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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璎珞披头散发,神情难看的出来,乐慧忙道:“都是奴婢的错,抱着布倒没瞧清路,布头撞上了她,倒弄碎茶盏,怨不得她的。”

那小丫鬟见闯了祸,跪在地上都要哭出来了,这会子听到乐慧将过错揽了过去才好了一些。

这若是平常,谁不羡慕她们这些在飞雪院中伺候的,哪怕是三等丫鬟,那出去也是令人艳羡的。

真宁县主是郡王妃的心头宝,又最是待人宽厚温软的,轻易都不会拿捏下人,飞雪院油水足活计轻,最重要的是舒心的很。

可大半个月来,县主突然脾气大了起来。平日里不会怎么样的错,这时候犯那就是大事儿。

丫鬟毛手毛脚,打碎东西,还惊吓了主子,这要遇上那苛责的主子,拉下去杖毙都是有的,小丫鬟如何能够不怕,好在乐慧是唐氏送过来的大丫鬟,她揽了过错,县主该会饶了她一条命吧。

小丫鬟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璎珞却瞧了乐慧一眼,道:“既如此便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乐慧微楞了下,璎珞已是掀起帘子进了屋。

外头丫鬟婆子们见璎珞竟连乐慧的脸都下了,一时愈发心惊胆战起来。

乐慧可是唐氏赏的,极为脸面,平日里璎珞对乐慧也是客气宽厚,连她都没顶住挨了挂落,以后她们还是更小心谨慎吧,左右还两日县主便嫁出门了。

乐慧这会子已回过神来,她是大丫鬟,平日里得赏多,自然也不在意月钱,脸上已恢复了笑意,冲小丫鬟道:“行了,赶紧收拾下退下吧。”

璎珞不知道自己已成了万人嫌,进来屋,蹙眉又在梳妆台前坐下,妙哥也神情忧虑,总觉得这飞雪院是不是进了什么赃东西,可她们这些丫鬟也检查过几遍,真没什么可疑的。

倒是前几日璎珞嘴里出了燎泡,连唇角都冒了泡,太医说璎珞阴阳失衡,内火旺盛,开了些清热的汤剂。

可这用了几日,燎泡倒是消下去一些,只姑娘这脾气却还是没恢复啊。

妙哥正想着,外头传来说话声,却是苏瑛紫来了。丫鬟挑起帘子,苏瑛紫进了屋,见璎珞还在梳妆倒愣了下,遂笑着道:“姐姐今儿气色好些,想来是睡足了觉的。”

璎珞前日夜里辗转反侧到天亮才眯了一下,故此昨日脸色极不好,昨夜睡的便多了些,今日早上便起晚了。

这会子听了苏瑛紫的话,她往镜中看了看,见自己唇边还留着一颗没彻底消下去的燎泡,想着要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嫁,一时便意兴阑珊,将头发从妙哥的手中抽了出来,道:“算了算了,别梳了,赶紧挽个发髻吧,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妙哥每日起来睡前都给璎珞上下通头发一千遍,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头乌发越来越黑亮浓密,于身体也有好处。这些时日璎珞干什么都不耐烦,倒有十来日没通够了。

见璎珞摆手厌了,妙哥便也不再坚持,只望着姑娘嫁了人能好起来,为璎珞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两支清爽的簪子。

妙哥退了下去,苏瑛紫这才上前,只吩咐身后丫鬟拿出一个小包袱来,打开后却见里头竟都是各种各样的荷包,璎珞一诧,苏瑛紫便笑着道:“先前听说姐姐成了祁阳王府的县主,又赐婚靖王世子,我便想着总要有些表示方好。可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姐姐添妆,便想着多为姐姐绣些荷包,这里头是两百八十八个荷包,有我做的,还有姨娘做的,只望着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璎珞拿了那荷包细细看,却见都是喜庆的颜色,各不一样,上头绣花极是精致鲜亮,也都是寓意极好的花样,做的当真是用心,一瞧便不是针线房出的活计。

大婚当日免不了用荷包给前来道喜的宾客身边的得意人散红包赏喜钱之类的,这荷包的用量是极大的,虽然针线房上做了不少,可有些亲近的府邸,或者特别高贵的宾客额,却不能用那针线房的活计。

