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给他让开一条路,他慢条斯理伸出手揭开姚平的衣服查看了一番,又闻了下血液的味道,然后站起来四处找了下,看到一个人腰间的佩刀,伸出手对他说道:“这位兄台,借你的宝刀一用。”

那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上长刀,柳安之对着比划了两下,似乎在看这刀够不够锋利,比划好了,突然转身对着姚平的肩膀就劈下去!

“啊!”本来倒在地上的姚平昏迷不醒,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整条右臂被柳安之拿起来在他眼前晃荡。

“姚公子,这条手臂废了,你还是练练左手吧。”

他说得风清云淡之极,像是切下来的不是一个人的右手,只是去街上买的块排骨,众人目瞪口呆,柳安之却拎着那只右臂说着“借过借过”穿过人群往台下走去了,那手臂还滴着血,一路洒出一条鲜血小道,柳安之很小心的避开,生怕那血脏了他的衣服。

这身衣服他可精心挑了许久,才足以与齐倾墨相配呢。

“喏…”他献宝似的递过手臂,往齐倾墨面前一送。

齐倾墨翻了一记白眼,低声道:“给皇上看去。”

“不是你看嘛,这毒可有意思了。”柳安之却像没听见,凑近了些跟齐倾墨说道。

“你跟皇上说去!”齐倾墨倒不是见不得血腥,只是柳安之跟自己说没用呀!

第113章 齐铭毒刀

柳安之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举着姚平的右臂走到皇帝跟前,也不行礼就大声说道:“姚公子中了毒,这毒跟着人的血脉流动,如果一直流进心脏,就会死,所以我当机立断斩去了姚公子右臂。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皇帝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比武怎么会中毒?”

柳安之把断臂放在小太监拿过来的托盘里,拍了拍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哪儿知道?”

皇帝让他噎得一乐,大概放眼天下唯一一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人也只有柳安之了,挥挥手让他下去,又令人把齐铭带了上来。

齐铭一副完全不知情的神色,豆大的汗珠自他脸上滑下来,不过片刻,已在他脚下汇成了一滩水潭,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此事一定与我三哥无关,还请皇上彻查!”齐宇就知道齐铭肯定会怯场,一早就走到身边一起跪下,向皇帝说道。

皇帝并不看他,静候着一边的太医查验齐铭的麟纹宝刀,老太医花白的胡子动了动,递过宝刀说道:“回皇上,这刀的确是淬了毒。”

“齐铭,你还有何话可说?”天子一怒,齐铭匍匐在地。

“皇上,臣冤枉啊,臣根本没有用过毒,更不知道这毒从何处来的啊。”齐铭哭天抢地喊着,他的刀从不淬毒,怎么可能在今天这么多人面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那你是在说朕冤枉了你?”皇帝一把扔过那把刀至齐铭面前,精钢炼的刀砸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清脆作响,那刀在齐铭眼前翻了几个滚儿,晃晃悠悠地停在他面前。

“臣不敢!”齐铭额头触地,重重叩头。

围观的人百官窃窃私语,齐铭的身份的确太过特别,齐治这些年在宰相这个位置上坐得够久了,当官已经当成了精,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的都是他的门生人脉,皇帝对他也格外偏爱,谁也奈何不得他。而且齐家大小姐刚刚才嫁入太子府没多久,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皇亲国戚,一时风头无两。

若不是这两年他势力扩张得过快,隐隐威胁到了皇帝,只怕皇帝也不会对他有所制裁。

已经有一些有心人在猜测,齐铭会不会就是皇帝震摄齐治的一个契机,再联想齐铭回丰城后闹出来的一些不好的传闻,都在纷纷揣测着齐铭这一次是否在劫难逃。

齐宇虽然内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和愤恨,但齐铭终归是宰相府的人,是齐家的三公子,一旦齐铭出事,牵连的将是整个齐府,连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齐治对他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如果齐治开口求情会有倚老卖老之嫌,齐宇去化解此事是最合适的。

理了下话头齐宇说道:“皇上请息怒,只是此事的确古怪,三哥向来为人正直不阿,从来不会用毒物这种下作手段,更何况今日明知这么多人在场,我三哥怎么会笨到在这场场合用毒?还请皇上三思啊。”

