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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又是怎么了?嗯?”

璎珞有些不置信的骤然睁开眼眸,正正撞上秦严一双凝视的幽深眼眸,不知是他脸上面具反射了阳光,正照进她眼中太过刺眼的缘故,还是方才掉下来眼睛里难免落下了些尘土的缘故,璎珞觉着双眼酸涩,眼泪竟毫无征兆的滑出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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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个算是上对手戏了吧

081 她的泪是武器

秦严会出现在楚衣阁自然不会是巧合,他是从楚衣阁门前路过时候,正好就看到了定安侯府的马车停在外头街旁,也不知怎的,顿时便有些驱不动身下坐骑了,鬼使神差地便打马转了个方向,绕到背后街上从接待男客的地方进了楚衣阁。

他被带进雅间随便挑选了几匹布料便驱退了伙计,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这边靠近前头女客所呆阁楼的方向过来。

本也没想如何,谁知刚进这处院子,偏就瞧见璎珞推开窗户从里头爬出来,瞬间便像一只大壁虎般贴在了墙上。

瞧她扒着窗檐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他便射出了一枚暗器,却也不是要将璎珞给射落下来,而是想引得她的注意。哪里想着他一枚暗器过去,璎珞却是浑身一僵,像被钉在了墙壁上一般,顿时便一动不动了。

他瞧的好笑,又怕她挂在上面真出了什么危险,这才又丢了一枚暗器过去,也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上头美人果然便如愿地掉落进了怀中,瞧着她闭着眼眸伏在怀中,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的模样,秦严只觉这个样子的少女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脆弱,更加叫人错不开眼睛了,他的心一时间都软的不可思议。

问了一句,那女子果然便睁开了眼眸,只还不待他心生欢喜,那姑娘便美眸一红滚落了两串眼泪下来。

这若是旁的什么女子落泪也便罢了,便是哭死了去,秦严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可偏怀中人乃是牵动自己心神,牵绊他喜怒的女子,更何况秦严一向知道璎珞不是个爱哭的女子,那时候她被害的落下悬道又跌入冰冷的河水中差点丧命,她还依旧以笑面对。

然而如今她竟然哭了,秦严怔了一下,接着便慌了,简直觉着那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像力有千钧一般都重重砸落在了他的心头一般,压的他也跟着一颗心拧巴在了一处,难受的厉害。

秦严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眼泪竟然也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瞬间便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抱着璎珞转了一圈,急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见璎珞只顾低着头揉眼睛,也不回答,秦严眉头便蹙了起来,又道:“可是摔着哪里了?还是方才吓着你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柔,似乎生怕声音大了会吓到她一般,话到最后已经低柔的近乎于叹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焦急和无奈。

璎珞本是落下来时,难免扫落了些尘土,掉进眼睛中有些难受,加之又被光线刺了眼睛,眼泪自动便滚了出来。察觉到落泪,她便垂头揉起眼睛来,哪里想到倒叫秦严误会了。

耳听他语气焦急而无措,璎珞倒又生生顿住了抬头的动作,就想要急他一急,谁叫他随便地就丢刀片吓唬人,天知道方才她以为害她之人在这院子里还安排了人时,她心中有多么的绝望气恨。没想到根本就是秦严故意吓唬她!

却不想秦严的声音虽然是越来越焦急了,可却也越来越低柔,小心翼翼,无所适从,柔声细语。

他的声音本就富含磁性异常动听,这般低声柔语的哄着更是有种颤人心弦的低沉缠绵,加之璎珞此刻又被他整个抱在怀中。

被男子的气息包裹着,耳边响着那样的声音,靠着他胸膛的身子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沉稳跳动的心跳声,璎珞有些心慌气短,没法假装下去了。

可此刻抬起头来告诉男人她方才只是迷了眼睛,根本就不是在哭,想也知道会很尴尬,故此璎珞垂着头酝酿了一下感情,抬眸便嗔了秦严一眼,半是佯装半是真恼地道:“谁叫你吓唬我!害的我从上头跌下来!”