故此这些天不光是飞雪院的大丫鬟,便唐氏千禧院的大丫鬟并萧承麟身边绣活好的丫鬟差不多都在做绣活,可嫁妆里需要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璎珞的婚期本来就赶的很,便是再绣,荷包还是少,有了苏瑛紫这些却是能解燃眉之急了。

重要的是苏瑛紫这份心,璎珞摩挲着荷包,拉了苏瑛紫的手,道:“好妹妹,难为你一直念着我。”

苏瑛紫却笑,道:“姐姐不也念着我呢,这次若非姐姐,我和姨娘都不知怎么样了。”

说着和璎珞相视一笑,那日将苏瑛紫安置在飞雪院,翌日璎珞便派人到苏宅去接姜姨娘。

祁阳王府的人却是寻到了苏景涵,苏景涵在苏瑛紫被送进瑞王府时正好参加今年的春闱,进了贡院。

大比后从贡院被搀扶回去就听说了苏瑛紫被送走的事儿,想到他这边还辛辛苦苦的努力科举,那边自己的父亲却跑去和瑞王府勾连不清,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倒敢去参与夺嫡,苏景涵脑子一黑一头栽倒了过去。

而璎珞却是帮了他的忙,得知苏瑛紫被弄出了瑞王府,苏景涵还是乐见其成的,当即便做主让祁阳王府的人接走了姜姨娘。

苏瑛紫这已算是嫁出的女儿了,苏家自然也不会再管着她。姜姨娘虽然是苏定文的正经妾室,可苏定文如今缠绵病榻,也顾不上什么妾室了,既然姜姨娘不愿意再呆在苏府中,苏景涵也不勉强她。

而苏定文本还希望靠上瑞王府,重拾昔日风光,如今希望再度落空,整个便进入了弥留时期。

那边姜姨娘自然不可能也跟着住进祁阳王府,好在苏瑛紫母女之前便用多年积蓄偷偷在南城买了一个两进院子,因要收拾了方能住人,姜姨娘便先住了过去,招呼着收拾院子,采买下人,而苏瑛紫暂且被璎珞留在了郡王府中养身。

璎珞吩咐妙哥将荷包收拾下去,苏瑛紫才又道:“便我也看的清,靖王世子对姐姐乃是一片真心,姐姐嫁过去定然会被世子爷珍之爱之,怎还担忧焦虑成这样呢。”

苏瑛紫的劝慰却令璎珞苦笑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大抵真是太在意了,倒更惊恐交加,也大概是如今爱的太美好了,便生恐留不住这份完美,她也时时自我安慰,可根本没用处,心情还是那么焦躁难安。

璎珞想也许等嫁了便会不药而愈了,她和苏瑛紫说了片刻话便一起到唐氏的千禧院去请安,行礼后说了几句话,苏瑛紫知道唐氏必定和璎珞有话说,便识趣的起身告了退。

璎珞坐在唐氏身边,唐氏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着,见气色比昨日略好了一些,这才道:“有个事儿,祖母一直也没问你,可眼见着还有两日便该出门了,却是压不得了。”

璎珞愣了下,点了点头,唐氏便道:“你也知道,这女子出嫁,便是那公主之尊,也是要准备了通房丫鬟的,不然等真用得上的时候就要抓瞎。自己人,手中捏着卖身契,想发卖便能发卖了去,总比男人自己踅摸的好。”

见璎珞面色微变,抬头欲言,唐氏拍了拍她的手,压下她的话,方才又道:“你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乐慧和乐棋是祖母刚给你的,我瞧着她们伺候的还算用心,便让你带过去。妙哥便不必说了,紫梦受了伤,等她好了,若是还能伺候,便嫁了人,当管家娘子,蓝玫上次在大国寺没了,白霜和绿桐倒也都是好的,只是一来她们年纪都不算小,最小的也都十五了,你嫁过去这三两年内料想是用不上通房的,等过个三两年,她们都大了,不适合。再来,祖母也一向不赞成将贴身的大丫鬟安排成通房,没得伤了主仆情分。让她们多了这份心,倒不能再尽心伺候,倒不如一早便不给这希望。所以,祖母给你选了六个十二三的,容貌虽都出挑,可也万压不住你,都是郡王府的家生子,祖母手里捏着她们的家人,不怕她们蹦跶,你若觉得好,她们这会子便在院子里,祖母这便让人传进来,你过过目,便让她们补了三等丫鬟的例跟你过去靖王府,你若实在不愿意,祖母也不勉强。”