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所以皇帝嘴角微抿微微沉思。

只是姚平乃是姚家的独子,他们又岂敢这么善罢甘休,姚平的父亲虽然已经没了兵权,但一下老部下仍然忠心于他,力量不大,但是狗急了还咬人呢。

姚梦已经在齐府失势,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姚平身上,姚平如今右手废去无疑彻底断去了他们的后路,他们自然会恨会反扑。

只见姚父头发花白走出来,“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下:“皇上,求皇上为老臣作主啊!我家平儿尚还年轻,以后可该怎么办啊?”他老泪纵横,任谁看了都心酸不忍。

萧天离看了半天戏,咳了咳喉咙懒洋洋道:“这位齐家三公子,虽然你一片赤胆忠心想跟随在我父皇身边,但总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嘛,你看以后要是你这刀子不小心碰到我父皇了可怎么办?”

“我没有淬毒,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皇上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齐铭大喊。

“哦,那谁会陷害你呢?”萧天离“好心”地问道。

齐铭目光慌乱,脑子里直接冒出一个名字,便脱口而出了:“齐倾墨,是不是你陷害我,齐倾墨一定是你在害我!”

齐倾墨摇动一片风采,走上前来,十分不解地看着皇上:“臣女见过皇上,可是臣女不知我为何陷害三哥啊,而且臣女是怎么陷害三哥的呢?”

“齐倾墨你不要装了,肯定是你!”齐铭一口咬定是齐倾墨,向皇上跪拜道:“皇上,臣与齐倾墨在府中关系并不好,一定是她嫉恨于我才设计陷害的!”

齐倾墨叹息一声:“三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不喜欢我便罢,怎么能给我安上这等罪名?方才三哥一箭差点射到小妹我身上,我也没说什么不是?这姚公子虽然武功不如三哥高,但人家至少坦坦荡荡,三哥你已经赢了还要下这样的狠手,对姚公子赶尽杀绝,说起来我也觉得羞愧呢。”

她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全然不同于齐铭的跋扈嚣张,每一个字都令人信服,众人不由得对齐倾墨越发赞赏,这个齐府七小姐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几个月做的事都令人不得不佩服。

“齐倾墨,任你巧舌如簧也别想污蔑于我,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承认?打败姚平于我而言不过是吹灰之力,我犯得着在刀上淬毒吗!”齐铭恨道:“是不是你,是不是把毒擦在我的刀上的!”

萧遥本不想说话,但是一看齐铭这副嘴脸格外恶心,一时忍不住就说道:“唉呀我说齐公子啊,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齐小姐这些天一直在柳安之医馆里,刚才又一直与我们坐在这台下,她难道会分身术不成?还有啊,你刚才那一箭要不是我老胳膊老腿的挡得快,齐小姐今日就该命丧当场了,齐公子,如果你的武功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高强,又怎么会失手把箭直朝齐小姐射来呢?”

忽然他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本就是存了要害齐小姐的心思?”

齐铭脸色一变,没想到萧遥这个向来不管闲事的人竟然会这么为齐倾墨出头,一时恼怒交加,几次恨不得要站起来杀了萧遥和齐倾墨。

萧天离懒洋洋地声音散散传来:“皇叔,你这话就不对了,齐公子怎么会要害齐小姐呢,齐小姐毕竟是他的家人嘛,依我看啊,皇叔你才是真的危险呢。”

萧遥一脸惊色:“唉呀,那我刚才岂不是差点见列祖列宗去了?”

“记得跟见到了皇爷爷了替我请个安。”萧天离笑道。

萧天离可不怕事情闹大,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他跟萧遥两人向来胡诌惯了,满嘴大话别人信不信倒是其次,能把齐铭泼得一身脏才有意思。

他们两人正满嘴胡话的时候,齐倾墨趁机看了一眼萧天越的方向,他很聪明地没有搅进这场是非中,选择了独善其身,但齐倾墨想看的人却是叶月。

叶月神色如冰,一脸漠然地看着跪在下方的齐铭,看他跟条狗一样被权利踩在脚底。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对她而言高大如神诋,甘愿为了他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如今他高大的面具片片剥落,看清他的灵魂卑微如狗。