她说着不由自主便抬手捶了秦严胸膛一下,秦严只觉那不重不轻的一拳头砸在心砍上软绵绵的一下子便将方才他愁肠百结的心给捶开捶散了一般,打的他浑身都轻飘飘的,意识尚未回神,唇角已经微微挑了起来,道:“我的错,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出出气?”

他话一出口,自己倒先怔住了,先不说以他的脾气,从来都没有向人服软低头道过歉的,可方才这致歉的话便就脱口而出了,只他的语气便带着股说不出的宠溺柔情,又有几分轻佻之意,全然不像是自己平日里会说出的话。

而璎珞听秦严这般说也是微微一怔,心道这人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怎么都学会油嘴滑舌的哄骗女人了。

璎珞不由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匆忙挣扎着便要从秦严怀中下来,而秦严本能地便抱地更用力了些。

璎珞挣了下没挣开便怒目瞪着秦严,道:“上次在前头街上,你是救了我,可那场食味楼的火也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我还不至于便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呢。所以你救我是理所应当,这个救命之恩不算数,你可别想着挟恩对我动手动脚的,赶紧放我下来!”

璎珞说着又挣扎了起来,秦严盯着璎珞却依旧未松开,却道:“你很喜欢和我算账?”

秦严细想了下,好像每次见眼前女子,她都在和他算账,从头一次两人在苏府那个荒僻的宅院中遇上开始,这个规则便未曾变过。

头一次她救了他,告诉他要奉上银子好两清。

第二次在溪边,她又救了安安一命,却是扯掉了他的腰带,当时她说救了他们两次,所以要用腰带来抵债,还说以后再不相见。

第三次在她的闺房中,她倒是没说这些清算的话,可那是因为她觉着自己欠着她的,帮她些也是应该。

果然,第四次他将她从冰水中救了出来,她便一再地强调两人各自相帮彼此两次,算是两清了。

到前两日在四通街上自己救了她,她又说这次算她欠了他的,接着便是今日了,这是要赖掉上次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然后好继续和他两不相欠的意思吧?

秦严沉下脸来,有种眼前女人随时都在打算和他扯清,百般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关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竟是极为糟糕,令他不快的同时,有种被嫌弃的憋屈。

璎珞只觉秦严的双眸一下子便幽沉了起来,锁着人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而他方才还轻轻挑起的薄唇也紧抿了起来,他整个人瞬息间便变得凛然冷厉起来。叫璎珞有种自己一个不小心回答错误,便会被他眼神杀死的感觉。

璎珞对男人的喜怒无常,瞬间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回想着方才自己的话,希望能找到问题所在,然后还没想明白,便闻楼上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个男人!啊!”

“这里怎么会有男人,我们五姐姐呢!”

“五妹妹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霜杏也不见了,这男人怎么会这样倒在地上,天,五妹妹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纷杂的声音传出来,璎珞哪里还有功夫去想秦严为何生气,忙推着他道:“都怨你!要不是你,现如今我已经在我七妹妹的试衣阁里了,现在怎么办!快放我下来,要是让她们推开窗户瞧见你我就完了!”

璎珞急的满头是汗,偏秦严却依旧抱着她,铁臂锁地紧紧更加不放手了,因为她好似很怕被她的姐妹们瞧见和他在一起,因为她的话更加证实了,她一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璎珞推不开秦严,瞪视着他,秦严却也微微眯着眼,紧盯着璎珞,再度道:“回答我的话!还有,上头她们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璎珞都要被急死了,如今上头已经闹开,若是她再不出现,只怕真要不清不楚了。见秦严兀自不松开,忙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道:“我的爷啊,咱们有话以后慢慢说,可好?你先快点放我下来啊,我得想法子赶紧上去才成,那试衣阁里头不知怎么就冒出个男人来,我这才不得已跳了窗户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能怎么回事。”

璎珞一着急,便口呼一声“我的爷”,这完全是现代时留下的口头禅,就像她偶尔对弟弟喊我的祖宗,对闺蜜喊我的姑奶奶是一样的。可听在秦严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简直像是妻室对自家爷们的撒娇之语,更莫说她口气还娇软甜糯,带着些央求诱哄,和说不出的亲昵。

秦严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哪里还有什么气恼,顿时神情便软化了,只他到底还算心性沉稳,没有漏听了她后头那两句话,一瞬间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一面带着璎珞闪身往暗处走了两步,一面沉声道:“你方才可脱掉衣裳了,那男人可曾对你如何了?”

