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离知道齐倾墨轻易不会有过激的举动,有什么事情也只会闷在心里不会让人看出来,可是看她此时的情绪,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全部积压在胸口,生生压着不肯发泄出来。

“不好。”萧天离诅骂一声,翻身上马向齐倾墨奔去。

前方的齐倾墨疯狂地挥动着马鞭,发出“啪啪”的声音,马儿吃痛跑得疯快,齐倾墨单薄的身子坐在马背上几乎要被颠下来。

“齐倾墨,你给我停下来!”萧天离奋力催赶着跨下的座骑,在后面紧追着齐倾墨,口中不停地大喊:“齐倾墨,齐倾墨你到底怎么了?”

可是前方的齐倾墨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只有姚梦恶毒的诅咒:“你这个野种,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她是个野种,她没有父亲,就因为生父不是齐治,害得娘亲和孪生的哥哥死于非命,她天生都就是有娘生没爹要的野种啊…

两边是急速倒退的树林,树上的鸟儿受了惊扑腾着飞起,齐倾墨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由着马儿带着她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不要未来,不要目标,什么也不要,只想就这么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的地方,不用再看那些人的嘴脸,不用再理会谁曾经对不起谁,不要去追究过去的年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

突然她的手微微一松,缰绳脱手而去,她身子微侧就要从马背上掉下去,却掉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那里面有她熟悉的味道,曾经在梦里回想起过。

耳边是那个人的骂声:“你想死吗?你就这么想死吗?那就一起死吧!”

萧天离疯了一样抱着她从马背上滚下来,她被萧天离紧紧裹在胸前,滚过柔软的草地,滚过硌人的碎石,滚过残留的树枝,背后一阵接了一阵的痛着,从高高的斜坡上一直滚落,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她就蜷缩在萧天离怀里,微微喘息,漫过她鼻尖熟悉的味道莫名让她觉得安心,于是她黯然合眼,只要一刹那,就一刹那,请允许她放纵一下,她不贪心,就只要这短短一刹啊。

萧天离的手臂紧紧圈着齐倾墨,用力得都有点发抖,紧闭的双眼久久不肯睁开,只怕一睁开眼前就是一场美梦,就算是再残酷的美梦,他也不愿醒过来。

至到星辰漫过天际,露水爬上草叶,还有夏末的蛙鸣声越发响亮,齐倾墨轻轻推了一下萧天离,萧天离下巴靠她的头上,微微摩挲了一下,微有些慵懒地“嘘”了一声:“别动。”

“萧天离。”

“嗯?”在萧天离的印象中,齐倾墨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萧天离,我将来可能会是一个很坏的人。”齐倾墨细小的声音缠绵在萧天离耳际,带着一点点担心,如果将来,她变成了那样的人,萧天离会不会觉得错看了自己?

“没关系,反正你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萧天离轻笑出声,这个女人担心的东西会不会有点奇怪?现在的她,难道还称得上善良?

“对哦,我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齐倾墨这样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做一件恶事,跟做一百件恶事的区别在哪里呢?不一样都是一颗黑了的心吗?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萧天离轻声问她,总在想今天姚梦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才能把齐倾墨逼成这样,几近发疯。

“哦,那个啊,只不过发现了原来我整整十六年,都在认贼作父罢了。”齐倾墨淡淡地说道,早已没了之前汹涌痛苦,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在说什么!”萧天离一把抬起齐倾墨的脸,看她神色如常,越发觉得揪心般地疼。

“我说,齐治杀了我的孪生哥哥和母亲,也一直想杀死我的原因,大概只是因为我不是他的骨肉,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齐倾墨说得轻松自在,萧天离听得不敢置信,那这十六的人生,对她齐倾墨来说,算什么?

所以她才被逼得发了疯吧?

齐倾墨你需要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把这些痛苦照单全收?

“倾墨我…”

“多谢三皇子殿下今日相救,来日自当报答。”

萧天离还想说什么,齐倾墨却已经从他怀里站起,截断了他的话,已经贪婪得够久了,不能再继续躲藏在这个宽厚安全的怀抱里。

有些事,总要自己去解决的。

第125章 再遇叶月

无论过去多少年,萧天离都永远得那晚的星辰,以及齐倾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她曾久久地凝视着自己,那里面藏着千千万万的话语和故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然后他又亲眼看着齐倾墨像是把这些话语和故事都全部抹杀,只留一对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眸。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

自那以后,萧天离在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看到齐倾墨真心地笑过,她像是被上天收走了微笑的权力,吝啬地不肯给予。

也是那天以后,萧天离清晰地认知齐倾墨能果断与他斩断一切情丝的原因,不是身份,不是别人,是他们对绝望的接受速度。

齐倾墨只是提前选择接受绝望这一回事。

那一晚齐倾墨回到相府时,已经是深夜,齐宇就坐在前厅门口,一看便知是在等齐倾墨回来。

“你回来了。”

“五哥有什么事吗?”