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正细碎崩毁,曾经最后那一点对齐铭的感情碎成粉末,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齐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突然怒喝一声,齐倾墨也分不清是真在发怒还是要借这个机会故意为难齐府,但此时看上去,情况对齐铭不利是肯定的。

“皇上,依臣愚见,此事疑点颇多,还请皇上明察!”齐宇眼见着情况越来越糟,连忙插话。

“查什么?”皇帝的眼神突然深沉起来。

“查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三哥!”齐宇狠声说道,如果皇帝执意要拿下齐铭,那他这句话就是在自找死路。

然后是皇帝的沉默,他捋了下胡子似乎在仔细思量。齐倾墨突觉皇上的眼神竟然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眼神几多探究几多玩味。

沉默间,齐治走出来说道:“启奏皇上,老臣虽知此时不该替犬儿说话,但此事疑点实在颇多,还请皇上体恤老臣一片忠心,还犬儿一个清白。”

齐治说话的时间极巧妙,这种时候开口比一开始就急着分辨有力多了,皇帝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了他对齐治这位“忠臣”的偏爱,说道:“既然连爱卿你都这样说了,那朕就先让齐铭回去,但此事你齐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是!”齐治谢恩。

这一场本来声势浩大的比武大会因为齐铭的事嘎然而止,最后到底是谁接任了总都督之位已经不是齐倾墨能插手的了,唯一令齐倾墨迷惑的事情是,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那种眼神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齐倾墨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前后两世与这位皇帝的交集,都想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齐小姐,我的话你听见了吗?”耳突然传来萧天离的声音。

第114章 回到相府

宴席散场的时候,萧天离主动要求送齐倾墨和柳安之出宫,在齐宇他们骇人的目光中,齐倾墨却神色自若。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既然敢对自己动手,就应该要做好被自己反扑的准备不是吗?

萧天离说起事情的原委,原来叶月离开席位的那一会儿,正好是齐铭也离席的时候,叶月趁机与他纠缠,在外人眼看来,也只是自己的长姐与娘家人叙话,正是那个时候,叶月将毒涂在了齐铭的刀上。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环节,从这场比武大会开始,一切都已经在顺着萧天离计划走了。

那个所谓要归隐的总都督自然也是他的人,安排好他的离开,才有一个足够有噱头的事情引得众人蜂拥而上。然后找了个朝中一个大臣提议了这一场比武大会,再到后面暗中做手脚让姚平与齐铭对擂,所有的事情萧天离都安排得滴水不露。

“你不过是算准了皇帝的心思而已。”齐倾墨还在思索着今天的事情,对于萧天离这种种安排,都离不开他算计好了皇帝的想法。

“说说看。”萧天离放慢脚步,想与她走得更久一些。

齐倾墨抬头,晃得头上的步摇微微一颤,摇曳起一片流光:“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情,皇帝明明知道齐府这些年渐渐势大,也偶有打压之举,为什么还会同意萧天越迎娶齐倾人?”

皇帝看上去可并没有早早退位,让萧天越继位的打算,自然也不想看着萧天越羽翼日渐丰满,甚至对萧天越在朝中拉拢群臣多有不满,对萧天越的母后郑皇后郑氏一族更是压制得厉害,鲜少能有抬头之时。

既然皇帝这般防范着萧天越,怎么会允许萧天越迎娶齐倾人?这不等于是默许了宰相府与太子府结盟吗?

“至到今天我想明白了,有时候捧杀比打杀更狠,更彻底。皇帝把齐治的位置抬得这么高,看上去是风光无限,但我想齐治这些年只怕如坐针毡,齐倾人的婚事更是最后一把猛火。齐治其实很明白皇帝的想法,但是这场婚事势在必行,他需要为自己找到足够坚实的后路,但他不知道,虾的大红之日,便也是它的死期。”

齐倾墨娓娓道来:“今天齐铭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以皇帝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齐铭是被人陷害的,但他并不拆穿,由着你跟萧遥两人一唱一合。

