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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为她腹中是双胎,本来因她有孕而有的狂喜都被冲散了一些,心头覆上了一曾担忧。

只是如今既成事实,秦严也不想加重璎珞的负担,只暗自决定马上在大丰南北,全国范围内寻找神医,以备不测。

以后她有孕期间,更是要全心全意的亲自照看才成。

他面上忧虑之色不过一闪而过,璎珞并没发现,等她回头时,秦严脸上已经只剩下温柔的笑意。

璎珞从醒来后还不曾认认真真的看过秦严,这一望却是愣住。他无可避免的清瘦了许多,唇边因这两个日夜的奔波生出了一层青茬,显得有些落拓粗犷,额头却是有一片乌青隐隐透着血色。

虽然是瑕不掩瑜,这样的他,平添些忧郁,依旧俊美的惊人,可璎珞却心疼无比,内疚无比,抚上秦严的额头。

她已从云妈妈处知道昨日秦严上大国寺的事,想到平日一个从不信佛的人,却满怀虔诚的做出此等事时,他的心中该是有多么的煎熬无望,害怕脆弱,璎珞的心便揪成一团,眼睛再度氤氲起来,道:“真傻,哪里有什么佛祖,你这般,可让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嫉妒死我了。”

秦严拉了她的手,轻触她含泪的眼眸,道:“有了身孕便莫再总是难过流泪了,再说,爷如今倒真觉得大国寺有些能耐,起码慈安大师是真得了道的高僧。”

见璎珞诧异而好奇的望过来,秦严又道:“爷在大国寺并未曾见到大师,可大师却留了话给爷,言道,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咱们的姻缘,可不就是天定的?这缘分的到来是天注定的,要看机缘巧合,人不能强求,然而缘分的失去却是由人定夺的,感情的得失,要看自己的把握,自己把握的好,感情长久,把握不好,不会维持,感情失去。爷自持一直珍视你,而皎皎也从来回以真情,我们夫妻情比金坚,大师的话,可不就是告诉爷,无需担忧,你会回到爷身边来,咱们的缘分不会散吗?果然,爷刚从大国寺回来,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对于他是怎么让靖王妃开口的,秦严自不会将那些腌臜事告诉璎珞。

也确实,本来他没料想到影七带人能那么快就将秦靖兄弟挖出来的,故而便觉得也许真是他的诚心感动了神佛,不管事实如何,璎珞如今醒来,他对大国寺会存一份感激,以后不介意让王府每年都去添一大笔香油钱。

璎珞却不置可否,事实上她到此刻都还不知道她这一场晕厥是因何而起。

秦严想到那串古怪的手串,目光微闪,那东西很有些邪门,秦严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将那东西收进去,再也不要让那手串出现在璎珞的面前!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却传来了响动。

“禀世子爷,世子妃,长公主,郡王妃的车驾都到二门了。”

方才璎珞一醒来,云妈妈便忙忙的让人往祁阳王府,博弈侯府,将军府和宫中送了消息。不过这么快,长公主和唐氏便到了,还是让人意外。

秦严有些无奈,站起身来,道:“你们说话,爷先到前头处理些事,一会子回来陪你用膳。”

璎珞见秦严一脸郁结,好似对长公主和唐氏的到来并不欢迎,不觉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秦严便又交代云妈妈,道:“世子妃刚醒,莫让她太累。”

