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以前来找自己麻烦都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正的动过手,而且一出手就是狠招,看他的架势是真的准备毁掉自己这张脸的。

齐倾墨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眸光几明几暗,齐铭今天的目的这么明确,显然是听了谁的话,冲着自己这张脸来的。

而这府里头论起最恨自己这张脸的,除了齐倾人她还真想不出有谁。她下嫁萧天越已经铁板钉钉的事,对萧天离的想法也该要彻底断绝了。

但女人的心思总是可怕的,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她动不了萧天离,只好对自己下手。而齐铭应是不知怎么受了她的蛊惑,竟然真的做了她的刀子。

而这齐府能蛊惑得了他的,除了那位貌美如花的大姐齐倾人,她还真想不出有别人。

这相府里头,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不知为何,鹊应看着齐倾墨掌心里交错在一起的伤口,扁着嘴眼眶就湿了起来,又记着齐倾墨的话不敢随便就掉眼泪,一直吸着鼻子强忍着不哭,掩耳盗铃地说着话,想掩饰自己的难过:“小姐也太不小心了,三公子那样锋利的剑怎么可以用手去接,你是千金大小姐啊,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脸上的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死了就死了,要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鼻音却越来越重,几次装作不经意用袖子擦脸上的眼泪,深深低着头不肯让齐倾墨看见。

被晾在一边的萧天离叹了一声,这一对一样倔强的主仆啊,齐倾墨不曾为齐铭的威胁和利剑动容半分,却因为鹊应这几句话柔和了脸色,她怎么会是这样古怪的女人。

接过鹊应手中沾着清水的白布,萧天离说握住齐倾墨的手,低着头说:“你先下去吧,给你家小姐准备点好吃的,记得食物清淡些,颜色不要太深,否则就真的要留疤了。”

“是。”鹊应埋着头低声应道,就忙不跌地退出了房间,跑到外间的墙根下坐在那里,抱着膝盖低声呜咽起来,刚才如果三公子真的对齐倾墨做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毕竟年幼,总还是知道害怕,不似齐倾墨,两世为人,生死早已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萧天离一遍遍擦拭着齐倾墨的手掌,意外地的发现她掌心竟有一层薄茧,绝不像普通大家闺秀一般细嫩柔滑。

“奇怪吗?”齐倾墨淡淡收回手,几根细长的手指挑着桌上的瓶瓶罐罐,略带着丝嘲笑的神色:“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做了十五年的粗活,手中这层老茧在这些日子里能去到这样,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第75章 齐宇有约

&齐倾墨挑出了一只瓶子,熟练地拔开瓶口的软木,倒了些粉末出来,均匀地洒在手心的伤口上,动作娴熟得像是做了几百次一样。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萧天离突然笑了一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取过一边的白布细细给她包上,动作很轻很温柔:“你可知你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总不会是心如蛇蝎。”齐倾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洋洋地抬眸看着他。

“那也算是好处,但不算最好的,最好的是,你从不报怨,抱怨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你记住仇恨,伺机而动,制敌于死地,在你的世界没有原谅这个词。”萧天离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略带着邪魅的脸上眉峰陡然凛冽了起来,透着隐隐的霸气跟狠绝。

齐倾墨懒懒地看着萧天离,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罢了,他今天这话说得倒是太过掏心掏肺了些,不由得轻扯了下嘴角:“三皇子这话说可有意思,世人不都是觉得以德报怨才是真善美吗?”