璎珞这边都快要急死了,秦严却是没完没了的问题,顿时她便恼的又抬起拳头锤了他两下,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快放我下来!”

秦严闻言这才神情略缓,见璎珞着实快恼了,不怎么情愿的放下了她。

璎珞双脚一着地,立马便推开了秦严,几步跑过去便忙忙将方才因跌下来而散落了一地的衣裳捡了起来,刚抱在怀中就听上头响起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她一惊,腰间被人一扯,下一刻便被重新卷进了秦严的怀中。

他带着她一闪便藏在了一处正能看到上头试衣阁窗户的暗角,两人贴靠在一处,璎珞往窗户那边看去,正见窗户被推开,苏瑛玥伸出头来,往四下瞧着,许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面露失望又关上了窗户。

璎珞不由有些出神,今日的事儿难道是苏瑛玥做的?可却又不像,设这个局的人很显然是来过楚衣阁,且对这里很熟悉的,不仅知道楚衣阁中有个试衣阁名唤璎珞阁,而且还知道那璎珞阁中四周纱幔皆是柔粉色,这才能安排那男人提前穿了柔粉色的衣裙混进来藏好。

而苏瑛玥虽然心机颇多,可到底刚刚到京城,应该对楚衣阁这些细节并不熟悉才对。至于苏瑛蓝,她不像苏瑛玥能有外头人策应,根本就没有能力设下此局。

而宋氏如今被禁足,从苏瑛珍的事情发生后,苏定文对宋氏看管的很严密,应该并非宋氏。至于苏瑛雨姐妹,今日确实是苏瑛雨姐妹最先要求要试衣裳的,而是还是苏瑛雨将自己给推到璎珞阁前的,可自己根本和她们二人毫无利益关系,她们又何必这般费尽周折算计自己呢?

这样算来,便只剩下一个长房的苏瑛莺了,此女和自己虽然没什么大仇,可小摩擦却也发生了好几次,平日里她观苏瑛莺的行事也不像是什么大度之人,反而斤斤计较的很。

莫非今日之事乃是她所为?倘若如此,那此女可当真是心狠手辣地令人发指了。

璎珞思虑着,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还被困在秦严的怀中,而秦严低头瞧着乖乖靠扶在自己胸前的璎珞,唇角却微微挑起了一抹柔软的弧度,蓦然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苏府处境总这般不好,就不曾想着换个地方?”

秦严的说话声就响彻在耳边,一股暖热的气息直往耳廓中钻,璎珞只觉一阵酥痒之意自耳边蹿过,身子微微一僵,兀自回过神来。头脑便有些不甚清醒,也未曾多想,便只本能地回道:“我一个闺阁女子,若要离开苏府便唯有出嫁。可这年月,娇女娇女只在娘家方能娇养,苏府就算再不好,我如今也算娇养的女儿,倘使离开了苏家嫁了人,说不得便还不如现在呢。”

璎珞说话间眉宇间略有愁绪,只因这也确实是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秦严凝视着怀中的娇人,见她柳眉微颦,如水的眸中因那烦躁和惆怅而染上了一抹波光流动的氤氲,仿似脆弱,可却又似深掩着更多别样的情绪。便恰如雾蒙蒙的湖面令人探究不清期间真正的风景,可偏又更让人想要去探究。

他声音有低沉了几分,道:“你又如何得知嫁人后会更加不得自在?世上之事哪里能够一概而论?”