言罢,这才大步离开了。

片刻长公主带着乔丹华,并唐氏一起便都进了屋,见璎珞果真醒了,气色虽然这会子功夫也养不回来,可精神瞧着却是极好的,不由都高兴的落了泪。

尤其是唐氏,这些时日还因担忧卧病在床,如今一听闻璎珞好了,撑着病体便来了,只可见她病也确实是心病居多,这会子看着璎珞好端端的,立马觉得浑身病体去了个七七八八。

璎珞好了起来,秦严才有功夫处理些朝事。天玺帝那边,三日后下了处置靖王和靖王妃的圣旨。

靖王妃参与瑞王谋逆,罪不可恕,五马分尸,尸体不可收殓,弃之荒野,以儆效尤。靖王妃娘家荣国公府抄家,男丁斩首,女眷充入官妓。

靖王念及被人以药物控制,网开一面,准保有全尸,处绞刑,念靖王世子救驾有功,准其为父收殓下葬。靖王妃所出子嗣却不得幸免,处斩刑,念及秦严求情,改为流放。

于此圣旨同下,却还有令靖王世子承继爵位,成为新一代靖王的旨意,璎珞也跟着荣盛靖王妃。

京城中有的府邸因为这一场宫廷政变而彻底消失,有的因此而崛起,一番风云变幻,待这场血雨腥风差不多平息下来,却已是两月之后了。

这时冬去春来,早春的风已经染了些绿意在柳梢上。

天玺帝终于下旨令废太子回京,复立太子之位。朝堂上下一片赞同,废太子归京,众望所归。

万事都有两端,有人为此高兴,却总有人是为此不快的。云霞宫中唐贵妃便因早朝上传来的此消息失手打碎了一套昂贵的宫制粉彩牡丹茶具。

秦严下朝回到皎月院时,璎珞却已提前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正和安安说话。

对于父母安安因从未见过,此刻听闻父亲母亲就要回来了,安安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莫名的忐忑害怕,正坐在床上,窝在璎珞的膝头上说话。

“等父王和母妃回来,安安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吗?可安安想和舅母住在一起,安安不想到东宫去。安安还想亲眼看着小弟弟们从舅母的肚子里蹦出来呢。”

他说着小手摸向璎珞隆起的腹部,小脸上满是不舍和不开心。

安安前些时日刚过了三岁生辰,虚岁已四岁了,已启蒙,在古代已算是个大孩子了。古代七岁不同席,男孩子过了七岁,便不能在住在内院中,要挪到外院,拥有自己的院落,差不多开始学着脱离父母长辈。

安安这年纪已经懂了很多事儿,见他听闻要回东宫,反倒不开心了起来,璎珞笑着抚他的脸蛋,道:“安安方才不是问舅母为什么安安都起床了,舅母却还贪睡吗?其实是因为舅母昨日夜里都没怎么睡着。”

“为什么舅母夜里没睡着?”安安果然满脸诧异的道。

璎珞如今已有孕五个多月,她因是怀的双胎,肚子一过三个月,便像吹气球一样圆了起来,现在只五个多月,腹部的隆起简直像人家八个月的。

可能是苦尽甘来,璎珞刚刚醒来那阵子,孕早期是真没受什么苦,没有害喜孕吐的症状,让她很快就养回了身子,消瘦的身体也恢复了起来。可三个月后,随着肚子越来越的,却是有了苦头,最先表现出来的便是睡眠。

此刻被安安黑溜溜的眼眸瞧着,璎珞抚着他的小肩头,道:“你看舅母顶着这样一个大肚子,走路也吃力,弯腰已是不能,晚上躺着的时候啊,舅母便总担心会不小心压坏了弟弟妹妹们,便有些难以入眠。安安知道吗,做娘亲是很辛苦的,舅母晚上睡不好,有时候还会腿抽搐,等弟弟妹妹们再大些,舅母可能腿脚都会肿起来,出恭的次数也会很频繁,舅母的体型会变的很难看,脸上会长出斑点来,身体笨重,想坐,坐不下,想躺,躺不成,腰酸背疼。这些便也罢了,等到弟弟妹妹要从舅母的肚子中蹦出来时,那种疼痛更是难忍。”

安安听的似懂非懂,可大致意思却都明白了,不觉皱起了包子脸,将小手从璎珞肚子上拿开,道:“我不要舅母难受,安安不要弟弟妹妹了!”

璎珞将他拉回来,道:“可舅母却不觉得辛苦,安安知道为什么吗?”

见他摇头,璎珞揉着他的头发,道:“因为每个做娘亲的都爱孩子,大过爱自己,天下的所有母亲都宁肯自己受痛受累,也要将孩子带到这个美好的世界,让他们享受阳光,享受雨露,享受欢乐,懂得酸甜苦辣是什么滋味,看着他们成长,爱护他们,保护他们。”

见安安有些明白,又有些迷茫的睁着纯净的眼眸看着自己,专注的听着,璎珞又道:“安安的母妃也是一样,安安的母妃生下安安时比舅母更加辛苦。舅母累了饿了苦了,还有那么多丫鬟们伺候着,可母妃生安安时,身边却没有这些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安安的母妃累了,不能休息,饿了,无法饱腹,痛了,只能咬牙忍着!还要时刻担忧有坏人会伤害安安,要拖着沉重的身体保护安安…安安,你要记得,母妃是这个世上最爱安安的人,也是为安安付出最多最大的人。安安只有回到父王,回到母妃的身边才最幸福。”

安安好像听懂了一些,却面露纠结,咬了咬粉嫩的唇瓣,道:“可是…安安回了东宫会想舅母的,舅母有了弟弟们不要安安了吗?”

