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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正郁结,却闻迟璟奕道:“五成的利太多了,这样吧,这生意我们迟家和姑娘七三开,姑娘看如何?”

璎珞一听这话顿时便愣住了,她心中的预期不过二成罢了,正如迟璟奕说的,她只动动笔杆子,动动嘴皮子,哪里能分人家那么多的利润。二成已是极多了,方才听迟璟奕的口气璎珞二成利别想了,谁知道他竟张口就是三成。

瞧着迟璟奕含笑的目光,璎珞明白,她这分明是又被戏弄了,这人在报方才被她逗弄的仇,又故意急自己呢。

她恼怒地瞪着迟璟奕,嘴上却笑着道:“迟公子爽快!就这样,等进了京城,我会让小弟前往找寻迟公子立下文书。”

迟璟奕点头,他早便见伺候璎珞的那个丫鬟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等着了,两人已单独在甲板上呆了许久,此刻事情说完,虽相谈甚欢,可再呆下去怕影响璎珞的闺誉,便抬手冲璎珞拱了拱道:“如此,京城再会。”

璎珞便也抬手抱拳,颇为豪爽的拱了拱道:“京城再会。”

迟璟奕离开,妙哥才拿着斗篷快跑了过来,给璎珞披上咬唇问道:“姑娘和迟公子以前认识?”

璎珞自然明白妙哥在想什么,只一笑,便坦坦荡荡的道:“确实见过一回,迟公子是生意人,我和迟公子亦是谈生意事,不瞒妙哥姐姐,我手中还有些药膳方子,想将方子卖于迟公子换些傍身的银子。妙哥姐姐也知道,我还有个同胞弟弟,总是要为弟弟筹谋些的。”

妙哥不想璎珞竟对自己如此的信任,什么事情都告知自己,一时又愧疚起来,为自己一些猜测而羞惭不已。

半个时辰后,太夫人楼氏的船舱中,楼氏补眠醒来,正靠在罗汉床上由着苏木揉捏着有些僵硬的腿脚,旁边金嬷嬷伺候着茶水,道:“那日初见苏姑娘,她那相貌着实令老奴一惊。只觉便是轻浮妖娆的女子,加之又是靖王世子请托到太夫人面前的,这先入印象便又差了两分。却不想这些天观察,苏姑娘着实是个难得的,安静沉稳,举止有度,待人宽和,也不因容貌出色而自傲骄狂。这寻常样貌好的女子,多清高自傲,眼高手低,比比皆是,苏姑娘倒是个踏实自尊的。今儿寻上表少爷,那也是为了弟弟,想要将手中的药膳方子出售给迟家。”

楼氏闻言点头道:“难得你这老货对个丫头如此高看,想必这苏丫头确有过人之处,既是靖王世子请托到了我这里,也是我和她的缘法,以后多让这丫头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吧。”

金嬷嬷心知这是璎珞入了太夫人的眼了,便笑道:“这是苏家丫头的福分呢。”

谁不知道太夫人最是护短,这苏家丫头若是投了太夫人的眼缘,只有好处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丫鬟禀道迟璟奕来探望太夫人了,楼氏忙令苏木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迟璟奕见过礼后坐下,简单寒暄了几句,楼氏却突然目光一锐,道:“听说正午时,你和苏家那庶女在甲板上说话了?”

见太夫人神情严厉,迟璟奕面色微变,忙道:“姨祖母莫要误会了苏姑娘,以前孙儿在穗州府时曾经到苏府去为苏姑娘的嫡母宋氏贺寿,也曾见过苏姑娘一面,正午时在甲板上碰到,是孙儿先过去想问下那几张药膳方子不清楚的地方…”

太夫人见迟璟奕语速极快,像是生恐说不清楚,叫她误会了苏家丫头一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何况,这个侄孙瞒着她苏家姑娘卖药方的事情,怕也是恐自己将那丫头看成是钻进钱眼的贪财之人。

她瞧着迟璟奕的目光不由多了两分深意,道:“姨祖母这可还是头一遭见奕哥儿如此着急忙慌的呢。”

迟璟奕不过一时心急没反应过来竟就被太夫人试探了个正着,此刻自然也明白方才太夫人乃是故意之举,不觉俊颜微红,道了声,“姨祖母,孙儿不过是…”

太夫人却是摆摆手,道:“姨祖母都知道。那苏家丫头姨祖母再看看,若真是好…奕哥儿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你祖父祖母那里,姨祖母替你去说。”

迟璟奕顿时耳根脖颈也红了起来,却是端坐着,拿起身旁丫鬟手中的茶盏掩饰的呷了一口未曾反驳,引得太夫人和金嬷嬷一阵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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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嗷嗷,很快就要到京城了

珞珞:后妈

素素:嗷嗷,进京会很热闹的,老朋友在等着呢

珞珞:后妈

素素:嗷嗷,还有可爱的小叶子,繁华的京城啊

珞珞:后妈

素素:可是大家都想你早点进京,亲妈只能牺牲你

珞珞: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还我亲妈!