“现在相府的人该死的都死光了,只剩下你和我了。”

“所以呢?”

“所以现在没有碍事的人了,一切都是你和我之间的游戏了。”

“齐宇,你以为你够资格跟我玩游戏吗?”

齐倾墨冷冷地看着齐宇,相府的人该死的都死光了吗?远远没有,齐宇还活着,齐治还活着,在相府的这场游戏就远远没有结束,所有的人都该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没有人可以例外。

来到四夫人的院子里,齐倾墨第一次不等李婆婆通报直接走了进去,四夫人依然跪在菩萨面前颂经念佛,一副慈悲为怀的神色。

“四娘,当初你只告诉我,我娘和哥哥都是被齐治和姚梦所害,但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说,我娘在嫁入相府的时候就已经怀了我们?”齐倾墨身上仍自带着擦伤,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所有事情都该在今天有个清楚的了解。

“不错,我是没有告诉你。”四夫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菩萨坦然说道,“如今你知道了,想做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你是想激起我对齐治和姚梦的仇恨,帮你对付他们,告诉了我实情,我依然会恨他们,但你却选择了隐瞒。而且当时你告诉我之后,就将凤血环交给了我,四娘,我跟这凤血环到底是什么关系?”齐倾墨越发觉得四夫人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这相府里齐倾墨迄今为止唯一看不透的人。

“凤血环是你娘传给你的,你是它的主人,就这么简单。”显然四夫人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的打算。

“那我娘是什么人,我的亲生父亲又是什么人?”齐倾墨换了个方式问她。

“你娘…你娘曾经是这天底下最聪明,也是最愚蠢的人,至于你的亲生父亲,你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寻到了答案,会宁愿不知道真相。”四夫人的话模棱两可,根本没有确切地回答。

“四娘,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你对我不坦白,我也不会对你有何仁慈,原本我想齐铭和齐宇两兄弟,至少给你留一个,但如今来看,一个都不必留了。更何况齐宇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也实在不必客气。”

齐倾墨已经厌烦了这样跟四夫人说话的方式,迂回曲折,她暂时没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关心的是眼前这些人何时死去。

四夫人听着齐倾墨离去的脚步声,手中的念珠重重垂落,望着菩萨的眼神久久不曾收回。

“夫人,五公子…”李婆婆担忧地问。

“宇儿他如果真的聪明,就该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四夫人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她或许不关心齐铭和齐宇,但毕竟是她的血肉,真的死在她眼前,她哪里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夫人,你何不告诉小姐真相?”李婆婆疑惑。

“哼,告诉她真相?真相总要自己揭开的时候才足够令人相信。”四夫人难得的冷哼一声,说罢又合上双眼,转动手上的念珠颂着不知是哪一篇的经文,唯留袅袅的香烟飘荡。

自姚家的事后,相府里头安静了好些日子,齐倾墨渐渐养好了身子,彻底复原,待到桂花香气四溢的时候,鹊应提出出去采些桂花回来酿酒的主意,其实也是怕齐倾墨这一日一日的不出门,在屋子里头闷坏了。

泠之继备好马车和一些甜点,跟鹊应坐在前面,齐倾墨卷起了帘子,自繁华热闹的街道穿行而过,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行人,阳光在她脸上镀上一边细柔的金光,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间除了肃杀之气略显浓郁,早就是人间绝色。

“停车。”齐倾墨突然唤道。

“怎么了小姐?”鹊应拉住马车打开车门问道。

“碰上熟人了。”齐倾墨笑道,走下马车往一个黄衣女子方向走去。

“长姐,好久不见。”那黄衣女子正是叶月,只不过她身边有侍女跟着,齐倾墨倒只能叫她齐倾人的身份。

她衣着虽简单,但是看得出价格不菲,体型也越见丰腴,手腕上的镯子是极品帝玉绿老种,看来她在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很好。

她见到齐倾墨时乍现了一丝慌乱,还好很快镇定下来,冷笑一声:“怎么七妹今日得空出来?”

