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庶女为妃之世子爷请绕道上一章:第 87 章
  • 庶女为妃之世子爷请绕道下一章:第 89 章

秦严听她声音中全是冷意,一时也有些赌气起来,他觉得自己巴巴地跑过来探望她,她却一脸恨不能和他撇开干净,恨不能他立马消失的态度,实在太过伤人了些。

想到璎珞身上的伤,秦严却压下了不悦,道:“爷怎么就让你没脸见人了?皇祖母知道咱们的事儿,至于这慈云宫中的宫女医女,她们若敢乱嚼舌根,爷自然会让她们消失在你的面前。”

璎珞气的脸色发白,就算太后知道她和秦严的事儿,现在她和他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他这样不知尊重自己,太后瞧在眼中却只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知自重的轻浮女子。

璎珞虽然并非古代女子,可有些事儿她也有自己的底线,便是现代时谈恋爱,她也不可能在定亲前,便跑到男朋友的家中,在他家人面前和他住到一起去的,那样太轻贱自己,也太是丢份儿了些。

而这慈云宫便和秦严的家差不多,现如今秦严的举动,便让她有种轻贱的感觉。更何况,她不喜欢秦严话中对宫女的命不当回事儿的态度,这让她又想起了差点死在秦严手中的紫梦。

紫梦是唐氏的大丫鬟,生的清秀,人很温柔细致,自从跟在璎珞的身边,便一直表现的很忠诚,将璎珞的起居打点的井井有条。璎珞蛮喜欢那姑娘的,她在想,这会子她便是将紫梦差点没命的事儿告诉秦严,秦严只怕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也不会愧疚懊悔吧。

她气怒地抬手去掰秦严覆在肩头的大掌,道:“秦严,我说放开我!你怎么这么讨厌!”

璎珞的话顿时便令秦严浑身一僵,浑身骤然凝聚起一股子暴戾的寒气来。

他听的出她口气中的不悦和不耐烦,更听出她语气中的抗拒和厌烦来,她是真觉得他厌恶,是当真不想他靠近!

这个认知令秦严暴躁地想杀人,他心头烧起腾腾怒火来。

说起来,自从璎珞进了祁阳王府头一日,秦严借着传旨跑到郡王府中见了璎珞一面,之后她不愿他私闯郡王府,他便再没去过,故而便也再没见着她的面。

今日早上虽然是闯了闺阁,见着了璎珞,可当时她神智不清醒,也算不得见面。

两人分开了小半个月,认真算现在这可是头一次见面。他思她如狂,可她却避他唯恐不及。

不对,她口中甚至嚷嚷着厌烦他!

秦严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璎珞这种态度,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喜欢她唤他的名字,总觉得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说不出的动听,可他注意到,自方才他进来,她每开口一次,便必定先叫他的名字。

可今日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却满是疏离冰冷之意,听在耳中,非常的刺耳不舒服。

秦严心绪翻涌,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平日对这女人太好了,她才感这样糟践他的一颗心。

一时间又想起她酒后的那些话,想到七皇子曾经到郡王府中去见过璎珞,他们不知呆了多久,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再想到她说不讨厌叶宇轩,如今却口口声声讨厌自己,秦严便忍不住浑身的暴虐之气。

他按在璎珞肩头的大掌不觉一点点攥紧,非但不曾被她掰开,反倒更紧的钳制住她,带着清晰的怒意,他沉声逼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璎珞其实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尤其是察觉到背后秦严一下子没了动静,屋中的空气也像是突然不会流动了一样,僵硬了起来,璎珞便懊悔地咬了唇瓣。

有些话说出来伤人,哪怕是吵架时也是不宜说出口的,可人情绪激动,烦闷争执时,总是免不了口不择言,管不住自己,甚至刻意说出些过分的话来。

她心里虽然对秦严有意见,可也没厌了他,偏话说出口,便带了些厌憎的味道。

察觉到身后秦严冰冷的目光,璎珞还没来得及说些补救的话,秦严放在肩头的手掌便像铁钳一样攥了起来。

疼痛传来,璎珞抽了口气,补救的话没说出,却疼的泛起了眼泪,道:“秦严,你捏疼我了!”