069 苏三姑娘死了

苏府的客船上,船行一日,苏定文却还是没能收到下人传来寻找到璎珞的消息,他的心不由又凉了几分。

那样湍急的水流,又是这样的秋日,自己的女儿娇滴滴的就是个内宅娇养的玻璃人,落进水中,到现在都还没能寻到,多半真已香消玉殒了。

就像当时和她一起落入河水中的那两个丫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体格要结实的多,还不是一个被水溺死,一个虽是运气好,死死抓着落下去的马车残片,没能溺死可却断了腿,如今只怕还高烧不退,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难说。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又是容貌好的,加之最近这个女儿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再不是以前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就这么没了,如何能叫苏定文不惋惜难受?

他想了想便怒气腾腾的往宋氏所呆的舱房而去,宋氏的舱房外两个婆子正一左一右的矗立着闲话,见苏定文过来忙各自请了安。

苏定文点了下头,推开门便进了房,屋中宋氏坐在靠窗的圈椅上正低着头做针线,听到动静连头都未曾抬上一下。

阳光透光窗户照在宋氏的身上,新生的白发极为刺眼,苏定文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道:“三丫头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宋氏依旧小心落着针,待苏定文又吼了一声,她才慢慢抬头,嘲讽地看了苏定文一眼,道:“你还没休了我呢,如今我依旧是正妻元配,你那娇娇女儿还是外室所出的低贱庶女,她出事了,你毫无证据,却直接来质问于我,苏定文,你这么嫡庶不分,尊卑颠倒,就不怕御史弹劾了?”

苏定文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宋氏才又低了头,淡淡道:“外面那两个婆子,包括伺候我的丫鬟都是你亲自安排的,自我回到府中你更是不准我见任何人,你觉得我如何能将手脚动到你那宝贝女儿的头上去?”

苏定文却沉声道:“既不是你做的,为何却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宋氏一声嗤笑,竟道:“我怕我会恶心的吐出来啊。”

苏定文顿时气的面色涨红转青,抬手指着宋氏半响说不出话来。愤怒地一甩衣袖转身便走,却听宋氏又道:“苏定文,枉费你还是知府,擅刑讯断是非,呵,六丫头出事儿你真以为会是四丫头从中作梗?四丫头养在我眼皮子下多年,虽性情冲动,瞧着胆大,可却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到六丫头的头上去。何况她这么算计六丫头,于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她讨好我这个嫡母多年,就因为六丫头当众斥骂了她几句便冲动的自毁长城?呵,也就你苏定文会深信不疑,蠢货!”

苏定文被宋氏一句满是讥嘲口气的蠢货骂的浑身发抖,只觉现在的宋氏简直不可理喻,他一刻也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大步流星便冲出了船舱。

身后,宋氏将针狠狠扎进了绣棚上的猫儿眼珠上,冷冷一笑。

盛府的客船上,璎珞陪着太夫人说了一会子话,见太夫人神情疲惫微微闭着眼睛,已是打起盹来,便悄然起来身,金嬷嬷忙上前伺候着太夫人躺下歇下。

璎珞退出了内室,金嬷嬷片刻便绕了出来,道:“今日变了天,这舱房中冷飕飕的,早先船上也没准备炭火,太夫人这里人来人往还稍暖和些,姑娘今日一早便过来太夫人这边了,想来姑娘那屋子也没什么人气。要不然老奴伺候着姑娘就在这外头罗汉床上歇一歇?”

璎珞却笑着摆手道:“我不累,不歇了,就在这里抄会儿经书吧。”

金嬷嬷见她面色红润,眼眸有光,便不再多言,吩咐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璎珞便移步书案后,翻了本孝经细细抄了起来。

璎珞练字时一向是极专注的,也不知过了过久,就听耳边传来轻声,“姑娘写了半响了,先歇歇用口热汤吧。”

璎珞抬眸,正是苏木将一碗鸡丝汤放在了条案上,正含笑瞧过来。璎珞这一停笔,也觉着浑身已经有些僵硬,放了笔,靠在了椅背上,捧起那白瓷红梅汤碗笑着道:“好香啊,谢谢苏木姐姐。”

苏木笑了下,低头将璎珞写好的那些孝经轻轻吹干一张张整理好,道:“姑娘的字写的真是好看。”言罢,她目光落在那未干的字迹上,喃喃念着上头的字,“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

见苏木神情莫名有些痛苦起来,眼眶瞬间红了,眼泪看着就要滴下来,璎珞吓了一跳,忙放下汤碗,抽出帕子给苏木拭泪,道:“苏木姐姐这是怎么了?姐姐这么漂亮的人儿,这一落泪,当真叫我瞧着怜惜惊慌。”

苏木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忙接过帕子擦干净了眼泪,嗔了璎珞一眼,道:“苏姑娘净逗奴婢,奴婢不过是想到了过世的母亲,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到是叫苏姑娘见笑了。”

璎珞见她已无碍,便握住苏木的手道:“逝者已去,苏木姐姐也莫要太过忧伤。”