璎珞原就焦躁的很,听了这话,虽然知道唐氏是一番良苦用心,可却忍不住浑身都弹起了一层刺,当即便起身道:“我不愿!我不需要她们!”

唐氏吓了一跳,眼见着璎珞脸色都白了,顿时又心疼的厉害,忙将她拉进了怀里,拍抚着璎珞的背脊,冲桂嬷嬷摆手道:“赶紧,赶紧都赶走!”

说着抚着璎珞的背,轻声细语的哄道:“好孩子,没事儿了,你不愿意,祖母不提这个便是了。”

璎珞埋在唐氏的怀中,闻着从唐氏怀中传来的馨暖而干净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顿时便又烧红了起来,哆喏着道:“祖母对不起…”

唐氏没说话,只含笑拍着璎珞的背,道:“傻话。”

璎珞便又红着脸道:“他答应我的,这辈子就守着我一个就够了。我真不需要通房。”

唐氏心中有些不以为然,男人的话哪里就信地住,刚成亲那会,祁阳王还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结果呢还不是有了乔侧妃?

就算这样,外头提起来,也说祁阳王是有情有义的男人,郡王府竟然就一个侧妃,提起来,还都羡慕她这个郡王妃好福气。

她这都过了一辈子了,也就见过前太傅高府上,高老太傅是个重情的,家中只有一位妻子,可没妾,却也是有通房丫鬟的。

只守着一个女人,真真是从未见过,除非是那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便农户人家,家里有个五斗米还念着娶房妾室呢。

那靖王世子,是性格怪癖一些,这会子还没开窍,真是食髓知味了,哪有男人是不贪腥的。

璎珞这样脑子一根筋,唐氏有些担忧,可这会子她也不会劝她,只点头附和道:“好,好,咱们不准备便是。”

见璎珞一惊一乍,情绪实在不佳,唐氏便又道:“好了,你也莫闷在屋中了,还有两日便出阁,以后可就不能想什么时候逛郡王府,便什么时候逛了,趁着这两日再好好四处走走。对了,一会子你二婶子便要过来带着人抬家具往靖王府新房安床了,让桂嬷嬷陪你再去看看那些物事,有不合心意的还能最后再改改。”

璎珞闻言点头,她心情因唐氏的话又走了一轮过山车,也想出去散散,出了千禧院便和桂嬷嬷说着话到了前院。

这会子所有的家具都已摆放在了第二进的院子中,系着红绸,婚前两天,娘家长辈是要押着家具先到新房中安床,而明日才会带着床褥、床单及龙凤被等前去铺床。

家具有一人来高,大的有庞大如屋的两进拔步床,小的有恭桶,子孙桶,甚至是蝴蝶双飞剪。

竟然是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那做工更是没的说,线条流畅有力,精雕细琢的,花式也都是最大气不过的,都散发着深沉而古朴的光泽,这么一水的紫檀木家伙事放在一处,当真有种令人心惊的感觉。

桂嬷嬷笑着道:“若不是太后,可真准备不出这样的一套体面家当来,也不知王总管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这么多好木头太难凑,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太后恐郡王府准备不出,亲自吩咐慈云宫的管事太监下江南弄来的,前几日才从江口码头卸了货,巴巴地往进了郡王府。

璎珞心中发暖,想到太后也这般疼宠看重自己,心头略宽。

她又逛了会园子觉得心情好多了,这才回到飞雪院,可进了屋没片刻便又焦灼了起来。

到了傍晚,眼瞧着内室的拔步床,想着只用再睡两晚上便该挪地方了,璎珞便又焦虑了起来。

妙哥却于此时匆匆进来,笑着道:“姑娘快看看奴婢手里这是什么?”

