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以前能在宫中盛宠不衰,除了当时唐啸的确家势浩大,对她有一定帮助外,她自身的才智容貌也不容小觑。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在齐倾墨未入青沂国之前,她稳坐着青沂国第一美人的位置,丰腴雍容,贵气天成,眉目流转隐带若有还无的风情,纤腰一扭,更是跳得一曲绝佳的傲雪舞。

最重要的是,作为女子,她十分懂得如何哄男人开心,尤其是殷笑闻这样高傲自负的男人,她的纤纤十指绕指柔,最是合适不过。

对于齐倾墨,她也不知是学聪明了还是怎么了,现如今是能避则避,避不了就笑脸相迎,绝不再与齐倾墨针锋麦芒的相对了。

耳边听的是上好笙乐,眼前看的是唐方柔软腰姿舞成的傲雪舞,嘴里喝的是青沂国的佳酿美酒,齐倾墨看着场内的人,却是兴致缺缺。

墨七也大概觉得这样的场合极是无趣,不过是唐方过个生辰,何必要把宫里头能请的不能请的通通都请过来,庆祝她又老了一岁么?于是她正无聊地吃着青沂国特产的果子,那是一种红得剔透的小果实,手指头大小一个,入口先是微涩然后是满嘴的清甜,墨七一口一个吃得正欢。

“我说啊,这女人难不成真就这么甘心一辈子替殷笑闻背黑锅了?”墨七咬着果子含糊不清低声问齐倾墨。

齐倾墨不置可否,说:“这世上有幸能替帝王背黑锅的可没几个。”

“少来了,这种幸事还是少指望的好。”墨七不屑地鄙视一番。

“如果不替殷笑闻背这些杀人的罪名,你觉得唐方还能活下去?”齐倾墨转头看着她笑问。

“肯定活不成啊,不过她这样子跟死了也没多大差别吧?”墨七说。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齐倾墨低声喃喃,也不知是说给墨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唐方是被逼无奈的。

殷笑闻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她就必须牢牢抓住,不然她不必等到殷笑闻动手,后宫里的那群女人就足够让她死上一百回的了,比如现在那个正一脸温柔笑容望着她的冯才人。

而那些死掉了的后宫女子,也不能说她们死得冤枉。殷笑闻手段的确残忍,但却非滥杀无辜之人,死的人大都是该死的,这些人对唐方做的那些事,若非有殷笑闻一力相护,唐方也怕是活不到今天。

所以,如果非要追究到底,殷笑闻的确是在护着唐方,并给唐方报仇,只不过这些做法会让唐方越来越遭人忌惮嫉恨。

所谓双刃剑,大概就是这样。

而殷笑闻天才般的想法,也令齐倾墨佩服,把别人逼成哑巴,吃了黄莲还无处可说的阴损人,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一曲傲雪舞终了,一身白衣颇为惊艳的唐方袅袅行礼,眉目含情,殷笑闻看得心花怒放,连番赐赏。

“陛下,臣妾早知圣女风姿绰约,冰肌玉骨,是仙人之后,若有幸能见圣女起舞一番,定万分荣幸。臣妾有个不请之情,不知可否与圣女同舞一曲,为陛下助兴?”唐方面若桃花,缓缓说道,语气极尽柔和。

殷笑闻正值心情大好,听到她这话看向齐倾墨,他听闻齐倾墨曾一舞惊丰城,只知那一袭红衣似火击鼓而舞,萧天离挥剑作陪,惊艳四座。但听闻只是听闻,未曾亲眼见过,便越想知道当时的齐倾墨是何等的倾城之姿!

此时唐方提起,便越是加深了这个念头,只是尚未等他来得及开口,柳安之已经忍不住说道:“不行!”语气斩钉截铁。

满屋子的人便看向柳安之,不懂他这么着急跳出来是要做什么,眼神中难免透着几分古怪。

齐倾墨当然知道柳安之这是担心她现在腹中怀有孩子,不可能去做那些唱唱跳跳娱人耳目的事情,情急之下什么都来不及想便脱口而出。

不管环境如何变,柳安之真诚的本性依旧在,这是好事,亦是悲事。

墨七此刻倒冷静一些,放下手中那串果子,认真说道:“圣女又不是那些歌舞姬,哪有下场为谁起舞助乐的道理?”