她的声音唤醒了秦严的神智,掐着她肩头的手蓦然松开,可他心中的暴躁愤怒却无处发泄。秦严松开手,大掌禁不住紧紧攥起,一拳砸在了璎珞脸侧的软枕上。

砰地一声响,璎珞被吓了一跳,双眼紧闭,脸色都白了起来,心跳有些失速起来,她最讨厌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秦严先是没轻重的捏痛了她,接着又砸下来这样一拳头,璎珞心里难免在想,如今两人还没怎样呢,一言不合,他便敢如此对她。是不是将来大婚了,他真得到了她,再一言不合,他这一拳头就不是冲着枕头去,而是往她脸上招呼了?

她眸色冷了下来,偏这会子秦严再度开口,道:“你方才说什么?再给爷说一遍!”

秦严的声音沉冷如冰,璎珞不觉也冷哼了一声,她的声音比他更冷,更平静,道:“我说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璎珞这话便像是一把最尖利的刀,狠狠捅进了秦严的心窝,他脸色都白了起来,浑身禁不住有些发抖,紧握的拳以最快的速度从枕间收了回来,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会当真伤到了她。

他猛然从床边站起身来,远离了璎珞,怒极反笑,盯着她露出的侧脸,道:“爷非常讨厌,那你又觉得谁不讨厌?七皇子还是你那迟大哥?”

秦严的口气带着讥诮和嘲讽,语气冷飕飕的,异常刺耳。

璎珞闻言蹙眉,扭头盯向秦严,即便是趴在床榻上也不愿意相让分毫,神情同样清冷的于秦严对视,回道:“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儿,和他们有何相干?”

秦严此刻心中满是怒火,又怎么会相信璎珞的话,闻言想到璎珞醉酒后的话,反倒勾起了唇角,道:“都说酒后吐真言,只怕这会子给你一壶酒,你便不再这样说了。”

他口气阴测测的,璎珞顿时便眯了眼,难以置信地道:“秦严,你竟然趁着我醉酒套我的话?你若是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咱们也没必要再呆在一起了!索性现在便一拍两散算了!”

璎珞觉得秦严太不信任自己了,他这简直就是怀疑自己用情不专,水性杨花。

既然那么不信她,两人何必再继续下去,连信任都缺乏,又谈什么感情?

秦严双眸因璎珞沉冷的话也骤然眯了起来,他冷笑一声,猛然上前一步,突然便在床前单膝跪了下来,俯身过去,在咫尺间盯视着璎珞的眼眸,道:“一拍两散?不再呆在一起?你想都别想!”

言罢,他蓦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唇便压了过来,几乎是接触到她唇瓣的瞬间,舌头便攻城略地探了进去,毫无迟疑的掠夺纠缠。

这个吻来的粗暴急躁又狠厉凶残,璎珞本就趴在床上,扭着头,被迫承受着这样一个犹如狂风暴雨来袭的吻,身上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

她企图挣扎,可秦严的五指却像是钳子一般死死捏着她的两颊,根本不容许她挣脱,可怜她腰肢受伤,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璎珞又气又怒,又委屈又难过,她恨的一口狠狠咬下去,秦严顿时闷哼了一声,吃疼之下,动作停顿了一下。

可他也就停了那么一下,却并不曾如她所愿放过她,反倒回过神便也绞住她的香舌也咬了一口。

“唔…”

璎珞疼的眼泪都冒了出来,唇齿间满是血腥味,秦严却毫不退让,两人受伤的舌交缠在一起,他甚至恶意地专门去吸允她带伤的那处,像是要吸干她的血液,璎珞恼了,恨的去咬他,不肯示弱地也去撕扯吸允他的伤处,两人像两只兽撕缠在一起,疼痛中,又分明有种生死纠缠,至死方休的别样感觉。

直到璎珞实在喘息不过,脸色都有些涨红起来,秦严才松开了她,从她唇齿间退出,璎珞浑身无力,秦严钳在两颊的手一松开,她便整个瘫在了枕头间,只能不停地喘息着。

秦严却站起身来,盯视着脸色绯红,形容有些狼狈的璎珞,抬手抹了下唇角的血痕,道:“苏璎珞,你招惹了爷,便甭想逃走,便是黄泉碧落,爷都势要和你纠缠到底,你最好现在就有这个认知,今生今世,不管你是姓苏,还是姓萧,你的姓氏前只能冠上我秦严的姓氏!你给爷记牢了!”