“你会这么觉得吗?”萧天离英挺的长眉一扬,带着几分挑衅,齐倾墨要这样的人,只怕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以德报怨,我以何物报德?”齐倾墨朱唇轻启,吐字如刀。

这个答案简直太完美了,超出萧天离期待的完美,谁都不会明白,在他风流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从第一眼看到齐倾墨,他仿乎就看见了隐藏起来的自己。那日她一身狼狈地闯进相府前厅,明明是死寂的眼神却慌乱地喊着:“父亲救命”。

从第一眼看她的眼神起,萧天离就觉得熟悉,后来恍然明白,那样的眼神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只是后来学会了隐藏锋芒,而唯一懂他的人,只有青微。

他以为这一生都只会有青微,至到齐倾墨以这样盛世相迎的姿态,悍不畏死地登场。

“你身边缺个人,我把泠之继给你送来吧,她是个女子又懂武功,正好跟着你。”萧天离不肯承认的是,当齐铭的剑刺向齐倾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陡然停止,脑子几乎有了短暂的空白,这样的情况他从未遇到过。

“好。”齐倾墨并不虚情假意地推辞,她身边的确少个会拳脚功夫又靠得住的人,泠之继虽然脾气傲了些,但总归比在外面找人信得过。

萧天离就知道齐倾墨不会推脱,身子前探修长手指伸出勾住齐倾墨的下巴,拇指摩挲着齐倾墨脸上伤口旁边的皮肤,带着一点点温润的暖意,坏笑一声:“来,美人儿,爷给你上药。”

他实在不应该总是这样笑,这样笑的他如同带着诅咒的恶魔,没有几个女子能逃脱,透着一点点坏,一点点调皮,还有一点点挑逗,试问这天下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萧天离这样的笑容?

齐倾墨在心底里最深处悠悠,悠悠,且长的叹息一声,叹到了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地方,俯身向前,抹了些药膏在萧天离手指上,声音低哑带着奇怪的魅惑:“那爷可要当心点,别弄疼了我。”

这挑逗大胆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什么事情,萧天离可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年,一听齐倾墨这话便立时想歪了,连忙往后仰了仰脖子,古怪地打量着齐倾墨。

可齐倾墨只是一脸无辜懵懂地望着他,水意盈盈的眸子漾着浅浅的水气,仿乎在问他怎么了,微微偏着头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半点邪恶的意思,萧天离干咳两声,目光闪了一下才把药擦着齐倾墨脸上的伤口上,动作极轻。

她脸上的肌肤极好,跟白玉一般光滑白皙,两人面贴面隔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十分淡雅,联想到她刚才说的话,萧天离这张老脸也很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

齐倾墨正好看到他脸红到了耳后根,忍了片刻之后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能把传说中看尽天下美人,享遍人间艳福的三皇子逗得面红耳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令人心情大好。

“你笑什么?”萧天离脸更红了,一把扳过齐倾墨的脸,正对着自己,中间不过两指之隔。

齐倾墨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扬起的嘴角都快要盛不住:“三皇子在想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好张利嘴,萧天离让她逼得没话说,要是说她邪恶岂不是要承认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东西?要是这么放过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恶向胆边生,萧天离欺身上前压倒齐倾墨,她娇小的身子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四目相接,都有些愕然,突然萧天离伸出手挠着齐倾墨的腰,惹得齐倾墨一阵阵发痒,忍不住扭动着身子躲避,也忍不住直笑个不停。

她求饶,告输,萧天离不肯,手却不知怎么一滑将她整个腰抱住了,她腰肢柔软如柳,细细一握便像是会掐断似的,明明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让人心生怜惜想要保护。

他停住,凝视,齐倾墨隔着衣服感受得他身上微微虬起的肌肉,还有强烈的男儿阳刚气紧紧相裹,那胸膛宽厚得像是能做她依靠的港湾。

凝滞的时刻引得桃花飞舞,暖风微醺,连呱嗓的蝉鸣也安静下来。

“小姐,我备了点清粥,三皇子不妨也尝点?”鹊应的声音就像是搅动一池平静湖水的鱼儿,突然跃出来,打破原本静止的画面。

有一种默契是你不得不相信的天生俱来,两人同时起身,整整衣摆,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刚才不过短短片刻的放纵。收好全部的情绪,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出内间来到外厅。