唐方盈然一笑,说道:“墨七姑娘此话过矣,能为陛下起舞一曲,莫不是天大的恩宠吗?”

“切,圣女又不是你,也不是陛下的爱妃,这份恩宠不要也罢。”墨七对唐方可没个好脸色,嘲讽一声。

唐方让墨七的话呛得一怔,接不上话头,一双好看的眼中含起了委屈的泪珠子,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陛下,说不尽的幽怨。殷笑闻喝了口酒,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去他身边,看着齐倾墨喻意不明地笑道:“圣女是否觉得为朕跳个舞,有失身份了?”

这话可就重了,在青沂国为殷笑闻做任何事都是荣幸,岂敢说有失身份?齐倾墨长眉一抬,几分冷色写在脸上,红唇轻启,却是一声冷笑:“不敢,不过民女愚钝,自小未学过琴瑟之曲,更不会轻歌曼舞,只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殷笑闻原本是抱着懒散的性子,齐倾墨不跳便不跳罢了,可见她这副冷傲的样子,心里便不痛快起来,越想击碎她这份过于强大的自尊心,说道:“无妨,美人跌跟头也是好风景,跳得再难看,也能养眼。”

齐倾墨眉头间冷色加了几分,却不再开口说话,只冷冷地与殷笑闻对视。

萧天离心头莫明大爽,这才对嘛!

开什么玩笑,让他的媳妇儿跳舞给殷笑闻那王八蛋看,他有这福气吗?他配吗?连自己都没机会看多一次,他有什么资格,也不怕瞎了他的双目!

所以他对齐倾墨这副毫不客气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几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但毕竟他现在是瑾君,这里青沂国皇宫,他总不能真的跳起来称道一句“尘非姑娘好骨气!”只能站起来,笑说道:“陛下,其实别的不敢说,但论起歌舞一绝来,青沂宣摇临澜三国,我宣摇国倒是敢争一争名头的。”

殷笑闻原本还在与齐倾墨较劲儿,听到萧天离此话,心中知道他是在替齐倾墨化解困局,但也不好抹了青沂国皇商的面子,便顺着话头说道:“宣摇国最是富庶不过,多出貌美女子,歌乐更是一绝,自然是有实力一争的。”

宣摇国多有钱自不必说,有钱地方的人们赚了钱总是要享受的,这便让宣摇国的丝弦之乐尤为出名,连当年临澜国的有钱人都经常请宣摇国的大家上府唱曲助兴,便可见一斑。

有这样厚实的底子,萧天离才敢说歌舞能当一绝,皇商出行哪能不带几个无事唱曲助兴的歌姬?而且还是那种极品的歌舞姬。

萧天离朗声说道:“在下身边倒有几个女子姿色舞艺都极为出众,若陛下不嫌弃,不妨叫她们来陛下助兴一曲?”

“如此,也好。”殷笑闻瞥了一眼齐倾墨,有了“瑾君”这一番周旋,便也不再跟她一直较劲。

跳的是颇具风情的胡旋舞,快速旋转的女子带着身上的裙摆衣物纷飞,玛瑙玉石相撞发出叮叮铛铛不绝耳的悦耳声音,欢快的曲子极易让人心情愉悦。

唐方软着身子依偎在殷笑闻怀中,洁白光滑的柔荑递着水果喂进他嘴里,说不出的乖巧温驯,与当初那个气势逼人的唐贵妃相去甚远,似换了个人一般。

齐倾墨无心欣赏眼前动人的舞姿,只偶尔穿过人群与对面的萧天离对望,每一次都能遇见他正好看着自己,却丝毫不显尴尬,反而大方举着酒杯邀她共饮,齐倾墨每次都以果浆代过。

“老莫,我记得以前媳妇儿挺能喝的吧?”萧天离低声问着身后的莫百衍。

“齐小姐酒量虽不能算是惊人,但三两坛下去却是醉不了的。”莫百衍说。

“可我看她来了这青沂国皇宫之后一口酒都没沾过啊,就算是她极喜欢喝的茶,也只是偶尔才会煮上一壶,这可奇怪了。”萧天离并非心细如发之人,只是对齐倾墨的事格外上心,所以记得也就格外清楚。