苏木因璎珞的安慰却又微红了眼圈,道:“姑娘不知道,奴婢并非振威将军府的家生子,乃是母亲病重,父亲才忍痛将奴婢给买进了将军府,换了银钱给母亲看病。奴婢母亲的病症时好时坏,自从奴婢在将军府中领了月钱,有了银钱吃药已是好了许多。有一回奴婢发了月钱却忘了托人将月例银子送回家去,偏那一日母亲就突发了急症,父亲和弟弟背着母亲到医馆,却被黑心的大夫给赶了出来,就这样耽搁了病情,没撑过去…奴婢后来总在想,倘使那回奴婢能记得早早的将月例银子送回去,是不是母亲她便不会…”

苏木说着已是又淌下了眼泪,璎珞见她哽咽难言,满脸的懊悔伤痛,长叹了一声,突听内室中似传来衣衫的簌簌作响声,心思一动。

她拉着苏木强行将她按坐在了圈椅上,扯过帕子一面给她按着眼泪,一面道:“我前些时日看前朝宰相梅如海的自传,上头说这梅如海虽办事干练,才干出众,可相貌却着实有碍观瞻。这有一次,梅如海上朝时,便听到有人于身后大声地讥讽于他,道,这种陋颜丑态之人,也配为相,难道就不怕辱了圣人眼目?可梅如海却若没有听见一样不曾回头瞧上一眼。事后,一位大人听闻此事,定要帮他查出究竟是谁敢如此大胆。梅如海却阻拦了他,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知道是谁在如此指骂于我,因为一旦知道了是谁,那么我这一生都会放不下,以后还怎么处理朝中之事?”

见苏木听的认真,已停了哽咽,璎珞给苏木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中才又道:“就有后人评论此事,说这梅如海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名相,便是因为他具有能放下一切,懂得想开,看淡之心的缘故。这虽然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可却能看出梅如海的生活态度来。苏木姐姐,人有时候会心累,那都是常常背负了许多不该背负的东西,总是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不肯放过自己。”

见苏木捏着手帕,咬着唇不语,璎珞又道:“生活中总会有一些事情值得记忆,可也有一些是必须要放弃放下的,能够适时放下有时候也是一种大气,能懂取舍,该坚持时坚持,该放下时放下,不强求自己,才不会负重越来越沉,有一日将自己压的停止不前,倒地不起啊。”

她说着拉起苏木的手重重握住,目光温和,道:“就像苏木姐姐方才所说的事,苏木姐姐明明心里很清楚,你母亲的病逝和你没干系,乃是积年病候突然发作,即便没有那黑心大夫,即便手中有银钱,只怕也已回天无力,你为何还要强求自己背负着愧疚,不能学着放下释怀呢?我虽未曾为人母,可想想也知道,倘使我的儿女因我之故而常年背负沉重,我定不会开心,便是死了也难以瞑目的。”

苏木本被璎珞说的泪光点点,听到最后却忙自起身嗔道:“呸呸,什么死啊活啊的,姑娘可不准胡说八道。还未曾出阁的女儿家倒好意思提儿女了,姑娘也不怕奴婢笑话。”

璎珞便笑着道:“苏木姐姐会笑话我吗?我不过那么一说,未必便是父母心如此,想来离开的人若有英灵在天,心思都是一样的,都只会望着活着的人能好,能够释怀放下,过的舒心。夫君会祈望活着的妻子身体康健,儿女会祈望在世的父母不因自己的不孝而伤心太过…苏木姐姐说,难道你母亲在天之灵瞧见姐姐日日为她心怀愧疚,会感到高兴吗?”

苏木便长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道:“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这一开解,奴婢心里好受了极多,以后不会再这般了。倒是姑娘,年纪轻轻的,怎生说话这般的老气横秋,倒像是活了几十年般通透。”

璎珞却伸了个懒腰,道:“这通不通透可和年纪没什么关系,有那人越老还越活越不明白,越活越爱钻牛角尖了呢,姑娘我就是那有灵性的。哎呀,我这坐了半响身子都僵了,苏木姐姐陪我去甲板上透透气吧,等下我们再去厨房,我给太夫人再做两道爽口的糕点尝尝。”

苏木笑着应了,两人出了房,内室中金嬷嬷笑着将侧耳倾听的太夫人扶着坐起,道:“难为这丫头了,这么隔着屏风,费尽周折的开导太夫人。太夫人瞧,小小女娃子都知道的道理,太夫人又何必非苦着自己呢,就像那丫头说的,太夫人这样老将军和少将军在天有灵也不会开心。更何况,如今将军府这般样子,太夫人若身子再垮了,这振威将军府可就真没了,太夫人便是为将军府也不该再这么下去了啊。”

十六年前,太夫人迫不住压力从盛家宗族里选了个男孩养在了身边,后来又将那孩子送到了军营去,也不算是过继,而振威将军的爵位也一直就这么空悬着,金嬷嬷知道太夫人不甘心,可这事真也拖不得了,不过继个子嗣过来,将军府可就真没了。

再说圣上也是感念当年老将军和少将军救命之情,护驾之功,这才到现在都没褫夺了将军府的爵位,可这当皇帝的心思都千变万化,谁知道明日会不会就生出变数来,到那时候太夫人才是真无法下去面见老将军了。

