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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饶是如此,太后到时,璎珞的眼睛却还是留着些痕迹。

听到太后驾到,璎珞忙准备起身,医女阻了下,太后便走了进来,却道:“丫头不必和老婆子客套,扭头且瞧瞧,可还识得哀家?”

璎珞在大殿时便听着太后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不过当时乱糟糟的,她也没功夫仔细分辨回想,此刻再听太后的声音,未曾回头,璎珞脑海中便闪现出了一些画面来,顿时一诧,惊异地道:“婆婆?”

已是认出了那声音来,她惊诧万分地回过头瞧去,果然见一个白发老太太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尽管那老太太和昔日打扮截然不同,可璎珞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太后确实是那日自己背过的那个老嬷嬷。

璎珞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因吃惊而微微张着,殿中灯光很明亮,她的表情呆愕,很是好笑,太后难免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瞧便留意到了璎珞微微泛红的眼眶,顿时蹙眉,道:“丫头怎么哭了?可是这腰上的伤太疼了些?”

说话间太后已行到了床榻前,水嬷嬷扶着太后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

璎珞望去,却见太后俯视着自己,她的侧脸慈祥宽和,望着自己的目光也是柔和怜惜的,半点都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生疏敬畏。

璎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到此刻还是有些恍惚,怎么都不明白,先前巧遇的以为是被主子厌弃的可怜老嬷嬷,怎么就一转眼成了太后呢。

见璎珞神情恍惚,不曾答话,太后却笑着道:“让哀家猜猜,丫头在大殿上,明明扭伤严重,还能侃侃而谈,揭穿勇毅侯母女的诬陷,可见丫头不是会因疼痛就哭鼻子的,那是谁欺负了丫头?嗯,这宫里头能将丫头气哭的怕只会是哀家那臭脾气的孙儿了,阿严惹丫头生气了?”

璎珞万没想到太后会是这个样子的,闻言不觉又是一怔,有些呆呆的瞧着太后。见太后目光含着温暖又慈爱的笑意,坐在床边就那样瞧着自己,璎珞不觉便红了脸,羞窘的厉害,道:“世子爷他不曾…不曾欺负臣女的。”

自己和秦严闹别扭,倒让太后瞧了出来,璎珞觉得特别难为情,耳根子都烧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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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逗趣儿

见璎珞红了脸,分明羞窘的厉害,太后心情很是愉悦,越瞧她越是顺眼,笑着道:“这么说丫头不是在生阿严的气了?”

璎珞闻言有些郁结,心说难道太后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秦严闹别扭的事情?这是专门跑来给秦严当说客的?

她心里自然是不肯就这么原谅秦严的,想到他方才甩袖而去的情景,她就堵心堵肺的难受,恨不能咬下秦严一块肉来。

可方才她不好意告诉太后,她和秦严吵架的事儿,这会子太后步步紧逼又如此问她,她怎么好再自打嘴巴,承认秦严欺负她呢?

何况太后年岁大了,让老人为小辈操心,这样的事儿她还是做不来的。

璎珞忍着满腔的泪,扯开笑容,道:“怎么会呢,太后想多了,臣女和世子爷不曾争执,自然臣女也没生世子爷的气。”

太后顿时便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泛起深深的纹路来,却异常慈祥温和,道:“这么说丫头是承认和哀家那混账孙儿的关系了?”

太后的目光带着点狡猾戏谑,璎珞因太后这话一楞,接着唰的一下便涨红了脸。

她发现太后真是狡猾的厉害,从一开始便把她给坑了。

她和秦严如今又不曾定亲,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才对,偏太后一开口便说秦严是不是欺负了她,她注意力都在掩盖吵架的事儿上,压根就没想着去和秦严撇清关系。

如今倒好,根本就是主动承认了她和秦严两情相悦,早就不清不楚了。

璎珞羞窘的厉害,涨红着脸索性扑回了枕头中,闷闷地道:“世子爷不曾欺负臣女,太后欺负臣女了。”