璎珞却挑唇笑了起来,那笑意却带着几分冷酷的嘲弄,理智的竟不带任何情绪,道:“这个还用想吗?现如今苏府中虽然我不得家人疼宠,可起码他们还不至于故意来害我,除了算计我的亲事当还不至于到相见相杀的地步。可嫁了人,公婆叔伯妯娌小姑说不得便在什么地方有了利益之争。更莫说男人的妾室了,那掐起来才当真是你死我活呢,你莫告诉我,你是相信那妻妾和睦,齐人之美的?”

璎珞说着扬眸瞧向秦严,清澈的明眸秋水无波,沉静若一汪古井,秦严瞧着她,一时微微抿唇。

他瞧的清楚,眼前少女竟是个无心无情的,她不相信情爱,也不似这天底下所有怀春的闺阁少女一般期盼一份真情,甚至她可能对此都是不渴望的。他更不相信任何男人,她的心像是被浇灌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根本就没准备容纳任何人。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秦严的心也像是被冻上了一般,凉了起来,半响才道:“说不定会有男子愿意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呢,就像振威将军府的老将军便是如此。你在振威将军府住过,难道不知道此事?”

璎珞却笑了,摆手道:“老将军那样的人毕竟太少,哪里是人人都能遇到的,我只知道现在我若再不想法子出现,一会子就要有大麻烦了。”

璎珞其实方才一直便在一心两用,虽则在和秦严说话,可多半心思都在楼上。她冲秦严说的话基本没过什么心,都是凭着本能在回答,若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和他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

她言罢便也不再和秦严多说,拉扯着秦严的衣袖,指着前头二楼的方向,道:“那里就是今日绣娘们招待我们的雅间梅字间,我想过了,倘使能现在悄无声息的到那雅间中,一会子我倒可以搪塞的过去,你快送我过去。”

秦严见璎珞压根就没注意他方才的神情和情绪,只怕根本也没深想他方才的话,一时面露无奈。他耳听上头的吵闹声已经越来越大,知道再不送璎珞上去也不妥,瞧了眼璎珞指着的那处后窗,正准备带她过去,却不想就听院子东边的回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璎珞顿时眉头一蹙,急地跺了下脚,暗道这可真是天要亡人。她正心急,却又眼前一亮。

只见那不远回廊上走过来的那人穿着一件月牙白织锦光袖长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云水靴,外罩件紫貂滚边青锻素面大斗篷,风姿卓越,翩若惊鸿,不是旁人,却是这楚衣阁的少主子迟璟奕。

璎珞顿时便推开了秦严,抱着那几件衣裳便冲迟璟奕匆匆跑了过去,口中喊着,道:“迟璟奕!”

璎珞本还被秦严圈在怀中,听到脚步声还神情紧张了起来,连身子都有些发僵,可转眼间她便一下子欢快了起来,且毫不迟疑地推开了秦严,像只瞧见亲人的小鸟一般飞冲向了迟璟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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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对手戏好难写,我的能耐果然还是一天码五千的渣渣,原谅我吧

082 吃醋啊

璎珞毫不迟疑地奔向迟璟奕,这对上一刻还美人在怀,一下刻便被狠狠推开的秦严来说,简直就像遭受了这世上最严重的背叛。

他不防备之下被璎珞挣脱开,望去时,却见璎珞已经快步奔到那出现在回廊上的男人身前了。

她怀中抱着几件衣服,一不小心衣裳滑落下去,她便一脚踩了上去,顿时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栽倒,而那一身温润的男子忙便快行了两步,自然而然地便抬手扶住了快要跌倒的少女。

那男子瞧着弱冠模样,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像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可这点病弱之态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和风采,反倒平添了些翩翩俊逸之姿,且他瞧着便温雅如玉,是极容易得到少女们欢心的那种佳公子形象。

此刻他扶着那少女的手臂,唇边挂着一抹安抚的温暖笑意,秦严觉着那笑容分外的刺眼。

他想起了表妹乔丹华曾经说过的话,她言之凿凿的说,她曾经问过苏三姑娘,到底心仪中的男子会是何种模样,而苏三姑娘当时便回答,说她最喜欢温润如玉,可近可亲的男子。

表妹便让自己多笑笑,说女人都不喜欢冷冰冰的男人,当时表妹还非要自己冲她先练习下笑容,等见到心仪的姑娘时也好能笑的自然一点,自己彼时被表妹缠磨的不耐烦,便终是冲表妹笑了那么一笑,结果只得到了三个字的评语:真难看!