“大概是戒酒了。”莫百衍随口胡绉。

萧天离白了他一眼:“媳妇儿又不是酒鬼,戒什么戒?”但到底为什么齐倾墨如今滴酒不沾,他依然想不明白。

可是他对面的齐倾墨与他讨论的话题就完全不一样了,墨七极不雅观地坐在齐倾墨旁边比出两根手指头说道:“我有两个问题,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对于墨七如此诚恳的请教,齐倾墨也是第一次遇到,看来是她是真的准备铁了心地跟着自己,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是因为一道命令不得已而为之的保护了。

齐倾墨心底叹了一声,她并不想墨七成为下一个鹊应,缓缓收了情绪,冷漠地说道:“问。”

“第一,这唐方是有病不成?干嘛非得逼着你跳摆出唱歌的?得罪你是什么后果她难道不知道?第二,瑾君这人对咱是好,可是…管得是不是有点多?”

第268章 第一场雪

齐倾墨略作思忖想了一下,用比较简单的话语回答了墨七:“第一个问题,有句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从一开始就不是兔子的唐方?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而且我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第二个问题,瑾君的确可疑,可是我一直没有证据,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宣摇国国主瑾诺的命令。”

墨七摇了摇头,还是两个问题:“第一,那唐方到底要做什么?第二,有没有可能那个瑾君喜欢你?”

齐倾墨横眉一扫,墨七身子往后微倒,明明齐倾墨是个正儿八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墨七却无端觉得这女人比绝世高人还要可怕,却死活不肯认输倔着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凭心而论,你比后宫里这群女人长得好看多了,虽然手段残忍了些,但总没有故意去害过谁,更何况,你这圣女身份本来就挺吸引人的。”

“你这算是夸我?”齐倾墨懒笑着问她。

墨七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却故作镇定道:“实话实说而已。”

齐倾墨说道:“不怕我抢走了你的平遥将军?”

“你心里还放得下别人吗?你看看柳安之,对你只差把一颗心掏出来了,也没见你心软过。萧将军是好,可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逞强这一点不太好。”墨七嘟囔着,不自觉说出了真心话。

旁边的柳安之杯中酒一停,身子一僵,突然不能动弹,哪怕是将一颗心掏出来,也再换不回齐倾墨半点信任和温柔了吧?当初那个会对自己偶尔使小性子,甚至有些跋扈的齐倾墨,果然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我也觉得,尘非姑娘逞强这一点很不好。”突然“瑾君”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说出的是萧天离这个真实身份的心中话,从遇见齐倾墨那一天起,她就在逞强,用尽一切方法不使她看上去软弱,甚至连假装柔软都不肯。

太过逞强的人,总是活得最辛苦的。

“瑾公子竟然也喜欢做这些偷听墙角的事?”齐倾墨脸上微微透着不喜,此时歌舞正酣,他端了酒杯毫不顾及宫廷礼仪就这么走了过来,这等行事之荒唐,倒是让齐倾墨想起了某位故人。

不知他此时是否怀拥青微,静看明月,只怕早已将自己这个狠心的薄情人忘了个干净吧?

“冤枉啊,在下只是想过来与姑娘喝杯酒而已。”萧天离喊冤,顺便还晃了晃杯中的酒。

“她不喝酒。”闷声在旁的柳安之果断出声阻止。

“我又不是殷笑闻,我的酒为何也喝不得?”萧天离不乐意了,他要跟自己媳妇儿喝一杯,轮得到柳安之管吗?

“陛下的酒都不能喝,瑾公子的酒为何就喝得了?莫非瑾公子觉得你比陛下还要了不得?”柳安之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脾气上来了,谁都呛上一呛,萧天离被他顶得心头气都不顺了。

好说歹说刚才自己也替齐倾墨解过围吧,喝杯酒能有多大个事儿?这人是不是管得也忒宽了些?

“唐方要做什么我心中有数,只是时机未到我不想给她机会,瑾公子若是来提醒这个的,我心领了。”齐倾墨打断了这两人无聊的争执,点破了萧天离心中的想法。

萧天离倍觉挫败,自己要做什么,唐方要做什么,这屋子里的每个人要做什么,齐倾墨都一清二楚,那自己还有什么用?