她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堵闷之气,太后顿时便哈哈笑了起来,接着抬手轻拍了拍璎珞的肩头,带着安抚之意,道:“丫头不必害羞,哀家虽然已是一只脚跨进棺椁的人了,可也不是那等不知道变通的老腐朽,哀家也曾经年轻过。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羞的?虽说是要恪守礼教,有男女大妨,可却也有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一说。哀家知道你是好姑娘,不是那等轻浮狐媚的,看闷坏了,快抬头给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越说,璎珞却越是羞窘起来,恨不能钻进枕头里才好。

并非她脸皮子薄,作为冒牌闺秀,璎珞的脸皮还是蛮结实的,今日若然换了其他人这般调侃于她,她自然不会如此羞窘。可偏是太后,太后是秦严最敬爱的家人长辈,头一次正式见面便这样调侃她,饶是璎珞脸皮子厚也禁不住啊。

心中期期艾艾的想,到底谁是穿越的那个啊!其实太后才是吧。

其实这也不怪太后如是,人说老小孩,太后现在对亲近之人便不自觉爱做老小孩。

秦严的亲事实在太艰难了,好容易冒出来璎珞这么一个女孩,不说璎珞是个好女子,便是个各方面太后都瞧不上的,只要能叫秦严动了男女心思,愿意亲近女人,太后便高兴。

更何况,太后对璎珞还是再满意不过了的,年纪轻轻,长得又娇花一般,气质应变都没话说,敏慧机敏更是常人难及,现如今身份也合适,简直是怎么看怎么好。

太后越看越满意,哪里能够不高兴?这一高兴,自然就跳脱一些,想到各种不开窍的孙儿,太后自然要帮上一把,在璎珞这里,早早就将孙媳妇的身份给敲定了。

璎珞被太后取笑了一阵,觉得这样实在是丢自己穿越女的脸,便也淡定了一些,抬起头来,扭头瞧着太后,扬了扬下巴,颇有点骄矜地开口道:“太后净拿臣女逗乐子,太后再这样,臣女以后都躲着世子爷走!”

太后见璎珞不和自己见外,这会子功夫已言辞熟稔了许多,心中高兴,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吓状,道:“哎呦,小丫头知道威胁哀家了,这还了得!丫头若是不搭理阿严了,那臭小子还不得找哀家拼命来?”

璎珞顿时面色又是一红,太后见她已羞窘的厉害,到底怕把人吓坏了,渐渐收敛了笑意,关切起璎珞腰上的伤来。

两人没说几句话,便有宫女进来,屈膝禀道:“世子爷今儿宫宴上酒饮的多了些,这会子醉了,皇上特允了世子爷留宿宫中,这会子已经被扶着进了慈云宫。”

太后听的又笑了起来,回头便意味深长地瞧了眼璎珞,道:“瞧瞧,这混小子为了佳人都欺君了,他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丫头也莫再恼他了吧。”

璎珞红着脸被太后盯视着,却是无法无动于衷,到底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她如是,太后才笑着扶了水嬷嬷的手站起身来,道:“今儿想来你也累了,在些安歇,也好早些养好了腰伤陪哀家好好说说话。哀家这老胳膊老腿折腾了一日也是顶不住了,也回去安歇了。”

璎珞忙略抬了抬身子,冲太后欠身,太后挥手示意医女上前按住她,转身抚着水嬷嬷的手去了。

太后刚从稍间出来走到廊下,就见秦严大步进了院子,脚步生风,沉稳有力,自然是没什么醉态的。太后站定在了廊下,眼瞅着秦严上了台阶,行了礼,这才由着他扶住了手臂,一起往寝宫去

见秦严抿着唇不说话,脸绷的线条愈发冷峻,明明很想问问那丫头的情况,却又死忍着不开口,太后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拉着秦严净问些宫宴上吃的好,喝的好,今年的歌舞瞧着比往年要有趣些之类的闲话,偏就不提璎珞半句。

秦严这会儿哪里有心思听太后说这些有的没的,明明已百爪挠心,面上还不愿意显现出来,憋的气都不畅了。眼见太后说完了宫宴,又拉着他说起了上元节来,秦严算看出来了,他不开口,太后今儿是打定了主意吊着他玩儿呢。

叹了一声,脸上绷着的淡漠也挂不住了,苦笑道:“皇祖母,她怎么样儿了?”

太后见他锯嘴葫芦的总算愿意问了,这才白了秦严一眼,道:“她?谁啊?”