018 反应

秦严的话掷地有声,声音冷锐如锋,他许是来的匆忙,也可能是嫌摘戴面具太过麻烦,脸上此刻还戴着那冷冰冰的面具。

唇线紧抿着,下颌倨傲地紧绷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厉的煞气,这让璎珞觉得他好似一瞬间便回到了初见时那种满身杀机,危险疏离的样子。

她脸色微白,气的双唇哆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眸却满是怒火地盯视着秦严,眸光渐转冷锐。

秦严瞧着璎珞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又脸色苍白,额头渗汗,虚弱不堪的模样,心疼的厉害,双拳在身侧握紧,有些后悔担忧,他想上前一步见她搂进怀里好生道歉,哄上一哄。

可璎珞因冰冷而愈发显得清澈明亮的眼眸却提醒着他,她此刻只怕根本就不愿他靠近,他怕他强行靠近,她的腰伤会愈发的严重。他更怕她会再说出什么更加令他心伤的话来,而他这会子情绪不稳,说不得也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儿,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秦严想着,不待璎珞再言,竟是转身便大步往外去了,身影迅速地绕过多宝阁,消失在了稍间中。

璎珞先时巴不得秦严早早离开,可如今他可恶地在她身上发泄了一通情绪,转而丢开她走了,这却让她气恨的心肝肺都疼了起来。

想到秦严的各种霸道不尊重她的意思,想到今日自己若非为了秦严,根本就不愿意进宫,郡王妃也不可能勉强自己进宫。想到若然不是因为秦严,她不进宫就更不可能受伤,此刻躺在这里动都不能动一下,璎珞便觉满心都是酸涩和委屈。

她一直都不想过这种高门府邸,内宅深深的生活,她渴望的是小门小户,丰衣足食,简单自由的那种日子。

若非为了秦严,当时从定安侯府离开,她便不会跟着弟弟进祁阳王府。有了弟弟这一重关系在,有了祁阳王府做靠山,她那时候完全可以弄个户籍,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去。

只要手中有银子,多雇佣些护院,丫鬟婆子,又有弟弟当靠山,她现在自己过日子根本就不是事儿。

若不是顾虑秦严,想要和他继续走下去,她知道自己当时一定会那样做,那如今她说不定已经带着丫鬟在哪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置办了庄子,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什么真宁县主,她根本不稀罕,比起步步惊心地来当这县主,谋取权贵,她更愿意过简单自在的日子。

想想现在受的苦,再想想竟然敢甩袖而去的秦严,璎珞泪珠子便滚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为了秦严连愿望都放弃了,连生活方式都可以改变,可秦严却连答应她的事儿都办不到,连忍着恪守礼制都办不到,实在是过分,这让她怀疑,他瞧上的到底是她的美色,还是她这个人。

她狠狠抹掉眼泪,扑到枕头间闭上了眼眸。

丰庆殿中此刻却一派歌舞升平景象,今日是难得的不用在意男女大防的日子,大殿内外早便摆满了一台台席面,皇亲国戚,官员臣子们按品阶权势在殿中席间携家眷入席。

高高的丰庆殿台阶上,今日妃位以上的娘娘们也赫然陪坐在殿,拱卫在太后的身边。

天玺帝却是单独坐在最上首,他的不远处是一张金龙大宴桌,上头围着黄金绣的桌围子,大宴桌和皇帝的宝座之间设一长几,菜品都摆在大宴桌上,皇帝欲享用那道菜品时示意一下,身边的太监总管陈厚实自然会眼明手快地取到长几上。

