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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华顿时笑了起来,倒是祁阳王闻言点头道:“华哥儿姐弟认祖归宗的事情到时候也需要太后娘娘从中周全一二,夫人此次进宫不防向太后娘娘求个恩典。”

唐氏也是这样想的,祁阳王府收拾一个苏瑛莺实在用不着大动干戈的进宫去,唐氏这次进宫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璎珞姐弟认祖归宗一事做铺垫,两人的身份要被承认,宫中便必须有所表示。

到时候只有皇上和太后承认了璎珞姐弟的身份,认定了他们是萧家人,姐弟俩才能名正言顺,彼时就算有人认出他们姐弟便是之前的苏家庶子庶女,也不好多做议论。

再有,秦严说的再动听,可婚姻之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严的亲事还得要太后最后拿主意,唐氏也想进宫去探探太后对此事的态度,毕竟璎珞的身份是瞒不过太后的,太后会否在意她出身不好,却是难说。

并且,皇宫历来是各个权贵府邸关注的重中之重,今日太后皇帝单独召见过谁,明儿便能传遍了整个权贵圈,借此才能把握朝堂动向,宫中贵人们的喜好,也直接影响了各府之间的走动。

唐氏这些年来心灰意冷的,她已经好多年都没在权贵圈儿中走动了,这些年侧妃在祁阳王府蹦跶的欢,以后唐氏便是为了苏景华也需要重新出现在交际圈中,而这也需要她进宫见太后一趟,得了太后的召见,自然便是唐氏回到命妇交际圈的讯号,也能敲打府里那位忘了本分的侧妃。

唐氏应了祁阳王的话,道:“妾身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我进宫说了华哥儿姐弟的事儿,他们姐弟离开定安侯府的事儿便拖不得了,不知此事王爷和世子爷商议的怎么样了?”

秦严这些日也在思谋此事,闻言瞧向祁阳王道:“据我对苏定文的了解,倘若让他知道苏景华和祁阳王府的关系,怕更会揪着苏景华不放,到时候祁阳王府难免投鼠忌器会陷入被动。所以此事还是不好挑明了和苏定文说,可若不挑明,想让苏定文将珞珞姐弟自宗谱除名,也是难事…”

若不是犯下重大的过错,又怎么会被家族除名?且一般被家族除名的人,是难容于世的,世人皆会指责谩骂。总不能让璎珞姐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坏了自己的名声,以期换取被除名的机会吧?

两人到底在京城露过面,不少人都见过姐弟二人,名声若然坏了,将来便到了祁阳王府也会后患无穷,所以此事怎么看都需要从长计议,秦严和祁阳王迟迟未曾动手,也正是因为想了不少的法子,却没有一个完全之策的原因。

祁阳王亦拧起了眉,道:“是啊,本郡王也是左思右想,都不敢贸然行事,唯恐一个弄不好会害了两个孩子。”

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不想此刻璎珞却突然开了口,道:“此事祖父可否交给我来处理?一个月吧,若然我办不到,彼时再请祖父想办法。”

祁阳王诧异非常的看向璎珞,见她神情沉静,唇角勾着一抹浅笑,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模样,不仅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常听你祖母说你聪慧,在苏府时护着弟弟,如此祖父便给你一个月时间,到时候若不成,咱们再一起想旁的法子。”

若然是早先,祁阳王可能还不敢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就交给璎珞去办,可昨夜璎珞能从诚王派来的八个死士围堵下逃离却让祁阳王刮目相看,再不敢小瞧璎珞,也无法将她当成寻常的十四五的闺阁小姑娘来对待。故此如今璎珞一提,祁阳王便允下了。

璎珞只迎上秦严的目光笑了笑,秦严已经为她铺好了后路,其它的她不想再靠着秦严,也该她为他们的未来做一些努力了。

当日下午唐氏便接到了慈云宫的传旨小宫人,太后已经允了唐氏的求见,要在翌日早膳后接见唐氏。璎珞也惦记着回定安侯府图谋离开一事儿,故此当天便也收拾了东西,跟着唐氏回了城。

她并未回去定安侯府而是跟着唐氏到了郡王府,留宿了一日,翌日璎珞离开回定安侯府,唐氏独自坐着马车悠悠晃晃地往宫中去。

而璎珞前脚刚回到秋水院,没想到白氏后脚便带着一堆丫鬟婆子冲了进来,彼时璎珞正坐在内室中吃着茶瞧妙哥指挥姣儿几个将带回来的东西归拢,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白氏的怒斥声。

“苏璎珞!你这个贱人!到底对莺儿做了什么!”

白氏的声音乍然响起,尖锐刺耳,引得璎珞耳根发疼,还没反应过来,白氏便冲进了屋子,上前便一巴掌抓向璎珞,口中叫着,“你一个三房卑贱庶女竟然蹬鼻子上脸欺到了侯府嫡长女的头上,我莺儿怕你被退了亲事难过伤心,好心好意地到庄子上去探望去,你却害的我那傻女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看我今儿不抓烂你的脸!”