秦严认命地道:“皇祖母明明知道孙儿心急担忧,便莫拿孙儿玩笑了。”

太后见他说话有气无力的,脸上满是黯然苦笑,这才道:“她腰上的伤要躺个两日才能下床,并无大碍,只眼睛却肿的核桃一样,可怜见的,也不知受了多大委屈,想必是伤处疼的厉害。小姑娘家家的,娇气些也是正常。”

秦严一听璎珞眼睛都跟核桃一样了,这还了得,想到她那样坚强,从来不哭的女人,都被自己气的哭红肿了眼睛,心里不定多伤心,多恨他呢,哪里还坐得住,豁然站起身来,道:“我去瞧瞧!”

他说着转身就火急火燎地要离开,太后瞧的摇头,拍了拍炕桌喝斥道:“站住!这都大半夜了,你跑到人家姑娘的闺房去像什么话!”

秦严顿住了脚步,蹙眉回头,道:“祖母…”

太后却不为所动,道:“叫什么也不管用,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必要太拘泥,可该恪守的却半点乱不得!再说这大半夜的,人家姑娘都休息了,你再过去折腾她半天,她的腰还要不要了?坐下!”

秦严见太后神情严厉,却也不敢辩驳,只得又撩袍坐了下来,可他惦记着璎珞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忍不住就道:“皇祖母不知道,她不是娇气爱哭的,也不是因伤痛而哭,实在是孙儿不好,方才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惹了她伤心难过,皇祖母就让孙儿去瞧瞧她吧,就瞧一眼孙儿便出来。”

太后见一向冷心冷情的孙儿,能为璎珞做到这一步,好声好气地央着自己,就为了去瞧一眼,一时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担忧,时而欣慰时而惧怕,时而又满心酸涩,复杂极了。

她半响才柔声道:“行了,祖母知道你们闹别扭了,祖母都替你哄好了,那丫头是个孝顺的,不忍哀家担忧,已经答应原谅你了,你啊,改明儿见了人好生认个错,哄两句也就好了。她今儿折腾的一日,又受了伤,这会子只怕已经睡熟了,你也莫再去打搅她了。更何况,哀家瞧她总是女孩子,脸皮子薄,你们如今到底连亲事都没定下,该给她的体面你要给才好,不然你叫她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哪里能事事随心所欲的!”

见秦严默声不语,太后沉了脸,道:“哀家且问你,那丫头是不是因为你不打招呼便冲进了稍间,又驱退了宫女这才恼了你的?”

秦严听太后语气微沉,不敢再沉默不语,忙道:“慈云宫中的宫女医女都是皇祖母的人,孙儿觉得没必要拘着。”

太后不觉抄起旁边放着的拐杖敲了敲秦严的腿,道:“那丫头第一回来慈云宫,正想给哀家留个好印象,你这样不守礼数,可让宫女们怎么看她,让哀家怎么想她?她会闹,也是理所应当,她生气,那也是太在意的原因。你便担心她的伤,也要事先打个招呼,怎么这样莽撞。哀家瞧着那丫头是个清醒的,你却胡闹的厉害,便这慈云宫铁桶一样,也不能做出惹人诟病的事儿来。”

秦严素来桀骜不羁,野性难驯,他哪里想的明白女人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虽然此刻还是有些弄不明白错在哪里,何至于就如此严重了,可见太后动了怒,也觉太后的话有些道理,点头道:“孙儿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行了,这两日你便莫去扰她休息了,哀家瞧着那丫头虽答应了哀家,可气性却没消,你莫去惹她动怒,等养好了伤能下床了再说。”

秦严闻言有些不高兴了,心道不让去见她,那他今儿不是白扔了脸面装醉一场,赖在宫里了?

他抬头想反驳,可见太后两眼一瞪瞧了过来,当下也不敢多言了,道:“孙儿知道了,孙儿扶祖母去歇息。”

说着站起身来去扶太后,太后见他那样子便知没将她的话听进耳中,抬手敲了下秦严脸上的面具,道:“你是不是不想和好了?”