“三皇子要是不嫌粗茶淡饭,不如试一下鹊应的手艺。”齐倾墨淡淡说。

“嫌倒是不嫌,只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了。”萧天离闻了闻鹊应做的小菜,香色俱全,只是他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走快走,这里再不能留”,于是他只好听从心底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齐倾墨也不作挽留,自己入了席端起一碗米粥,是真没准备送萧天离的架势。

“过几日我就让泠之继来你这边。”萧天离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嗯。”齐倾墨喝了口粥,只应了一声。

萧天离觉得好生无趣同,刚才那难不成是幻觉不成?郁闷了半天摇摇头,也不指望齐倾墨这样的女人会来一番多么特别的相送,哪儿来的打哪儿回去,又跳了窗子翻了墙头离开了相府。

齐倾墨神色如常地喝着粥喝着菜,鹊应犹豫地半天还是小心的问:“小姐你还好吧?”

“我怎么了吗?”齐倾墨抬头问。

“说不上来。”鹊应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看上去的确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如往常有点刻意的感觉。

“别总是胡思乱想,丽梅在做什么?”齐倾墨淡淡揭过这个话题。

“没什么,她在屋子里绣花样,看上去她绣工很不错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齐倾墨随意吃了点稀粥就称吃不下了,拉着鹊应继续下棋。鹊应总觉得齐倾墨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不好问,只好闷着头落子。

时间闲闲散散地过着,转眼便是午后,阳光细碎地收起,点点余晖斑驳着穿过树叶,鹊应看着棋盘上被齐倾墨吃得七零八落的棋子,憋着不说话。

“输,要输得起。”齐倾墨边收着棋子边说。

“知道了。”鹊应很虚心,对齐倾墨的话,她向来从不怀疑:“小姐,前几日五公子送的帖子你怎么看?”

那帖子是两日前送来的,五公子自然就是齐府老五齐宇,这人心思说起来,倒比齐铭深沉了不知多少,行事稳重老成得不像个年轻人。

帖子上写的是齐宇约齐倾墨今天晚上去沿河街边的游坊上小坐,叙些家常。

看着鹊应递过来的帖子,齐倾墨拂过自己尚还有些疼的手背,看向窗外,齐家兄弟已经忍不住了吗?

看着今天齐铭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齐倾墨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幼年早逝的六哥,如果他平安活到现在,也应该跟齐铭一样高大英俊了吧?自己的血脉至亲却被父亲和姚梦害死,齐铭齐宇是帮凶,宰相府啊宰相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替我更衣吧,带上丽梅一起去。”齐倾墨许久才回神,懒洋洋吩咐。

鹊应替她挑了件鹅黄的薄衫,腰间一抹浅青色的轻丝松松挽了个结,行走之间飘逸摇曳,莫明透着懒懒地风情。

“小姐穿这身衣裳真好看。”丽梅摆弄着衣服后面的褶子,满脸艳羡。

“那是,咱小姐穿什么都好看。”鹊应得意地说。

“是,是,穿什么都好看。”丽梅脸上的羡慕之色非得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烈。

齐倾墨挑了只钗子随意往头上一簪,看了她们一眼说:“美貌这种东西,能帮你成事才有用,要是帮不到你,不过是一副空皮囊罢了。”

第76章 再见郑威

&沿河的宁安街一如它的名字,是一条宁静安闲的街道,两边的酒肆格调高雅,非富贵之人不能随意踏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着万家灯火,璀璨耀眼,游荡在河道里的游坊往来交错却绝不干扰别人半分。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齐宇包下来的游坊一早便停在码头上等着齐倾墨,见到她的轿子过来时,他品了口温茶,看着坐在对面的另一男子说道:“郑兄为何非要见她不可?”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那男子说道。

齐倾墨撑着鹊应的手上了坊船,小厮引她入内,这小小的一方坊船上竟装点得别有洞天,玲珑雕刻着的小窗呈现拱月型,夏日晚上的凉风吹起白色的窗纱带来阵阵清爽,红烛燃着有淡淡的清香,乃是上好的泪红妆。