而眼前的男子却笑的极为好看,即便秦严觉得刺眼碍目,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瞧着迟璟奕目光温和望着着璎珞,秦严便微微眯起了双眼。璎珞是否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他还弄不清楚,可凭着他敏锐的观察力和男人的直觉,他却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心仪于璎珞。

这个发现让秦严心情又糟糕了几分,有种暴躁到欲杀人的不快,就好像他捂在掌心的宝贝被人觊觎了一般。

而那边迟璟奕瞧着璎珞,却柔声安抚着。

“慢点,你若在我这里跌倒了,岂不是让我更为愧疚于心?”

秦严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了起来,因为他发现璎珞对那男子的搀扶竟然没什么排斥和躲避,她反倒顺势也扶住了那男子的手臂,稳住了身子。

还有,他们之间不仅举动,连语言都透着股亲近之意。

迟璟奕?

呵,这女人都还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却敢将旁的男人的名字挂在嘴边上。还是当着他的面,这女人当他死了吗?!

还有,因为眼前男子的到来,瞬间便将他丢在了脑后,对着旁的男人投怀送抱。

好,很好!

秦严面色黑沉,愤怒的目光险些能够洞穿璎珞扶在迟璟奕手臂上的纤细手指。

若换做平时,这样恍若实质,压迫力极强的目光,璎珞自然会感受的到,可如今她满心的焦急,却忽略了,竟然毫无感知。

她抓着迟璟奕的手便控诉着,道:“你这个楚衣阁怎么回事!竟让男子乔装成女人混进试衣阁里,害死我了!你赶紧想法子送我上去接待女客的梅字间,要不这事儿我和你没完!”

璎珞其实并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着和迟璟奕也算有些交情,且事情又出在了他的楚衣阁中,就应该找他来负责罢了。

而且这楚衣阁,迟璟奕总是比秦严要来的熟悉,迟璟奕若是肯帮忙,自然比秦严要安排的周全一些,起码迟璟奕便可以安排一个楚衣阁的绣娘站在她这边为她作证说话什么的。

所以瞧见迟璟奕,璎珞便没什么犹豫,当下便舍了秦严。

而迟璟奕今日是凑巧在前头查账,听到女客这边有吵杂声,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查看。却不想他刚到这边院子里便遇上了璎珞,他此刻听了璎珞的话,双眸微眯,已是了然事态了。

见璎珞面色着急,一脸的气怒,他也深觉抱歉,尽力忽视掉一道冷锐如刀的视线,迟璟奕冲璎珞道:“你莫慌,跟我来。”

他言罢,璎珞还没动,身后便突然横出一条铁臂来,环住她的腰肢便二话不说的将她又拉回了怀中。

而秦严在做这一举动时,目光却一直是盯视着迟璟奕的,见迟璟奕在他的逼视下竟然面色未动分毫,也目光清冷的回视着他,秦严双眸微眯。

声音低沉,却是冲着璎珞道:“用不着他想法子,我这便带你上去就是!”