见秦严摇头,太后才道:“想和好便听祖母的话,莫再自作主张。这两日前朝还有不少祭祀,你也不能心思老在女人身上,不像话。”

秦严听太后说的郑重,想到太后总比自己知道女人,经历事儿多,便也没再坚持,忍着满心焦躁点了头。

璎珞就这么在慈云宫中呆了下来,宫中的药果然是好,涂抹在伤处便能减轻疼痛,再佐以推拿针灸和汤药,其实没用两日她便已经能下床,行走间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两日,太后总会来稍间探望,璎珞能够下床,自然是要先去谢过太后的。

那叫金枝的医女扶着璎珞给太后见了礼,太后便招手让璎珞坐在了身边,又问了她的伤势,便冲金枝道:“如今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都能下床了,可是再两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金枝便恭敬地行礼,笑着道:“禀太后娘娘,且没那么快的,如今县主虽然能下床走动,可伤处还是没有好,行动什么的都要特别注意。稍累些便要卧床休息,再有个八九日,这伤才能好稳妥了。”

太后虽然极好相处,璎珞也很是襦慕,可宫里到底处处都不方便,身边也没熟悉的丫鬟,怎么都没家里舒服,加上璎珞虽答应了太后不生秦严的气,可怎么可能就这样原谅了他?

在太后这里见了秦严,难免要委屈自己,璎珞也不愿意见他,今儿过来就是想要请了安,陪着太后说说话,也好顺势提提出宫的事儿。

此刻听闻金枝的话,璎珞一诧,道:“还要这么久才能好吗?我如今已经行动自如,可否带了药膏和汤剂回府去慢慢养着?总在太后这里搅扰太后休息,实在不该。”

金枝却道:“县主扭伤了筋骨,若是不好好修养,这会子复位的筋骨是极容易再度挫伤的,出宫马车颠簸,实在不利于县主伤势恢复,倘若发生二次挫伤,这再医治便很是难了。县主何不在宫中修养好了再行离开?”

璎珞听金枝说的有道理,也怕腰伤落了毛病,便笑了笑,太后却道:“哀家在宫中每日也是无趣,你在这里陪着哀家说说话便极好,怎么会打搅呢。你且踏踏实实在这里住着便是。还是丫头嫌弃了哀家,这才急着离开呢?”

璎珞哪里还能说出二话来,忙忙哄了太后几句。

正说笑,就听外头传来宫女的禀声,道:“世子爷给太后请安来了。”

璎珞听的一惊,身子不自觉就是一僵,笑容勉强,道:“我的药只怕该熬好了,一会子凉了影响药性,太后…”

她正准备起身,太后却拉紧了她的手,吩咐宫女道:“去瞧瞧药熬好了没,熬好了便端过来。”

言罢,安抚地拍了拍璎珞的手,道:“哀家都训斥过那混小子了,放心,哀家不会让丫头吃亏的。”

璎珞只好端坐了下来,听着外头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紧张起来,轻轻咬了下唇瓣。

秦严很快便进了殿,他这两日是日日往慈云宫跑,可却一直被太后拘着不准去见璎珞,心里早便急的厉害,今儿以为还是空跑一趟。

压根就没想到会在太后这里见到璎珞,谁知道刚进了殿,就见太后身边坐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登时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璎珞身上便挪不开了。

她今日穿着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褙子,斜斜挽着个堕马髻,上头只别了一根金累丝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因腰间有伤,那褙子是宽松型的,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像是人都瘦弱了两圈一般。

金色的阳光从洞开的轩窗洒了进来,笼着罗汉床,她侧身坐在光影中,微低着头,阳光映的那一截低垂的脖颈脆弱而优美,眉目如画柔婉,没了那日的争锋相对,倒显得有些单薄娇弱。

秦严瞧的愈发挪不动脚了,见他傻了般站住了,太后脸上有笑,却也不出声提醒他,就只紧了紧璎珞的手,侧头瞧了低着头的璎珞一眼。

而璎珞虽然低着头,可余光却也注意着秦严那边呢,见他站住了,便她不抬头瞧也能感受到他火辣辣射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想到满殿的宫女太监还瞧着呢,先便忍不住又烧了脸。

本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瞧秦严,漠视他的,这会子却呆不住了,抬头便飞快地瞪了秦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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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和解(二更)

璎珞眼波流转瞪过来,一瞬便又垂了头,她的动作很快,惊鸿一瞥,秦严尚且来不及捕捉她的眼神,她便已经垂了头。可那一嗔一瞪的画面,却像只掠过湖面的蜻蜓,搅的秦严的心起了一阵清浅涟漪,一瞬间便有种花开春暖,清风过湖的敞亮感,这两日来的气闷眨眼间消了不少。