此时宴席已开,下头歌舞跳的正欢,殿中人难免趁着歌舞欢腾,彼此说说话敬敬酒。

自然免不了说起今日宴席前在慈云宫中发生的热乎事儿,因忠勇侯府缺席了宫宴,也难免有不知情的人探听此事。

没片刻祁阳王府多了一位真宁县主,而勇毅侯府却惹了圣厌的事儿,便顿时传遍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将祁阳王府马车停在宫门前,郡王妃下车时,永安侯夫人及几位夫人说闲话,结果转眼反而被事实打了脸的事儿也宣扬了出来。于是大家都知道祁阳王府多了一位气质极佳,容貌绝艳,又机敏从容,还得太后高看的真宁县主。

祁阳王府的席面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一旁坐着的都是依旧活跃在朝堂上的勋贵之家,这些人的消息原本就比寻常官员要灵通一些,此刻难免纷纷向祁阳王和唐氏敬酒贺喜。

萧承麟跪坐在祁阳王和唐氏后头的矮几后,他先时还有些紧张,后来听闻璎珞受封县主,他倒备受鼓舞的从容了起来。此刻他神情落落大方,背脊挺直地跪坐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绣袍,映衬的少年身姿挺拔,已有松柏俊逸之态,瞧着这少年郎,见过萧岚肃的人难免都要感叹一声,虎父无犬子,当真是神似了。

萧岚肃当年便备受帝宠,文武双全,极为出色,如今瞧着其这一双子女当真是近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有这样一双姐弟,祁阳王府的未来说不得了。

有人艳羡,有人祝福,有人嫉妒,有人冷眼旁观,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都是一片和善高兴,纷纷敬酒,难免扬声夸赞一二。

“真宁县主机敏聪颖,沉稳端方,听闻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郡王妃有福啊,有这样一位孙女,将来这郡王府的门槛还不得被媒人踏断了?恭喜恭喜。”

坐在皇后侧后方的永乐公主今日没少听这样的称赞恭维声,送入口中的美酒佳肴有些食不知味。

她今日穿着件玫瑰红的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华服,梳斜堕马髻,别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步摇,脸上画了个桃花妆,愈发显得眉目艳丽,娇媚动人。

她如今已经有十九岁,正是女子最娇艳动人之时,比十四五的少女身段更曼妙,颜色也更好。就像是一朵刚刚打开到盛放的花儿,有着男人瞧见都不能抗拒的夺魄美丽,她也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傲。

故此刚听闻秦严可能对祁阳王府的姑娘起了心思,知道那姑娘不过才十四,及笄都不曾,永乐公主是不相信,嗤之以鼻的。

十四的黄毛丫头片子,青涩而胆怯,能有什么风韵,秦严如今已经二十四了,又是个冷情心硬之人,怎么可能对丫头片子感兴趣?

可今儿她却发现,她大抵是想错了,在慈云宫时她纵然没能瞧清楚那萧涵嫣,可光看身段和气质,那女子便不能用黄毛丫头来形容。

那女子比同龄人发育的要快要好,饱满的像一支盛放的娇艳海棠,身上的气质更是不像小姑娘,那股子沉稳从容劲儿,生生让她比自己瞧着更为慑人夺魄。

永乐公主觉得,若是此女,她真不敢肯定秦严是否真就看上了。

这会子听着殿中不少称赞声,永乐公主一颗心更加焦躁烦闷了起来。她目光再一次掠过不远处靖王府的席面,那处秦严的座位还是空的。宫宴都开始片刻了,他却迟迟未到。

这让永乐公主有些坐立难安,心中总在猜想秦严去了哪里,会不会去探望那萧涵嫣了,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在一起。

她甩了甩头,渐渐又否定了心中的猜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秦严的冷酷心硬,不动如山,他那样的冷人,怎么可能去做嘘寒问暖的事儿,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着,永乐公主唇角的笑意便有明媚清艳了几分,就在这时大殿外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秦严。

见他脸上神情未曾有半点不妥,半点私会佳人的柔情愉悦都没有,永乐公主愈发觉得自己想的没错。目光不错地盯视着秦严入席落座,这才收回侧身问着身旁的宫女,道:“去问问可打探清楚了,世子爷是从哪里过来的?”