言罢,他才收回了和迟璟奕对视的目光,弯腰便二话不说的又将璎珞给抱了起来,又冷眸睥睨了一眼面色微变的迟璟奕,他便豁然转了身,抱着人便大步往那边的花墙走去。

而璎珞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又结结实实挂在了秦严的身上,她只来得及本能地抬手圈住秦严的脖颈。

璎珞完全没有想到当着他人的面,秦严会有这般不合乎礼仪的举动,顿时惊地低叫了一声,而秦严根本未曾搭理她,只用他素来力压千钧的锐利眼神低头俯视着怀中女子。

他的目光带着些压制人心的警告,好似在告诉她,若敢当众驳了他的颜面,后果便要自负一般。

这虽然不是璎珞和秦严头一次亲密接触,可先前都是事出有因,璎珞自动将其归纳为事急从权的范围里去。这次却全然不同,明明迟璟奕已经答应带她上去,明明她也未受伤什么的,自己能走,明明还有他人看着,秦严却还这般行事,实在是让璎珞生出股说不出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来。

她甚至都能感受地到来自迟璟奕的那道异常惊诧的目光,她本是要控诉的,可被秦严骇人非常的目光一盯,顿时便发不出声音来了。

直到他走出五六步,她才垂着头,有些鸵鸟地将脑袋埋在秦严的怀中,用手使劲戳着秦严的胸膛,压着声音道:“你在干什么啊?赶紧把我放下来,有迟大少爷帮忙就好了。”

秦严闻声却是低头又盯了眼璎珞,沉声道:“闭嘴!”

璎珞觉着他的声音带着股紧绷的张力,威压阵阵,竟叫她有些害怕,而且他此刻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令璎珞不敢轻易招惹他,璎珞有种自己现在惹恼了他,一定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的直觉,故此她本能地缩了下肩膀,低着头不动了。

秦严又走了几步,见怀中女子一下子没了声息,似怕将她给吓坏掉,到底又出声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你先请托的我,我既没推辞,你怎可以再寻旁人帮忙?你这个毛病不好,得改!”

璎珞一时抬头望着训孩子一样的秦严半响都无言以对,而秦严已走到了那两层阁楼前,只道:“抱好。”

声落,人便已离了地,璎珞都没瞧清楚他是怎么办到的,人已被抱着飞上了二楼,窗户被推开,秦严带着她翻身便落在了屋中。

璎珞四顾而望,进入的正是先前那几个绣娘招呼她们的那个外挂梅字牌匾的小花厅。

璎珞松了一口气,耳听外头吵杂声还在不断响起,隐约还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像是苏瑛玥的声音,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忙冲秦严道:“这样就好了,你快跳下去吧,我要出去了。”

秦严却是站着未动,盯着璎珞,薄唇微动,道:“秦严。”

璎珞见男人不动如山,只站着惜字如金的说了这两个字,一时当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心里急的要命,耳边听着外头动静,冲秦严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叫什么啊,上次你告诉过我了,我真得要赶紧出去了,求求你快跳下去吧。”

秦严却依旧站着未动分毫,甚至盯视她的目光更加冷沉了两分,璎珞算是瞧出来了,眼前这人,自己若不哄好了,令他满意了,她是甭想如意。

她勉强收回全部心神来,细细地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又想了一遍,突然便福灵心至起来。

难道他突然对她说他的名字,他的意思,是让她跟着他叫下他的名字?

难道就因为方才她叫了下迟璟奕,所以他便必让她也唤下他的名字?

老天,不是真有这么幼稚吧?

璎珞盯着秦严,一时间有些难以确定,见他透出面具的眼神确实带着些固执和期待之色,她这才确定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他还真就这么幼稚了。

本来不过是唤下名字而已,这对穿越货苏珞来说,真心算不上什么为难事,也不过是张张嘴皮子吧唧两下而已。

可璎珞此刻在秦严的目光洗礼下,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也许是男人眼神太幽深,也许是他将这事儿搞的太郑重的原因。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张不开嘴的感觉,名字未曾唤出来,璎珞的双颊却在男人的注视下有些莫名地发烫发红起来。

可若然不唤,眼前人明显是不肯离去的,而他不离开,自己又怎么能够赶紧出去解决问题呢。

璎珞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眨动着眼眸,低声唤了一下。

“秦严。”

