝贝,丫鬟们哪里就敢耽搁不报,更何况,方才四姑娘那一声吼,她们可都听的真真的。

六姑娘定然是不见了,万不会是什么生病。再想到洞开的庄子后门,被迷倒的看门人,还有今日的种种蹊跷事,众人心中活泛着已是猜想了很多很多。

不管是哪种猜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苏六姑娘这辈子算是完了!

060 夜闯闺阁

宋氏昏了过去,被抬进了屋,苏瑛玥紧跟了进去,苏瑛蓝掩饰着满脸的快意和幸灾乐祸,捂着被苏瑛玥打了的双颊下了台阶。

也不知是不是苏瑛玥心神慌乱,失了力气,打的耳光苏瑛蓝竟并不觉得很疼,她此刻满心的轻快愉悦,想到苏瑛珍八成一辈子都玩完了,她便觉得压在自己身上十数年的石块似被搬开了一般让人畅快。

苏瑛紫见此,也在璎珞身边蹲下将跌坐在地上的璎珞拉了起来,道:“母亲这里乱成这般,三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璎珞点头,拉着苏瑛紫的手,两人不动声色地往院子外走。

高妈妈驱散了下人,匆匆转回,目光沉冷的盯着璎珞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脚步匆匆错身往正房而去。

璎珞一行出了院子,苏瑛蓝却追了上来,挑着眉冲璎珞道:“三姐姐可真是好手段啊,我虽不知三姐姐是如何做到的,可今儿这场戏当真是…呵呵,以前还真是我眼拙,竟没瞧出来三姐姐才是高人。”

璎珞瞧着苏瑛蓝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心中冷笑,苏瑛蓝怕是以为苏瑛珍回不来了,等苏瑛珍带着那张纸条回来,不知道苏瑛蓝引火上身,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没心没肺。

到底是小姑娘,平日里装的再好,情绪激动时便顾不得伪装了。如此的情绪外露,也不想想宋氏事后会如何寻她算账。

想着,璎珞也懒得和苏瑛蓝打口仗,只挑了挑眉,道:“六妹妹出了事,我怎么看四妹妹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一直以为六妹妹和四妹妹是一对好姐妹呢,倒也是我眼拙。”

苏瑛蓝这才冷哼一声,脚步加快越过璎珞二人往前走了。

璎珞和苏瑛紫一路走到了白芷苑的门前便笑着道:“昨夜叨扰了五妹妹,改日我再专门酬谢妹妹,今儿便不再去搅扰妹妹清净了。”

苏瑛紫心知璎珞说的是今日她帮忙圆谎演戏一事,便笑着道:“瞧三姐姐说的,咱们可是嫡嫡亲的姐妹,三姐姐不过在我那里住了一晚,有什么叨扰酬谢的,三姐姐再这么说,妹妹可是要生气的。”

璎珞便也不再多言,拍了拍苏瑛紫的手,福了福身带着草儿往锦绣园去。青嫣和青菲两个确实被高妈妈留在了宋氏的院子里,璎珞知道,她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苏瑛紫却站在白芷苑的垂花门前凝视着璎珞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动,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忌惮敬畏之色。

今日天刚亮,璎珞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中,她一身衣裳脏乱不堪,满身的尘土,显是一夜风尘仆仆而归,再加上青嫣和青菲的话,不难猜出,这个三姐姐果真是被掳出了庄子。

可她却天亮前又没惊动任何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仅如此,六妹妹却成了失踪的那个人。

这一切完全不是一个内宅闺秀能做到的,三姐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三姐姐到底藏着多少底牌…

苏瑛紫惊异中觉得以后对这个姐姐当更用心更真诚才行。

那厢宋氏急火攻心吐血晕厥,被苏瑛玥又掐人中又拍凉水,已是醒转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全妈妈和青灵,青嫣和青菲,便想起了一切来,只觉噩梦一般冲的她头脑抽疼。

她死死咬着牙,握着拳才勉强忍住了暴怒惊惶,略微沉静下来,阴毒的目光盯着青灵道:“六姑娘是何时不见的?”

青灵打了个冷颤,哭着磕头回答道:“昨夜奴婢伺候六姑娘睡下后才在碧纱橱后躺下,今儿全妈妈见正房迟迟没有动静进屋才发现六姑娘不见了,奴婢是被全妈妈推醒的,奴婢不知道六姑娘是何时不见的,奴婢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夫人饶命啊,夫人!”