他的目的是告诉齐治,不管齐治怎么权倾朝野,齐治的命依然握在他这个天子手中,只要一句话,就能让齐铭不得翻身,也只要一句话,看似高楼筑台的宰相府会在顷刻间倒塌。”

说到此处齐倾墨看向萧天离,漆黑的眸子闪着智慧的光芒:“所以从你一开始布局,你就算准了,皇帝对所有的事情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最后的结局是能齐治得到威慑,甚至齐铭的死活根本都不在你的计算之内,那是皇帝要决定的事情。”

萧天离都忍不住要为齐倾墨鼓掌叫好了,原本以为她只对府中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多有算计,没想到,她连朝堂上的事情也看得这么透彻清晰。

“齐小姐,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萧天离由衷的夸奖。

“多谢三皇子殿下谬赞。”齐倾墨却回应得客气。

然后是再一次的沉默,两人对望,是彼此都不肯先服输的倔强,萧天离觉得已经马上就快要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从相敬如宾,走到了相敬如冰。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以为齐倾墨葬身火海时的那种绝望和悲痛,也永远忘不了黑暗中齐倾墨是如何用冰冷的声音,将他赶走然后独自面对绝境,所有一切他都不曾忘。

但所有一切他宁愿相忘。

这样他不会在每一个夜里辗转反侧,更不会在梦里时时惊醒。

他很清楚,眼前的齐倾墨跟他一样,都是在伪装着若无其事,对当日之事绝口不提。

只是齐倾墨比他更狠心,更能忍,他至少会偶尔难过得不能呼吸,而齐倾墨却可以坦然自然的咽下全部的苦涩和悲伤,她完美得无懈可击。一如她今天穿着的这件玫瑰色的裙子,美得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可谁也不知道这朵玫瑰里面包着的心是何等的冰凉。

她向来擅于假装。

他们两个谁都救不了谁,各自沉沦挣扎在漫无边际的苦海中,只待有一日,舍得回头上岸。

突然两人同时转身,各自上了马车,那种默契像是天生而来的,无言无语却怀着一样的心思。

“回相府。”齐倾墨吩咐一声车夫,在柳安之的医馆里躲了大半个月的清闲,也是时候回相府活动活动筋骨了。

柳安之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风景,熙攘热闹的大街却显得齐倾墨更加清冷,而柳安之只盼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马车走得再慢一些。

一回到相府,她又陷入永无休止的斗争中去了吧?

柳安之想的没错,一回到宰相府,就是无止无休的陷害与被陷害,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闹事的人既不是齐倾墨,也不是齐铭,而是姚家。

回到相府的第二天,姚家的人便寻上门来,姚平没了右臂,右边袖子空荡荡的坐在椅子上,姚父满脸悲愤之色。

齐府的人齐齐坐在前厅里,认真听着这位姚父是如何大骂齐铭心狠手辣的:“我们两家本是亲家,谁做那总都督不是做?你要这么想做,我让平儿让给你又能如何,你竟然…竟然这么狠心,要断去我平儿的手臂啊!”

齐铭脸色铁青,强压着火气:“我都说了我没有,你这个糟老头子到底要怎么说才听得懂我的话!”

姚父被齐铭这话气得接上气来,他活了几十岁被一个晚辈大骂,如果非要按着辈份算,齐铭还该要叫他一声“外祖父”,哪里能受得了这种闲气?提起手中的刀就要朝齐铭砍来!

齐铭年轻力壮,姚父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把姚爷推倒在地。

姚梦心中一急连忙跑出来扶起姚父,怒骂着齐铭:“齐铭,对长辈动手,你究竟还知不知道羞耻?”

“为老不尊,又何需尊重?”齐宇悠悠开口,看向姚父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这些年要不是有相府的接济,姚家早就名存实亡了,居然还有脸来相府闹事!

“你…”姚父让齐宇的话气得差点一口气儿没接上来,抖着手指指着齐治:“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就你的好儿子啊!梦儿十六岁就嫁给你,当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这么多年来姚家是怎么对的你,你又是怎么对的姚家?怎么对的梦儿?齐治,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姚父声嘶力竭破口大骂,齐治却始终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专心地喝着茶,根本不曾多看姚父这个他的岳父一眼。

齐倾墨亦很淡定,姚父说的是不错,当年齐治是靠着姚家才起来的,但姚父就没想过,齐家这些早已飞黄腾达了,对于没落的姚家,齐治只会当做是当年的耻辱,怎么还会看成是恩德?