安安是个敏感的孩子,璎珞将他揽进怀中,笑着道:“怎么会,舅母会时常进宫去看安安,安安想舅母了,也可以禀明了父王和母妃回来住上两日,安安的房间,舅母不会让人占了去的。”

外头秦严含笑听着一高一低两人的细细碎语,听到这里才撩起帘子进了屋。

“舅父!我父王和母妃真的要回来了吗?”

安安见秦严进来,禁不住双眸一亮,跳下了床榻,扑到秦严身边拽着他朝服的袍摆问着。

秦严弯腰将安安抱起,点头道:“是,安安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安安可是开心?”

安安被璎珞开通了半响,闻言重重点着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亮的,秦严这才道:“舅父有话和你舅母说,安安先跟乳娘出去玩会儿可好?”

待安安出去,秦严才上前,单膝在床前跪地,将脸颊贴在了璎珞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道:“今日他们可乖?”

璎珞是在上个月被太医确定,腹中确实是双胎的,秦严本来就紧张,确定后便更是一刻都不愿离开璎珞了,每日除了上朝,他连公务都是带回王府,在内书房处理的。

璎珞如今才五个多月,可夜里睡觉已经不大安稳,她稍微动一下,秦严便会睁开眼眸看看,晚上她腿脚抽筋,他总是第一时间发现,仔细的帮她揉按。

如今已有了胎动,两个小家伙喜欢早上在娘亲的肚子中做早操,秦严的脸颊贴过来,便觉被不算轻的动作踢了一下,即便不是第一次感受,秦严也心一跳,尤感神奇。

“我很好,你别总是这么紧张,往后还有四个多月熬呢,你总这样,等他们出来,你反倒要累坏病倒了,真若那样,看你还有何颜面摆父亲的威风!”璎珞笑着道。

秦严苦笑,哪里是他说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实在是太后生产,他的母亲生产都出了事儿,璎珞如今肚子已是这样大,叫他如何能够不担心!

“前些时日,我是身子虚,急于养起来,又怕因为之前的晕迷,孩子们营养没跟上,便补的过了些,肚子才起的这么快,这两日,云妈妈和陈嬷嬷已经在缩减我的膳食了,每顿都吃的极少,多食几次,这样孩子们不至于过大,到时也便于生产。我身子骨也好,每日都在锻炼,你安心了,生个孩子,对我这种女强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你再这样小瞧我,我可不高兴了!”

有些时候璎珞会给秦严说些现代的事情,故而她的话,秦严都听的懂。见璎珞沉了脸,秦严便也笑着起了身,道:“爷知道了。”

两人说了片刻话,不由就说到了太子回京一事儿,秦严道:“虽则如今瑞王已死,可太子归京却也不得不防,爷的意思是,一明一暗,明中用替身坐车驾随前去接应的东宫仪仗回京,而太子则走暗线回京。”

璎珞点头,却道:“就怕真有人要动手的话,会防着咱们如此。”

秦严笑着点头,道:“所以这暗里怎么走,却也是要推敲一番的,爷听闻迟家近期正有一队商队要从北边回来。”

璎珞诧的看向秦严,双目却是一亮,道:“你想让太子和太子妃混到迟家的商队中去?”

秦严点头,璎珞想了想,道:“如此也好,混进商队,不易被察觉,再有暗卫和死士一路跟随保护,啊那便更加稳当了。”

本来迟璟奕迎娶的海姑娘的娘家便是秦严的人,如今太子回京,若无意外,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这时候秦严想到迟家,简直就是在送泼天的富贵给迟家,想必迟家也是很愿意的。

秦严能想到迟家却也是因璎珞之故,他可不想璎珞总觉得欠了迟璟奕一般,送这份泼天富贵给迟家,也算是清了他横刀夺爱的这笔债。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横刀夺爱。

秦严见璎珞也觉此举妥当,不由拉了璎珞的手把玩着,道:“只是这些时日爷的左右恐都有人暗中盯着,做此决定爷便不适合再见迟璟奕或者迟老太爷了,到时后日振威将军府办喜事,迟家少奶奶是一定会去的,你可挑了时机于她相商此事。”