璎珞望去,却见妙哥手中分明捏着一封信,见妙哥一脸得意讨赏的模样,她这样,璎珞心思一动,眸光亮了亮。

如今临近迎亲,长辈们管得严,璎珞已经二十来天没见过秦严,也没收到过他的只言片语了。

此刻她猜到了那信的来历,哪里还能等得,上前两步便抽过了信,打开看过后却是一怔。

见她目光凝滞,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妙哥大惊失色。

姑娘如今这状态出嫁,别说郡王妃担心,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放心不下,都怕她婚礼上再出点啥事儿,原想着说不得收到了秦严的书信能好些,谁知道倒更魔怔了,妙哥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上前便要去拿璎珞手中的信。

不想手没触上信,璎珞却突然笑了开来,她这笑简直宛如雨后花开,灿烂明媚,又若乌云散去,金光万丈,妙哥一怔,接着便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姑娘可没这样笑过了,便笑着也好似蒙着一层阴云一样,如今倒好,这分明是好了嘛!

她一时倒好奇起,世子爷到底说了什么,竟然有此疗效,简直太神奇了。

她往上凑,伸着脖子看那信,璎珞却护小鸡一样,匆匆折了起来,抬眸眼波流转的嗔了妙哥一眼,将信收进了怀里,还似怕会丢了一般,不放心的本能拍了拍胸口。

妙哥一阵无语,笑着道:“奴婢唤人进来给姑娘盥洗睡下吧?”

璎珞却摇头道:“好妙哥,我饿了,你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我想吃些东西呢。”

璎珞这些天食欲不佳,尤其这两日吃的极少,方才晚上就夹了两筷子菜,这会子见她知道饿了,妙哥倒开心起来,脆生生应了,脚步匆匆出去。

璎珞听到很快外头便响起了丫鬟们轻快的脚步声,乐慧几个的欢笑声,这个飞雪院都似云开雾散,驱尽了冷暗一般。

璎珞含笑摇头,抿着唇脚步轻盈扑到了床上,滚了两圈,又忍不住将怀里的信取了出来,再度将早已刻进脑中的信又一字一字看了个遍,痴痴笑了起来。

其实那信就一两句话,可却瞬间便安抚下了她焦躁了半个月的心。

今娶为妻,生同枕,死共穴,白首无忧,唯愿爱如初!

璎珞一遍遍的念叨着,只觉一颗心都飞扬了起来。其实苏瑛紫说的对,秦严待她的心,天地可鉴,她真不该如此的焦虑难安。

从来白头偕老的见的多,她也唯愿当儿孙满堂,小辈绕膝时,还能和他爱如初。

璎珞想着,一颗心火热了起来,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烫,却晶亮的骇人,宛若旁晚时天际最闪亮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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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出嫁

翌日便到了铺床之日,萧家的几位堂亲伯婶带着人往新房铺了床,回来时璎珞刚好还在郡王妃的千禧院。

她起身欲避,二婶娘却拉了她,笑着道:“哎呦,真没见过那么精致的拔步床,要说这南边工匠的手艺还真是要比咱们这边儿匠人的手艺好,那拔步床安进去,不大不小,正正好,上头卷篷顶雕刻着榴绽百花,下头的踏步,前头的雕花柱架,花罩廊庑,就没有不精致的,再挂上大红洒金的龙凤幔帐,铺上鸳鸯戏水的大红铺面…嗳嗳,真真是想不到的好看。你呀,明儿这会子就瞧见了。”

璎珞脸上发红,唐氏替她解了围,打发了她回千禧院。

待到了晚上,璎珞被伺候着最后泡了一遍滋养肌肤的药浴,出来后又细细在身上覆了一种养肤膏,便早早的上了床。

妙哥放下了帐幔,笑着道:“还是姑爷有办法,就一封信姑娘这就将脸色养了回来,嘴角的泡也都没影了,明儿三更天便得起来折腾,姑娘赶紧的睡吧,今儿夜里若然睡不好,明儿可是顶不住的。”