金嬷嬷的话令楼氏长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是啊,连个丫头都明白的道理,我为何要执迷不悟呢,不过是放下二字,岂知便如此之难…你下去吧,让我自己个儿呆会。”

金嬷嬷不敢再言,悄步退了出去,临出门回望着躺在罗汉床上,虚弱枯瘦的太夫人心下一阵酸涩,忙垂了眼眸。

半个月后,苏府的船终于到了洛城外十余里地的码头,岸上侯府早派了下人等了好几天,见苏定文一行终于到了,副管家程科祥忙带着人迎了上去,接了苏定文道:“三老爷这一外任就是十来年,如今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念叨三老爷大半年了,三老爷一路辛苦,马车早备好了。三老爷先和夫人小姐们上车,行李什么的老奴会看着他们仔细搬运的。”

苏定文面色有些不大好,只点了下头便打前去了,后头副管家见宋氏被丫鬟搀扶着下来,望去却是吓了一跳,简直有些不敢认人,愣了半天这才道:“老奴见过夫人,夫人…”

他话没说完,宋氏竟已扶着丫鬟的手越过他,直直过去了,神情木然的倒好似就没看到他一般。而其后的二小姐等人面色也都不大好看。副管家心下惊疑不定,眼见几个主子都上了马车,才忙扯了个小厮交代道:“快打听下,三老爷一家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快去!”

离码头不远的一处高台上,叶宇轩穿着一身紫红暗金图纹的织锦圆领箭袖长袍,腰间扎着紫金镶嵌蓝宝石腰带,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鹿皮绣腾云花样的朝靴,手中缠着金马鞭正一下下敲着掌心,身姿站的笔直,望着不远处码头停靠的船只,俊美妖异的面上虽极力摆着清冷肃然,却难掩眸中兴味之色。

江风吹的他身后猩红绣玄色图纹的大氅呼呼作响,少年几月功夫气质更加出众,多了几分沉稳,少了些少年郎的稚嫩。

他身后不远处小白穿着江水蓝的绸缎襦袍,身上披了件藏青色素面斗篷,正坐在不知哪里弄来的破旧摇椅上,一边前后晃荡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用手中折扇拨弄着旁边桌子上的两个粗瓷茶盏。

见前头叶宇轩陡然往前走了两大步,小白一跃站起忙往码头那边瞧去,见果然是苏家的船到了,不由长长透了口气出来,心道总算是到了。

这都连着两天了,自打下头报说苏定文的船这两日到京,他家这位主子爷便一早就闹着到南山打猎,每次都是进山脚溜一圈马便嚷着无趣,闹着要来这码头看风景,这大秋天的,树都是秃的,山都是灰的,连水也谈不上绿,这码头能有个鸟风景可看。

虽然天还不算冷,可这码头连口热茶都喝不上,天天吹着江风也不是什么舒坦事儿,这回好了,苏家的船总算是到岸了,这若是再不到,明儿他都该被吹成肉干了。

小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边苏府的船,见上头的主子们一个个被扶下来上了马车,可着实没有苏家那位姑奶奶的身影,一时感受到身边叶宇轩身上气场不对,冷气儿一个劲儿往外冒,小白忙道:“爷莫着急,苏姑娘许是还在船上,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还没下船来,再等等,再等等,她不回京还能上哪儿去,这人总不能不见了吧,啊。”

可两人又等了片刻,眼见那边苏家主子们的马车已经都奔驰而去了,而这边苏府船上也开始往岸上卸行李,却依旧不见那个身影。

一时小白面色也不好看了起来,都不敢去瞧叶宇轩的脸色了,道:“这苏三姑娘难道是病了,停留在了后头?爷放心,她的家人都回京了,她哪里能不回来,是吧,属下这就叫人去探问清楚。”

小白说罢,忙转身就走,这会儿他只想躲的远远的,连哭的心都有了。

这位苏家的姑奶奶可当真是个害人精,遇上了就没有好事,这姑奶奶可千万莫是真嫁了,这若是嫁了…

小白回头又瞧了眼叶宇轩冷然的背影,激灵灵打了个颤。

叶宇轩此刻心里确实怒不可遏,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青筋隐显。心里有怒,有暴躁,竟还有一些连他都辨不分明的害怕和懊悔。

他和白广彦想到了一起去,原本便知道她的嫡母要将她嫁给个老头当继室的事情,可她那么狡诈多端,这婚事在他看来,她定然是难轻易解决的,可如今她的全家都回来了,却独独少了她的身影,她若不是生病了,就是…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和变故?可那刘望山被钦差抄家了啊,她能嫁到哪里去,难道她那个嫡母不死心,又给她找了一门亲?

她再是聪明能干,狡猾多端,可终究是个势单力薄的内宅少女,她那嫡母若铁了心摆弄她,她又有什么办法,也许当真拜托不掉被嫁掉的命运…

都怪他,怎么真就甩手了,一心以为她会有办法,一心觉得她那样的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万没别人算计欺负她的,全然忘记了,当初他刚见她时,她不就是被嫡母姐妹欺负的浑身是伤,只能自残反抗。

叶宇轩心里乱糟糟的,一时眉宇紧紧蹙了起来,想到那个少女说不得已经为人妻,他便觉得堵心堵肺的难受。江风吹在脸上,一时竟又觉得空落落,有些茫然起来。

而那边小白也已等回了打探消息的侍卫,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侍卫,重复道:“死了?你说谁死了,苏三姑娘死了?这怎么可能!一派胡言!”