原本她的声音便偏甜糯娇软,这一声唤又因吞吞吐吐的犹豫而声音略显低柔,尾音莫名便带上了些娇柔的婉转流连,似情人间缠绵悱恻的喁喁私语,呢喃叹息。

秦严被这样一声唤引得心肝一颤,半边身子都要酥了,瞧着璎珞粉红晕染的双颊,不住颤抖的睫毛,瞬间脸上便勾起了一抹浅笑来,宛若冰湖雾散,阳光照耀,当真是风华清隽。

而他的眼神一时也柔的似变了个人般。只怕见过靖王世子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能将眼珠子给生生凸出来。

只可惜璎珞只顾低着头,却是什么都未曾看到,只听身前男人发出低而暗哑的一声“嗯”,且算是回应了她。

而她听着他那声应,竟也莫名觉着有些燥热难安,一时间连催促他快快离开都忘记了。

秦严瞧着微微垂着头的璎珞,却是万分舍不得离开了,不由抬手抚上她因方才坠落而散落在颈边儿的一缕秀发。

手指卷着那一缕乌黑的发丝轻轻缠绕了两下,手感竟然和他自己的头发颇为不同。

她的发要更顺滑,柔软,就像是上好的冰丝绸缎一样,让人留恋着那种丝滑柔软。他抚弄一下,这才抬手替璎珞将碎发挽了上去,有些笨拙的抽掉她鬓角插着的一只素银步摇,将那一缕长发归拢好,这才又轻轻地将步摇重新插了回去。

接着他专注的凝眸瞧了低着头兀自不语的她两眼,才低声道:“头发乱了,这样子出去,可不又要生出事端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倾身过去,低下头去,动作温柔,贴地也极为近,鼻尖满是从她发间传来的幽幽香气,说话间他的气息就在她的颈项一侧。

璎珞觉着心跳有些快,双颊的温度有升无减,睫毛颤抖着,一时有些弄不明白秦严到底何意。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秦严也知此刻不是亲近佳人的时候,虽是不舍,可也没敢再为难璎珞,言罢,他又深深嗅了一口少女身上的幽香,便身影一闪从窗口又纵身跳了下去。

璎珞这才觉着呼吸一畅,有些恍惚地往窗外瞧了一眼,却不意就看到了依旧站在不远处院中回廊上的迟璟奕,见他面朝这边,似一直瞧着这里,璎珞本就发烫的脸颊瞬间涨红。

她只以为迟璟奕已经离开了,可他…

这么说方才秦严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全都被人给瞧见了,方才他整理她的发丝靠的那么近,说不得在远处看,不明就里会看成什么样子呢。

璎珞有些羞恼起来,忙转身便去关窗,忍不住又微倾身子往窗下瞧了一眼,而秦严已平稳地站定,似有所感,他也仰头瞧了上来。

四目相对,那少女面色嫣红如花,娇颜艳色欲滴,秦严勾了下唇角,璎珞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砰砰两声便合上了两扇窗扉。

见她羞恼地隐在了窗户后头,秦严低声笑了两下,这才转头迎上迟璟奕的目光。

而迟璟奕瞧着秦严将璎珞抱起二话不说地走开,他便一直微微蹙眉注视着,眼见秦严带着璎珞从后窗跳进屋中,又瞧着他们站在窗户前低声柔语的说着什么,再然后,她似说了什么话,那冷峻如刀的男人便愉悦的笑了起来。

他还为她轻柔的挽发,低头间似在她的头顶印下了一吻,他虽然挡住了她的身影,自己看不到她的神情和动作,但多半她是愿意的,若不然她又怎么不曾挣扎半点。

迟璟奕心中发涩,缓缓收回了目光,蹙着的眉头已经松了开来,清逸的面上也已瞧不出任何情绪来,只冲身后小厮随喜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个绣娘…”

随喜乃迟璟奕的贴身小厮,先前在穗州璎珞搭乘迟璟奕的顺风车,便是他驾的车,对自家公子的那点心思,随喜自然是清楚的,方才他眼见璎珞在自家少爷眼皮子底下被靖王世子抱走便有些担忧迟璟奕,此刻被吩咐后,他非但没动,反而有些不忿地道:“公子,苏姑娘一瞧便和那个靖王世子不清不楚,您又何必还帮着她,奴才看她没公子相帮也…”