宫女知道于是靖王世子的事儿,公主便缺少耐心,不敢耽搁,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大殿。

不同于永乐公主的焦躁不快,今儿太后的心情非常美丽,未来孙媳有了着落,还受封了县主,这些自然值得高兴,重要的是,她如愿将未来孙媳留在了慈云宫中,未来可以好好接触下那丫头,再给两个孩子多多制造些见面的机会,太后觉得自己离抱曾孙的日子不远了。

太后自然也留意到了秦严的迟迟不到,此刻见秦严从外头进来,太后心道怎么这么快,宫宴这种事儿年年都有,实在没什么重要的,那丫头受了重伤,这时候就该柔情蜜意的体贴着照顾着才是啊。

对秦严的早归,太后觉得不大满意。

不过想到素来冷硬不懂表达,内敛倔强的孙子如今也知道怜香惜玉了,还知道去关心下佳人,不算太傻,太后便有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厢秦严撩袍坐下,含笑坐在靖王身侧的靖王妃却也端着杯盏,接着饮酒的姿势瞥了不远处的秦严一眼,见他神情冷肃,探究不出什么,这才垂眸扭了头。心里却还在想着方才慈云宫的事儿。

前几日有消息辗转传到了靖王府中,有意无意地透出秦严看上了郡王府新认的孙女的意思来,靖王妃觉得无缘无故不会有这样的消息传进她耳朵中,让人细细查了下消息来源,结果各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祁阳王侧妃乔氏。

靖王妃不由冷笑,对这消息不置可否,并非放在心上,不过想到方才大殿中的情景,太后对那萧涵嫣的态度,以及秦严吓唬的张知雅神志不清,当众出丑的事儿,靖王妃唇边便勾起了一抹笑意。

只怕她这个素来冷情的继子这回还真是动了凡心了,祁阳王府,真宁县主…郡王妃手中的筷子落的愈发慢了些。

抬眸间瞧见永乐公主的宫女躬着身子从外头进来,脸色紧绷着靠近了永乐公主,低语了两句,靖王妃分明瞧见永乐公主捏着酒杯的手骨节僵硬,指端发白,神情也大变了下,接着更是满眼愤恨嫉妒幽怨的往这边瞧了一眼。

靖王妃不觉挑了挑眉,看来方才继子是滞留在慈云宫这才来宫宴晚了呢。

靖王妃垂眸沉吟了下,抬手亲自给靖王续了一杯酒,望向不远处祁阳王府的席面,随口道:“祁阳王府这位真宁县主极是不俗,年纪小小,便行事沉稳大方,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镇定机敏,受封县主,皇上还赐了私邑,以后了太后的喜爱和高看,这京中便又要多一位光华璨璨的贵女了。”

靖王却并未将靖王妃的话放在心上,目光有些心不在焉的瞥了眼那边笑容满面的祁阳王,投桃报李地夹了一筷子郡王妃爱吃的菜放在她身前的碟子上,笑着道:“不过一个县主罢了,难道还能风光过咱们栎儿?咱们的女儿可是受封的郡主,汤沐邑更是富饶的江南之地,真宁不过穷乡僻壤,旁人艳羡这等福气,你难道还羡慕不成?”

靖王妃闻言却眼波流转地嗔了靖王一眼,道:“栎儿有个好父亲,妾身更是有位好夫君,使女儿生来便比寻常姑娘尊贵,自然是用不上艳羡旁人的。妾身只是方才瞧了那位真宁县主,甚为喜欢她的机敏大方,沉稳聪慧,想到她和栎儿同龄,便能独当一面,再想到自己只会玩闹的女儿,有些自愧教女无方罢了。”

靖王却不赞同的在席下握了握靖王妃的手,道:“咱们栎儿用不着独当一面,本王的女儿生来便矜贵,只要学会怎么让自己开心便好,玩闹些又如何?是你对子女教养太过严苛了,女儿家正该娇养着。”

靖王妃便望着靖王笑了起来,道:“是,是,都是妾身多虑了,王爷英明。”