侍卫垂首道:“确实是苏府的三姑娘死了,说是进京的路上出了意外,坠崖了。”

小白面色难看地道:“坠崖?好端端的怎么会坠崖?!既是死了,尸身呢?”

那侍卫不过这片刻显然也没打听到了多少,一问三不知。

小白回头望了眼远处的叶宇轩,只觉额头青筋乱蹦,急声道:“快进再去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宇轩却未曾回头,只等着小白回报。可他等了半响,只听到身后小白进进退退的挪步声,就是不闻出声。叶宇轩终是等不得了,猛然回头盯着小白,道:“说!”

小白抖了下,道:“我说,我说,我说了爷可要撑住啊!”

叶宇轩双眸微眯,道:“她生了重病?”

小白哆喏着唇却没啃声,叶宇轩见此,顿时面色便暴戾起来,一双桃花眼似能喷出炙热的火焰来,怒声道:“她嫁人?她竟敢给爷嫁人了?!嫁给了谁?是不是她那个阴毒的嫡母又强逼于她…”

叶宇轩这个样子,小白是真不敢再隐瞒下去,任他猜测了,几乎是颤抖着道:“爷,她死了…”

小白的声音立马就打断了叶宇轩的咆哮声,他像是半天都没明白小白的意思一般,纳纳地瞧了小白半天,面色蓦然一变,口中却是发出一声轻笑,道:“哈?死了?你说谁死了?!好端端的人竟说死了,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她是不是嫁了人,你怕爷因此寻她麻烦?白广彦啊白广彦,爷以前还真没瞧出你竟是这么一个怜香惜玉的,你说…”

“爷,属下真没开玩笑,她真死了!苏三姑娘她死了!死在了上京的路上!所以爷才没能瞧见她!”小白打断了叶宇轩的话,声音比方才放大了不少,咬字清楚的道。

叶宇轩脸色一下子便有些阴晴不定,整个人也不说话了,也不恼火了,就那么愣愣站着,眼神瞧着也有些放空,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吓人,小白瞧着他那样子,一下子心酸了起来,急地眼眶都有些红了,忙推着叶宇轩,道:“爷,您可别吓唬属下,爷和三姑娘真论起来也就见了那么两三回,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啊?爷您真不至于!那三姑娘也就是比寻常姑娘漂亮点,泼辣点,真没什么好的,真得了手也就那么回事!爷,真不至于!”

小白的话被叶宇轩冷飕飕的目光打住,见叶宇轩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人却瞧着恢复了正常,不像是方才丢了魂一般模样,小白才大松了一口气,还没把跳到嗓子眼的心按回去,岂料叶宇轩已猛然抬步揪住了他的衣领道:“她是怎么死的?说!”

小白觉得这无妄之灾怎么就过不去了,屏息了下,道:“属下不知道,只说是上京的路上出了意外坠崖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是意外还是被害,属下真不知道。”

叶宇轩丢下小白,转身大步便往拴着的马儿去,小白忙紧跟之上,急声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叶宇轩却道:“她那弟弟呢,爷去问清楚!这死了总要有个尸身吧,什么叫坠崖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白忙自抓住了叶宇轩的胳膊,阻拦道:“爷,那苏三少爷又不认识您,您这么闯进人家府里去问三姑娘的事儿算怎么回事啊,您不能让三姑娘人没了,还要背负恶名被人编排清誉吧?爷且和属下回去等消息可好?属下已经叫他们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真弄不清楚,明日属下再陪着爷登定安侯府的门拜访,成吗?”

小白的话令叶宇轩猝然顿住了脚步,是啊,她已经去了,难道自己还要叫她身后也背负别人的猜疑吗?

洛京,定安侯府,老夫人马氏的福禄院,因一直外放的老三要回来,故侯府的所有女主子们一早便候在了老夫人处。

老夫人马氏却并非现今定安侯爷的元配发妻,而是续弦。侯爷发妻只为侯爷生了长女便血崩而去,马氏嫁过来后,抚育大了侯爷的长女,自己又生育了三位嫡子,一位嫡女。

另外侯爷还有一个庶子,两个庶女,庶女皆已经出嫁,只庶子因定安侯尚且在世仍旧住在侯府中。

马氏的长子苏定功去年刚刚请封了世子,娶妻白氏。二老爷苏定江,却是庶子,娶妻刘氏。而苏定文却是马氏的次子,在侯府中排老三,四老爷苏定武乃马氏幼子。

如今男人们都在外院等候,女眷们却集中在了侯夫人马氏的跟前,三个媳妇,四个孙女,打眼望去,满屋子的朱钗环翠,香风阵阵,异常热闹。

马氏如今不过五十出头,因保养得益,依旧是满头乌发,今日因次子要回来,马氏穿戴的极为喜庆,一身朱红色绣金银线福字长褙子,下套墨蓝色绣缠枝花卉的马面裙。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红光满面。