璎珞昨日被苏瑛莺闹了一场,心中已充满了愤怒,后来苏瑛莺走了,她才瞧见苏瑛莺竟然还打了妙哥,弄的妙哥今日脸颊还有些微肿,不想她这刚回到定安侯府,还没找苏瑛莺算账,白氏倒又跑来撒泼。

是可忍孰不可忍,璎珞几乎想都未想,手腕一扬,对着扑打过来的白氏便将端着的一茶盏热茶兜头兜脸的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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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昨天不知咋失眠了,天明才眯了下,还一直做梦,今天明显不在状态码字磕磕巴巴,有种吐血冲动

167 利用

白氏这两年在定安侯府中日子过的还不错,夫君继承了爵位,一儿一女承欢膝下,掌理着中馈,虽不得老夫人喜欢,可作为侯夫人,老夫人之下便属她最为尊贵,故此也越发地抖了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璎珞竟然敢兜头泼她一脸的茶水,那茶水本就是刚从外头回来,妙哥倒了给璎珞暖身子用的,还略有些烫人,浇在脸上虽然没起水泡,可也火辣辣一片,烫的很,且茶汤混着茶叶浇了一脸又溅了满身,顿时便令白氏捂住脸尖叫着跳了起来,连口中的谩骂声都顾不上了。

屋中丫鬟们目瞪口呆,最后还是璎珞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一片,才似惊醒了妙哥和姣儿几个,打凉水的打凉水,找药膏的找药膏,忙乱起来。

而璎珞也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抽出根帕子来便往白氏脸上招呼,道:“哎呀,大伯母真是对不住,大伯母这突然扑过来,又喊又叫的,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也没能端稳当了,瞧瞧把大伯母给弄的,我给你擦擦。”

璎珞说着帕子便在白氏的脸上一阵乱揉,她用的力气不小,白氏的脸被就被烫的火辣辣,再经这一揉弄当真和无数小刀子割肉一样,脸颊一阵发疼,尖叫着推开璎珞,一时脸上涨红,满是碎茶叶,鬓发也散乱了,瞧着狼狈不堪。

而璎珞被白氏推了一把,顺势便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泪眼汪汪地瞧着白氏,道:“大伯母,我刚真不是有意的,大伯母将我推到,我也不怪大伯母,只愿大伯母能就此歇了气才好。”

璎珞跌坐在地上不起来,样子可怜兮兮的,满脸委屈地盯着白氏。白氏见她这般作态,气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呸呸地吐着口中茶叶沫,道:“你明明是故意的,这样的忤逆尊长,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璎珞顿时面露惶恐,道:“大伯母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便是长了一百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拨大伯母茶水啊。你们可看到我拨大伯母茶水了?”

妙哥和皎月几个忙纷纷诚惶诚恐的跪下,一径地道璎珞只是被吓着了,茶盏没端稳,这才不小心弄了白氏一脸一身。

白氏方才太是激动,跑的太快,以至于她的丫鬟婆子都还没进屋,她便被璎珞泼了一脸茶,彼时内室中都是璎珞的丫鬟,如今璎珞身边大丫鬟妙哥领着四个二等丫鬟皆都是璎珞的人,此刻口径一致都说璎珞不是故意的。

便连听到白氏尖叫声,新冲进来的白氏的丫鬟听了妙哥等人的话也觉得璎珞不是故意的。

白氏是长辈,又是管着中馈的侯夫人,谁能想到璎珞敢对白氏动手。

白氏气的浑身发抖,却也没用,这个哑巴亏简直是吃定了,她手指点着璎珞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倒是怒极而笑起来,道:“好,好,那你说,你到底对你四姐姐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四姐姐…”

白氏说着脸色发白,竟然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中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了,只是面色显得极为扭曲,双眼血红,满是愤恨之色。

璎珞见白氏那样倒是一怔,她敢肯定苏瑛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确实,苏瑛莺昨日回到琉璃阁时已经有些发起烧来,等陈妈妈等人将她送回府,苏瑛莺已晕迷了过去,白氏惊地忙请了大夫,把脉却说是受了寒,开了药。

白氏本来还没放在心上,只当苏瑛莺是出门一趟着了风寒,待吩咐丫鬟给苏瑛莺擦拭身子降温,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苏瑛莺的身上斑斑点点满是痕迹,白氏是已婚妇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顿时便如遭雷击,急怒攻心,吐了血。她连夜审问了陈妈妈等人,陈妈妈几个见苏瑛莺出了事儿,也不敢欺瞒,一五一十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可她们就只知道苏瑛莺在庄子上得罪了郡王妃,郡王妃扬言要进宫去见太后,其它的却是一问三不知。

昨日是苏瑛莺非要闹着去庄子上见璎珞,白氏实在被她闹的没了法子,这才允了她大雪天出城的。

白氏本就奇怪苏瑛莺何时和璎珞的关系这样好了,听了陈妈妈等人的话,知道苏瑛莺是怀疑璎珞失踪了,这才闹着去揭穿,白氏便觉得苏瑛莺实在是长了一副聪明相的蠢人。

白氏就想不明白,苏璎珞的名声坏了,对苏瑛莺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如今重要的是苏瑛莺被男人玷污了,旁的白氏也顾不上,陈妈妈等人不知道此事,白氏却猜想苏瑛莺被玷污定然是璎珞做的,因为昨日苏瑛莺也就和璎珞发生的冲突。