看来齐宇是真的花费了一番不少的心思,寻了一处如此精妙的地方,齐倾墨抬眸看向游坊内,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另一个男人,他面如冠玉,却透着狡诈之气,手摇折扇,但无半分风骨之傲。

这人并不是别人,虽然齐倾墨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但她却很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正是郑家二公子,郑威。

郑家一族的崛起可谓是极为迅速,这丰城中叫得出名号的大世家都是几代人的积累,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而郑家却是在短短十年内一跃挤入世家之列。

当朝皇后郑皇后便是郑家出的女儿,皇帝对她一直颇有信任,后宫之事全部交由她打理,而她的儿子萧天越出生之时便册立为太子,稳坐东宫之位至到今日。

郑家借势拉拢群臣,培养门生,在朝中大势培养自己的势力,皇帝对此也不闻不问,导致现在朝中势力早已开成三足鼎立之势,以齐治为首的宰相一派,以郑皇后为首的郑氏家族,还有独来独来却手握重兵的平遥王爷萧遥。

郑二公子郑威,此人听说三岁能书五岁能文,乃是郑家难得一见的天才,郑皇后和郑家自然全力栽培,而他亦不负重望,年不过双十,就已经是太子的贴身军师了。

当日在皇后的百花宴上若不是他的一番烂舌,齐倾墨早在那时就把齐倾人和姚梦关进牢里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齐倾墨可没心思对这些明知是死敌的人赔笑脸,看着齐宇说到:“五哥既然有贵客,那我就先走了。”

“齐小姐看到我何必掉头就走,说不定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会化解往日误会呢?”郑威“哗”地一声打开折扇,轻摇起来。

齐倾墨懒得跟他多说废话,走到船外时却发现坊船早已离了码头,这会儿除非是跳入水中,否则一时半会儿是别想轻易离开了,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与自己“畅谈一番”了,转身回到船内,齐倾墨看了郑威和齐宇两眼,坐在临江的窗下,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说话。

“齐小姐果然是聪明人,如此坐下来说话不是更惬意些吗?”郑威的声音始终带着些刻意的矜持味道,似乎这样抬着嗓门说话,就会显得他有多贵气似的。

“郑公子如此费尽心思,是想与我说什么?”齐倾墨向来喜欢开门见山,今天真正约她出来的自然不是齐宇,而是这个郑威找齐宇搭的桥牵的线,不用其它,看齐宇坐在一边只准备当个看客的架势就知道了。

郑威却反而对着齐宇说道:“我与齐小姐有些事要谈,还烦请齐五公子…”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以齐宇的眼色怎么会看不出这是请他出去?他了然一笑:“如此,两位慢谈。”他的神色始终平平,郑威既然是太子萧天越的人,那他们就算是同一阵营,而且他对郑威的事,向来兴趣不大。

齐倾墨对鹊应和丽梅使了个眼神也让她们在外面等,等到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郑威才收了折扇坐在齐倾墨对面:“齐小姐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不管之前你与太子有何仇怨,但太子为人宽宏,都不再计较,也请齐小姐能忘记前事。”

他的话实在太过好笑,齐倾墨半倚着身子笑意盈然却不达眼底,好个宽宏的萧天越啊,他与自己的仇又岂是一句计较一个忘记能算得清的?

郑威让她笑得背脊发寒,皱眉问道:“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郑公子,我比较想知道的是,宽宏大量的太子为什么突然前来与我示好?要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齐倾人,还在相府里头禁着足,而齐倾人最恨的人又是我,如此种种之下,我实在想不出,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舍得屈尊纡贵?”齐倾墨暗藏嘲讽的话懒懒说出。

郑威的确是个聪明人,很是自觉地过滤掉了齐倾墨话中的语气,只点出最重要的事说道:“齐小姐如此智慧不会想不到齐倾人不过是太子殿下的一枚政治筹码,而这枚筹码的交换太子与宰相早已达成共识,甚至,让谁做这枚筹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重要的是这筹码让宰相府与太子更为亲近。”

说到此处,他故意仔细看了半天齐倾墨的反应,原本以为齐倾墨听到这样略带暗示的话会有所反应,没成想齐倾墨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郑威心中纳闷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对齐小姐转变态度,想必齐小姐心里也有所明白不是吗?”