他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一些,大步走向太后,咳了下清了清不知为何有些发紧的嗓子才向太后见了礼,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含着笑意将小情侣间的小动作瞧了个清楚,板着脸冲秦严道:“这孩子,白长双眼了,没瞧见哀家身边还有个人呢?怎么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秦严站起身来,瞧向因太后一句话,愈发将头往领口里扎的璎珞,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当着这一屋子宫女的面儿,更是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才干巴巴挤出一句,“县主安好?”

太后觉得秦严的表现有些惨不忍睹,瞪了他一眼,那厢璎珞已调整好情绪,抬头瞧向秦严,眸光平静无波,唇角甚至还带着些笑意,起身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安好。”

太后见两人一个比一个拘束别扭,不觉眨了眨眼,却也知道不能逼的太急了,容易反弹。左右两人已经说上了话,这会子也就是彼此抹不开脸面罢了,多呆会儿就能好了。

太后想着又拉了璎珞在身边坐下,道:“方才丫头说的笑话哀家就很爱听,咱甭搭理他,丫头再给哀家说个听听?”

秦严进来前,璎珞正给太后讲笑话逗太后开心,闻言知道太后不会放自己这会子出去,璎珞便也笑着点头,道:“有个秀才带着书童去赶考,途中帽子掉了,书童说,帽子落地了,秀才忙说,不准说落地,要说及地!书童帮秀才把帽子捡起来牢牢系在秀才头上,然后说,这次再也不会及地了。”

太后本就是有意活跃气氛,璎珞讲完不觉锤着炕桌哈哈大笑起来,见秦严坐在旁边一脸恍惚也不知在想什么,竟也没点表示,太后一阵郁结,悄悄踢了下秦严。见他看过来,便使了个眼色。

秦严方才只顾着看璎珞,观察她是不是瘦了,到底有没有消些气,想着一会子怎么找机会单独和她说说话,根本无心听笑话,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不过璎珞说的什么,他倒也听见了,此刻见太后丢眼色,心知太后是要自己开口说话,当即便出声道:“世上哪里会有这样没眼力见儿的奴婢,这秀才用此等木讷不知变通为何物的书童,可见也不是可用之才,便能侥幸中举也难当大任。”

“…”太后听的一阵无语,她以前虽然知道秦严性情孤傲,不愿于人结交攀谈,可也没发现这个孙儿情商如此愁人啊。

璎珞将太后脸上恨铁不成钢,连连瞪视秦严的表情瞧在眼中,倒觉颇为有趣好笑,垂着的眼眸又笑意划过,对秦严的那些恼便也不自觉去了一些。

禁不住向秦严那边瞥了一眼,心说,这人才有趣呢,明明自己这会子比谁都没眼力见儿,比谁都要来的木讷,偏还说那书童木讷,岂不好笑?

一时又觉不对,心道秦严说什么不知变通,不会是暗讽的她吧?

这么想着,她便又掀起眼皮,探究地往秦严那边瞧了眼,却不想她这一眼顿时便被秦严扑捉了个彻底,四目相对,璎珞吓了一跳,本能地避了开来。

秦严见璎珞收回了目光,不觉有些失望,又盯着人不放了。

太后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只觉好笑,拉着璎珞的手又道:“哎呦,太医昨儿来请平安脉还说了,老人时常笑笑是极好的,这两日也是你这丫头陪着哀家,时常逗哀家畅快一笑,只觉着每日少说能多添一碗饭,丫头再说个听听。”

璎珞便清浅而笑,沉吟了下,道:“一只黄鼠狼先后两次窜入一壶人家的鸡窝里头偷鸡都得手了,谁知道大年初一第三回偷鸡时却被主任房的捕鼠夹夹住,疼的直叫,主人闻声而来,气愤的道,‘你叫什么叫,深更半夜窜来偷鸡,把你活捉是罪有应得!你有什么好说的。’黄鼠狼辩解道,‘我真是冤枉啊,我来鸡窝不是偷鸡的。’主人不解啊,就问道,‘那你来鸡窝干什么?难道是于鸡约会?’黄鼠狼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我是来给鸡拜年的。’”