璎珞通身舒泰,躺在床上便觉有了睡意,闻言点头,妙哥还没退下,唐氏便来了。

妙哥似想起什么来,顿时红了脸,瞅了璎珞一眼,抿唇一笑,跑了出去。

璎珞忙坐起身来要迎唐氏,唐氏已是到了床边,将她按了回去,叹了一声,道:“唉,祖母没有女儿缘,好容易得了你这么个贴心孙女,原想着能多留两年,却事不遂人愿,遇上靖王世子这么个火急火燎要娶媳妇的。祖母便再稀罕,也不能挡了你的姻缘,好在靖王世子瞧着是个好的。嫁过去,要好好的过日子,没事多回来看看。”

璎珞见唐氏满眼不舍,不觉也眼眶微红,伏在唐氏怀中,道:“祖母,我也不想嫁,真想在家中多做两年姑娘,多让祖母疼宠两年。”

唐氏的不舍并非假意,璎珞虽则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她是真将璎珞看的和萧承麟一样的。萧承麟虽是金孙,可年纪已经大了,不能总往内院跑,更不能养于妇人之手,萧承麟多半都在外院,或者跟着祁阳王出门走动。

唐氏年纪大了,在府中无所事事,镇日膝下空虚,多空了璎珞的陪伴,说起贴心来,萧承麟却是万万没法子和璎珞比的。

只没想,这才没半年时间,璎珞便要出嫁了。

璎珞的话,却让唐氏失笑,拍抚着她,道:“这可就是傻话了。”

说话间她才将带过来的一个方形带扣锁的雕花盒拿给了璎珞,道:“这个你拿着。”

璎珞知道古代女人出嫁前都是要由家中长辈做科普知识的,想必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小黄书之类的东西了,璎珞脸上微热,总觉这样的事儿由亲近的长辈来传授,非常令人难为情。

她这边红了脸,一副烫手模样接过那盒子,唐氏却蓦的一笑,道:“你当这里头是什么?”

璎珞闻言一诧,抬眸瞧向唐氏,却见唐氏竟满脸的促狭戏谑,道:“这里头是三万两银票。这是祖母另添给你的,没列在嫁妆单子上,万一以后有个急用,也说不得,有备无患。你好生收起来,和谁都别说。”

璎珞知道自己误会了,顿时涨红了脸。

她的嫁妆都是唐氏准备的,璎珞手中有药膳楼,每月都有一大笔进项,有了银子,她手头上又有从穗州带过来的一群可用之人,这半年她其实也置办了不少产业。

她自己也是有能耐为自己置办一份嫁妆的,然祁阳王和唐氏都是真心疼爱她,她却不会提自己置办嫁妆的事儿。

本来挖走了祁阳王府不少家底,璎珞便总觉有些不安,这会子见唐氏又拿了三万两银子的体己出来。要知道定安侯府姑娘出嫁,中馈就只拨两千两银子置办嫁妆。

这三万实在太多了,璎珞欲推辞,可抬眸却见唐氏殷殷的眼眸,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慈爱。

璎珞推辞的话没说出,只道:“祖母!”

言罢投进了唐氏的怀中,唐氏便抚着她的长发,絮絮叨叨的又交代着嫁后要如何如何的话来。

待得唐氏走后,璎珞的二堂婶萧二夫人便来了,这几日郡王府中的事儿,都多劳她帮忙,这几日她都住在郡王府中。

她到也不多寒暄,将一个珐琅镶嵌宝石的盒子给了璎珞,道:“你一会子婶子走了,你让丫鬟点了灯,瞧瞧的看。”

璎珞方才脸红了一回,这回倒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都娇羞不起来了。

萧二夫人到底和璎珞也不算熟,得了这样重要又艰巨的任务,本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见璎珞如此倒松了一口气,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了。

她知道女人的头一回很重要,有那不懂的,就是头一回伤了,以后都害怕,有了心理阴影,倒总冷淡着,可这男人都是好那些的,若然在这事儿上总冷着端着,却也是不成的。

故此萧二夫人又提点璎珞道:“明儿洞房,你就只听世子的,乖乖躺着,他做什么你都只管配合着,莫嫌羞,夫妻间,这是人伦常事…”