真是一如既如往的强势啊,半点也不给旁人关心她的机会。

“如果姑娘需要帮助,在下随传随到。”萧天离认真说道。

齐倾墨越发觉得瑾君古怪起来,就些是因为瑾诺的吩咐,他也不必到做这等份上,实在不能怪自己起疑。但齐倾墨仍是淡淡说道:“多谢瑾公子美意,如果有劳驾瑾公子的地方,我会去叨扰公子的。”

等萧天离回了座,墨七忍不住凑上来低声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人一定有古怪。”

齐倾墨这一次没理他,反而与柳安之对视起来,她冰雪聪明之人,自然看得懂柳安之眼中的不安和挣扎,他有心思瞒着自己。

但柳安之不说,齐倾墨便不问。她已经知道了足够多的人秘密,不再想听到任何再与自己无关,或者说她认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了,能让柳安之烦心的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件,齐倾墨觉得,不知道为好。

“话说回来,唐方到底准备干什么?”墨七终于绕回了原来的话题上,孜孜不倦地问道。

齐倾墨让她问得没办法,只好说道:“不出意外,你今天晚上就能看到。”

“这么快?”墨七惊讶道。

齐倾墨便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看着并不喜欢的胡旋舞,偶尔想一想当年自己还是临澜国宰相府那个不受宠七小姐时,在皇后百花宴上凝晖殿里的一曲鼓舞,果真是恍如隔世,那个难抑激动之情,挥剑起舞的少年,只怕也只盼,今生不再见了。

唐方这声生辰宴席一直开到深夜,嫔妃们平日里难得见殷笑闻展露笑颜,好不容易唐方心思奇巧哄得陛下龙心大悦,她们自然不是愿意早些离席的,个个都巴不得在殷笑闻的眼皮底多露几个面,说不定就博得个飞上枝头呢?

但齐倾墨却是熬不起,腰间束着布条,压住快要凸显的身形,坐了两个多时辰后,倍觉腰酸,换作平时她便也忍了,可如今肚子还怀着一个,却是不敢再胡来了,便向殷笑闻请了罪,跟唐方告了辞,带着墨七先行回去了。

她走了柳安之自然也是不会多呆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齐倾墨的守护者,所谓守护者可不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保护着吗?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院中,齐倾墨喝了碗柳安之出去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安神茶,扶着腰肢坐在椅子上,默默出神。

“你的胎象逐渐稳定下来,但还是不可过多操劳伤神,怀有身孕之人哪个不是安心静气的养着,投到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娘亲的肚子里,孩子真是遭罪。”柳安之一边收拾着药碗,往碗里加了些东西,就算有别人拿着这碗去查,也查不到半点安胎的药份,这便是柳安之的神奇之处了。

齐倾墨看着忙碌的柳安之忽然说道:“你若是有事要做,不用过问我,我不会拦着你。”

柳安之一双不食人间烟火,只侍弄药草的手便生生顿住在半空中。

“你知道了什么?”生涩地声音问她。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你是柳安之,我了解你,所以不拦着你。”齐倾墨在汤药的作用下,渐渐泛困,眼皮也重了起来。

柳安之看着渐入安眠的齐倾墨,突然眼眶发酸,他太懂得齐倾墨,所以他也知道齐倾墨其实已经不再恨他,或者是说懒得再恨他,毕竟齐倾墨的仇人那么多,那么大,他一个柳安之这样的小卒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与其做一个陌生人,他宁愿是她的仇人,至少在她的心中会有一些份量。

“今晚你不该让墨七离开的。”柳安之突然说道。

墨七在出了唐方的宴席之后,齐倾墨嫌她呱噪,这丫头说话极糙,却便生每一句都能戳得人心里发痛,所以齐倾墨便将她赶到一边去了,免得一直吵着让人心乱又心烦。

“无妨,该来的人总不会因为一个墨七就不来,她在这里,也只是多陪上一条人命罢了。”齐倾墨是真觉得有些困了,连双眼都微微闭上,漆黑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让人的心也跟着轻颤起来。

“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柳安之突然说道。

齐倾墨强行睁开了眼睛,眯出一条细缝儿,看着不过短短数月,已被磨去了诸多神采的柳安之,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这又何苦,你若愿意,我大可放你出宫去,所谓守护者血契,我解了便是。”

“我若走了,你这不负责任的娘亲,可保不住腹中的孩儿。”柳安之似乎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桀骜,语意中些微带着几分自得。

齐倾墨笑了笑,不再多说,她从不愿欠人什么,可是有些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还不起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就关好门窗吧,我是真要睡了。”