全妈妈也磕了个头,面如土色地道:“青灵的状况不对劲,奴婢又四处寻不到六姑娘,便仔细查看了六姑娘的闺房,发现内室和外室的后窗的糊窗纱上都有被利器割裂的破洞,可屋子里却全然没有进过人的痕迹。”

宋氏又扶着头整个人往床上载倒过去。她之前只是模糊的猜到只怕自己的小女儿被掳走了,可到底心中还存着些奢念,如今听到这些话,最后的一丝丝希望也远离了。

青灵也算大丫鬟了,平日里当差也是沉稳仔细的,就是因此,她才将青灵和青雯两个丫鬟拨给了苏瑛玥做大丫鬟,青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值夜时睡的死沉,这分明是中了什么道。

她虽然是内宅妇人,可也听说过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种迷香之类的肮脏东西,点上些便能叫人晕睡不醒。如今看,青灵分明就是被那种迷香所迷。

她的女儿,她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女儿如今…

宋氏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自食恶果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令人痛不欲生,宋氏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手段太阴毒,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吗?

苏瑛玥见宋氏又栽倒过去,忙惊呼一声扶住了宋氏,大声道:“母亲,六妹妹还等着母亲去救她,母亲可要撑着啊。”

宋氏勉强扶着苏瑛玥又坐了起来,却是盯着青嫣和青菲二人,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嫣和青菲两人已然哭成了泪人,只能再度不停的重复着,说两人确实是亲眼看着璎珞被带走的,接着便偷偷回了锦绣园,安置好一切后快天明又溜回了后花园,早上发动着演起戏来。她们根本不知道六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宋氏却冷笑,道:“你们的意思是一直被我捏在手心的庶女三姑娘从奸恶强壮的人贩子手中逃脱,完好无损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不仅如此,她还想办法让人贩子带走了珍丫头?你们当苏璎珞那贱人是谁?神明吗?!亲眼看着苏璎珞被带走?骗鬼去!给我拖出去堵了嘴使劲打!打到她们说真话为止!”

宋氏一声令下,高妈妈便领着人将青嫣和青菲拖了出去,外头很快便响起了板子打在身上的沉闷声音,以及青嫣和青菲被堵了嘴,发出的呜呜声。

可两人痛晕了过去,还是坚持亲眼瞧着璎珞被人带走,不知六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宋氏摆手令人将青嫣二人先拖下去关好,这才看向青灵,她的眼神不带半点温度,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青灵早在寻不到苏瑛珍时便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此刻浑身一震,磕了个头,道:“奴婢有负夫人厚望,奴婢自行了断,只请夫人看在奴婢无心之过的份儿上绕过奴婢家人。”

青灵说着猛然便向一旁的墙角撞去,碰的一声响,青灵满头是血的软倒在了地上。

苏瑛玥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尖叫一声,浑身颤抖着捂住了眼睛,满心都是惊惧,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屋中几个宋氏的心腹瞧着这一幕,也是兔死狐悲,心有余悸。

青灵已经不是第一个替主子受过的奴婢了,先前伺候苏瑛玥和苏瑛珍的大丫鬟们,因着两人的丢人事全部被发落,如今青灵也是这种下场。

她们知道,青灵不是头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么下次,下下次,会不会轮到她们?!

宋氏却咬着牙,冷着脸,只淡漠的挥手道:“贱婢,拖出去!”

全妈妈作为苏瑛珍的管事妈妈,本来也是打算自己了结的,可瞧着青灵死在眼前,脑浆都撞了出来,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死状恐怖的模样,登时便软着腿,小便失禁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宋氏只看了她一眼便摆手令明月将她一并带下去先关起来。待几个下人被处置,宋氏才忙着吩咐高妈妈道:“去请大夫,就说六姑娘病的很重,定要将事情圆过去。马上派人去桥县镇,谨慎行事,一定要将珍丫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来。还有,那些个人贩子一定要处理干净!另外,派人给我死死盯着苏璎珞那个贱人,这事儿若真是她从中捣鬼,我要将她千刀万剐!”

宋氏撑着心气,焦躁不安地等着,到了第二天傍晚,她才等到了从桥县镇回来的心腹,可心腹却告诉她,人贩子一行已经找到了,可里头独独少了先前跟他们牵线的那两个,不仅如此,六姑娘苏瑛珍也完全没有踪影。

苏瑛珍是真的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宋氏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彻底垮了,当时便又吐了口血,当晚便病了起来。

苏瑛玥平日再沉稳有心机,此刻也乱了方寸,完全不知该如何做,只一日日的守着宋氏,人没两天便消瘦的不成样子。

璎珞一行人也因为宋氏的病倒,苏瑛珍的失踪被滞留在了庄子上不得归府。

苏瑛珍没被找回来,璎珞也很奇怪,后来想想,便觉八成那对人贩子见事已败坏,发现了不对劲,便不敢带着苏瑛珍按原定路线逃命,故此宋氏才寻不到人。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因为她的缘故,苏瑛珍已经被秦严带走。

而秦严更不会知道苏家这两日已遭受了巨变,事实上,他这几日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安置病民,接太医给病民诊病,处理因天花而去的百姓尸身…