“莫非太子殿下也对凤血环有兴趣?”齐倾墨觉得这局面越来越混乱了,也越来越有趣了。小小一只血玉镯子引得各方人马骚动不已,而她这个当事人却对这镯子一无所知。

“齐小姐聪明。”郑威这么说,就是承认了。

“那郑公子可否跟我说说,这凤血环到底有何特别之处?”齐倾墨就像是个拾遗的人,东拼西凑着凤血环的真相,如今甚至要打上郑威的主意。

“莫非七小姐你不知道?”郑威微微往后一仰,狐疑且警惕地看着齐倾墨。

齐倾墨并不答他的话,手搁在窗子上,头枕在上面,看着外面的江河映月光,好一片迷茫茫,慢声说道:“郑公子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仇,是哪怕死也解不开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与太子就是这种仇。”

郑威这种人是不容易轻易套出话来的,齐倾墨见他提起了防备也就没了心思跟他来回推搪,白天放任齐铭唱黑脸来刺伤自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这会儿他们来唱白脸做好人,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只可惜遇上了自己这块臭石头。

“齐小姐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郑威心高气傲,自认为能放下身段跟齐倾墨说上这一番话已是自降了身份,哪里想到齐倾墨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

“郑公子,难堪是你自找的,我向来吃不惯敬酒,罚酒也从来没人给我吃到过。”齐倾墨的话毫不客气,在她眼里看来,不管对方来历有多大,仇人都只有一种。

“你!”郑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应声而裂。

守在门外的鹊应连忙推开门:“小姐?”看到齐倾墨安然无恙地靠在窗子上才放下心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丽梅呢?”齐倾墨看了看门外问鹊应。

“她说难得看见这么美的夜景,去船头了。”鹊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郑威,今天白天里小姐才被齐铭伤过,这会儿可不能再让郑威再对小姐做出什么事来了。

“哦?”齐倾墨看了看外面,这夜景的确不错。

“哼,不知死活的女人!”郑威看到齐倾墨这副悠然自得,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怒从中来,气得摔门而出。

看着郑威气极而出,齐倾墨起身理了理衣摆也走了出来,正好撞到丽梅往回走,步调轻快脸色绯红:“小姐…”

“这儿好看吗?”齐倾墨笑问。

“好…好看!”丽梅有些窘迫的样子,连连点头。

“好看你就多看会儿,鹊应,去跟船夫说我们上岸。”

隔岸江火的确十分好看,满目流光,令人迷醉,郑威看见齐倾墨出来冷哼一声,打开折扇有模有样的扇着风,齐倾墨心想着郑威这人许是有些才智,但这心性却未免差了太多。

“今日白天三哥无理,倒是让七妹受惊了。”来人文质彬彬,说话轻声细语,略显病态的脸上异样苍白,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

齐倾墨收回思绪,漠然说道:“五哥今日倒是得闲,干起这替人牵线搭牵的事来了。”

这人不是相府五公子齐宇还能是谁?齐倾墨很清楚,当年自己与那个毫无记忆的六哥被姚梦和齐治推进水里,他们两个就算说出看见了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理会,保持沉默未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你明明知道道理,却没办法做到,就像齐倾墨现在明明知道不能怪他们的沉默,却还是忍不住恨他们。

而他们兄弟纷纷投靠了太子党,又是齐倾人一方的人,更是水火不容了。连那些不应该有的恨,也寻到了恰当的理由。

第77章 鹊应遭害

&“七妹自幼多病,从不出来与我们走动,这会儿跟五哥聊天倒显得生分了。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难得今晚夜色如此好,我与七妹也正好说说闲话,亲近一下兄妹之情。”齐宇也不为齐倾墨的淡漠所恼,依然笑得亲近易人。