靖王哈哈大笑起来,扬腕一口灌下了杯中酒。

秦严如今受封二品鹰扬将军,他不愿意和靖王府的人挤在一处,反倒坐在了二品武官的席面处,离靖王府还略有些距离,倒是没留意到靖王妃和靖王谈论璎珞的话。

------题外话------

早上带闺女打预防针耽搁了下,更晚了,么么哒

019 请旨

秦严心不在焉地坐在席间,耳边响起的歌舞声让他觉得聒噪无比,四周充斥的酒味和女人们身上的脂粉味融合在一起,更让他有种喘息不过的憋闷感。

他一遍遍想着方才和璎珞争执的情景,她说的那些话,她的神情举止,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为她苍白着脸,额头满是虚汗冷冷瞧着自己的样子。

秦严有些心慌懊悔起来,尤其是想到璎珞刚受了伤,正是难受委屈的时候,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去探望她的,结果却事与愿违,惹地她更加难过,秦严便愈加心神不宁起来。

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璎珞自己趴在床上哭的画面,想到她今日进宫,身边连个惯常用的丫鬟都没有,也没人能和她说说话,纾解纾解情绪,秦严便愈发担心起来。

可这会子让他再跑过去低三下四地哄她,秦严又实在抹不开脸面,做不到。

他如坐针毡,食之无味,所以表现在面容上便是愈发冷峻,浑身都透着股煞气,使得坐在周围的几位大人愈发不敢向他劝酒闲谈了。

好容易熬到了宫宴结束,天玺帝亲自送太后回慈云宫,秦严也跟着起了身,却并不出宫,陪着往慈云宫去。

待到了慈云宫,天玺帝又和太后说了会子话告退离开,秦严才跟着出了大殿,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禀奏。”

天玺帝这两日极累,各种祭祀庆典活动,使得他休息不足,此刻面上带着明显的疲倦之色,一会子却还不能休息,要到御书房去继续给大臣们写赏赐的福字。

有点眼力见的都不该现在打搅皇帝,见秦严此刻要禀事儿,天玺帝愣了一下才道:“何事儿非要现在禀?”

他将秦严当子侄看待,和秦严说话便多了些随意,这话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严却依旧道:“微臣不会占用皇上许多时间的。”

天玺帝见他如此执拗,便也不再多言,只摆了摆手道:“随朕到御书房说话。”

御书房灯火通明,一盏盏宫灯将西暖阁映照的亮如白昼,天玺帝脱了靴子在炕上盘腿坐下,这才瞧向站在屋中的秦严,道:“何事儿?坐下说。”

秦严却未曾坐下,反倒跪了下来,道:“微臣前些时日和陛下提过的,陛下赏赐微臣的那枚玉佩,微臣已经将它送给了心仪的女子,那女子便是陛下今日亲封的真宁县主,微臣欲迎娶她为妃,求陛下成全。”

秦严说罢深深叩首,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谦恭。

天玺帝见他这般倒是一愣,目光沉沉盯着秦严,他瞧的出秦严是真心喜欢萧家姑娘,而并非喜欢她的身份,她的身后祁阳王府的背景。

只是,靖王,秦严和祁阳王皆是掌兵之人,三人若然拧成了一根绳,权柄实在过重,他这个皇帝岂能安枕?

先前太后提了此事,天玺帝便令人暗中查了璎珞,尤其是查了下璎珞和秦严是何时结识,其后又有何等牵连,更查了苏景华认祖归宗,成为萧承麟的始末。

弄清楚,秦严费尽心力促成迟家和海家的亲事,且事后才发生了苏景华被认出是萧家子嗣的事情,知道秦严确实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并非靖王府和祁阳王府别有图谋,天玺帝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便秦严是真心,天玺帝暂时也还不能决定是否该同意这门亲事。

一方面作为帝王,他不愿看到靖王府和祁阳王府走的过近了,另一方面他将秦严当子侄,瞧着秦严老大年纪了婚事还没着落,也确实不忍。

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不然,帝王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若然能够成全,他还是想看着秦严早日娶妻生子,也好慰藉了太后之心。

天玺帝沉吟片刻,却是开口道:“太后可知道那真宁县主身体有恙,可能无法受孕一事儿?”

