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应知道知道自家小姐做事从来不会说得太明白,她猜不透但也不再问,给齐倾墨添了杯茶,收拾了点心就准备退下。

“鹊应,你这两天多跟丽梅在一起,有些事还是避着她好些。”齐倾墨吩咐道。

“知道了,丽梅这两天正忙着给小姐缝鹤羽裳呢,我去陪她一起。”鹊应知道齐倾墨疑心极重,对丽梅还多有不放心。

等着鹊应走了,泠之继才说:“齐小姐怎么不告诉鹊应那件事?”

齐倾墨摇了摇团扇,慵懒地靠在长椅上看着外面的夕阳,嘴角的笑意安然:“告诉她也帮不上忙,何必让她跟着提惊受怕?”

“我还以为齐小姐真的是冷血之人呢。”泠之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善良的人,我从来都不善良。”齐倾墨懒懒地合了眼,团扇摇得有一下没一下,竟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泠之继苦着一张脸转身,对着屋梁上请罪:“爷,你也看到了,这事儿不赖我,我也想替你说好话来着,可是齐小姐她睡过去了。”

萧天离自屋檐上轻轻跃下落到齐倾墨旁边,敲了下泠之继的头佯装骂道:“长出息了,还敢跟爷叫板了。”

泠之继揉着脑袋无辜道:“跟着齐小姐想不长出息也难啊。”

“油嘴滑舌,快滚下去。”萧天离挥挥手连忙把她赶了出去。

齐倾墨翻了个侧身,正好对着萧天离,手中的团扇滑落就要落地,萧天离一把接住轻轻摇起来,柔柔的风扇在齐倾墨身上,她睡得越发安稳,连微微颤抖的睫毛也安静下来,只是眉心始终微皱。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齐倾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啊,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话呢?按她的性格,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说服?

夕阳下,他眉目犹如入画,她潋尽人世风华,像是这世间再没有人比他们更登对了。

莫百衍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在背后对萧天离行礼说道:“爷,咱们该回去了。”

“莫百衍啊,如果不是她,你知不知道叶凌奚的事,谁也没办法这么快解决?你真的以为仅凭着我,你就可以顺顺当当把叶凌奚娶进门吗?”萧天离的话很小声,像是怕吵醒了安睡的佳人。

“爷说得都对,但我也不必对她心怀感激,因为她也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而已,只是恰好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莫百衍有着杀手特有的冷静,这种冷静会让他们把一切都剖析得极清晰,他这一生,只为叶凌奚一人冲动过。

“说得好,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也不愧是金风楼楼主,我不指望你这种人会对她有什么感恩之心,但你为什么要对她不该说的话?”萧天离长眉微抬,一双好看的凤眼轻轻挑起,莫百衍跟了萧天离十多年,他很清楚这是萧天离发怒时才有的小动作。

一向风流无双的三皇子殿下,萧天离,心中只有青微姑娘一人的主子,为了另一个女人竟然动了真怒?

莫百衍连忙跪下,双膝及地头深埋:“属下知错!”他的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极少会出汗,他是真的紧张。

他本是一番好意,担心齐倾墨一厢情愿会坏了萧天离的大事,怎么想到自家主子早已情以自控?那青微姑娘…

萧天离不看他,依旧细细看着齐倾墨安睡的容颜,她的眉毛眼睛,她的鼻子嘴唇,她秀小的下巴和微皱的眉心,口中淡淡说道:“莫百衍,你若真的想娶叶凌奚,就安下心来,我自会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总有一天你可以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将她娶进门,哪怕她是宣摇国的公主又如何?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记住你的本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谁都不必替我做决定。青微我自不会负她,至于倾墨…”