太后听的愣了下,遂又抚掌笑了起来,道:“哈哈,敢情这黄鼠狼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谚语啊。”

秦严这次吸取教训,听的却是极是认真,可这笑话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璎珞口中那只黄鼠狼说的就是自己。

她就是在说他,大年初一两次不请而去,打着关心她的幌子不安好心,别有所图。

见太后笑个不停,秦严有些坐如针毡,又去盯着璎珞瞧。

璎珞察觉到他的目光,便也不闪不避地看了过去,本是想瞧瞧秦严是何反应,望过去倒是迎上了秦严苦巴巴有些幽怨委屈的眼神,倒好像是在控诉自己拿他取笑一般。

璎珞一怔,心跳了一拍,忙又收回了目光。

水嬷嬷站在一旁却是笑着道:“哎呦,太后听听,原来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从这儿来的。只这大过年的,黄鼠狼也不容易,难为他还能想出这样的由头来。”

太后摇头失笑,瞧了璎珞一眼,道:“要哀家说,那主人问的倒也不差,谁又知道这黄鼠狼不会给鸡拜年呢。”

太后说着已是向水嬷嬷施了个眼色,水嬷嬷当即心领神会,带着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退了个干净,抬手轻拍着璎珞的手,冲秦严沉声道:“还不快过来道歉,好好的丫头都叫你这蛮人吓唬坏了。那黄鼠狼就算是真心去给鸡拜年,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把鸡给吓坏不是?”

秦严便站了起来,被太后盯视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两步靠近璎珞,才声音低沉地道:“你还生我气呢?”

虽然脸上神情如故,可声音倒是低柔带着些讨好的,说完倒是微红了脸。

太后松开璎珞的手,往旁边退了些,璎珞脸上也满是红晕,闻言没说话,只抬眸嗔了秦严一眼,那眼神却和方才又有不同,水波轻漾,面绯如霞,少了些恼怒之意,却多了些幽怨之情,秦严瞧的心神一荡,拉了璎珞的手。

璎珞本能缩了下手,没能挣开便再未抽,只由着秦严握着。

抬眸见太后乐呵呵看着两人,神情带着几分宠溺好笑,像瞧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顿时她脸上颜色更红,甩脱了秦严的手,道:“我该换药了,臣女告退。”

言罢,福了福身便扭身去了。

秦严倒想跟着,太后却将人拦住道:“行了,她去抹药,你跟着也是被撵出来的份儿,安生坐会。当很是一对冤家,一时晴一时雨的,羞也不羞!”

秦严这会子心情大好,只笑着由了太后取笑教训。太后瞧着他那样子,兀自摇头,只道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那厢璎珞出了大殿,却也到了换药的时候,腰间重新揉了新药,金枝便端来了今日的汤药。

璎珞接过蹙眉几口灌下,待得一碗汤药见底,双眸中便蕴了两汪泪光,却觉口中除了苦味,还火辣辣的疼。

是那日秦严给她咬破的伤口,这几日吃饭用药都免不了疼痛难忍,偏冬日里饭菜都热些,她又有宫寒之症,如今刻意的用饭都要温度略高一些,烫着口中伤,愈发的觉得刺痛难当。

且每日都要吃饭喝药喝水说话的,这嘴巴里头的伤口便也格外难愈合些,璎珞这会子疼意上来,眼珠子微转,勾唇笑了下。

璎珞换好药出了房,刚好见水嬷嬷笑着从正殿出来,吩咐了大宫女如心去瞧晚膳,璎珞便上前笑着道:“昨儿听嬷嬷说太后这两日因过年也劳累的很,夜里睡的也不安宁,我倒会几道药膳,太后这几日为我也没少操心,嬷嬷若信得过,不妨让我试试安排几道菜品,说不得太后用了,夜里能少起两次夜呢。”

水嬷嬷闻言却道:“县主的腰伤还没好怎好操劳这些个,县主对太后一片心意,总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璎珞却摆手道:“不过是到厨房去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又不自己动手,能有什么操劳的,让金枝跟着我便好。”

水嬷嬷见璎珞如是说,想了想,觉得要是璎珞能为太后准备几道膳食,太后一定特别高兴,瞧了眼金枝,便松了口道:“可要好好照顾着县主。”