人都是护短偏心的,白氏不会想着自己的闺女是个淫娃,没出阁就跑出去勾搭男人,她只觉得闺女一定是被人害了。

而害了苏瑛莺的,自然便是气不过展开报复的苏璎珞了。

到今日一早苏瑛莺都还晕迷不醒,偏这时候璎珞回了府,白氏心中愤恨无处发泄,这才想也没想凭着一股子冲动劲儿就到了秋水院来找璎珞算账。

可此刻她张了张嘴,哪里能将苏瑛莺被人玷污了的事情宣之于口?见璎珞面带诧异和探究地盯视过来,一屋子的丫鬟们也都不说话起来,白氏的声音一下子便戛然而止了。

人心虚时候会觉得旁人的眼神动作都有深意,就像现在,屋中陡然安静下来,白氏一颗心便砰砰直跳,心道是不是大家都猜到了苏瑛莺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说苏瑛莺是被苏璎珞害的,所以苏璎珞的丫鬟们是不是早便知道昨日的事儿了。

白氏觉得自己来这里闹实在不大明智,若然苏瑛莺的事儿真是璎珞做的,自己这样激怒了璎珞,她会不会就索性将苏瑛莺的事儿宣扬的人尽皆知。

若然那事儿就和苏璎珞没关系,自己这一闹,人家也知道苏瑛莺怕是出了事儿,平白便探究起来了。

白氏这会子才怕了,偏此刻璎珞突然出声,道:“大伯母怎么不说了?可是四姐姐出了什么事儿?四姐姐怎么了?”

白氏忙忙便张口本能地否认,道:“你四姐姐能出什么事儿,不过就是昨日去庄子上受了风寒,如今躺在床上发起了烧,我来问问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住你四姐姐的事儿,若不然你四姐姐又怎么会自庄子回来便一病不起!”

白氏这般说璎珞愈发狐疑起来,她便不信陈妈妈没将庄子上的事儿告诉白氏,白氏这会子跑来不是逼着自己去祁阳王府求情,反而净说些没用的,这显然是苏瑛莺出了比唐氏进宫更为严重的事情。

能让白氏这样激动会是什么事儿呢?

璎珞心思百转,面上也没压制狐疑探究之色,道:“四姐姐生病了?昨儿明明还好好的,生的当真的风寒吗?”

白氏见璎珞分明是起了疑心,登时也不敢久留了,只怒声道:“不是风寒还能是什么病?我看你是不安好心,诚心诅咒莺儿。哼,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若我莺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白氏言罢,带着人便来去如风地走了。

璎珞不觉扬眉,挥手令丫鬟们都出去,她才叫了云妈妈,吩咐道:“妈妈让春桃留意下,四姑娘的院子里这两日都有什么动静,不必刻意打探,莫暴露了自己。”

春桃也是璎珞先前安排进定安侯府的,原本她并不在苏瑛莺的晚风院中当差,苏瑛莺当街挨打后,院子中的丫鬟换了一批,春桃因为老实本分,便被选中补到了晚风院去。

如今春桃是晚风院的三等丫鬟,虽然接触不到苏瑛莺,但和苏瑛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却已混的很熟。

璎珞这厢还没等到春桃的消息,便有两个慈云宫的公公带着两个嬷嬷到了定安侯府,只道太后又懿旨到了。

定安侯府如今落败了,上次接到宫中的旨意还是定安侯承爵的旨意,如今已有好几年了。今日宫中突然来了传旨的宫人,定安侯府还很是惊乱了一阵,老夫人匆匆忙忙迎了宫人,本以为是有喜事儿降临,待见了传旨的太监,老夫人心下便咯噔一下。

两个太监,两个嬷嬷,一个比一个脸色威沉,这明显不是送喜的脸色。果然,太监直明来意,道:“府上四姑娘公然冲撞祁阳郡王妃,太后对此甚是惊讶恼怒,特令洒家前来宣读懿旨训斥告诫府上四姑娘,且派了两位尚刑司的嬷嬷前来,专门教导四姑娘规矩礼仪。四姑娘人在何处,还不叫过来领训谢恩。”

苏瑛莺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折腾的那么恨,从小院回去她便晕厥病倒了,这一病自然是将什么事儿都给耽搁了去。

唯白氏从陈妈妈处知道郡王妃要进宫告状的事儿,偏白氏因苏瑛莺失身一事儿而方寸大乱,故此这会子宫人突然前来,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马氏顿时便如遭雷击,身子晃荡着差点没栽倒在地。

她一直对苏瑛莺寄予厚望的,先是有苏瑛玥的丑事儿,再又今日太后的训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侯府的姑娘算是彻底完了,连个翻身都机会都没了,彻底被打进了无底深渊。

谁家也不会迎娶个太后厌恶的女子为妻的,迎娶这么个姑娘,还要不要仕途了?