他的话没说完,像是有万般纠缠的情绪生生地咽了下去。

青微青微,胸口的玉牌像是一块发烫的烙铁,灼得他肌肤生疼,一直疼到心底里,疼得他不得不拿出来摊在掌心里,看着它泛着润湿的光泽,上面刻着的“青”字灼痛着他的眼。

若能像齐倾墨这样多好,明知不会有结果,就连开始也不要了。

“走吧。”萧天离放团扇,将齐倾墨一缕头发小心放到她耳后,苦笑一声,摇头离开。

两人步子越走越远,没有人看见齐倾墨一张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抖动的肩头像是在努力克制着将要奔涌而出的情绪…

第93章 前往义庄

&第二天,齐倾墨带着鹊应和泠之继上街,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没时间耗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

“齐姑娘,齐姑娘!”三人走得正目不斜视,却听见背后有一个女子在远远地叫她。

“小姐,好像是上次那个叶姑娘。”鹊应小声地说道。

“嗯,我知道。”齐倾墨早听出来了,后面追过来的人正是叶凌奚,宣摇国的公主。但她不知为何,从心底里抵触这些权贵高处的人,而且叶凌奚的身份极不简单,还跟莫百衍多有关系,她实在不愿与之有过多来往。

她正走得匆忙,手臂却被追上来的叶凌奚一把拉住,她跑得气喘吁吁的,圆圆的脸蛋上透着绯红,满头大汗的样子竟极具憨态,可爱无比:“齐姑娘,你走这么快干嘛呀?”

“不知公主找我何事?”齐倾墨对她的称呼也极恭敬,既然身份是云泥之别,那该有的礼数最好一分不少。

“你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凌奚就好,我找你玩啊,原来你也是相府的小姐啊,我还是听我哥说起才知道呢,这些天我一直想去找你玩,可是我哥都不让,你不知道,我在丰城一个人都不认识,想找个人陪我玩都找不到,简直快闷死了。”叶凌奚连珠炮儿似的话一个劲儿往外冒,蹙着眉头的样子看上去的确闷坏了。

“公主说笑了,这位公子不是一直陪着公主的吗?”齐倾墨淡淡地看了一眼莫百衍,并没有因为他之间对自己说过的话有什么介怀,她不是大度,她只是不想再有起任何纠葛。

“你说老头儿啊,老头儿是好,可是天天对着他也会无聊啊。”叶凌奚无奈地看着莫百衍,她之前还以为来临澜国找莫百衍会很好玩呢,哪知道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陪她玩了,着实快把她憋坏了。

齐倾墨微微一笑,老头儿,这位公主倒是性情直率,当着外人就这么亲昵地叫着自己心上人的昵称,毫不顾及所谓的世俗礼法,真不愧是瑾诺的妹妹,果然是宠成了掌上明珠。

“齐姑娘,我这些天一直听我哥提起你呢,他说你会来宣摇国是吗?你是要来一定要来找我玩儿,我带你去宣摇国最美的双鸳池去玩!”叶凌奚边说边比划,她姿色出众,打扮得又得体大方,更有着临澜国女子少有的洒脱与开朗,一路上倒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叶凌奚的小心思齐倾墨并不知道,但她真的是还有事要办,便说道:“有空了我一定去找公主,就先告辞了。”

说着齐倾墨就福了一身准备走了,叶凌奚却一把拉住她往前边走去:“别急别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叶凌奚说得眉飞色舞,重新遇上齐倾墨真的令她很开心,而最开心的是,自家哥哥就在附近,既然他天天念叨着这位齐姑娘,就干脆带他们见上一面吧。

齐倾墨连忙拉起鹊应,穿过人群避开了几辆马车,差点还打翻了一个捏面人的小摊,一路惊险地跟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公主上了一边的茶楼,留着莫百衍一路善后跟人赔礼道歉,荷包里的银子跟流水似的洒出去。

“哥,哥!”叶凌奚带着齐倾墨跟着楼梯上了二楼,远远地就开始喊了起来,就怕齐倾墨挣脱了要走。

齐倾墨神色不悦地跟着叶凌奚上了楼,虽然叶凌奚全无恶意,甚至坦率得有些可爱,但她也是真心不想再见到瑾诺这位玉菩萨,对于他们之间而言,只有赤裸的利用,无事相见也没什么好说的。