“好,你睡个好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好了。”柳安之笑说。

几盏灯依次熄灭,幽静的清风楼只余几只泛着淡黄色的灯笼挂着走廊里,随风摇曳,影影绰绰,齐倾墨睡在内间,放下了帘子,在柳安之的安神茶助眠下,侧身入梦。

柳安之正襟危坐在外间,并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傍身的他一双眼睛却精亮,在黑夜中甚至都能看清他眼中的狠色,这在他脸上显得十分怪异,毕竟柳安之,我们记忆中的那个柳安之,只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医馆少年,偶尔淘气傲娇。

月牙儿渐渐隐入了云层,地处偏寒的青沂国,迎来了比以往任何年岁都要早的第一场雪,雪声沙沙,夜间格外清晰。

第269章 陛下相召

这一觉,齐倾墨睡得十分香甜深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如渔夫撒网般抛进了窗子,齐倾墨耳边才传来墨七低低的唤声,叫她起床。

齐倾墨长目微睁,伸了个懒腰,朦胧中的睡眼迷离漾着慵懒之意,最是迷人不过,就连墨七都看得有些入迷。

这样的女人,难怪成了祸水。

“昨晚怎么样?”齐倾墨起身洗漱,如云长发披在肩头,泄至腰间,上好蜀锦织就的睡衣随着她一低头一弯腰勾勒着风情,全然看不出是个有了两个多月身孕的人。

“嗯,比较惨烈。不过反正你也不怕见血,算不得什么大事。”墨七一边递着梳子钗子,一边说道,其实她现在满腹疑惑,却知道此刻不是问问题的时机。

“辛苦你了。”齐倾墨挽好发髻,随手挑了件衣服披上,与墨七一道走出了卧室。

墨七提醒她要不要披件狐裘,毕竟下了一场雪,怕是会有些冷,齐倾墨看了看外面白雪纷飞,不知想起了什么,怔怔出了会神,目光拉得又长又远,一直穿过了千山万水仿佛到了千里之外的那座城那处府邸里。

又下雪了,此际丰城,大概还是秋风扫落叶的萧瑟景致吧?

在外间守了一夜的柳安之脸色发白,眼圈乌青,想来是一夜未睡好,看到齐倾墨的时候,却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你起来了?”

“嗯。”齐倾墨点了点头,却未提起其它,自然地说道:“一起过来用早膳吧。”

“好。”柳安之点点头。

三人入席,早点颇是丰盛,可除了齐倾墨,另外两人却拿着筷子下不了口。

“味道不好?这可是宣摇国瑾公子带来的的厨子做的早点,你两味口也太刁钻了些。”齐倾墨喝着百合莲子小米粥,这季节还要吃到这么新鲜的百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亏得是宣摇国财力通天,才有这本事,齐倾墨不由淡笑说道。

墨七搅了搅碗里清香扑鼻熬得粘稠的米粥,翻了个白眼望着天花板。她的亲姑奶奶,这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数具尸体,鲜血铺满了整个地板,一阵阵阴寒死气夹杂着血腥味弥漫在屋内,这种惨状下,也只有齐倾墨才能视若无睹地吃得下去东西吧?

换作常人,只怕早已吓得神经失常,痛哭失声了才是。

柳安之倒泰然一些,毕竟是大夫,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只是要当着尸体吃饭,怎么说也是头一遭,一时有些适应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只有齐倾墨一人细嚼慢咽。

“好香啊,看来瑾某是来对了。”门外传来萧天离赞叹地声音,只见他跨过门槛,越过尸体,仿似地上躺的不是死人,而是一块块石头似的,径直往饭桌上走来。

“瑾公子若是喜欢,不妨一起用点?”齐倾墨未起身,只望着他笑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天离提了袍角悠然入坐,品了点米粥,咬了口荷花糕,又喝了口上好的人参汤,就着满屋死人的风景,与齐倾墨谈笑风声,好不自在。