可怜晚风院中,苏瑛莺刚刚清醒便被搀扶着到福禄院去挨训,待好声好气的送走了传旨太监,两个尚刑司的嬷嬷也不管苏瑛莺是不是正生着病便拘着苏瑛莺开始学规矩。

宫中的嬷嬷本就严厉非常,尚刑司又是专门收拾犯了过错的宫人之地,尚刑司的嬷嬷个个都有不打不骂也折腾的人生死不如的本事。

苏瑛莺被这样两个嬷嬷看管着学规矩,后果可想而知。

璎珞听闻苏瑛莺被斥责的事儿倒心思微动,起先她和苏瑛莺没有任何仇怨,苏瑛莺便因为嫉妒二字对她几次三番的动用手段,如今苏瑛莺挨了太后训斥,没了未来,且不知要怎么恨自己呢。

苏瑛莺气量狭窄,吃了这样的大亏,又怎么可能不图谋报仇,与其等着苏瑛莺想法子寻自己的麻烦,到时候防不胜防,倒不如自己给她寻上一条路,将这把刀递到苏瑛莺的手中去。

到了傍晚时,春桃处也有消息传过来,只道昨日跟着苏瑛莺出府的丫鬟和婆子,包括陈妈妈,都不知因什么缘故在昨夜里便被白氏看管了起来,根本就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们。

璎珞愈发肯定了苏瑛莺昨日在府外出了事儿,至于出的是什么事儿,她没有兴趣知道,她只要知道苏瑛莺恨死了自己这一点就足够了。

璎珞不觉轻扬唇角,对离开定安侯府一事儿已有了主意。

这日夜里她令云妈妈守夜,将苏景华的事儿告诉了云妈妈,这样的大好事,云妈妈听了自然是又哭又笑的,直叹老天开眼。

“郡王府愿意将姑娘和少爷都认过去,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奴今儿还担心侯府姑娘的名声坏了,姑娘又是退过亲的,这以后的亲事可如何是好,如今却好了,只是姑娘和少爷该如何离开这定安侯府?老爷那样的人…只怕不会放姑娘和少爷离开的。”

拍了拍云妈妈的手,璎珞笑着道:“这就要靠四姑娘和三夫人帮帮我们了,妈妈附耳过来。”

璎珞和云妈妈嘀咕了片刻,云妈妈面露踌躇,道:“那四姑娘和三夫人真能按姑娘的心意行事?”

璎珞却满脸笃定,笑着道:“妈妈相信我,再没有人比她们二人更想将我和弟弟扫地出门的人了,她们一定会上钩的!妈妈明儿便寻个机会见见春桃吧,趁着四姑娘如今正在气头上,恨不能将我剥皮抽筋,这事儿才能好办呢。”

云妈妈如今早便对璎珞言听计从,闻言郑重点头。

三日后夜,晚风院,苏瑛莺的大丫鬟冬青亲自到了烧水间查看苏瑛莺的沐浴用水是否烧好。

这几日苏瑛莺被两个宫里来的嬷嬷折腾的掉了半条命,每天都是入夜了才会被放回来,白氏心疼女儿,专门请大夫给苏瑛莺开的泡澡去疲乏的药浴,烧水间这几日每天都飘着一股子药味。

冬青进了烧水间,蹲坐在灶台前搅着浴汤里药材的春桃立马便笑着福了福身,道:“怎么冬青姐姐又亲自过来了,可是姑娘已经回来了?奴婢这便去唤人一起将水抬过去。”

冬青摆摆手,却道:“不急,姑娘还没回来呢,我就是来看看水可都烧好了,姑娘眼见就要回来了。”

冬青说着上前去探手摸了摸大锅里头的汤水,触手微烫,想来等苏瑛莺回来就刚刚好能用,不觉点了点头。

春桃已是笑着为冬青搬了凳子,脆生生的道:“春玲和春寻两个不知跑哪里去了,这水已经烧好了,只要看着就好,奴婢一人在此就使得。”

冬青便道:“就你是个老实丫头,这才闹的那两个贱蹄子整日偷奸耍滑的。”

春桃腼腆一笑,和冬青闲聊了几句,见冬青面色不好,便突然咬了咬唇,道:“冬青姐姐脸色不好,可是姑娘今日又发脾气了?”

苏瑛莺这几日气不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也跟着都倒霉,昨日冬青便挨了苏瑛莺两耳光,又在院子中跪到大半夜,晚风院丫鬟们都知道。

此刻听春桃提及这个,冬青面色一厉只当春桃也敢笑话自己,可却见春桃面露惊惶似知道说错了话,连声道:“冬青姐姐,我不是…我…我就是担心姐姐才这么一说,我说错了,当真该死。”

说着便要自行往脸上甩耳光,冬青想着春桃平日便是个老实本分的,顿时便也释然了,抓了春桃的手,道:“罢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左右我招了姑娘的厌满院子都知道,也管不着人家笑话。这捧高踩低的事儿还少见呢。”

苏瑛莺的两个大丫鬟,冬青和冬梅,苏瑛莺历来喜欢冬梅多一点,如今冬青又惹恼了苏瑛莺,心中自然着急。

春桃宽慰了冬青几句,才给冬青出着主意,道:“姑娘这回被太后训斥都是因为五姑娘,姑娘又历来是个好强的,心里肯定恼了五姑娘,冬青姐姐不妨给姑娘出出主意,若是有好主意能收拾了五姑娘,姑娘出了这口气,以后一定便会自此中用冬青姐姐,冬青姐姐也便不会总被冬梅姐姐压上一头去了。”