璎珞忙道:“我知道了二婶娘。”

萧二夫人却以为璎珞是嫌羞,她这会子左右已经说开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又道:“你能知道什么!别羞,婶娘和你说,这女子瓜破头一遭,那都是疼的,也没啥舒服的,你到时候别怕。要是实在受不住,也莫都由着他,你得和他说,他才能知道怜惜着些,要是他折腾的狠,你也莫傻受着,摸摸他,亲亲耳朵脖子,他能看点你也少遭些罪…”

璎珞这下是真听的脸红了,前世虽开放,可她打小就撑家业,严肃的时候多,还真没人敢和她混说这些。她还从没和人这么当面讨论过那种事儿。

见璎珞连连点着头,一个劲儿往被子里钻,萧二夫人这才满意的停了话,吩咐璎珞赶紧休息便离开了。

而她走后,璎珞才有些好奇的打开了那珐琅嵌宝石盒子,却见里头并排放着一溜五六个的…鸭蛋?

鸭蛋青的皮,圆圆的,璎珞愣了下,拿出一个鸭蛋,仔细瞅了瞅才发现那东西中间是有一条细缝的,分明是上下两截。

她将那蛋打开,不觉啊的一声。

却见蛋里头镶嵌着两个彩陶的小人,一男一女,自然都没穿衣裳,那彩陶竟是制作的极为逼真,肌肤和真人一样,胸前两点樱红,便连身下那种地方也是黑的黑,红的红,逼真的宛若实物在眼前。

令人脸红心跳的是,那蛋慢慢合上,能瞧清楚里头两个小人是如何紧紧相嵌成一体的。

璎珞手中拿着的蛋壳,男陶仰面躺着,女陶背对他骑在他腰上,姿势大胆的简直令璎珞都目瞪口呆,大涨见识,面红耳赤。

她不敢再看,将蛋忙放了回去,啪地合上盖子藏在了床脚的被子下。想了想又觉不保险,爬起来悄悄下了床,将盒子推到了床底下。

这才爬上床,蒙住被子,因念着今日睡不好,明儿便气色不好,不能美美的了,璎珞不断给自己放松,很快便睡了过去。

尽管如此,她这一夜也就觉得只眯了一会子眼般,便被云妈妈唤醒,璎珞眼睛都没睁开,屋子里便热火朝天,丫鬟们进进出出忙碌了起来。

也不必盥洗,直接便进了净房,早已备好了沐浴的热汤,璎珞被推进去,浴桶中覆着层层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璎珞顿时便觉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人也更困顿了。

云妈妈却道:“姑娘实在累的厉害便靠着桶壁再睡个回笼觉,这一整日可够折腾的。”

璎珞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当真就睡了过去,也不知泡了多久,云妈妈将璎珞推醒,到底又眯了会,这会子却清醒了不少,被丫鬟扶出了浴桶,擦拭干净后,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便扶着出了房。

璎珞刚坐下将头发弄的半干,便被安排着赶紧用膳,膳食却极是清淡,也不让多用汤水,匆匆用过,又是一番盥洗,漱口香舌,给璎珞梳妆的全福夫人便到了。

祁阳王府请的全福夫人乃是威北侯府的太夫人,老太太已经七十来岁,家中四世同堂,难得的是,她还父母双全,娘家高堂都已是耄耋老人。

真真是全京城再有福不过的全福人了,京城贵女们出嫁哪个不想请了威北侯府的太夫人做全福夫人,也能沾沾福气,可老太太年纪实在大了,家中晚辈们轻易都不会让老人应下这事儿。

京城有传言,龙王也好请,威北福难沾。

可见威北侯太夫人的难请,见老太太进了屋,璎珞忙站起身来行礼,连声道谢,威北侯太夫人含笑将她扶起来,道:“今儿可是丫头的好日子,新娘最大,可莫拜我这老婆子了,来,坐下,这么水灵的丫头,太婆婆可得好生描画梳妆才好。”萧二夫人忙指挥着丫鬟们将璎珞按在了梳妆镜前,威北侯太夫人不是头一回给新娘子上妆了,动作熟练地给璎珞通了发,一面梳,一面便有喜婆在一旁唱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待挽起高高的发髻,又用了假发,堆出如云的高髻,摸了淡香的头油,又一支支插上了头面。这才接过丫头手中的细线扭成十字在璎珞脸上开脸,笑着道:“丫头这皮肤可真真是没见过的好,竟水润细致的和婴孩一样,都不需要弹脸,太婆婆给你意思着刮几下也便算了。”