墨七与柳安之对视一眼苦笑,这才叫枭雄,果然他们还是太嫩了点。

“不知道尘非姑娘准备将他们如何处置呢?”萧天离最后喝了点上好的雀鸣茶,随手指了指这屋子里的死人。

“死人自有死人的去处,我们操什么闲心?”齐倾墨连看都没看地上一眼,擦了擦嘴角,越过了尸体坐到贵妃榻上,执起了棋子。

“昨天晚上你可是睡得酣畅,我们这些人却累了个半死。”萧天离坐在她对面,永远修长如玉的手指,夹起一粒白玉棋子,流转着温润光泽的棋子在他指间似有了灵性,越发衬得他气质不凡。

“能将这宫中高手的实力探得个十之八九,我倒觉得是瑾公子赚了。”齐倾墨落子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若是让那人知道他豢养的死士在这一夜之内死得七七八八,只怕会气得跳脚。”萧天离心中实在大道爽极,他一国太子在别人宫里大杀四方,偏生这国君主还奈何不得他,可不有趣?

齐倾墨这一次没有接他的话,反而看向柳安之:“如果你想你父亲活命,就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我暂时不会动他。”

柳安之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起来,手中握的汤勺铛地掉进碗里,溅起些汤汤水水来,身形不稳几欲跌倒,最后点了点头黯然退下,去通知他那愚蠢的父亲,不要再做傻事。

墨七望着柳安之的背景,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少年老成的模样十分滑稽,她看向齐倾墨说道:“你明明是一番好意,想救柳江南,又何必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你看柳公子多可怜。”

“我不需要别人记我的恩情。”齐倾墨落下第一粒黑子,神色冷漠。

萧天离有些认同墨七的话,明明是一番好意,她也能做得像个恶人。萧天离打从心底里替柳安之长叹一声:“柳公子他真的太不容易了。”夹在齐倾墨和自己父亲之间,能容易吗?

“我可没有逼他。”齐倾墨话语极尽刻薄。

“所以,他更为不容易。”萧天离摇了摇头说道。

齐倾墨不语,默默落子。

昨夜那场雪一直下到现在依然未停,青沂国苦寒,冬季漫长冰冷,大雪可以连着下上一个多月不停,林间百年老树被压垮都是常有的事。山间野禽走兽也早早冬眠,难觅踪迹,更显寂寥。

这样的气候自然不适宜农作物生长,这也是为什么青沂国不得不与宣摇国贸易来往极多的原因,更是瑾君在青沂国的皇宫里能有这么高的地位的原因。

只是今日这事,如果一个不慎,不管他宣摇国皇帝的身份有多特别,也只怕保住不住他一命。

未到午时,太监来传令,召圣女与瑾君前往御书房。

齐倾墨算了算时辰,这应该是殷笑闻刚下早朝的时间,连折子都没有批,就召他们前去,显然殷笑闻对此事亦上了心。

齐倾墨与萧天离两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纷纷落定最后一子,棋盘上风云诡谲,紧紧撕咬在一起,竟是一损俱损的局势。

墨七难得地担心起来,想了会儿说道:“你有把握吗?”

“放心。”萧天离替齐倾墨答道:“尘非姑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说罢,他望向齐倾墨颇含深意一笑。

齐倾墨微抬下颌,轻笑不语。

那领路的太监也非平庸之辈,见着齐倾墨屋子里满屋的死人,未见半点慌张,尖细却稳定的声音恭恭敬敬请安。

齐倾墨跟着太走出屋子,外面已是一片白雪茫茫,几具死人的尸体孤寂地在雪地中形成一个个雪包凸显出来,血迹早已被大雪覆盖。齐倾墨视若无睹,一双秀足从他们身上跨过,稳稳前行。

一跟走过几曲回廊,看白雪覆盖下的青沂国皇宫显得寂静清幽,一望无际的雪白无端端让人生出苍凉之感,似乎在这一片洁白无垠中,人,显得如此的卑微渺小。

大雪如鹅毛,齐倾墨竖了竖脖子上的立领,白色的狐毛挠在她脸上,很是可爱俏皮。只是一双抄在狐抄里的手仍觉凉意。

萧天离着莫百衍取了个暖炉过来递给齐倾墨,未说其它,只说这天寒地冻的,总要暖了身子才有力气跟青沂国的人来干一场硬仗。

齐倾墨倒也不矫情,她是真觉得冷,道过谢之后捂着暖炉再也不舍得松开。

萧天离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若换作以往鹊应在她身边,这些事何需旁人费神?那丫头别的事或许帮不上大忙,可是对齐倾墨的事,无论大小细微,她都贴心仔细,毫无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