这才符合齐治的性格啊。

姚平与昨日相比,真可谓是一夜白头,神情颓败灰暗,连眼睛都不再聚集,只偶尔看着他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袖子,苦笑着落泪。

“你们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莫不成想让我三哥赔姚平一条手臂不成?”齐宇渐渐失去了耐心,姚父实在太过呱噪。

齐倾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姚梦和姚父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才说道:“平儿的手已经废了,但梦儿做错了什么,齐治你要连她当家主母的权利都剥夺了?就算梦儿做错了事,平儿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们齐家就不该给我们姚家一些补偿吗?”

原来这才是正事儿,敢情是借着姚平断手一事来齐家谈条件了,想拿回齐府主母的权利吗?那可得问问自己这关啊。

三夫人有些沉不住气,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齐倾墨,她才刚回齐府不久,好日子刚过了几天,她可不想这么快又要被逼去那破破烂烂的寺庙里头去。

“这个女人,不管是一个下贱的富人之女,有什么资格替代我的梦儿!”姚父突然指着三夫人破口大骂起来。

三夫人腰下一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她本就是虚张声势,以前傍着姚梦狐假虎威,现在指望着齐倾墨给她日子过,何时骨头真正硬过?

齐倾墨一把按住身子不稳的三夫人,冷笑一声看着姚父,本来对他还有些微的怜悯,毕竟唯一的孙子断去了手臂,他自然是悲伤的,可是看着他连这种事情都要利用,那就真的只能说不管得到什么样的下场都活该了。

“姚大人,有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倒是想问问,我相府的事,您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齐倾墨慢声说道:“还是说,母亲觉得这府中说话的人,不应该是母亲,而应该是您不成?”

第115章 糊涂帐本

姚梦再沉默不下去,原本以为今日借着姚平的事,对齐治软磨硬泡总能重新主掌宰相府的大权,但没想到齐倾墨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难,尖声骂道:“齐倾墨,长辈说话,你一个晚辈子有什么资格插嘴,我本就是相府的嫡母,你跟这个贱人算得了什么?”

“母亲说得都有理,我什么也不算,但,我姓齐。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齐倾墨笑得悠然自得,想让她交出相府大权,做梦去吧!

“齐倾墨,你就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真是好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姚梦已经气疯了,什么都顾不得,只管着嘴上骂人的话怎么难听怎么骂。

“那母亲希望我怎么跟您说话,听您骂的这些话,不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齐倾墨冷冷地反击,她在柳安之那里养足了精神,有的是力气跟姚梦好好舌战唇枪一番!

“你…”姚梦拨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姚父怒极反笑,指着齐倾墨说道:“好好好,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难怪梦儿和倾人都栽在了你手里,今日你可以不将相府主母之权交还给梦儿,那就将齐铭叫出来,赔我孙子一条手臂!”

“这个嘛,你可以跟我父亲商量一下。”齐倾墨对齐铭的事可没有兴趣护着,很自然地交给齐治他们接手。

“姚大人,你不要太过份了!”齐宇脸色微寒,看起来并不太愉快。

“是我过份还是你们相府欺人太甚,难不成你们以为这丰城这临澜国,你们宰相府真的要只手遮天了吗?”姚父也不再两家情谊,骂声连连。

一直一语不发的齐治终于起身,看着姚梦和姚父说道:“能不能一手遮天我不知道,但铭儿的手臂只要在我相府,就谁也别想拿去!”