“不敢当,我身份卑贱,怎敢与五哥你们同进同出?”齐倾墨一边猜测着齐宇此次的来意,一边毫不留情地刻薄着。

齐宇果然是与郑威不同的,听了齐倾墨这样的话丝毫不动声色,面色未变地说道:“七妹哪里话,我娘亲对七妹向来颇多喜爱,我与三哥自然也要多与七妹亲近才好。”

这是要搬出四夫人来吗?齐倾墨却早已对四夫人心存狐疑,料定了四夫人对自己也不过是利用而已,所以先前那些本就不多的感激之情,早就消耗殆尽了,齐宇此时想拿四夫人胁迫自己,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五哥有话不妨直说。”齐倾墨有些不耐烦这样你来我往的探试,既然郑威是来当太子说客的,那齐宇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七妹果然是痛快人,那五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齐宇苍白的脸上浮起虚弱的笑意,看来就算齐倾墨不主动问,他也快撑不住要自己先说了,“七妹,不管我们在相府里怎么斗,但那终究只是我们齐家的家事,面对外人,我们始终姓齐,流着齐家的血脉,所以我相信以七妹的智慧,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有利于你自己,也最有利于齐家的。”

齐宇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而且极富技巧,不但巧妙地避过了齐倾人的事,还暗中分析了利弊,更是拿出血脉至亲做猛药,这是要对齐倾墨招安啊。

相比起齐倾人与姚梦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齐宇果然有心机得多,对付齐倾墨这样一个人,需要耗费太多心力,但是如果能收服她为自己所用,无异于多一个最强力的帮手。单是这份心性,齐宇就高出姚梦和齐倾人太多。

齐倾墨看着齐宇发笑,理了理被晚风吹动的青丝,说不出的风流,眼儿媚地笑问:“五哥想得倒美,只怕我前面刚答应你,后面我的好母亲和长姐就拿着刀子捅我后背了。而五哥你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出声提醒我的,对吧?”

“七妹此话差矣,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为了同一件事努力,自然就是在同一条船上,我们害你有什么好处?所以,自然是不计前嫌,同心协力才是。”齐宇倒是极大度,半点不提往日的事。

齐倾墨听得咯咯一笑,连河面上倒映着的灯火都微微一颤,漾起风情:“五哥这么说那是因为我没害到你,姚梦跟齐倾人可不会这么想,她们两个只怕恨不得我早些死才好,齐倾月如今声败名裂,如今跟齐倾水关在一起,如同疯子,这丰城谁人不知?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齐倾月清誉全毁,臭名昭著,齐倾人关进大牢,名声坏尽,更有四姐齐倾水毁了容割了舌如同疯子,都是我一手害的,我可不觉得,这还有什么前嫌可以不计。”

“七妹果然非同凡人,手段狠辣,姚梦母女输给你,那是她们活该。”齐宇没想到齐倾墨对之前的事一点不落地全部接下来,但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胜者为王败者寇,齐倾人跟姚梦斗不过齐倾墨,那是她们手段不够。

哪一个在候门相府活下来的,不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沾点血腥味算得了什么?他要的就是这样够狠的人:“所以,若七妹愿意相助于太子,想必会是极大的好事,我们都是同样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亲娘和六哥都死于姚梦和齐治之手,如果不是与萧天越有着不同戴天之仇,齐倾墨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齐宇,他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正中人的软肋,而且言辞诚恳,太过容易让人信服。

只可惜从一开始,齐倾墨便是注定了要与萧天越成为生死之敌的,无论给出多大的筹码,她都不会让步半分,哪怕最后落得玉石俱焚,也不要让他好过!