等他将各种杂事都忙出头绪来已是四日后了,他回到行营还是得影七提醒,才想起了苏瑛珍来。

当时他也不过想到苏瑛珍是璎珞的姐妹,怕事情有碍璎珞,加之到底欠着璎珞人情,便顺手将苏瑛珍带了回来。

如今想起来,这才摆手令影七将那两个人贩子带过来。

两个人贩子被带回来便被捆绑着丢在了营地里,一日只给些水喝,营地里军士林立,守卫森严,他们早便知道这次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身体和心理饱受着双重折磨和压力,早已经不堪重负,被影七丢到了秦严面前,自然是不需再用刑便问什么答什么。

两人招供了自己是人贩子,趁着发灾混乱,便四处搜罗美貌的少女偷掳了卖钱。

秦严听了两人的招供,面沉如水,道:“哦?偷姑娘,偷到了穗州知府家里,你们也算别出心裁,是嫌命太长吗?”

大高个听他声音冷冰冰的,浑身颤抖着磕头道:“将军明鉴,我们兄弟那日正在穗州城中游荡,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便寻了来。不仅请我们兄弟吃酒,入夜还请我们去青楼耍乐子,末了才说有事相求。他满口说他是一个富户商人家的管事,他们老爷死了,太太先前吃了姨奶奶不少亏,老爷一去,太太便提脚将那姨奶奶给发卖了。只姨奶奶生的庶女是老爷的骨血倒是不好处置。便寻到了我们哥俩,想将那姨奶奶生的碍眼庶女托我们哥俩给处理掉。”

那口吃男也忙道:“是是,是,小的兄弟只以为是一般的富户小姐这才敢动手的,真不知是官家小姐。”

秦严听到这里才嗯了一声,算是信了两人的话,那大高个忙又道:“小的那日夜里按和官家商定好的时间到了那处庄子,到了时辰,庄子后门果然就被悄悄打开了,小的一路摸进了后花园藏着,没过多长时间真的有两个美貌丫鬟带着个小姐打扮披着斗篷的姑娘来了后花园,小的知道这个就是管家口中的碍眼庶女,待那两个丫鬟闪开后便冲出去敲晕了那庶女,两个丫鬟这才出来带着小的出了庄子。小的顺利的将那庶女丢进马车中一路赶着马车往桥县镇去,在路上和小的这兄弟汇合后没多久便被两声怪叫惊的停了马,小的两个听到怪叫,心中惊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两根套马索从马车上扯了下去,又被敲晕了,等再醒来,马车中原先的那个庶女和小的兄弟抓来的姑娘都不见了,却换成了被捆绑着的陌生姑娘,那姑娘自称是穗州知府的嫡女,小的二人才觉出不对来,还没来得及逃命便碰到了将军。”

秦严听了大高个的话这才挑了下眉道:“庶女?之前你带出庄子的那庶女模样如何?”

高大个听秦严的说话声终于有了一点起伏,忙着表现,争取讨好了眼前这个骇人的将军好从宽处理,他声音微高了些,极尽详细的描述道:“要说那庶女长得当真是国色天香,天生尤物,小的干这个勾当,也算见了不少各色美人,可竟是都不及那庶女十分之色,那姑娘天生媚骨,凤眼朱唇,细腰丰胸,身段也比一般少女不知娇软多少,对了,那姑娘右眼角下还落着一滴朱砂滴泪痣,她…”

“够了!”

高个男正滔滔不绝,突然坐在上首案后的秦严沉喝一声,他本就满身肃杀之气,这一声冷喝更是陡然间杀气腾腾,叫人骨寒胆破,高个男直吓得差点失禁,软在地上又猛然反应过来,碰碰的磕起头来,瞬间便是头破血流。

秦严目光冷厉盯着他,虽未再发一言,可这死寂的坏境却叫高个男只觉在鬼门关已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冷汗早湿透了衣衫,一个虚脱顿时晕厥了过去。

即便是这样,秦严也未曾收回视线,反倒目光一转,落到了高个男缠着布带子的右手上,没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军士是不可能碰这高个男的,那么他手上的伤口只能是在遇到他们之前受伤的,想到方才高个男的话,秦严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

这人手上的伤会是她叫人做的吗?到底是女人,心肠未免太软了些,既是碰了她,这手还给留着做什么!?

跪在旁边的口吃男感受到秦严的视线,还在瑟瑟发抖地不住磕头,秦严却淡淡收回了视线冲影七吩咐道:“去手,只别叫人死了,带下去吧。”

他声音落下,便有两个军士从外头进来,拖着高个男和口吃男便拉了出去。影七见屋中安静下来,望了眼秦严低声禀报道:“爷可还要审问那苏六姑娘?”

秦严却是抬了下眼皮,冷冷的扫了影七一眼,道:“她一个内宅闺秀,爷见她你觉得合适?”

影七被秦严的目光扫的浑身一震,忙低了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