这几乎是向姚家宣判了最后的结果,姚父还要说话,齐治又对姚梦说道:“你将府中帐房的钥匙交给三夫人吧,以后你就在后院中静养。”说罢,他负手就走了。

三夫人一听到这话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齐倾墨狠狠扫了她一眼睛,她连忙规规矩矩坐下,但是满脸的喜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相府帐房的钥匙绝不止外人想的那么简单,宰相府这么大个府邸,还要养着那么多门生下人,需要巨大的金钱来源才能保证相府的正常运转,所以相府有不少自己名下的酒楼茶坊,这些店铺的帐本都放在帐房里。

握住了这一把钥匙,就真的等于掌握了整个宰相府。

齐倾墨满腹疑惑,齐治明明知道三夫人是自己的人,这钥匙交给三夫人就等于是交给了自己,齐倾墨可不会天真到以为齐治是相信自己,才把相府交给自己的。

姚梦像是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一语不发,连眼睛都直了,姚父终于放弃了想在相府再得到些什么的打算,那么姚梦也就成了一粒弃子,他只看着姚梦叹息一声,就带着了无生气的姚平走了。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当你一直只能处于被利用的状态的时候,一旦你的利用价值完了,你也就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齐倾墨忽然察觉有人在窥探,看过去却发现四夫人在后面不知道站了有多久,手里头捻着佛珠,一脸的慈悲,但齐倾墨越看她越不舒服,想来她是来看看齐铭最后会怎么样的吧。如今齐铭安然无恙,她果不其然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

四夫人对于齐铭和齐宇的感情,齐倾墨一直不太理解,好像只要他们两个不死,留着一条命在,四夫人就不会在乎齐倾墨对她他们做了什么。

过了两日在齐府的花园里,齐倾墨正与鹊应和泠之继逗着鱼儿玩,三夫人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玉,活像个会移动的展柜,晃得人眼睛疼,鹊应和泠之继相视发笑。

齐倾墨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在她眼前,三夫人迟疑了片刻,说道:“倾墨啊,你看你年纪还小,相府银钱开支庞大,要不你看…”

“我看怎么样?”齐倾墨笑着问她。

“要不你看我帮你打理吧?”三夫人斗着胆子说道。

齐倾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我怕三娘帮我打理,最后都打理到您自己身上去了。”

三夫人讪笑:“倾墨你最会开玩笑了,三娘哪里是那样的人。”

“交出来!”齐倾墨可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

三夫人咬了下牙,最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恋恋不舍地放进齐倾墨手心里,眼神好几番流连舍不得挪开。

齐倾墨在手间转动着钥匙,看着三夫人的嘴脸,笑道:“三娘若是想在这相府出人头地,何必非要靠这些珠宝首饰,其实倒也不难的。”

“啊?你说什么?”三夫人的眼睛还停在那把钥匙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齐倾墨说的话。

“我说,三夫人想爬上嫡母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齐倾墨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别开玩笑了,我虽然贪心,但还没有这么不自量力。”倒是难得的还有点自知之明。

齐倾墨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我说可以就可以,怎么三娘不想试试吗?”

三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明显动摇了,但还是心存着疑惑,谨慎地问道:“我怎么能信你?”

齐倾墨将钥匙交给鹊应,认真地看着三夫人,一字一句说道:“三夫人可还记得半年之前,我在这相府里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

半年之前,她还只是一个谁都能上去踢两脚的废物,连府中最下等的丫头也不把她放在心里,住最破烂的耳房,吃最差的饭菜,干最粗最重的脏活儿。可是现在再看看她,一跃成了整个相府最炙手可热的七小姐,相府上下无一不忌讳着她。

穿着精致华美的衣裙,房间里是数不清的珠宝首饰,连整个丰城都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惊奇。

三夫人羡慕,羡慕齐倾墨可以过这么好的日子,所以她几乎只考虑了一转身的时间,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七小姐,你要我做什么?”

这一下,她连称呼都改了。

“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要做什么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齐倾墨对于三夫人的答应毫不意外,贪心的人总是欲求不满的。

看着三夫人走了,鹊应才奇怪地问道:“小姐,这个三夫人并不可靠,你怎么…”

“她可不可靠不重要,走吧,我们去看看相府的帐薄。”齐倾墨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在三夫人的事情上,她现在感兴趣的是,齐治这么大方的把钥匙给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齐府存放珠宝,银钱,帐薄的地方都在一个屋子里,屋子是铁门只有齐倾墨的钥匙能打开。这倒真是齐倾墨来这里,四处堆着码放整齐的绸缎料子,一箱箱的黄金白银整齐划一,还有不计其数的珍珠玛瑙宝石,令人惊叹齐府的财富竟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