秦严对天玺帝知晓此事半点也不吃惊,他岂会不明白天玺帝的顾虑?自然也知道,天玺帝会去查察他和璎珞之间的事儿,作为帝王,只要愿意查,还能有什么是查不出来的?

当时秦严从中牵线,促成璎珞进祁阳王府,他不是没考虑过天玺帝会忌惮这个问题,他是想到了的。

可一来璎珞若然没有萧家女的身份,想要成为靖王世子妃成难,再来,秦严倒也可以费心再给璎珞安排一个别的合适的身份,可他却觉得璎珞不会愿意,且有苏景华在,秦严也不忍心明明可以姐弟在一起,却为了自己的私利让他们姐弟分开。

而且璎珞进祁阳王府已经是水到渠成之事儿,若然等他再来为璎珞安排合适的身份,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他也实在等不得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故此听到天玺帝问起璎珞受孕一事儿,秦严便明白了天玺帝的意思。

皇帝不会关心璎珞的身体,其实璎珞能否有孕在天玺帝眼中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正妃不能受孕,多纳两房妾室,将来去母留子便是,这样的小事儿天玺帝岂会看在眼中?

天玺帝这时候提起璎珞无法受孕一事儿,不过是在委婉的拒绝罢了。

秦严抿了抿唇,道:“微臣问过傅太医,傅太医说妇人便被灌过绝子汤,也不是不治之症,慢慢调理,身体是可以恢复的,微臣还年轻,子嗣不着急。”

傅太医乃是太医院中最擅妇人病的,听秦严承认还专门问询过傅太医,天玺帝愣了下,接着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他喜欢秦严,宠信秦严,并非全因为秦严是太后的外孙,是敏慧长公主的儿子,本便是他的外甥,最重要的是因为秦严的性情。

天玺帝瞧的明白,秦严看着是冷情冷性的人,可他却实在有一颗赤子之心,天玺帝看中的乃是秦严的这份真性情。

真性情在皇室之中,实在太难得,用起来也更能让人放心。故此很多时候,秦严便犯了大错,不通礼数,肆意妄为,天玺帝也愿意纵容着。

此刻见秦严这等冷人愿意为个女人跑去请教傅太医女人喝绝子汤的事儿,天玺帝倒觉好笑开怀,只笑罢,却还是摆手道:“此事容朕再想想,你皇祖母那边,你也不可瞒着。虽说用了绝子汤,还可慢慢调理身子,但你皇祖母年纪大了,早便盼着你成亲生子,你的年纪也确实该有子嗣了。你跪安吧。”

天玺帝还是不肯赐婚,秦严虽早有预料,可却难免失望,尤其是今日和璎珞吵闹过后,这让他有些焦灼烦躁。

不过他也明白,天玺帝没有一口将话说死,便是大有希望和余地,他越是表现的急切,可能越是坏事。

故此秦严未再多言,躬身退出了西暖阁。

他出了大殿,却有慈云宫的太监总管王公公等候在不远处,见秦严出来忙挥了挥手,带着两个小太监快步迎了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奴婢们奉太后娘娘之命在此等候世子爷,给世子爷送醒酒汤来,世子爷且先用了醒酒汤再出宫不迟。”

秦严闻言点了点头,王公公便亲自回身取出食盒里温度正好的醒酒汤呈给了秦严,秦严几口灌下,将碗递给王公公时,那碗却一错手,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顿时发出一声瓷器碎裂声,秦严抬手扶着脑门,摇晃了几下,却是道:“吃了两口风,这酒劲儿倒上来了。”

这处廊道就在西暖阁的拐角处,如今已经入夜,宫中安静的紧,这一声碎瓷声早便惊动了西暖阁外守着的太监陈厚实。

派了个小太监往这边瞧了瞧,听了禀报,陈厚实进了西暖阁,皇帝还在伏案写着福字,听到脚步声头未抬起,倒是问了一声,“外头怎么了?”