随喜话没说完,却被迟璟奕一个清冷的眼神给生生吓得断在了喉咙眼,迟璟奕见他面色发白,双膝颤抖就要跪下,这才转开了视线,道:“去吧。”

随喜再不敢多言一句,忙匆匆转身跑着去了。

而迟璟奕自然不会认不出秦严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中绝没有外头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他打发了随喜,转头便见秦严从二楼后窗跃了下来,站定后仰头冲璎珞轻笑,待璎珞嗔恼的关上了窗户,秦严便直直瞧了过来,两个男人的目光一时便在空中四目相对,若冰刃相接般,擦出了些微妙的紧张感来。

两人对视片刻,秦严才大步向迟璟奕走来,停在离他三步开外,沉声道:“楚衣阁女客换裳之处竟然混进男人,今日之事,希望迟少爷能给本将军一个交代。”

迟璟奕岂会听不出秦严的挑衅之意来,闻言却是轻轻一笑,声音清朗,缓声道:“这确实是我楚衣阁有愧于人,疏漏之错,此事我自会查个清楚明白,给苏姑娘一个交代。便不劳鹰扬将军多费心了。”

秦严双眸一眯,冷笑道:“疏漏之错?迟公子说的未免太过简单轻松了些吧,要知道你这一个疏漏,差点便毁却了她的一生清誉。有些错误却是犯上一次,便将失去所有机会的,迟公子倘若就只有这点能耐,本将军看迟公子还是早早放弃,将这楚衣阁关门大吉来得好。”

秦严口上说的是楚衣阁,实指什么,两人却是心知肚明,迟璟奕闻言却只躬身一礼,笑着道:“烦劳秦世子操心,能得秦世子如此看中,特意提醒,草民若是早早放弃,岂不是有负秦世子这一番操劳之心?世子请放心,草民会全力以赴,楚衣阁关门的那一日,想来是不会叫秦世子看到的。”

秦严眸光一厉,深深又看了迟璟奕两眼,不得不承认眼前男子确实气态卓然,值得人当做对手,见迟璟奕心念坚定,并非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吓退之人,秦严便也不再多做停留,冲迟璟奕抱了下拳,抬脚便大踏步的往远处走去。

恰那边随喜办完了迟璟奕吩咐的事情快步过来,迟璟奕站起身来,便冲随喜吩咐道:“今日秦世子也算帮了我楚衣阁的忙,随喜,去挑几匹上好的云锦给秦世子带回,也算聊表谢意。”

他帮璎珞,又何必迟璟奕来表这个谢意,这个迟璟奕果然难缠,都瞧见他和璎珞举止亲昵,竟还如此态度坚定,不死不休,简直可恶。

秦严脚步微顿,未曾回头,只冷声道:“不必!”

言罢,人已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而雅间中,璎珞关上窗户将手中衣裳丢在了一边椅子上,略整理了下衣裳往门外走去。

她出了梅字间,外头的声音陡然便大了起来,望去,只见试衣阁那边聚了不少女子,皆围在璎珞阁的前头。

十多个穿戴富贵的夫人小姐们正站在外围瞧热闹,瞧样子她们该当都是来楚衣阁做衣裳的客人们,大抵是听到了动静都出来观望了,竟是将苏府的人都围在了里头,一时也瞧不出里面的情景。

璎珞快步走过去,就听那些夫人小姐们不时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着。

“是定安侯府的姑娘们吗?说的是几姑娘?”

“似乎是五姑娘,说是才从穗州回来的三房庶女。”

“当真是那姑娘在这里偷会情郎吗?这定安侯府虽然没落了,可到底也算勋贵之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姑娘。当真是门风败坏啊。”

“应该不是私会情郎吧,若不然那五姑娘怎么就会凭空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