王雪瑶在一个月前为盛府添了个大胖孙儿,后日便是满月宴,璎珞自然是要去的。而迟璟奕的妻子海氏自然也会前往。

她笑着点头,秦严便道:“那后日,你陪爷去过恪王府,便让麟哥儿送你去将军府,爷便不去了。”

后日不仅是将军府孙儿的满月宴,也是恪王叶宇轩向未来恪王妃行纳征礼,下聘的日子,璎珞和秦严也是要去捧场的。

这般说定,到了第三日清晨,璎珞便收拾好登车和秦严一道往恪王府去。天玺帝子嗣本就不丰,如今死的死,圈禁的圈禁,有病的有病,剩下的也就即将回京的废太子和恪王,必有大用,恪王又是幼子,一向得宠,今日这场喜事又是恪王出宫开府后的第一场喜事,故而宾客盈门,今日这里当真是集中了满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们。

一早便热热闹闹,喜庆非常,璎珞因有身孕,到了地方便被秦严亲自送到了众高阶诰命们所呆的清苑殿中安坐。

她虽年纪小,可如今已是靖王妃,在场便都是品阶高白发苍苍的诰命夫人们,可身份真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却没两个,加上秦严和太后对她的宠爱,世人皆知,璎珞坐在那里,却是没人敢轻视半分,反倒都围着她谈论起她腹中的双胎来,直道好福气。

正说着话,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长公主便瞧了眼身边儿的嬷嬷,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是到了吉时?聘礼要出府了还是怎的?”

那嬷嬷领命而去,片刻却面色严肃,脚步匆忙的回来,凑近长公主的耳边禀报了几句,长公主面色一变,接着便站起了身,冲璎珞道:“聘礼出了些岔子,你随着姨母一起去瞧瞧吧。”

璎珞闻言却觉并非如此,若真是聘礼出了什么,恪王府虽然没主母主持,可王府属官众多,哪里用得着长公主去补救,更何况,她如今身子笨重,跟着去添乱吗?

显然,是出了什么事儿,长公主随意找的说辞罢了。

璎珞跟着长公主出了殿,果然就听长公主道:“这个老七,竟然留书一封,离京不知所踪了!今日这纳征礼是办不成了,一会子消息传开,只怕要场面混乱,你如今身子笨重,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璎珞闻言不觉愕然当场,叶宇轩今日下聘,却留书走了?

这…她轻叹了一声,垂眸掩住了眸中的复杂之色。

点了点头,拜别长公主,璎珞待出了恪王府登上马车,这才禁不住抬手抚了抚左肩。

那里正是前些时日所受箭伤之处,因中毒被叶宇轩用剑刃剜掉了一块皮肉,当时挖的太深,后来即便用了凝脂霜,却还是留下了一点狰狞的痕迹。

那个当机立断,救了她和孩子的少年,在就要迎娶王妃时,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了,璎珞无法说服自己,这和她毫无关系。

她叹了一声,只望着外头海阔天空,江湖之远,他能够学会放下。

轻轻闭了闭眼眸,璎珞收回手,清声道:“好了,去将军府吧。”

“世子爷说等萧公子来送世子妃过去,现在萧公子还没有来啊。”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似是回应他的话,萧承麟属于少年郎的嘎哑声音传来,“姐姐!”

璎珞挑起车帘,正好看到萧承麟一身玄色锦袍,头戴鎏金冠驰马而来,眨眼间便到了马车外,他如今已在变声,身量较之一年前又长了岂止一头,已经有了男人的宽阔肩背,这些时日在军营历练的性子沉稳了不少。面容竟是愈发像祁阳王了。

萧承麟却是在璎珞晕睡时匆匆回京的,虽然他回来时璎珞已经醒了过来,可萧承麟心有余悸,得知璎珞有了身孕,还是双胎后,便没再离京,准备等看着璎珞顺利生下小外甥后才离开。

“姐姐,恪王的事,弟弟都听说了,一会子宾客都要离开,只怕要乱,咱们快走吧。”