陈厚实上前磨着墨,道:“是世子爷,太后派人送了醒酒汤过来,世子爷许是酒气上头,摔碎了汤碗。”

皇帝闻言运笔的手一抖,顿时一张眼见就写好的墨宝便被毁了个彻底,天玺帝示意陈厚实取掉坏字,又笑了起来,道:“这臭小子。”

秦严酒量极好,天玺帝还没见他醉酒过,方才在这殿中面圣还好端端的,出了屋风一吹便连碗都拿不稳了,哪里来的道理?

想到那真宁县主被留宿在太后的慈云宫中,天玺帝如何不明白秦严这汤碗是摔给自己听的,这是让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赶紧发话,将他也留在宫里头呢。

当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天玺帝一时倒促狭地笑了声,吩咐了陈厚实两句。

陈厚实听的一愣,掩嘴也笑了声,道:“奴婢这便传皇上的话去。”

陈厚实说着退出了大殿,紧走几步追上秦严,喊道:“世子爷且留步,世子爷且留步。”

秦严等的便是陈厚实,当即便停住了脚步,冷着面回头望去,陈厚实很快到了近前,喘息着笑道:“皇上知道世子爷醉了酒,怕世子爷这大晚上出宫吃了冷风会生病,故此特让奴婢过来…给世子爷送件斗篷。”

陈厚实的话说完,虽然眼前的秦严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冷冰模样,可陈厚实分明瞧见他的影子都僵了一僵。

压着笑意,陈厚实回身取过小太监手中的斗篷亲自上前给秦严系上,眼瞧着秦严脚步僵硬的转了身,陈厚实才又道:“世子爷,皇上说了,若是世子爷醉的实在厉害,今儿莫出宫了也使得。”

秦严脚步当下便是一个踉跄,陈厚实闷笑两声,忙忙吩咐两个小太监上前搀扶,道:“快快,送世子爷到慈云宫去。”

秦严这厢如愿赖在了宫中,那边陈厚实回到西暖阁将秦严的反应告诉天玺帝,天玺帝又是一阵好笑不提。

却说慈云宫中,天玺帝离开后,太后却并未去休息,反倒是叫了今日照顾璎珞的两个医女来,询问了璎珞的伤势情况。

“县主腰间的伤虽严重,可用了宫中特制的药膏,再辅佐汤药针灸推拿,明日便可下床走动,也不过三五日便可以痊愈了。”

太后闻言却有些不满意,道:“不疼便好,至于伤处消肿恢复,哀家虽然不懂医,却也知道有时候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来,以稳妥为主,怎么也要养个十日才好。”

医女听太后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们瞧着拖延病情,当下哪里有不应的,忙忙称是,接着却又禀道:“县主腰上的伤倒不打紧,只是手臂和大腿上却有不少旧日伤痕,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太后顿时面色发沉,道:“你们照顾的很仔细,也禀报的很细致,很好,赏。”

待两个医女退下去,太后才叹了一声冲水嬷嬷道:“看来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趁着她在哀家身边,且要好好给她调理调理身子才是。”

水嬷嬷却笑了,道:“县主因祸得福,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保管半个月后离开时,身上粉粉嫩嫩,一掐一汪水。”

宫中的女人们都是靠一副皮囊过日子,养颜美肌自然是少不了的,可以说倾全国之力,用最好的太医一代代钻研出美容养肤的法子,自然留下了不少奇方秘法,太后在宫中斗了一辈子,又成了最终胜出者,手中的养肌方子也是不少。

一些旧伤痕,自然不算什么,既然知道了此事,太后当然要好好为未来的孙媳妇养养肌肤的。

水嬷嬷自然会安排下去,太后便也不再多交代,道:“扶哀家去瞧瞧那丫头。”

秦严离开后,璎珞闷哭了一阵子便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眼睛不及时冷敷处理的结果便是,再醒来时,她发现眼睛有点睁不开,令宫女拿了靶镜一瞧,眼睛果然肿了起来。

璎珞一阵尴尬脸红,好在宫女都知道璎珞是得了太后高看的,生恐那里伺候不好,见她眼睛红肿,也不必吩咐便弄来了冰袋,和煮鸡蛋给璎珞敷眼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