“五哥的来意小妹知道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郑公子说不动我,五哥你也还是免了吧。”齐倾墨神色清冷地下了逐客令,不再也齐宇多费口舌。

“七妹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这世上之事总是有转圜之道,七妹是聪明人,应该比我清楚才是。”齐宇却不放弃,继续游说。

“五哥,凡是有转圜之道的人和事,都是为了求一线生机,而我根本不求半点活路,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半点转圜。”齐倾墨最大的本事就是三言两语能把人气死,她冰冷的话令齐宇一怔,不求半点活路,就是说死都拉上萧天越和齐家做陪了?

好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就算齐宇脾气再好,也克制不住怒气,齐倾墨此人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那就怪不得他下狠手了。

齐宇眸光一迷,神色冷寒,提了袍子就往外走,却正好撞上了端着茶水进来的丽梅,滚烫的茶水洒了齐宇一身,洁净的袍子一大片浅黄色的茶渍,丽梅连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起来吧。”齐宇不悦地抖着衣摆上的茶水,但在齐倾墨面前对一个侍女发脾气却又显得太过掉价,闷着一口在心里头发出不是,不发也不是。

“奴婢帮五公子擦一下吧。”丽梅说着便掏出手帕帮齐宇擦拭,却被齐宇嫌弃地避开,冷哼了一声傲然离开了。

丽梅仍然跪在地上,握着帕子勾着头,未得到齐倾墨的允诺她不敢起来。

齐倾墨看了一眼打翻的茶水,并不说话,只顾着看着这一江动人的夜色,鹊应倒是心好,连忙拉起丽梅,看着她被烫得通红的双手怜惜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等下回去赶紧上药吧。”

“多谢鹊应姑娘。”丽梅通红着眼忍着泪意,又瞥了一眼齐倾墨,见她依然毫无反应,只得咬着嘴唇收拾了摔坏的茶具退下。

“小姐,那丽梅也挺可怜的。”鹊应走到齐倾墨对面,以为齐倾墨是在为刚才丽梅的鲁莽生气,想替她说说好话。

齐倾墨抬眼看她:“你之前不是挺讨厌她的吗?”

“那是之前,如今既然她也在小姐手下做事,我自然不能再抱有成见了。”鹊应让齐倾墨说得脸上一红,之前她的确对丽梅挺不待见的。

“鹊应,你心太善,要改。”齐倾墨却莫明其妙地说道,“她打翻了茶水冲撞了齐宇,就应该要受到惩罚,我本意是想让她在这里跪上三个时辰的,你却做主让她先下去了。”

“可是她手都烫伤了,小姐也就不要生气了。”鹊应急忙说道,生怕齐倾墨等下还要罚丽梅。

“她哪里值得我生气,只不过做错了事,就应该要受到相应的惩罚,鹊应你记着,不是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失误,所以,尽量少犯错。”齐倾墨落定最后一子,抚着受伤的右手看着鹊应的眼睛,她还是有些单纯和愚善,一如前一世的自己,前一世,自己就是因为这样的愚善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要她身边的人都明白,愚善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是,我记住了。”鹊应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似乎被齐倾墨那样的眼神看着,没有做过错事也像是犯了错一样。

鹊应很快为她的善良付出了代价,一行人回到相府时已是深夜,推开相府的大门里面却是灯火通明,齐铭领了一群家丁手持棍棒站在院子里,手里举着的火把看上去燃了很久,一看到齐倾墨等人,齐铭就喝道:“不知廉耻的贱婢,还不快快过来认罪!”

齐治这两日领了圣旨去了别处,相府里主事的人现是齐宇与齐铭两兄弟,齐宇跟郑威还在外面,这屋子里说话最有份量的自然是齐铭。而他也十分享受这个地位,看他的样子,倒很沉醉于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

他的话很明显是冲着鹊应说的,鹊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望着齐倾墨,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三公子此话何意?”

齐铭冷哼一声,看着齐倾墨冷笑道:“七妹,你的下人不知廉耻,竟然敢勾引我五弟,罪证确凿,你还不把他交出来!”齐铭这人看着本是英气勃发的少年,如今却一脸的蛮横之相,果然是相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