萧承麟的声音传来,璎珞点头,马车才缓缓往盛府而去。

与此同时,离京城已有百里之遥的京南路官道上,叶宇轩一身劲装,突然勒马而立,回望京城的方向,神情不辨。

他身后紧跟侍卫青锋也忙勒马停下,见叶宇轩遥望京师久久不语,便道:“王爷,这会子只怕皇上和娘娘,都已经知道您不告而别的消息了,皇上是定然要龙颜震怒的…您…”

这次叶宇轩离开京城,要去哪里,要去多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是不想再呆在京城中了。

白广彦是侯府嫡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故而叶宇轩连总不离身的白广彦都未曾告诉,只带着护卫便离了京,这侍卫虽忠心但到底不明白叶宇轩的心思。

言了两句,被叶宇轩目光淡淡扫过,忙躬身垂首,再不敢多言一句。

叶宇轩却目光微闪,她应该也知道他离开了吧,却不知可会因此而略微感到些牵挂和惦念否…

他想着,终究是自嘲一笑,蓦然收回了脸上的落寞之色,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若一支利箭劈开笔直的官道,逐日而去,徒留一缕烟尘,久久不落。

振威将军府中,璎珞正坐在花厅中,瞧着王雪瑶怀中红色襁褓里粉嘟嘟的婴孩看。

小娃娃刚刚满月,却已圆润了起来,闭着眼睛睡的香甜,璎珞本就喜欢孩子,如今自己也快做母亲了,看到这样小的婴孩,不觉就会母性泛滥,简直不舍得移开目光。

王雪瑶不由打趣她,道:“好了,好了,你眼见着都要一下子有两个小宝宝了,倒来稀罕我的。”

她言语间不乏羡慕,虽然生双胎不易,可做为女人,却总还是想一下子来两个宝宝的,想想若是两个生的一般模样的孩子对着自己喊娘亲,就能融化了一颗心。

璎珞这才收回些视线,道:“我可是做干娘的,正经该稀罕呢,你就让我抱抱吧。”

她挺着个大肚子,偏偏手痒痒,看着王雪瑶怀里的宝宝就想接过来抱抱,王雪瑶哪里肯,冲璎珞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边安静坐着的海书韵,道:“你看看都是当娘的,表嫂就比你稳重的多,人家都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偏你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来做那皮猴,孩子给了你若是压坏了你们王爷好容易得来的宝贝小郡王,我可是陪不起的,这将军府可不能给你们王爷掀了,你快饶了我吧。”

璎珞这才佯怒的哼了一声,顺势便往那边海氏的身边走,道:“做了娘的人,还这样牙尖嘴利,我去寻迟大奶奶说儿女经去。”

海氏早对璎珞闻名已久,说起来今儿倒是头一遭见,看她过来,便笑着起了身,就要福身行礼,璎珞忙上前一步托住了她,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便莫和我虚礼了。”

海氏比璎珞晚一个月有孕,如今小腹刚刚有些凸显,被璎珞扶起却也没再坚持,笑着道:“这里有些气闷,王妃脸色有些不大好,民妇扶王妃出去散散可好?”

璎珞双眸一亮,这海氏果然是个聪明极的,她刚刚过来,海氏便猜到她是有话要说。

璎珞点头,道:“你不知道,我自打这身子笨重后,便总喘息困难,这厅中人多,确实有些气闷。”

海氏笑了笑,应道:“民妇害喜没过,也是有些不大舒服,王妃小心门槛。”

两人说笑着,一起往外头去,便有人留意这边,见二人都时不时摸摸肚子,说着怀孕的琐事,便也只以为是同做了母亲,比较聊得来,倒是不曾多想。

于是这日,迟家大少奶奶有幸得了王妃的青眼,两人相谈甚欢,离开的时候,也是一块出的将军府。

出了府门,璎珞的马车略停,正要和海氏道别,就听马蹄声响起,璎珞和海氏同时望去,但见迟璟奕一身青衣骑马而来,他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马车中的海氏,两人目光相对,有温情流转。

到了马车前,他略弯腰,瞧着海氏,道:“不曾害喜吧?”