春桃进了晚风院便打听过冬梅和冬青,知道冬梅是家生子,而冬青却是小时候卖进侯府的,她又打听到冬青家乡在鹤州,便动了个心眼,也说自己的家乡在鹤州。

因此就和冬青成了老乡,冬青一直还算照顾春桃,若不然春桃一个刚进府没多久的丫鬟且不能这么快就熬成了三等丫鬟。

故此这会子春桃给冬青出主意,冬青也没生什么疑心,只是叹了一声道:“你说的简单,那五姑娘人精明的跟个鬼一样,姑娘几次三番在五姑娘那里吃亏,我一个没见识的丫鬟,能给姑娘出什么主意。”

春桃却咬了咬唇,低头半点没言语,又抬头瞧了冬青好几回,有些欲言又止。

冬青见她这样,眼眸一亮道:“可是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春桃却直摇手,死活不愿意说,被冬青软磨硬泡几句,这才凑到了冬青的耳根道:“其实何须姑娘亲自动手收拾五姑娘,五姑娘也是个蠢的,锋芒毕露,谁都得罪,咱们侯府上可有个人比咱们姑娘更想要五姑娘的命呢,咱们姑娘只要给那人行些方便,现成的枪便有了,何必弄赃了姑娘的手。”

冬青心下一跳,眯了眯眼,道:“你说的是三夫人?”

春桃点头,勾唇道:“可不就是,三夫人生养了五个子女,如今除了在外游学的大少爷,其他子女哪个不是因五姑娘遭了大罪,尤其是三姑娘和六姑娘,生生地被毁了。奴婢虽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可也多少猜出都和五姑娘有关系。便三夫人被幽禁,还不都是庶出的给闹的,三夫人也就是被困住了出不来,若是能偷偷被放出来,只怕能一刀子捅死五姑娘。”

冬青却拧眉,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大夫人最疼姑娘,姑娘求了大夫人,大夫人一准能有法子将三夫人偷放出来,可三夫人哪有那么傻,岂会直接拿刀子去寻五姑娘,若是那么做了,连大少爷二少爷也要被人嗤笑。”

春桃却道:“何须去捅五姑娘,只要将五姑娘和三少爷姐弟一起赶出侯府,他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小孩,又都长的不错,还能有活路?至于怎么让三老爷将庶子庶女赶出去,这个奴婢却想不到了,不过姑娘和三夫人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春桃的话令冬青双拳微握,双颊也因兴奋微微发红,听罢笑着看向春桃,道:“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平日瞧着老实憨厚,心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主意。”

春桃被冬青黑洞洞带着探究的目光扫视,心中一惊,脸红着低了头,腼腆地道:“我这不都是为了冬青姐姐,冬青姐姐平日里那么照顾我,我瞧着冬青姐姐受罚被姑娘迁怒,也是着急。我是外头买进来的,不比春寻她们都是家生子,若非冬青姐姐照顾我,我在这府里头…早便不知被啃掉多少肉去了,也不能就当上了三等丫鬟。冬青姐姐要是倒了,以后我也不得好,我这才…只指望着冬青姐姐得了姑娘的高看,能够记着我。我听说前两日跟着姑娘到庄子的两个二等丫鬟到现在还被夫人拘着,若是这两个窝能空出来,还望冬青姐姐能提携小妹一把。”

苏瑛莺出府只带了冬梅一个大丫鬟,并两个二等丫鬟,白氏发现苏瑛莺被玷污一事儿时是在夜里,彼时屋中只有白氏和冬梅在,故此事情倒是遮掩的很严实。

为了怕别人怀疑,白氏没有动冬梅,却只将跟着苏瑛莺出门的那些下人都暂时关押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陈妈妈等人是因为苏瑛莺被太后训斥一事才被关押的,便连陈妈妈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故此丫鬟们也都知道,陈妈妈那些人等宫里的嬷嬷一离开府,一定便会被白氏处理掉,这样的话院子中便会又空出来两个二等丫鬟的缺儿。

这几日小丫鬟们都有些心思浮动,有的已经开始在四处走关系,企图趁机往上爬。春桃作为三等丫鬟,提上去那是名正言顺,这时候春桃献计便显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冬青原本还有些狐疑,如今听春桃这样说顿时便放下心来,笑着抬手点了下春桃的额头,道:“你这机灵鬼,放心吧,姐姐还能贪了你的功劳不成?若是姑娘高兴,姐姐定为你说说好话。”

春桃顿时喜笑颜开,这时候恰外头传来了说话声,听动静像是苏瑛莺被放了回来,冬青忙忙站起身来,又安抚地拍了拍春桃的肩才转身匆匆离开。

春桃完成了任务,长长松了一口气,哼着小曲转身又去瞧那洗澡的药浴水。

待苏瑛莺沐浴后被搀扶着到了寝室,冬青小心翼翼地上前给苏瑛莺绞着头发,察言观色后,瞧准了冬梅去催燕窝,屋中只剩下自己的空,俯身道:“姑娘昨儿罚了奴婢,奴婢回去后认真反思了自己,觉得奴婢作为姑娘的大丫鬟,不能为姑娘分忧,确实该打该罚。”

苏瑛莺闻言抬起眼眸瞧了冬青一眼,道:“哦?听你这话是改了错,如今知道怎么为我分忧了不成?”