金枝应了,便扶着璎珞往厨房去。慈云宫又专门的厨房,倒是并不远,到了厨房,璎珞想了几道解乏消劳,通畅经络,补中益气的药膳,她如今也确实不能亲自动手,不过坐着不时指点几句,四处瞧瞧。

待用膳时,太后果然将秦严留在了慈云宫中,饭菜摆好,只三人落了座,水嬷嬷一说有几个菜乃是璎珞准备的消疲的药膳,太后果然极有兴致,吩咐宫女摆放到了身前,一道道的挨着品尝,颇为赞赏了几句,遂又笑着冲秦严,道:“倒是不想珞丫头还有这等能耐,哀家尝着今儿这几道菜味道都极好,又有食疗的效果,你这小子今后倒有福了。”

说着吩咐水嬷嬷,道:“这个八物汤,不大适合男人用,这个莲子芡实壮骨汤倒是可以给他多盛些尝尝。”

水嬷嬷应了声,正准备给秦严盛汤,却不想璎珞倒是站起了起来,道:“我来吧。”

说着接过水嬷嬷手中的汤碗,亲自给秦严盛了一碗汤,绕过太后送到了秦严的身前,道:“先前我也有错,这碗汤便算是给你赔不是了。”

秦严有些愕然地瞧着璎珞,见她脸上带着笑意,目光莹润地瞧着自己,素白的纤手捧着汤碗送到了眼前,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接过了汤碗,道:“你的腰还没好,怎能做这些,快回去坐下。”

太后见两人有退有让的,满意地点了头,璎珞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坐了回去。那厢秦严已端着汤碗瞧着璎珞用了起来,一口汤汁入口,却是瞳孔一缩,脸色僵硬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只觉口中火辣辣的疼,眼泪差点没溢出来,只他动作就顿了下,一仰头却是气都不带喘地便将一碗汤给吃了个干净。

璎珞心中还有些气憋着出不来,吃药时嘴巴舌头疼的厉害,便像戏弄惩罚秦严一下,方才给秦严盛的汤中她趁人不注意往里头放了一点芥末粉。

放的并不多,平日吃除了会觉得味重一些,也并不会如何,可芥末辛辣,如今秦严嘴巴里的伤口定然也不曾好,再吃这汤,便不吝于喝刀子了。

璎珞原只是想疼他一疼,也叫他知道这两日自己吃饭喝药该有多遭罪,原想他尝一口不对味便自会放下碗,哪里想到他明明尝出不对劲儿,还硬喝了一大碗,她顿时倒吓的脸色微变,差点没喝止出声来。

秦严将汤用完,却是面不改色地将汤碗放下,笑着冲太后道:“味道是不错。”

“这汤用多了口干,快给世子爷盛一碗百合糯米的甜粥来,解解口渴。”璎珞却突然急冲冲的插话道。

宫女闻言忙给秦严盛了璎珞指的百合糯米汤,秦严含笑看了璎珞两眼,这才很配合地接了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璎珞松了口气,怕他口中还烧得慌,便又让宫女盛了碗百合糯米汤,劝着秦严再用一碗,秦严果然二话没有便又喝了个干净。

那厢太后却有些傻眼,瞧着秦严还没用膳就猛灌了三碗汤,纳闷着,这两个孩子怎么想的,这灌一肚子汤还怎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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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雨过天晴

用完了膳,璎珞随着太后又移步暖阁中,秦严倒是未曾跟过来,也不知去了哪里,刚坐下没片刻穿秋香色比甲的大宫女映月便进来福了福身,道:“禀太后,尚衣局的崔司衣带着几个尚衣局的宫女过来送上元节太后的礼服宫装,太后可要看看有无需要改动的地方?”