海氏不由面色一红,不动声色的嗔了迟璟奕一眼,道:“不曾,我和王妃相谈甚欢,正道别呢,夫君还不见过王妃。”说着往璎珞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间略有些迟疑和紧张。

迟璟奕闻言回头,骤然瞧见璎珞,先是一怔,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翻身下马,行了个礼。璎珞看的出,迟璟奕方才那一怔,只是没料到会见到她的诧异,却并没其它,他看她的眼神,温和依旧,却已不复炙热。

璎珞不觉笑着看了眼海氏,海氏正望着迟璟奕,面容之上带着释然之色。

她回过神时正和璎珞略含调侃的目光撞上,一时脸红通红,璎珞又笑了下,冲她点了点头,这才道:“迟公子不必多礼,走吧。”

此处人多眼杂,她并未对迟璟奕表现出太过的熟悉,只点了下头,便放下了帘子,示意马车可以走了。

皇宫,云霞宫中,唐贵妃的人第三次回报,已经将京城能寻的地方寻遍,并不曾找到任何恪王的踪迹,各个城门也都问询过,都没人看到恪王出城去。

待回报的人退下,唐贵妃隐忍不住又扫落了一套茶具,丁嬷嬷令人都退下,劝说了几句,唐贵妃却不由落泪道:“本宫这样辛辛苦苦的筹谋都是为了谁!?他怎么能如此回报本宫!?如今结亲不成,反结仇!他怎么就那样任性,都十七了,却不懂本宫的一番用意,他是得宠的皇子,等新皇登基,哪里还有我们母子半点活路,他是非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才知悔吗?!”

丁嬷嬷见唐贵妃脸色气的通红,不由劝解道:“贵妃娘娘且莫如此,殿下总有明白贵妃心意的一日,只是如今殿下已经离了京,不知去向了,那事儿,可还做得?”

唐贵妃闻言这才平息了悲意,抹了下眼泪,神情坚定,道:“他不懂本宫的一片慈母心,本宫却定要给他最好的,他走了也罢,那事儿照做不误,真等废太子回不来了,他总归要回来的。这样也好,真若事败,便也牵连不到他,皇上对他还是有父爱的,想必本宫承担了过错,皇上会护着毫不知情的轩儿。”

丁嬷嬷叹息道:“贵妃对王爷真是…一片慈心令天地感动。”

是日夜,璎珞和秦严并排躺在床上,璎珞细细碎碎的和秦严说着今日在振威将军府和海氏提让迟家商队掩护废太子回京的事情。

说完了此事,她难免有些担心,道:“你是怀疑唐贵妃,还是怀疑恪王?”

叶宇轩这会子离开京城,只怕若是废太子回京途中遇刺,多数人都会怀疑是叶宇轩做的,秦严会否疑心叶宇轩离京出走,其实就是借着逃婚的举动来掩饰对废太子动手的行为?

她却不知为何,觉得叶宇轩并非如此,他是真的因逃婚而离京的。

她的话令秦严望了过来,在黑暗中目光灼灼的盯视着璎珞,道:“爷只是做好防范罢了,不想怀疑任何人。”

他说着略翻了个身,手指触上璎珞肩头那一片凸凹不平的伤痕处,轻轻抚着,道:“和爷老实说,这回叶宇轩救了你,你是否又对他心软了?今儿听闻他离开了,可有伤心怅然,难过不舍?嗯?”

秦严目光灼灼,璎珞却有些好笑,抿了抿唇,道:“怅然所失嘛,好像是有一点点,至于难过不舍,伤心不已,好像…哎呦!”

她话没说完,秦严的手便顺势下滑,探进她的衣襟中,狠狠在她身上如今最绵软的地方捏了两下。

璎珞吃疼惊呼,秦严的身子却小心翼翼覆了上来,湿漉漉的吻细细碎碎沿着脖颈一路往上,慢慢抵达耳珠,含在口中,轻品慢咬,声暗而沉,道:“有些话玩笑不得,爷会当真的,所以…你该惩!”

他说着已将她的手拉了下去贴在了他的身下,道:“爷都素了五日了,帮帮我,好皎皎…”

璎珞粉面因他的亲吻而绯红起来,又因他的动作和声音惹的心跳失速起来。

自从璎珞有孕,先时她身体虚弱,又是孕初期,秦严虽渴的要命,可却半点不敢累她。

可随着她身体养起来,秦严却渐渐放开了,时不时就要折腾她一下,璎珞心疼他,因是现代人,知道孕中期其实可以有些夫妻生活的,便告诉了他这个,两人也瞒着云妈妈等人,偷偷尝试了两次。