“只不过来告诉长姐,姚梦他们在流行途中感染了风寒,早已埋骨他乡了。”齐倾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叶月,姚家的人已经除尽了,姚梦自然也在劫难逃。

“那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干的好事!”叶月的演技越发成熟了,都要叫人分不清真伪。

齐倾墨却是一笑:“难得遇上长姐,难道不想跟小妹说说话吗?”

叶月支开下人,与齐倾墨走进一座不算热闹的茶楼里,关上了包间的门,叶月才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你现在是太子府的红人,的确要小心一些。”齐倾墨煮了壶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太子府的关系可不比相府的简单,萧天越府中收了许多女人,多的是三妻四妾,齐倾人这个身份固然很有威慑力,但也不一定能阻挡其它人的暗害与阴谋。

“齐小姐又何必笑话我,现在世人只知我是齐倾人,谁还知道我其实叫叶月。”她无奈地叹息一声。

齐倾墨放下茶杯看着叶月笑说:“现在齐铭已死,姚梦也客死异乡,齐倾人只怕也没有活着了,你的仇已经都报了,还要继续留在太子府吗?”叶月这个时候不应该要给自己找退路了吗?

哪成想叶月却苦笑一声,惆怅道:“不瞒齐小姐,我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早已无处可去,就算现在我能从太子府脱身,这天下之大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

这倒是令齐倾墨有些意外了,叶月竟然不想走,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不想离开太子府?”

“我现在是齐倾人的身份,贵为太子妃,哪里会有太子妃凭空消失的?到时候一个不好,你们都要被牵扯进来,我虽然不如齐小姐你聪慧,但也想得明白这些事情的严重。”

“你怕拖累我们?”齐倾墨问到。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我真的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太子府,还能帮你们做些事情。齐小姐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直不曾报答,这也算是报恩了吧。”她说得言辞恳切,似字字都发自肺腑,叹了一声之后她又说道:“就像陈贵人的事,谁能想到她其实是太子的细作呢?如果不是我侥幸得知通知了齐小姐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齐倾墨久久地看着叶月,这个女子越发有齐倾人当年的神韵了,竟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有了贵妇人的风采,陈贵人的情报的确是她偷偷传出来的,不然齐倾墨也不能那般肯定陈贵人跟太子之间有着猫腻,看了叶月许久之后齐倾墨才慢慢说道:“不错,陈贵人之事幸好你提前报信,不然的确难办了。”

“齐小姐哪里话,我做这些事本就是本分之内的,只是没想到三皇子那么细心的人,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叶月喝了口茶说道。

“人无完人,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齐倾墨似乎全不把萧天离的错误放在心上。

“也就齐小姐你这么大度。”叶月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就留在太子府吧,只不过太子府关系错综复杂,你自己要一切当心。”齐倾墨最后叮嘱一番,不再也她纠结其它,路是自己选的,要怎么走也是她的事。

“多谢齐小姐。”叶月起身谢过。

然后齐倾墨摔了屋子里的茶盏,冲叶月点了个头,叶月便骂骂咧咧开来,边骂边跑出房间,齐倾墨在后面看着叶月的背影,一直没有收回眼神。

“小姐,怎么了吗?”鹊应走过来问道。

齐倾墨看着一地碎裂的茶杯,还有滚烫着四处溢开的茶水,说道:“没事,我们去采桂花吧,鹊应你酿的桂花酒喝起来可是满口香又不醉人。”

第126章 皇帝青睐

平静的生活是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破的,柳安之每隔七日要进宫一趟给皇帝治头疾,期间皇帝几次提起让柳安之把齐倾墨带进宫去,柳安之都借口推托掉了。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至到皇帝一纸御诏宣了齐倾墨进宫。

“听说你棋下得不错。”皇帝望着桌上的残局,问着跪在下方的齐倾墨。

“臣女才疏学浅,不敢在圣上面前献丑。”齐倾墨不知道皇帝此举意欲何为,只谨慎地说道。

“据朕了解,你可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这样客气说话我倒是觉得你在敷衍朕了。”皇帝执着一粒棋子看着齐倾墨,面容不怒自威。

齐倾墨抬起头,皇帝这样说,就是知道自己在相府的那些“光辉事迹”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没什么好畏首畏尾的了:“圣上是想与臣女对奕一局吗?”