“三叔一家要回来了,祖母这一高兴瞧着一下子便年轻了十来岁,可见这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新给祖母缝制了一条抹额,颜色可不正配今儿祖母这一身朱红衣裳嘛,保管叫祖母戴了这抹额,起码再年轻五六岁,一会子三叔三婶见了祖母,一准要认不住祖母,只道,咦,母亲人呢?怎只见一位富贵端方的姐姐,你们把我的母亲藏到了哪里去。”

马氏的身边,坐着一个穿月牙白绣素蓝梅花短袄,系冰蓝银丝暗纹蔷薇织锦襦裙的少女,她容貌清丽,略施粉黛,耳边挂着两只八宝玲珑金镂空牡丹耳铛,一头乌发梳起挽着个惊涛髻,上头簪着几只简单的零星珠花点缀着黑发。

一身冷色调颜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冰清玉洁,美若仙子,简单的发饰又衬得她本就出众的面容更见神采,此刻她一脸娇俏,调皮地抱着老夫人马氏的手臂,眉宇间都是盈盈的甜笑,当真是人比花娇,惹人怜惜,正是长房的嫡长女苏瑛莺。

她说着,微微侧身便从身边站着的丫鬟手中捧过了一条暗紫色绣富贵竹中间镶嵌一颗明润大东珠的抹额,裙摆如水一荡,她站起身来,又道:“孙女亲自给祖母带上这抹额。”说话间眼波流转,愈发显得清丽若仙子临世。

苏瑛莺的话引得厅中众人都笑了起来,老夫人马氏极是喜欢这个长房嫡女,下人们也便捧着她,马氏的贴身大丫鬟迎霜笑着道:“三姑娘好鲜亮的活计,以后有了三姑娘的绣活天天孝敬着老夫人,老夫人这嘴都被养刁了,瞧见奴婢们这等粗鄙的做出的活计厌弃了,要打发了奴婢们出去,这可怎么办?”

马氏便大笑起来,回头拧了迎霜一下,道:“最是你这小蹄子嘴刁,倒嫌我嘴刁了。”

二夫人刘氏抚着掌笑的最是欢快,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三小姐这份伶俐劲儿,当真是母亲的开心果,也难怪母亲这般疼爱她,我的秋丫头笨嘴拙舌的,若是能学得她三姐姐哪怕一两分,我这当娘的也不必为她担忧了。”

苏二老爷庶出,刘氏作为庶子媳妇出身并不高,父亲不过是个举人,一直都不曾候到实职,刘氏平日里巴结着长房过日子,最是会逢迎拍马。

苏瑛莺是长房的嫡长女,一向是世子夫人白氏的心肝宝贝,更是得侯夫人马氏的喜爱,刘氏自然是怎么巴结讨好怎么来。

------题外话------

小叶,失魂落魄:嘤嘤,我的女神去了

小白,泪眼朦胧:爷,您别这样,真不至于

素素:女神去了木什么,我发现你们俩才是真爱啊,我决定成全你们

小叶:滚,无良后妈

小白:爷,这日子没法过了,咱回家吧

070 三房回京

马氏身旁另一侧坐着一对双生的姐妹,乃是四房的一对嫡女,四姑娘苏瑛雨和五姑娘苏瑛雪。两人的容貌生的是一模一样,皆肖似其母小刘氏。

四老爷是马氏的幼子,历来老人都爱偏疼宠那小的,马氏也一样,对四老爷极是疼爱,加之大老爷性子沉稳,又历来按侯府世子来教养,年少时更是养在太夫人邓氏的跟前,故此马氏虽看中这个大儿子,可真要论起疼宠来却远远不及亲手养大又惯会讨巧嘴甜的四老爷。

苏瑛雪和苏瑛雨乃是小儿子的骨肉,又容貌一模一样,长得都是圆盘脸,圆眼睛,红嘟嘟的丰润下嘴,虽然今年也已经有十三了,可依旧带着些粉雕玉琢的婴儿肥,苏瑛雨的左边脸颊有个深深的梨涡,而苏瑛雪偏巧右边脸颊带着一个梨涡,凑在一处笑起来,那当真浑似菩萨座前一对玉女,哪家夫人见了不赞她这当祖母的有福气,养了这么一双姐妹花。

这么讨喜的一双花朵般水灵灵的孙女,马氏自然也是极为喜欢的。

原本苏瑛莺是长房嫡女,自持身份,端庄稳重,对马氏虽然敬爱,可却不怎么会放下身段讨巧卖乖,和她的母亲白氏一般,是个有些嘴巴笨拙,略有木讷的,而一直围着马氏的便是苏瑛雪这对姐妹花。可不知为何,自打前几个月前苏瑛莺落水以后再醒来,性子便变了许多。