可因害怕伤着孩子,每次都无法尽兴,结束时,璎珞还好,秦严却满身紧张的大汗淋漓,非但没觉得到了纾解,反倒被勾的更加躁起来。

后来璎珞肚子长的大了,自己先就不愿意解衣给秦严多看了,只他磨的狠了,才用一些旁的法子替他纾解。谁知道秦严竟好似贪上了这种新奇,有了第一回,秦严这厮便得寸进尺起来,三五日就要磨她一回。

璎珞被折腾的不行,秦严也发现妻子好似有些吃不消,这才有所收敛,现在都是六七日才辛苦她一回。璎珞被他软语求着,想着再过些时日,身子更加笨重,秦严便想要这些都成奢望了,也便没多说什么,略侧了下身,纵容着他将手愈发深的探入了她的襟口。

秦严今夜却有些斯缠的厉害,她帮他解决完,却贴了上来,在她耳边蛊惑的道:“皎皎,爷痛快了,可你不难受吗?爷也帮帮你,你乖乖的,爷会让你舒服的…”

“别…我不需要…嗯…”

璎珞的肚子实在比一般准妈妈要大些,偏她怎么吃身上都不大长肉,营养好似都鼓到了肚子上,以至于腹部像是突出了一个大圆球,璎珞自己都觉得古怪骇人的很,故而都不愿意给秦严多亲近。

此刻见他去解她的衣衫,她本能又抗拒起来,偏秦严动作极快,魔掌已是探进了裙下,璎珞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动情的娇吟取代。

耳边顿时响起秦严的低笑声,道:“口是心非,别急…”

许久,璎珞躺在床上急喘着,脸上身上都染上了一曾薄红,浑身发软动不了身,眸光氤氲望去,却见秦严随手抓了件白绫绣梅的亵裤往她身下擦,璎珞顿时一惊,踢了他一下,躲开身来,道:“那是我的啊。”

秦严一楞,瞧了眼,却道:“没事,回头爷给你洗了便是,爷的寻不到丢哪儿去了。”

说话间便要继续手中的动作,璎珞一急。

自打她有孕,秦严又半点没收通房的意思,云妈妈和丫鬟们便不知多少高兴,可后来见秦严半点不避讳,依旧和秦严同床共枕,云妈妈便担忧了起来,丫鬟们更是每日里盯的死紧,生怕两人没分寸弄出什么事儿来。要知道,寻常夫妻,那都是妻子一有孕,男人便多宿在外院,或者妾室们房中的。

一来就是女人有孕了,身子变形,不方便让男人见到,影响以后争宠,再来也是怕把持不住,伤了子嗣。

要说这古代不好处,就有这一点,夫妻生活就好似透明的暴露在奴婢们的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寻常人家的夫人只会将丫鬟奴婢当会动的物件,大抵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可璎珞不行啊,她到底是接受过平等观念的,怎么可能将活生生的人当物件?

指使这两个月来,每次和秦严有些亲近举动,都遮遮掩掩,还要想法子将痕迹毁尸灭迹,以防云妈妈和丫鬟们察觉了。

所以没回也不敢刻意叫水,都是擦拭在了秦严的亵裤上,回头他再穿走了,弄到外院书房去收拾下。

这会子秦严见璎珞都瘫成了一汪水,却还惦记着这事儿,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道:“回头爷拿到外院帮你洗了就是。”

璎珞却坚持,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去寻秦严的,道:“不行,不行,我的衣裳不见了一件,妙哥岂会发现不了!你快早你的来。”

秦严见她要起身,这才忙丢了手里的,叹了一声在床上翻找起来,却是禁不住道:“这可真是偷情一般,爷是野汉子吗?”

是因为自己没法适应这古代对下人的态度,不好意思才弄的如此偷偷摸摸,还要委屈秦严自己洗裤子的,璎珞听他这样说,也有些过意不去,忙忙勾着秦严的胳膊,小意说起好话来。

翌日,璎珞起来用了早膳后,妙哥进来禀道:“王妃,紫姑娘来了,想见王妃。”

璎珞闻言不觉一愣,紫姑娘说的却是苏瑛紫了。

苏瑛紫自从脱离苏府以后便和姜姨娘开了女户,在京城做绣铺,成衣铺的生意。许是觉得她到底是苏家的姑娘,出入靖王府会给璎珞带来麻烦,她是从没来过靖王府的。都是趁着璎珞回祁阳王府的时候,有时会过去见上一见,给璎珞带些自制的小吃之类。