冬青便笑着点了头,俯下身细细地在苏瑛莺耳边念叨了起来,苏瑛莺听的目光闪动不已,最后勾唇一笑,兴冲冲的道:“你快去,现在就将母亲请过来!”

冬青见自己的主意显然是被苏瑛莺采用了,顿时高兴地应了一声,放下帕子便快步出屋往白氏的院子去了。

167 合谋

白氏就只有苏瑛莺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生的玉雪玲珑,性格又乖巧懂事很得白氏的喜欢,白氏是真疼这个女儿,娇养到了及笄年龄,却被人玷污了清白,这简直让白氏无法接受。

白氏这几天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又是担忧又是心疼,一下子便病倒了,已经吃了几日的汤药。此刻她刚刚躺下,冬青便奉了苏瑛莺的命前来请白氏过去。

白氏的大丫鬟魏紫进了屋,眼见白氏听到动静已经爬了起来,正脸色苍白的依着床柱喘息,不觉便对苏瑛莺生出几分不满来。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说来瞧瞧,还这会子叫丫鬟来请白氏过去。

偏白氏生恐苏瑛莺出了事儿会想不开,晚风院一有点风吹草动便紧张不已,此刻见魏紫进来,白氏不待她禀报便问道:“我依稀听着像是冬青的声音,可是莺姐儿出了事儿?”

见她着急,魏紫忙上前扶住白氏,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道:“冬青说姑娘有些事儿想找夫人商量,夫人刚吃了药正该捂着发汗才好,若不然还是奴婢代夫人去一趟问问吧?”

白氏闻言却摆手,忙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道:“你不懂,这几日莺姐儿受了委屈,我这做母亲的不能再让她失望难过,不然…快伺候我穿衣。且让冬青先回去暖风院说一声,就说我马上便到,莫叫莺姐儿久等了。”

魏紫无奈,不得不伺候着白氏匆匆换上了大衣裳。

白氏到晚风院时,苏瑛莺正盘腿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沉思,见白氏进了屋,望向白氏眼泪便低落了下来,伸出手,哭着道:“母亲,这次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苏瑛莺自从清醒过来以后便一直沉默的很,也不哭也不闹的,白氏问什么她都不肯说,白氏只以为苏瑛莺是受的刺激太大,也不敢太过逼问于她,故此到现在白氏也不知道苏瑛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此刻见苏瑛莺终于哭了出来,白氏眼泪也跟着往下掉,忙上前抓住了苏瑛莺的手,将她揽进了怀中,抚摸着头发,轻声哄着。

苏瑛莺窝在白氏怀中冲冬青使了个眼色,见冬青招呼了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知道冬青会守在门外,苏瑛莺才抽泣着道:“母亲不是问女儿当日究竟是被谁害的吗?女儿现在就告诉母亲,是五妹妹,是五妹妹找人糟蹋了女儿啊!”

白氏一直便怀疑苏瑛莺出事儿和璎珞有关,后来却又觉得璎珞不过一介庶女,多半没那么大的能耐,所以一直都狐疑不定的。此刻听苏瑛莺亲口承认是被璎珞害的,白氏双拳紧握,恨得牙关紧咬,道:“竟然当真是她!这个贱人,母亲非要让她百倍偿还不可!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好好和母亲说清楚。”

苏瑛莺便擦拭了眼泪,抽泣着道:“女儿无意间听到些关于五妹妹的传闻,知道五妹妹和靖王世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女儿担心五妹妹年幼不知其中厉害,这才想着到庄子上去提醒五妹妹。谁知到了庄子才知道五妹妹根本就没在我们定安侯府的庄子上过夜,反倒是被留在了祁阳王府的庄子。女儿又到祁阳王府庄子上寻五妹妹,偏那祁阳郡王妃言辞闪烁,推脱不已,就是不肯让女儿见五妹妹,女儿心中起了疑,生恐五妹妹是真糊涂犯下了大错,这才一个冲动闯了那洺湖院,谁知道女儿一片好心好意,五妹妹竟然是误会了,只以为女儿是要去害她,还撺掇了郡王妃进宫去求见太后。这便算了,女儿回城后怕郡王妃进宫,想着去琉璃阁中选几件好点的首饰送给五妹妹,请五妹妹原谅女儿,在郡王妃面前为女儿求求情,因女儿心情不好,便没让陈妈妈等人跟着,女儿一时疏忽大意,却没想到五妹妹她…她竟还不肯放过女儿,在那琉璃阁中安排了人将女儿给迷晕之后给…给奸污了…母亲,母亲。”

苏瑛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再难张口说出那等污秽之事儿来,像是深陷回忆的痛苦般狠狠揪着白氏的衣襟。

白氏拍抚着苏瑛莺颤抖的背脊,心中充满了恨意。

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往恶处想,白氏也是如此,看苏瑛莺哪里都是好的,纯洁又善良。

此刻听了苏瑛莺的话,白氏立马便相信了,且之前她怀疑的地方全部都有了解答。为什么苏瑛莺非要去庄子上,原来是一派好心去提醒苏璎珞的。怪不得苏瑛莺会那么没礼数地冲撞了郡王妃,原来都是担心苏璎珞做错了事儿,怪不得出了庄子上的事儿,苏瑛莺回城后却去了琉璃阁,原来是为讨好苏璎珞买首饰去了,怪不得苏璎珞能害的了苏瑛莺,原来是早勾搭上了靖王世子。