包间的门推开,瑾诺一脸无奈地看着叶凌奚:“凌奚,你又在胡闹了。”

“我没有,哥,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叶凌奚先是委屈地一跺脚,后又献宝似地把齐倾墨推出来,得意地看着瑾诺,仿乎在邀功似的。

“齐姑娘?”瑾诺略有些讶异地看着齐倾墨,本是有些喜悦的小心情,看到齐倾墨脸上透着的不悦后,却立时烟消云散了,这女人应该根本不想见自己才对吧。

“瑾国主。”齐倾墨虽然不痛快,还是行了个礼,不管怎么说,瑾诺也是宣摇国的国君,无论如何也怠慢不得。

“昨日那场戏,不知齐小姐可还满意?”瑾诺边说边引着齐倾墨往里走。

齐倾墨落坐,客气说道:“昨天有劳瑾国主了。”

“事关舍妹终身大事,我怎敢不用心?”瑾诺依然是温润君子,谦谦有礼。

叶凌奚在一边听了半天,越发觉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齐倾墨与瑾诺对望一眼,不知情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但愿瑾诺能永远护得叶凌奚这般单纯。

“你们倒是好兴致啊,可怜我一个人在太阳底四处奔波。”慵懒的声音先传进来,接着才见一个身影推门而入,而来人面如冠玉,目若点墨,明明一张冠绝风华的脸,却偏要带着邪魅的笑意。

瑾诺拿过一只酒杯,在鼻下细细闻了一番,才慢慢饮入喉,放下酒杯才说道:“我便知道,有齐姑娘的地方,三皇子你一定会赶来。”

“哈哈哈,瑾诺你这个玉菩萨难不成也会吃醋不成?”萧天离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风姿翩翩,不请自来,对着鹊应挑了挑手指,鹊应扁了下嘴还是很识趣地让开,他便大大喇喇地坐在齐倾墨旁边,歪头看着齐倾墨发笑,这样一看去,两人竟然出其的般配。

齐倾墨心里莫明来得一阵烦燥,起身告辞:“瑾国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瑾诺知道齐倾墨来这里本就不太乐意,此时她要走,倒也不好多做挽留。

“瑾国主都说了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自然要与你一起走的。”萧天离连忙起身,紧跟着齐倾墨:“你要去哪儿?”

“三皇子难道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吗?”齐倾墨微微有些恼。

“暂时没有,所以跟着你到处逛逛也不错。”萧天离依旧嬉皮笑脸,但是藏在背后的手却轻轻握紧,齐倾墨,你这样说话的时候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去义庄。”齐倾墨知道就算不告诉萧天离,他也会想办法知道,与其这么一直绕圈子不如直接跟他说了直接。

只是这个要去的地方,有些诡异啊。

“义庄是什么地方?”纤尘不染的叶凌奚放下之前对萧天离的成见,不耻下问。

“嘿嘿,放死人的地方。”萧天离作出鬼脸,压着嗓门吓叶凌奚。

“啊…”叶凌奚果然吓得跳起来,却跳进了莫百衍的怀抱里,瑾诺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苦笑一声,女大不中留啊,以前凌奚害怕的时候都是来抱着自己的,如今却抱着另一个男人。

莫百衍拍着叶凌奚的后背,不痛快地看了萧天离一眼,萧天离不乐意了:“诶我说,莫百衍你是我的人的吧,你如今是要闹哪样?”