说着弹了几下,璎珞也没感觉到疼,威北侯太夫人便放了手,瞧着端视镜中璎珞,道:“啧啧,这么弹弄两下脸颊便宛若上了胭脂,要我说这脂粉便省了吧,涂的黏黏糊糊孩子也不舒服。”

太夫人这话倒不假,本来璎珞的底子就好,在太后宫中时又用了失传的凝雪霜,泡的药浴,养的一身皮肤当真是弹指可破,毫无瑕疵,这一段时日她虽折腾的厉害,又是出燎泡又是失眠的,可年轻啊,心态一调整过来,立马就恢复了全盛的姿容,如今脸蛋儿一弹,真真自然嫣红,如同天际的彩霞。

威北侯太夫人说着商量了萧二夫人,萧二夫人也仔细看了璎珞,见她果然丽质天成,眉不画而黛,靥不染而红,唇不点而朱,便点头笑道:“太夫人瞧着好,那便这样,只到了晚上,洞房中花烛明亮,还是薄薄上一层妆容不显寡淡。”

威北侯太夫人点头,这才给璎珞描画了起来,璎珞生恐被画成一张颜料脸,紧张的瞧着,好在太夫人和她的审美观出奇的一致。

画完了,目光欣赏的道:“丫头长的明艳,若是再画那等艳丽雍容的妆容,就太锋芒毕露了,太婆婆给你画了一个清雅别致的梅花妆,瞧瞧,多清艳脱俗。真真是太婆婆见过的最美的新娘了。”

正说着话,外头欢声笑语传来,清脆的声音进了屋,就见乔丹华,唐纤冬,苏瑛紫几个说话着都进来了,瞧见盛装打扮的璎珞,顿时笑声便没了音儿,一个个都和色中恶鬼一样盯着璎珞。

璎珞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最后还是乔丹华惊叹道:“哎呦,我的小心肝都受不住,表哥可要怎么办呢。”

一屋子丫鬟宾客都笑了起来,璎珞脸愈发羞红,嗔了乔丹华一眼,乔丹华根本不怕,跑过来拉着璎珞的手,又是一阵打趣,加上唐纤秋几个附和,热闹的不行。

梳好了妆容,萧二夫人忙着吩咐丫鬟给璎珞穿礼服,那边也请了威北侯太夫人去休息。

乔丹华几个这会子也不好再在此搅扰,笑着道:“我们去前头了,一会子王府的迎亲队伍就该到了,我们可要好生设几道关卡,可不能让表哥轻轻松松就接走了这么娇美的新娘子。”

“是呢,是呢,那太便宜他了,难得今儿靖王世子爷不会生气,不趁着今儿这日子为难一下,以后想找补可都找补不回来了。”

唐纤秋附和着,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商量着,跑了出去。

璎珞听着她们的话,笑着摇头,暗自却为秦严捏了一把汗。

新娘的嫁衣,里里外外加起来十多层,璎珞一层层往身上套,待整个梳妆上,一个上午都过去了,因梳妆好了,午膳便更不方便动了,可怜璎珞只吃了几块糕点,还没喘口气,外头便吆喝着司礼婆婆到了,这司礼婆婆却是代表婆家来看新娘的,不过走个过场。

人刚走,外头便传来小丫鬟们的叫声,道:“迎亲队伍进前街了,都赶紧去看啊。”

说话间外头院子里一阵欢笑的脚步声,全部都跑到外院凑热闹,瞅新姑爷了。

璎珞一惊,要站起来,云妈妈扶着她做好,道:“且得闹一两个时辰呢,要是世子爷被姑娘们难住了,闹个两三个时辰都是有的。”