白氏弄清楚这一切,简直很不能立时便将璎珞给剥皮吃肉,碎尸万段。苏瑛莺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抹掉眼泪,道:“母亲我往日里与人为善,这才落得如此下场,我恨死了苏璎珞,她毁了我一辈子,若是不能报仇,我便立时一头撞死,也好落个清清白白。”

白氏闻言一个好惊,抱着苏瑛莺一阵的哄,末了拍着苏瑛莺的肩头,道:“你放心,母亲也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等母亲想到法子,定为我儿报了此愁,你可千万莫想不开。你放心,那事儿没人知道,母亲将来会为我儿挑一门好亲事的,等到洞房时只要用些手段遮掩过去,我儿这等品貌依旧能得夫君宠爱。”

苏瑛莺这才抱着白氏的手臂,道:“母亲,我已想到了报仇的法子,如此这般。”

白氏目光闪烁着听完苏瑛莺的话,却是沉吟片刻,道:“老夫人已经多年不管事儿,母亲掌管中馈这些年接近宋氏,且寻机放她出来并不算难事。只是那宋氏岂会甘心被咱们当枪使?”

苏瑛莺抿唇一笑,道:“三婶娘一定愿意的,要知道苏瑛莺可毁了三婶娘四个孩子了,若让三婶娘知道苏璎珞攀上了靖王世子,宋氏便知道咱们拿她当枪使,也会义无反顾地为咱们所用的,不然她便不怕苏璎珞跟了靖王世子大少爷和二少爷没了活路吗?”

白氏当下点头,目光阴冷地扯开了笑意,道:“你说的是,你安心,母亲明儿便安排人先接触下宋氏。”

说着她又拧了眉,道:“那苏璎珞是知道你已非完璧的,咱们将她姐弟赶出侯府,将人逼到了死路上,万一她再四处胡訫,将此事给说道出去那可如何是好?依我说,还是将她送去家庙算了,至于那苏景华,他也没参与此事,便莫牵扯了吧。”

苏瑛莺却顿时冷了脸,道:“不行!送去家庙太便宜了苏璎珞,我就是要将她赶出侯府,我便不信她都被家族厌弃了,那靖王世子还会看重她!到时候她没了侯府做依靠,我便要将她捆了远远地卖到南边的窑子里去!这样方才能够消我心头之恨!”

苏瑛莺说着又摇了摇白氏的手臂,嘟着嘴,一脸撒娇的娇憨之态,可说出的话却毒辣的骇人,道:“母亲若然怕她乱说便令人给她灌了哑药!还有那个苏景华,他是苏璎珞最在意的人,若是将他留在侯府,苏璎珞被踢出侯爷也还不到绝路,那怎么能成!要怪,只怪他有那么个姐姐,怨不得莺儿和娘心狠!”

白氏听苏瑛莺说的也有道理,想到女儿遭受的罪,顿时便点了头。母女在晚风院商议着怎么谋害璎珞,秋水院中璎珞却也得到了白氏这么晚到晚风院的消息,她不觉唇角微挑。

鱼儿果然上钩了呢。

璎珞这夜睡的极好,翌日醒来吩咐云妈妈派人好好盯着看守宋氏的那个荒院,到了傍晚果然得到消息,午膳时有个婆子偷偷进了荒院。

璎珞心知一切都在朝预计的方向发展,便静观其变,只等着宋氏和大夫人出招,好就势被害。

岂料她这一等便到了年关时,眼见着一个月都过去了,宋氏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璎珞不觉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这事儿急也没用,左右饵已经洒了下去,鱼儿眼见已经上钩了,没有关键时刻却放弃的道理。故此璎珞只能吩咐了苏景华带信儿给祁阳王府,让祁阳王再等上些时日,她觉得宋氏和大夫人一直没动作,反倒说明她们要大干一场,一举成事儿,势要将他们姐弟二人扫地出门。

又过了七八日,年关在即,却也迎来了定安侯府老夫人马氏的寿辰,今年乃是马氏的六十大寿,白氏早在大半年前三房还没回京时就已经在安排马氏的寿宴之事儿,马氏的福禄院已经分批翻整一新。

这倒不是白氏对马氏这个婆母有多孝顺,白氏本来是想着趁着马氏大寿好好操办一场,风光一回,也趁此机会将侯府几个日益长大的姑娘们推出去,让姑娘们好生露露脸,尤其是长房嫡长女苏瑛莺,过年后便要及笄说亲事。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也就两个月的功夫,侯府姑娘的名声便彻底的玩完了。如今眼见着万事俱备,寿宴临近,白氏和马氏等人不担心寿宴的准备不够充分,只担心到时候没有宾客上门。