“爷你吓唬个小姑娘还有理了不成?”难得听到莫百衍说句话,却是在呛自己的主子,果然沉溺在爱情里的人都是傻子。

“莫百衍,你作死不成?”萧天离给气乐了,拍着桌子问他。

“你敢!”叶凌奚这回倒勇敢了,从莫百衍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来对着萧天离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无语,齐倾墨摇了摇头不再跟这些瞎起哄,对鹊应招了招手,两人就准备走了,萧天离却像块牛皮糖似地跟过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下人不要我了,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排遣下郁闷,调戏死人总不会有人跟我说你敢吧?”萧天离郁闷地说道,他是在故意逗齐倾墨开心,他知道以齐倾墨的性格听了莫百衍的话,只怕再也不会跟自己多靠近半点,只是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难过呢。

所以能怎么办呢?哪怕他是堂堂的三皇子殿下又怎么办呢?只能像块牛皮糖一样的缠着她啊。

齐倾墨对他这番话无奈至极,好端端的天家皇子,怎么生得跟个无赖一样?

“闲来无事,我也跟着去吧。”瑾诺也出声说道,他本没有跟去的打算,只是看着萧天离与齐倾墨走得这样近,自己还是多跟齐倾墨接触的好,毕竟以后,齐倾墨一定要去一趟宣摇国的。

“小姐,他们怎么跟苍蝇似的?”鹊应在齐倾墨耳边小声嘟囔,却不想这里谁不是武艺精深之人,这小声的话在他们听来是一字不落,一时几人的脸都绿了。

如此风流的两个人,在一个小小的侍女的眼中看来竟然成了苍蝇?齐刷刷的两道目光看着鹊应,鹊应连忙捂住嘴,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无辜地闪了闪。

齐倾墨看着他们几人的脸色,莫明开怀,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在她眼里看来,的确跟苍蝇差不多。

萧天离的马车就停在外面,颜回和泠之继正坐在马车上说着闲话,看着一行人下来,连忙起身相迎。

第94章 义庄套话

&“爷,咱现在去哪儿?”颜回搀着萧天离上了马车,随口问道。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去停死人的地方。”萧天离还被鹊应的苍蝇给噎着,没好气地说道。

“哦,乱葬岗吗?”泠之继天真地问。

“义庄!乱葬岗是埋死人的地方,不是停!”萧天离几乎要跳脚了,聪明的人被别人的妹子拐走了,留给自己的全是些不开窍的家伙!

“哦。”泠之继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暗自想着爷今天这是吃了什么火药?

齐倾墨正准备从马车边经过,萧天离又探出脑袋来:“上车。”

“干嘛?”齐倾墨没准备跟他坐同一辆马车。

“你要是想知道那些人的下落,就上车!”萧天离深觉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好黄历,碰上的全是让他抓狂的事。

齐倾墨想了一会儿,才把手交给萧天离伸出的掌心中,借力上了马车。

“你也上来吧。”萧天离有气没力地看着鹊应,她要不是齐倾墨的丫头,就冲她那句苍蝇,萧天离就想掐死她。

“不,不了。”鹊应可不是看不出萧天离的脾气,乖乖地坐在马车前面,跟颜回和泠之继挤在一起,也不肯进去车厢里坐。

“算你识相。”萧天离哼哼唧唧一声,甩下马车帘子坐下。

“他们在哪儿?”齐倾墨并不耽误时间,单刀直入。

萧天离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的,好些日子前,她曾让鹊应来请自己帮忙,查一查相府前些日子失踪的那些丫头去了哪里,就是那些被齐倾人下了“缱绻时”差点死掉的那群人,齐倾墨将她们交回给大夫人后,一直不曾再见过。

至到丽梅来投奔齐倾墨时才知道,原来姚梦把这些人全部杀害了扔进粪坑。

前两日丽梅来找自己,说总是夜不能安睡,梦到以前的姐妹,大半夜经常哭醒,闹得睡她隔壁的鹊应也没能睡好。两人拿了些钱纸又烧又拜,但丽梅做恶梦的毛病没有好半点。

丽梅来求齐倾墨,问能不能给还他们一个清白,不要让他们死得这么不清不楚的,鬼魂都不能安息。架不住鹊应跟着求情,齐倾墨只好答应。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萧天离开始耍无赖犯贱了。

齐倾墨斜眼,毫不迟疑地开口:“好吧,那你不要说了。”

萧天离像是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伤不了棉花不说还收不回力,活生生把自己憋成内伤,齐倾墨,你这个女人配合一下自己会死啊!