“来试试。”皇帝看上去很满意这样直接的齐倾墨,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齐倾墨不习惯用白子,起手走的是黑子,那一局上棋子已经撕咬在一些,彼此不肯退让分毫,大有牵一发动全身的意思在。

她看了一会儿,果断落子,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步走得可不算妙,但也未说破,落下白子,齐倾墨此后行子想也不想,拿起黑子落手干脆利落,看得皇帝眉头越发紧皱,莫非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如传言那般有才?

两人就这般沉默的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皇帝看着棋局忍不住哈哈一笑,手中的白子一扔,准确地落入棋盒,大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个小丫头下棋果然有点意思。”

屋子里的太监宫娥面面相觑,谁曾见过皇帝这样大声的笑过?这个齐家七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皇上逗得龙心大悦?

“皇上过誉了。”齐倾墨也放下黑子,棋成定局,不必再下。

“这局棋很多人来看过,都不曾破开,因为他们少了你身上这股悍不畏死的劲儿,你竟然舍得一大片棋子最后困住朕,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女儿家的手笔。”

“还望皇上恕罪。”求恕罪的原因是齐倾墨赢了皇帝的棋。

“这有什么可怪罪,朕赢了一辈子,偶尔输一回,感觉也还不错。”皇帝却不在意,说道:“而且,谁知道有多少局棋明明是要输的,却碍着朕是天子,他们不敢赢。”

齐倾墨不接话,既然选择了坐上皇帝这个位置,就要做好孤家寡人听不到真话的准备。

“朕听说,相府原有四女两子三夫人,如今已只剩下一子一女两夫人,对吗?”皇帝问齐倾墨,目光逼视着她,似乎在等一个合格的答案。

齐倾墨微微握拳,她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会对相府的家事赶兴趣,但是既然皇帝这么问了,想必他早有所了解,此时说实话才是最好的:“皇上圣明,正如皇上所说。”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皇帝眼中逼视的目光越来越狠,强烈的压迫感没由来让齐倾墨很不舒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齐倾墨大方抬眼,与其缩手缩脚,不如坦然相对,皇帝今天问的这些话太过奇怪,齐倾墨必须摸准皇帝的心思。

“哈哈哈,说得好!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帝突然开怀大笑,着实是许久没有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见多了阿谀奉承的嘴脸,齐倾墨这样坦白的人,实在有趣。

齐倾墨眼角微眯,皇帝如果对相府的一切了若指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所有的作为都一清二楚?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有安排人手在相府里,以齐治和萧天离两人的本事肯定早就查觉了。

那就只能是…齐治告诉皇帝的。

世人都说皇帝对齐治的偏爱极不一般,哪怕一些事明明是齐治错的,皇帝也会替他遮掩下来。齐治的确有些治世之才是不错,但他为人狡猾奸诈,这些年又有心投靠太子一党,皇帝也只是略微施压,让齐治收敛一些。

再联想起齐治曾经对齐铭他们说过,不得伤自己性命,难道也是皇帝的意思?

想到此处,齐倾墨背后惊出一层薄汗,自己全身上下唯一值得皇帝如此用心的地方,就只有凤血环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连皇帝也在暗处动手脚?

想到此处,齐倾墨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衣袖,盖住凤血环,手心隔着衣服压在上面也能感受到它传来的丝丝凉意。

“今日便留在宫中用膳吧,朕已经许久没遇上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齐倾墨正想着要怎么回话,皇后带着一群宫女款款而来:“皇上也真是的,宫里头来了客人也不告诉臣妾,臣妾也好接应着啊。”

正如外界传言的一般,皇帝与皇后的关系看上去极其恩爱,已年过三十的皇后保养得当,穿着常服,站在皇帝身边很自然地双手搭上皇帝的肩膀,替他按摩揉捏。

“朕也只是一时兴起传了这丫头进宫,不过这丫头着实有趣得很,太子府中的那个太子妃,也是同出齐府,不知道是不是也如这丫头一样有意思呢。”皇帝拍着皇后的手背,看上去宠爱之极。

皇后冲着齐倾墨柔柔一笑,然后才说道:“皇上难得没听说过吗?民间有这样的传闻呢,丰城四美独倾人,不及倾墨半点笑。”

“哦?这是什么说法?”不但皇帝奇怪,连齐倾墨也奇怪,民间何时有过这样的传闻了?