映月言罢,太后却瞧向了璎珞,道:“哀家这会子也累了,进去略躺一躺,丫头便帮哀家去看看吧。”

璎珞闻言忙站起身来,虚扶了太后起身,太后瞥了映月一眼,这才由着水嬷嬷伺候着往内殿去了。

映月便笑着上前冲璎珞福了福身,道:“奴婢扶县主到配殿去吧。”

璎珞抬手,笑着冲映月点了点头,道:“有劳映月姐姐了。”

到了太后平日里起居的配殿,宫宴那日被撞坏的花鸟虫屏风已经被替换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怕再有人撞上屏风,原本的位置上如今却换成了紫檀木打造的多宝阁,上头摆着些简单精致的摆件。

璎珞扶着映月的手转过多宝阁,果然便有个年纪略长的瞧着三十来岁,穿一身墨绿色宫装的女子,带着几个小宫女等候着了,璎珞进来,那崔司衣便忙上前见了礼,听闻太后让璎珞来查看衣裳,态度愈发恭顺了几分,示意宫女将衣裳展开,一件件指给璎珞看。

两套大礼服,四套寻常穿的宫装,因是为上元节专门准备的,故而都是比较华丽鲜亮的颜色,衣裳料子是早便选好了,如今做好了,也不过就是拿过来过过目,看看可有不适合的地方罢了。

璎珞并不很了解太后的喜好,只觉果然是宫中的尚衣局,衣裳无论从配色,样式和上头的绣花就没有不好的。她随意看了看,又问询了太后贴身大宫女映月的意思,见她也没意见,便笑着令崔司衣将衣裳留下离开了。

映月却笑着令宫女将衣裳都摆放在了靠墙的罗汉床上,道:“奴婢眼拙,这每件衣裳搭配什么头饰,总也选的不能让太后如意,这回县主可否给奴婢参详一二?也叫奴婢在太后面前讨个好,多领两样赏。”

璎珞闻言,心道映月是太后得用的大宫女,眼力劲儿只有比自己强的,哪里有选不好配饰的道理。

不过她也没犹豫推辞,点头笑着道:“映月姐姐太自谦了,一会子映月姐姐可要多指点我几个搭配小窍门才好。”

映月便吩咐宫女去将太后惯常用的妆奁匣子都搬过来,没片刻宫女便将两个大妆奁匣放在了罗汉床的炕桌上,映月吩咐宫女们,道:“我和县主慢慢琢磨,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应声而去,映月才将匣子层层打开,顿时珠光宝气,璀璨生光。

两人商量着,先将许能用上的首饰选出来放在一旁,眼见挑出来了二十来件,璎珞目光落在妆奁匣最下头放着的一支鎏金镶嵌猫眼石的顶簪上,笑着道:“这根簪子倒是简单大方,这样大的猫眼石真真少见,这金绿色倒和那套墨绿裙的宫装相配,映月姐姐瞧着可好?”

“你喜欢猫眼石?”

映月的声音没响起,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微显低沉轻柔的男声,是秦严!

璎珞心跳了下,却并不意外。替太后看衣裳,选首饰这样的事儿哪里需要她来,尤其是她现如今还受着伤。

故此太后提了这事儿,璎珞便多少猜到了太后的意思,方才映月又将宫女们都驱散了,璎珞便愈发肯定了。

她既不曾躲开,自然也便没再和秦严闹下去的意思。

听秦严的声音极尽低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生怕惊到自己一般,璎珞心便软了起来。

她舒了一口气,并不曾转身,只转动着手中的顶簪,瞧着那一颗镶嵌在顶端的大颗猫眼石变换着光泽,道:“这么漂亮,赏心悦目的,凡是美丽的事物我都喜欢。”

璎珞那日和秦严发生了争执,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尤其是他莫名其妙便提起来了叶宇轩和迟璟奕来,她觉得不大对劲儿,便仔细又回想了下那日醉酒的情景。

想破了脑子,倒真让她想起了那么一两句话来,这会子难免便意有所指的解释了两句。

秦严闻言心思微动,见她接了话,且声音和平日说话一般无二,并无差异,心中一悦,便上前了两步,胸膛几乎贴在了璎珞的背上,自她头顶瞧着那颗顶簪被她如玉的手轻轻转动,道:“猫眼石以蜜黄颜色为贵,这颗猫眼石虽大,颜色却略逊了些,我那儿有一匣子几十颗猫眼石,个头略比这颗小了些,不过颜色却尽有,回头拿给你把玩可好?”

璎珞依旧不曾转身,却轻笑了下:“物以稀为贵,我要那么多猫眼石做什么?许多了,便不觉得好看了呢,再说了,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呢,你能一样样都给我寻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