顺了半天的气,萧天离扔了一张纸给齐倾墨,憋着气说:“都在上面了,你自己看。”

齐倾墨打开纸张,萧天离办事果然缜密,事无巨细都在这蝇头小楷里,她边看边皱眉,看完之后从怀里掏了个火折子出来,把纸烧了。

“没想到你还挺懂得这些门道的。”萧天离还是忍不住出言打击齐倾墨,他就是看不得齐倾墨这样一副全然不把他当回事的神色。

“承蒙夸奖。”齐倾墨神色不咸不淡,既不失礼也不亲近。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萧天离怒道,其实他知道齐倾墨在想什么,也知道齐倾墨这么冷淡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齐倾墨连说都不肯说?就像她受了伤再痛也不肯哼一声,什么都自己挨着不会累吗?

他就是想听齐倾墨宣泄一番,一直这样一个人承受的感觉,他曾经尝试过,那种痛苦他不想齐倾墨也经历。

只可惜齐倾墨是这样骄傲的人,骄傲到哪怕她的世界天崩地裂,她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弱点:“三皇子想多了。”

淡得不能再淡的一句话,让萧天离所有的火气都无处可泄,只能重重靠在软榻上生着闷气,然后幽深如潭的双眼里,无可救药地泄露出一点点他再藏不起的难过和心碎。

不管他怎么做,或许都回不到之前了。

听到车子里面两人的声音渐渐没有了,鹊应好奇地问着颜回:“你家主子平时也这样吗?”

“怎么样?”颜回是个明朗的少年,笑起来两个酒窝很漂亮。

“唔,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鹊应歪着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了。

颜回吓得赶紧扔了马缰给泠之继,一把捂住鹊应的嘴,还来不及说什么,马车门“噗”地被打飞,萧天离气急败坏地冲出来瞪着鹊应:“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洒脱不羁,你再诋毁一个试试?”

“爷…她是说你妙趣横生,机智敏锐,舌灿莲花,口若悬河。”颜回结结巴巴地回着话,把脑子里冒出来的成语一股劲儿全说了出来。

“听到没?”萧天离微眯着眼看着鹊应。

鹊应被颜回捂着嘴艰难地点头,还眨巴着眼睛示意自己听见了。

等到萧天离再次回了车里,颜回拍着胸口大口出气,却对鹊应比了个大拇指,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鹊应真乃强人!

鹊应也没想到萧天离今天火气这么旺,以前见他都挺文雅的。可怜她哪里知道,萧天离今天的火气全是让她的好小姐齐倾墨给撩拨起来的。

一路磕磕绊绊好歹是趁着夕阳未落的时候赶到了义庄,就算是三伏天里的白日里,义庄也透着令人背脊发寒的阴冷。

脱了漆的义庄牌匾斜着挂在墙上,到处散乱的纸钱还有破烂的白布四处挂着,守着义庄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瞎了一只眼睛,正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如果是当初的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被送到义庄,得一口薄棺安葬,说不定直接就被扔去了乱葬岗吧,被乌鸦啄食,野兽分尸,落得个死无全尸体的下场,齐倾墨悲哀地想。

萧天离刻意离齐倾墨远了几步,想看看她一个女子到了这种地方会不会害怕,哪成想齐倾墨却目不斜视地直往里面走,半点也不见普通女子的胆怯之态,反而透着丝丝哀伤,甚至还有点绝望,萧天离竟觉得这样的她不像凡人了。

她与这里似乎,意外的有某种联系,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惊。

摇摇头走到齐倾墨旁边,看她要做什么。齐倾墨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递到守棺老人的眼前,看着远处停着棺材说道:“我每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上了,我便给你一两银子。”