可帖子都已经发了出去,宾客会不会上门这事儿也不是定安侯府能够左右的,只能忐忑着等着罢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寿宴这一日,一大早天没亮侯府里头便忙乱了起来,红绸挂的到处都是,大门到中门仪门一路敞开,青石路面洒扫的一尘不染,暖房中的花草也全部被搬了出来,将整个侯府布置的花团锦簇,喜庆非凡。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到了时辰,大老爷苏定功带着二老爷到四老爷,二少爷带着几个年幼的少爷,全部都打扮一新,站在府门前迎客。而大夫人白氏也带着小刘氏等人在垂花门处等着。

可怜白氏等人日日祈祷这日要宾客盈门才好,天却总不遂人愿,到了时辰除了一些旁支的亲戚,还有几家姻亲之家来了人,平日里常常走动的一些府邸竟然都没派人来,多都是叫了管事送来了贺礼罢了。上得了台面的贵胄府邸,更是一家都没来。便连昌平侯府这样的姻亲,也只是派了管事过来送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白氏等人的脸色僵硬的厉害,瞧着四处布置喜庆的装饰品,只觉当真是一场笑话。饶是白氏有先见之明,宴客厅里已经撤掉了不少席位,可还是坐地稀稀疏疏,好多座位都空着。

马氏今日也一早便被扶起来打扮,一身暗红锦缎金线绣遍地松鹤纹的长褙子,满头的珠翠,脸上还施了些脂粉,本是满脸笑容,可惜随着时间推移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僵硬。

她最近总是生病,人瘦了不少,颧骨都凸了出来,笑容外又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瞧着便没了半点福态,显得有些面相刻薄。

璎珞几个作为孙女,今日自然一早便都陪伴在马氏的身边,为了显示侯府姑娘们并非外头传扬的那样不堪,姐妹攻歼,离心离德,早在一个月前白氏便按马氏的吩咐请了楚衣阁的绣娘们上门,挑选了一样的面料,给四个姑娘都做了同样颜色款式的衣裳。

皆是一身喜庆的石榴红绣绕领绕袖缠枝蔷薇的长褙子,只下头的挑线裙颜色略有差别,苏瑛莺作为嫡长女,套了银红色挑线裙,璎珞则是略逊一些的暗红色,苏瑛紫乃是一条明紫色的,而苏瑛雨姐妹一人着柔粉,一人着桃红。

几个姑娘穿戴一样,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娇俏,若然没有前头几件事儿,定然能引得宾客们赞叹交加,只可惜如今名声都坏了,再做这个样子却只能更引人注目议论罢了。

今日来的本便多是定安侯府的旁支亲戚们,这些人都是依附着定安侯府生活,却也最是势利,定安侯姑娘们的名声坏了,他们自家的姑娘名声难免也要跟着受些牵累。

故此言语间没少冷嘲热讽,马氏脸色越来越难看。

璎珞和苏瑛紫呆在一起,两人都垂头默不作声,做着透明人,倒还能不动声色。苏瑛雨姐妹平日里也算伶俐人,可到底年纪小,被人盯视着时不时刺上两句,脸上早已经红一阵白一阵,显得拘谨僵硬的起来。

倒是苏瑛莺一直坐在马氏的身边,还发挥着平日的水平,时不时便凑趣说上两句讨马氏欢笑。

“我们姐妹几个只有大姐姐是祖母亲自养在跟前一手带大的,大姐姐的针线都是祖母亲自教导的,听说当时昌平侯夫人就是先看中了大姐姐的女红,后来才聘了大姐姐家去。我的女红自然是没法和大姐姐比的,可这双鞋子却是孙女用了心细细做出来的,祖母偏心只教导了大姐姐针线也就罢了,若是还反过来嫌弃孙女这鞋子做的粗糙,孙女可说什么都不依呢!”

方才苏瑛莺带着璎珞几个先后跪在蒲团上给老夫人磕头送上了生辰礼,此刻苏瑛莺正依偎在马氏的身边,手中拿着她送上的一双鞋子向老夫人讨好卖乖。

她言罢,马氏接过鞋子,笑着用鞋面拍了拍苏瑛莺的额头,道:“你们瞧瞧这丫头这张嘴巴,竟是埋怨起我老太婆偏心了,这话都说了出来,我还不得天天都穿着这双鞋,不然岂不是让人都念叨我老太婆偏心的厉害了?”

马氏言罢,倒有几位太太附和着笑了起来,可偏就有人专门败坏气氛。

却闻五老太太冷笑着开口,扬声道:“府上四姑娘却实是嘴巧,这鞋子也做的鲜亮,到底是受过宫中尚刑司嬷嬷教导的,果然和寻常姑娘大不一样呢,往常我只听说这尚刑司的嬷嬷们是教导规矩礼仪的,倒不知连女红都教导的吗?不然四姑娘这鞋子如何能做的如此之好。”

苏五老太太乃是定安侯的五弟妹,她的丈夫和定安侯倒是一母同胞,皆是嫡出,定安侯继承了侯府的爵位,五老爷便分家出去了。

作为定安侯的嫡亲兄弟,和定安侯府的关系自然比一般人家要更近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些时日苏瑛莺被太后训斥后,五老太太的嫡亲孙女便被退了亲事。

本来好好的亲事眼见已经请了期,都快迎亲了,却被生生退了,五老太太那孙女大病一场,险些没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倒如今还卧病在床,五老太太自然恨死了定安侯府,今儿上门就是专门挑刺的,方才她也没少开口说败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