“就是说啊,这丰城里有四美,独以齐府倾人小姐为首美,但是再倾人的首美,也比不得倾墨小姐的偶然一笑。”皇后说得煞有其事。

皇帝不由得看向齐倾墨:“原来你在民间的名声这么高?”

“皇后娘娘过奖了,相貌不过是一副皮蟗,是美是丑各人看法各不同。”齐倾墨可不会觉得皇后突然好心夸她是一件多好的事,对于女人来说,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都是敌人。更何况,她们本来就不是同一阵营。

然后是好几番无聊的推诿废话,齐倾墨寻了个借口就要出宫,皇后看上去也不是很乐意让齐倾墨跟皇帝一起进膳,齐倾墨便很顺利地脱了身。

跟着小太监往宫外走时,听到后面有人在唤她,回头一看却是萧遥。

“平遥王爷。”齐倾墨客气行礼。

“嗯。”萧遥点了下头,却对一边的太监说道:“你们先回吧,本王送齐小姐出宫。”

待得小太监们走远了,齐倾墨才问道:“平遥王爷有什么事吗?”

“果然是个鬼精灵,随我一起走走吧。”萧遥就知道瞒不过齐倾墨,笑了一声。

初秋的时候宫里头就换上了应景的菊花,怒放的木芙蓉开得热烈芬芳,美人蕉睡在宽大的叶子里静待来人欣赏,还有不时传来的阵阵桂花香。

“怎么,这宫里的百花提不起你的兴致?”萧遥见她兴致不高便问道,按理说谁见了这秋日里还有这繁华似锦的景象都应该欣喜才是。

“这些花草虽好,但都已被修修剪剪,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而且,秋天最好看的不应该是金色落叶吗?”齐倾墨说道。

“你总是这么奇怪。”萧遥笑道,“你可知,你今天进宫,宫外一大群人在提着胆子等你平安出宫?”

“怎么了吗?”齐倾墨问。

“我那个皇兄可不是简单的人,喜怒无常不说,性情更是阴晴不定,前一刻钟可能还在赏赐你,眨个眼就能砍了你的脑袋。”萧遥对自己这位皇兄的评价,并不高。

齐倾墨对萧遥的话倒表示赞同,那位皇帝的性子的确不好捉摸透。

“小离一直守在宫外,怕你出事。”萧遥忽然说道。

“他是怕凤血环出事吧?”齐倾墨晒然一笑,如果皇帝也一早就知道了凤血环的存在,那是不是能理解为皇帝他老骥伏枥,壮志未泯呢?传说这凤血环可能是助人得天下,一统江山是每个皇帝的梦想吧?

看看自己原来如此值钱。

萧遥叹息一声:“你们一定要这样吗?”

“这样不好吗?”齐倾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情况了,她已经不在乎她跟萧天离之间是什么关系了,像这样彼此认定是利用的相处方式也不错。

“你不要太过相信我皇兄,他头疾已经很多年了,就算是柳安之也不能根治,如果你不是非常值得他看重,他一样会不管你的死活。”萧遥给出了忠告。

“被他看重也不是什么好事。”齐倾墨可不想被皇帝当做宠物养起来,然后慢慢研究凤血环的用途。

“那他就会摧毁你。”萧遥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试想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别国,比如青沂,比如宣摇,对临澜国来说是多大的威胁?”

“到时你也会帮着他杀了我,对吧?”齐倾墨把世事看得太透,透得已经离温暖越来越远。

萧遥沉默了片刻,看着齐倾墨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会吗?会吧?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还是早点回边关吧,丰城里待着他太难受了。

第127章 中连环计

不远处的花丛里一双眼睛一直盯首齐倾墨跟萧遥,直到他们穿过御花园出了宫,才猫着身子起来往宫中某处跑去。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皇后只细看着刚修好的手指甲:“你说平遥王爷跟齐倾墨刚才一直在说话?”

“回娘娘,是的,两人相谈甚欢。”监视的人回话。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皇后突然冷笑一声。

“娘娘,要不要继续监视?”那人问。

“不必了。”皇后继续看着手指甲,高高在上的声音透着算计,这么多年,她斗过那么多女人,区区一个齐倾墨,又能算什么?

太子妃的请帖送至时,齐倾墨微微有些讶异,叶月难不成也染了这丰城中的陋习,无事喜欢在府里大办宴会,成日浮夸度日不成?

“小姐,那咱们去不去?”鹊应知道齐倾墨不喜欢这些场合,但碍着送帖的人身份特别,她也不敢就自作主张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