“死人的钱,他们不嫌少,活人的钱,我不嫌多。姑娘要问什么?”老人仰起头,露出半张狰狞的脸来,鹊应见了吓得躲在齐倾墨身后不敢出来,而齐倾墨却不见半分惧意。

“这里一只有多少口棺材?”齐倾墨问了第一个问题,将银子放在点香蜡的木架上。

“共一百七十二口。”老人拿走了第一两银子。

“多少具尸体?”第二个问题,第二两银子摆上。

“一百三十六具。”第二两银子老子拿到手。

“可有遗失?”第三个问题。

“没有。”老人这第三两银子拿得有些迟疑了。

“可有买卖?”第四个问题。

“…”老人的另一只看着齐倾墨,却失望地低下了头,这个看上去美丽柔弱的女子根本不怕自己,但是眼前那一两白花花的银子,一直在反着动人的光,沉甸甸在摆在那里就等他去拿。

齐倾墨也不催他,而是又加上了一两银子,并问道:“买主是谁?”

老人依旧不说话,但是紧紧握着的双手看得出十分挣扎。齐倾墨还是不催他,加了二两,再问:“何时买走的?”

冷汗顺着老人的额头往下滑,他还是不出声。

加银五两,齐倾墨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的音调:“一共买了几次?”

老人的膝盖有些发抖了,手中的银子篡得越紧,嘴唇张合最后仍旧是闭上了。

齐倾墨这一次把一袋碎银子都放上去了,暗青色的荷包里看不出有多少,越是这种看不出越是挠得人心发痒,她问道:“每一次买几个?”

老人贪婪的目光从他仅剩的一只眼里冒出来,死死盯着木架上的荷包挪不动眼睛。

“想要吗?只要你回到我的问题,这些全部是你的。”齐倾墨耐心很好,葱白的手指慢慢划过银子跟荷包,一点点引诱着。

“我说,我说!”老人一把抢过所有的银子,紧紧抱在怀里,唾沫星子横飞连忙说道:“是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一共买了三次了,一次六具尸体,最近一次是两天前,而且每次都是买女尸,还得是年轻姑娘的,我全部都说了,全部。”

“很好,这些银子全是你的了。”齐倾墨很满意地笑到,不再多看那老人一眼,转身就走。

“啊!”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叶凌奚的尖叫声。

他们没有马车在外面候着,雇车的时候费了些时辰,等他们赶到义庄时,齐倾墨他们该问的早已经问完了。而叶装凌奚的尖叫却是因为那个长相恐怖的老头儿,怀中抱着一堆银子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配上他狰狞的相貌,的确令人害怕。

萧天离猛地看着齐倾墨,似乎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95章 好戏开锣

&不止萧天离,还有瑾也都打量着齐倾墨,一般女人不会来义庄,来了义庄也会害怕胆怯,看到长相如斯可怖的人更会躲避不及,到底要多么冷血强大的女人,才能在这种地方依然泰然自若?

而见识过齐倾墨在这种阴风阵阵地方还有从容套话的萧天离,越发觉得齐倾墨简直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他们若知道齐倾墨是从死人堆里活过来的,就不会觉得讶异了。

齐倾墨冷漠的神色不带半点仁慈,毫不迟疑地踏过那老头儿的尸体,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冰冷的声音比这义庄里的温度更让人觉得发寒:“连死人钱也要赚的人,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夜幕初下的时候,齐倾墨坐在西厢阁的窗下,鹊应帮她梳着长发,脸色仍是惨白如纸,想来今天在义庄的时候吓得不轻。

齐倾墨拉过她坐下,问道:“怕吗?”

鹊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怕。”

齐倾墨笑道:“怕是正常的,但是鹊应你要记住,那个义庄里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死人,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听不到,可怕的是那些活着,却比死人还有阴冷的活人。就像那个守灵人,对死亡都不懂得畏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鹊应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些,可是她又有些疑惑:“可是小姐你不也不怕死人吗,照你这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