今儿这倒还真是头一回登靖王府的门,璎珞只当出了什么事儿,忙忙让妙哥将人带了进来。

苏瑛紫今年也已及笄,她穿着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淡青缎镶边长褙子,腰间系着秋香色的腰封。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头上挽着乌溜溜的发髻,只简单插着两支梅花碧玉簪。

她本就生的甜美,这些时日身子又抽了条,倒又多了些清丽。

坐下后,她便取出自己缝制的一些小衣裳来,道:“姐姐有孕,我这做姨母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孩子们,便只做了几件小衣裳,做好后,都已经水洗了好几遍,等姐姐生产,我不在京城,姐姐可要给孩子们穿。”

璎珞听她如是说,倒是一愣,道:“你要去哪儿?”

苏瑛紫笑了笑,却道:“这京城大而繁华,可到底不是我和姨娘的根。姨娘的家乡在丰州,想要带着我到丰州去安家,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璎珞闻言略蹙了下眉,想了想,道:“丰州?以前倒不曾听说姜姨娘是丰州人士,她在丰州还有什么亲人吗?丰州那么大,你们要去丰州什么地方?”

苏瑛紫抿了下唇,摇头道:“姐姐也知道,姨娘很小的时候便被卖了,家乡已经没什么人了,我们准备到丰州的州府鹿城落脚。”

丰州那却是叶宇轩的封地了,不怪璎珞多想,自从那次叶宇轩将苏瑛紫从瑞王府中带出来,璎珞便觉得苏瑛紫对叶宇轩好似有些不寻常。

苏瑛紫这个年纪委实也该说亲事了,可她却办了女户,好似半点要寻人定亲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一门心思的跟着姜姨娘打理起生意来。

寻常到祁阳王府见面,也会有意无意的打听叶宇轩的事。如今叶宇轩刚刚离开京城,苏瑛紫便也要离京,去的又是叶宇轩的封地,千里迢迢,她和姜姨娘两个女人,到了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讨生活何等艰难。

若是姜姨娘在丰州还有亲人,还说的过去,又没了亲人,苏瑛紫这般突然要离开,说不是为了去追叶宇轩,璎珞都难信。

她想了想,到底禁不住道:“紫妹妹此去可和恪王有关?”

苏瑛紫好似也不意外璎珞会如此问,面上略红,道:“姐姐,我不瞒你,我此去确实有此原因在,我看多了寡情男人,从姨娘哪里也听多了绝情男人,实在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谈婚论嫁,然后过那种毫无盼头,一成不变,勾心斗角的日子。就像夫人,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又如何呢?如今好容易我和娘都脱离了苏府,自己能为自己做主了,这些时日我们母女也委实挣到了一些银钱,衣食无忧,以后靠着这些银钱,或是继续开铺子营生,或是在乡下置办些产业田地,日子都会比嫁人来的自在。所以我早就绝了嫁人的心思了…”

璎珞听她如此说,倒是一叹,道:“你原是如此想的。”

苏瑛紫点头,脸上红色又增,眉目间却一片清亮,道:“我心中有了人,若然真要找个男人的话,倒宁肯不管不顾的拼着一回,我知我的身份,便跟了他,只怕也是个姬妾之流,可我没想入他那王府,做个外室,他想起我了,来看看我,厌了也没关系,好歹我全力争取过,也是无憾了。再不然,只远远看着他也是好的,等到有一日累了,我兴许会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招了赘。”

她说着眼眸微润,略垂了下头,再抬头时,眼眸中又浮现了盈盈笑意,道:“我知道他心里只有姐姐,其实八成是不会接受我的,可却忍不住想试一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丰州,不过是想成全自己一回罢了。若是他没在丰州,也是没关系的,我和姨娘是真厌了京城这浮华之处,想找个安宁点的地方安家了,丰州也确实是姨娘的家乡,姨娘说那里民风朴实,四季如春,是个极好的地方。”

璎珞瞧着苏瑛紫,心中倒是一阵钦佩,不管苏瑛紫的想法是否成熟,做为一个古代姑娘,她能有这份胆气和决断,便是个不俗的。起码苏瑛紫敢于爱,这点却就比她要强上百倍。想到当初对于秦严,自己的躲闪犹豫,退却害怕,璎珞倒生出些羞赧之心来。

静默了下,她才握了苏瑛紫的手,道:“妹妹打算何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