璎珞一听松了口气,可她如今大妆打扮,便连弯个腰都有妙哥几人盯视着,生恐给弄褶了嫁衣。

一板一眼的端坐着,简直如同受刑,璎珞抗议为何梳妆这样早,妙哥却笑,只道梳妆过了午多不吉利。璎珞便只好苦笑了,想到秦严可能会被困在外院两三个时辰都过不来,璎珞就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还没一个时辰,外头就一阵大动静,唐氏被扶着进了屋,后头簇拥着无精打采的乔丹华几人,眼见璎珞望过来,唐纤冬冲上前便向璎珞告状,道:“靖王世子太狡猾了,来迎亲竟然让一匹狼跟着助阵,那狼虽说身上披红挂彩的,跟在靖王世子甚为温顺,可我们一起劲儿,那狼便助阵一样叫,心都慌了,原本能有的手段都没施展出来,嫣妹妹,回头你可得好生说说靖王世子!”

璎珞方才就觉好似听到了狼啸声,只因前头人声喧哗,鞭炮鼓乐声声而响,她便以为是错觉,没想竟是真的,一时她愕地张大了嘴。

唐氏上前却道:“这回是真该出阁了,外头迎亲队伍已经过来了。”

说着紧紧地重重的握了握璎珞的手,璎珞顿时眼圈便红了,一群人忙着插科打诨,给璎珞盖上了红盖头。

“吉时到,新娘子出阁!”

喜婆的声音传来,璎珞被扶着出了屋,移步到前厅中,跪下向唐氏和祁阳王再度磕头受训。

祁阳王只道:“好孩子,记得你有娘家,到了那边腰杆子挺直了,有什么祖父都给你兜着。”

从来女子出阁都是教授什么好好伺候公婆,照顾小姑,友爱妯娌之类的,祁阳王的话顿时便让四下一片寂静,目瞪口呆,最后却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好!新娘子受宠,有家族后盾,姻亲气势足,新郎也有福。”

顿时才响起一片附和赞叹声,堂中的女人们看向璎珞的目光却是羡慕不已,谁不想得到娘家这样无条件的支持啊。

这祁阳王府,可真是疼姑娘疼到了骨子里。

唐氏也道:“该交代的,祖母都交代你了,今儿送了你出阁,祖母是要你走一条阳光道的,你也别叫祖母失望。”

璎珞磕头哽咽应了,妙哥将她扶起来,萧承麟已弯腰等在了一旁。

璎珞被萧承麟背在背上往外走,锣鼓声震,鞭炮声响,恭喜声更是一路环绕。

璎珞却只能看到地下喜庆的红毯,感受到萧承麟虽还有些单薄,却非常平稳的脚步。

少年郎的背脊已有了男子的宽阔,不知不觉弟弟也长大了,璎珞感叹着,道:“姐姐离开后,你要好好照顾祖父祖母,没事多到内宅转转,陪陪祖母,有什么事儿,记得及时通知姐姐。姐姐便嫁了,也还是你的姐姐,郡王府的事儿,你莫一个人扛着,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困惑的,都要记得姐姐,知道了吗?”

萧承麟却半响没吭声,出声时声音还是哽咽的,只道:“我都知道,姐姐要幸福。我虽打不过秦大哥,可也不会叫姐姐受欺负!我会好好练武的!”

璎珞含笑点头,拍了拍萧承麟的肩,没再说话。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鼓乐声齐齐骤响,随之一声狼啸也冲破了云霄,竟是出奇的和谐,璎珞知道已经到了门前,顿时心跳便快了起来,欢庆的气氛,心中的欢喜,对未来的憧憬,一下子便冲散了惆怅。

她虽然看不到秦严,可却已经感受到他的灼热视线。

确实,秦严一身喜袍就站在十步开外,他的脚边啸月身披红绸红花,也正随着他的主人盯着被背出来的璎珞,许是打扮的太过滑稽,失了威武,难得的它的狼脸上竟和他的主子一样衬出几分喜色来。

------题外话------

秦严:渣妈说了月票还差点事儿,所以不给爷洞房

素素:都交代了,别提我,别提我!

秦严:不给洞房爷娶个屁亲,当屁男主,爷要罢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