人也活泼了,性子也灵泛了,这人性子一变,那眉眼竟然也多了几分俏丽劲儿,真真是越长越是好看起来。

苏瑛莺突然性子活泼热烈起来,竟也开始在马氏面前装傻扮痴,哄着马氏疼爱争宠,隐隐竟有种要和苏瑛雨姐妹争宠的感觉。

眼见马氏越来越爱重苏瑛莺,苏瑛雨姐妹怎会甘心,一直憋着股气,今日见苏瑛莺又做了什么抹额在表现,而刘氏又赶着逢迎拍马,苏瑛雪已是面露鄙夷之色,蓦地掩饰了去,站起身来便走到了刘氏身旁苏瑛秋的前头,伸手便将六姑娘苏瑛秋从刘氏的身后拉了出来。

她从袖囊中抽出一方水蓝绢纱帕子来便往苏瑛秋的眼睛上揉,道:“二婶婶就算稀罕三姐姐的伶俐劲儿,又何必那么自谦的埋汰我们六妹妹呢,瞧瞧,六妹妹都哭鼻子了呢。”

她说着放下帕子,大家瞧去果然便见六姑娘苏瑛秋一双眼睛红红的,泪汪汪的,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苏瑛雪也站了起来,状若友爱的上前捏了捏苏瑛秋的脸蛋,又握着她的手,道:“六妹妹也莫伤心了,二婶婶是你的亲娘,还能不疼你吗?实在是咱们三姐姐太伶俐可人,又貌美无双的,连我和四姐姐也不敢说能学得三姐姐四五分的灵气劲儿,六妹妹又何必和三姐姐争长论短呢?都是自家姐妹,三姐姐这般出挑,出去了一荣俱荣,咱们姐妹都要跟着沾光呢。”

苏瑛雪这话虽然是句句都捧着苏瑛莺,可分明便是在挑拨苏瑛秋和苏瑛莺的关系,叫苏瑛秋去嫉恨苏瑛莺。且她句句都是好话,其实细细听里头不乏对苏瑛莺的讥嘲讽刺,只是她面带温柔可爱的笑意,又声音甜美,竟没让人听出不对来罢了。

而苏瑛雨更是直言刘氏为了讨好苏瑛莺不惜埋汰亲生闺女。苏瑛秋这眼眶一红,倒好似苏瑛莺这个做姐姐的不好,欺压了妹妹一般。

刘氏的面色不由一下子涨的通红,作为庶子媳妇,她不好发作苏瑛雪姐妹,只恨女儿太木讷不争气,不由瞪了一眼苏瑛秋。

苏瑛秋作为庶子嫡女,在侯府中嫡子嫡女好几个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起眼,也讨不到马氏的任何青眼喜爱。

她本就和马氏没什么血缘关系,整日来马氏这里晨昏定省便恨不能缩在角落里头,谁都不注意到她才好。如今成了众人的焦点,又被苏瑛雨姐妹一番揉弄,生生给搓红了眼眶,再被母亲瞪视,到底是个七岁出头的丫头,顿时真委屈又无措的哭了起来,泪眼滚滚,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刘氏见女儿哭的更厉害了,不由瞧了眼面色沉下来的马氏,面色愈发涨红起来,将苏瑛秋拉了过来,低声训斥道:“行了,别哭了,这么好的日子,你哭个什么劲儿!”

四夫人小刘氏见苏瑛秋哭的小脸通红,被刘氏一喝斥,哽着脖子也不敢哭出声来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而上头马氏已满脸阴霾,这才笑着冲苏瑛雪姐妹道:“行了,二嫂子,要我说今儿也怨不得秋丫头,她方才可半句话都没说,倒被你训斥的抬不起头来,可怜见的。二嫂子以后就算自谦,也莫把自家孩子往泥地里踩,孩子也是要伤心的。雪姐儿,雨姐儿快把你们六妹妹带下去,好好哄哄。”

苏瑛雪姐妹应了一声,回身冲马氏言语了一声,见马氏点了头便拉着苏瑛秋出了屋。

坐在马氏身边讨好卖乖的苏瑛莺一时倒尴尬了起来,她还站着正准备给马氏试戴她新缝制的抹额,此刻马氏脸色一沉,也没了试抹额的心情,吩咐大丫鬟松枝将抹额接了过去。

苏瑛莺微微咬唇,垂着的眸子中闪过冷冷的阴光。她自从投身到这侯府长房嫡女的身上后,身份尊贵,弟弟依赖,父母疼爱,便连祖母也是看重她的,可谓事事顺心,偏四叔家的这对双胞胎堂妹,就爱和她作对。

她本以为这古代的小丫头片子很好对付,却不想竟几次三番的在这对姐妹手中吃亏,且每次都有苦难言,直道这古代的小女孩当真都成精了。

不过苏瑛莺也并不在意苏瑛雨姐妹,即便是有些小聪明,会挤兑人又如何?她可是从文明社会来的,眼界见识,她们又岂能和她比?

就只会耍些小手段争争祖母的宠爱,即便如此,祖母还不是一日日的更喜欢看重自己吗?哼,且等着吧,等有一日自己成为人上人,再叫这对姐妹跪在她的脚下哭喊求饶,后悔她们今日的乖张不懂事!

苏瑛莺想着,双眼蕴了一旺眼泪,低着头不说话,那样子好似受了委屈,却又不愿和争宠的妹妹们多计较的大度姐姐。

马氏瞧着倒叹了一声,抚了抚苏瑛莺的手,苏瑛莺才抬头欲言又止地道:“祖母,我…”

苏瑛秋本来就和马氏没什么血缘关系,马氏又怎么会因苏瑛秋受了委屈而怪责苏瑛莺这个嫡长房的嫡长女?

她见苏瑛莺红了眼眶,反倒觉得委屈了这个孙女,道:“你这孩子,祖母还不知道你?你是和好的,做长姐便是这样,不要和妹妹们计较才好。”

言罢,马氏又吩咐丫鬟迎霜道:“去取了我那支羊脂玉雕刻缠枝梅花,簪头垂滴水流苏的发簪来,那簪子玉质好,莹白莹白的,正适合莺丫头这脂玉般的肌肤。”

大丫鬟迎霜应了,笑着去捧马氏的妆匣,苏瑛莺垂眸往马氏怀中拱了拱,道:“祖母对我好,我都知道,不用格外赏赐我东西的,妹妹们没有我怎么好独享。”

马氏眼中一片柔和,道:“祖母给你,你这孩子便拿着,长者赐不可辞,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忘记了?你妹妹们祖母自然也不会亏待。”

苏瑛莺应了一声,愈发往马氏怀中钻,眼中一片得意,她只觉四房苏瑛雨姐妹就是两个聪明的糊涂人,她们总针对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哪次她们挑事,自己只需要眼泪汪汪的表示委屈难言,背地里马氏还不是使劲的补尝自己?

大夫人白氏见四弟妹和她那一对惹事包女儿三言两语的就给自己闺女定了一个欺压堂妹的罪名,不由面色难看,可她确也没有小刘氏能说会道,素来是个笨嘴拙舌的,见马氏非但没怪责自家女儿,反而安慰了苏瑛莺,白氏才笑道:“我就看六丫头不错,莺姐儿都被我宠坏了,如今越发胆大起来,怎连祖母和三叔的玩笑也敢乱开!母亲莫要怪责她才好。”

苏瑛莺便顺势抱住了马氏的胳膊摇着撒娇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才没有开玩笑呢,祖母最是知道我了,才不会生我的气呢,是不是祖母?”

马氏被苏瑛莺娇缠着摇着,笑着抚了抚苏瑛莺的头发,一旁小刘氏却有些愤懑,暗自瞧了眼苏瑛莺,骂道小蹄子就会哭。

她不给苏瑛莺母女继续亲香的机会,笑着道:“母亲,这回三伯一家回京定然是要久留京城的。以前三伯家的儿女常年不在京城,府中少爷姑娘们按齿序排行便也没算上三伯那边的一子五女,如今这府里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按说这种事该当是白氏这个世子夫人,长媳来安排提议才是,白氏见小刘氏抢着说了,一时倒好似她这个世子夫人做的失职了一般,只差没气个倒仰,面上却还要装作贤良大度,道:“正是如此呢,四弟妹倒是先我提出来了。”

苏定文也是马氏亲出,虽是次子,夹在中间,不及大儿子得她倚重,也不及幼子得她疼爱,可到底十来年在外,马氏也是思念的很。加之苏定文的妻子还是她嫡嫡亲的侄女,如今这一家子要回来,他和宋氏的子嗣马氏也都是喜爱的。

小刘氏的话说到了马氏心里去,她赞许的瞧了眼小刘氏,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记得老三家那个庶子好似是兔年的?今年有十岁了吧?”

白氏忙抢先回道:“母亲记性真好,可不正是十岁了,比敬哥儿略小两个月。”

白氏口中的敬哥儿正是其所出的嫡子苏景敬,长房唯一的男孩。

马氏闻言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孩子便唤五少爷,后头的谦哥几个都依次改了称呼。”

白氏夫妻在子嗣上有些困难,世子苏定功虽然也有妾室,但所出的一儿一女皆是嫡出。可当年白氏嫁过来也是八年后方得了苏瑛莺,彼时二房已经生下了三少爷苏璟飞,三房宋氏也生下了大少爷苏景涵和二少爷苏景允,故此苏景敬虽然是长房长子却成了侯府中的四少爷。

如今苏景华回京刚好排行第五,下头是二房出的庶子苏景聪,四房嫡子苏景谦和庶子苏景立。

白氏应了,又将苏定文要带回来的璎珞姐妹的年纪都顺了一遍,依次是已经出嫁的大姑娘苏瑛琼,和二房出嫁的庶女苏瑛燕,三姑娘苏瑛玥,下来才是长房白氏出的四姑娘苏瑛莺。而璎珞却比苏瑛莺要小了一个月,成了五姑娘。

六姑娘苏瑛蓝,七姑娘苏瑛紫,四房的苏瑛雨姐妹,十姑娘苏瑛珍,十一姑娘苏瑛秋。

这般都理顺了,马氏才点头道:“吩咐下去,叫下人们以后都改了称呼,莫叫错了。”

且不说定安侯府每日都要上演的各种风波,如今璎珞却已先一步进了洛京,正在振威将军府中和孙小姐王雪瑶一起陪着太夫人楼氏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