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不可能,爷他是信任我的,不可能骗我!”青微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沉进了水里,彻底惊慌起来。

她是恨齐倾墨不假,可是她对萧天离没有那么多恨意,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荣辱共存,萧天离对她的无微不至,推心置腹,甚至让青微对萧天离心怀着愧疚,如果不是殷笑闻,或许她都会考虑反间青沂国吧?

可是萧天离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连萧天离都欺骗自己背叛自己?

齐倾墨毫无感情的眼睛依然只是冷冷地看着青微,看着她惊恐着不知如何是好,伪装十数年不曾被人发现过端倪,此时将一切真相大白而她还愿意承认,仅仅是因为殷笑闻是她的致命伤。

人不能有弱点,尤其是在生死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更不能有,否则转眼就是死期。

“你或许还不知道金风楼细雨已经被摧毁了的事吧?那是萧天离做的,趁着地动将所有的秘道一同摧毁,你留给暗子们通向皇宫的路也已堵死,你再也没有办法将手伸入临澜国了。”齐倾墨毫不客气地呈现着真相,这是墨七自顾藏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或许别人不懂萧天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齐倾墨很清楚,萧天离是在尽最大的可能弥补着过失。

这个过失,足以令他的国家沦亡,所以,他用了最彻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来解决,直接自我毁灭。

“不会的,金风楼细雨阁是我们十多年来的心血,他不可能会毁掉的,你骗我!”青微大骂道,金风楼细雨阁正是鼎盛时期,萧天离怎么舍得毁掉?

“你看,你连这都不知道,可见细雨阁的情报网络已经被彻底破坏了,你连消息都收不到。”齐倾墨嗤笑一声。

青微惊慌地看着齐倾墨,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萧天离早就开始怀疑她了?是从什么时候?他之前布了多少手段等着自己跳出来?

“我推测了一下,大概算得出,是那日宫变过后。想来那后来几日,你依然扮演着贤良懂事的模样,体贴的劝萧天离不要相信表相,坚信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齐倾墨揣摩人心向来最为擅长,以青微扮出的柔弱模样又岂会在那时说自己的不好?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差点杀了萧天离,还恨你们恨得深入骨髓,你却依然在为我开脱。青微,若你真的喜欢萧天离,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忍让,原谅,开解?”

青微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好心办坏事了,就不该替你这个贱人说好话是吗?”

“对,你就是不该。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无法忍受任何人伤害他,哪怕这个人他的心上人也不行,你太大度了,大度得让人觉得虚伪,你想把一切做到完美,让萧天离永远对你心怀愧疚以方便你日后牵制他,却过犹不及了。萧天离是聪明人,他不是瞎子,他看得明白。”

这完全是一种微妙的心理反应,而齐倾墨,准备的把握住了这种反应的细小脉搏。

青微直直地看着齐倾墨,她不能相信她居然输在这种地方,居然是暴露在太过完美的原因上,所以萧天离未过几日便离开了丰城去了宣遥国,最察觉到自己有异了吗?从那时起,他就在提防自己提防金风楼细雨阁吗?

而他只身前来青沂国,也是为了证实自己,到底是不是奸细!

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像是白痴一样还在妄想着改变什么!原来从来蠢不可及的人,从来都只有自己!

“萧天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禽兽!”青微抑止不住朝天悲吼一声!

齐倾墨却只冷然一笑:“是你负他在先,他难道应该等你领着青沂国大军杀入临澜,还对你感恩戴德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我是天真,天真地以为萧天离不会为你所动,以为阿闻不会被你迷惑,齐倾墨,我最天真的地方,就是小看了你!”

“你现在也未必看清了我,你步步为营这么多年来,若非是仗着萧天离对你的信任,你以为你真的万无一失吗?诸多破绽,若是有萧天离一力信任我无从下手,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齐倾墨不屑道。

“我就是仗着萧天离信任我又怎么样,那是我应得的,我替他做的事就少了吗?没有我他能当上临澜国太子吗!”

“殷笑闻要扶持的太子可不是萧天离,而是萧天越,如果不是我从中搅局,此时的萧天离只是一个死人了吧?而你借着他的力量经营起来的金风楼细雨阁,也该是瓜熟蒂落为殷笑闻所用了。”齐倾墨不会给青微任何洗白的机会,不管多少遮掩都遮掩不住她是内奸的本质。

“不错,我就这么想的,等到我大事得成我就可以回青沂国与阿闻团聚!可为什么是你,阿闻为什么要娶你!齐倾墨你说为什么总是你,萧天离喜欢你,柳安之跟随你,瑾诺敝开了国门等着你,连萧遥跟顾藏锋都为你动心,这些都罢了,为什么连阿闻都要被你抢走,齐倾墨,你到底是人是鬼?”青微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只能满脸淌着泪,仇恨爆发得将她尽数淹没。

“我?我是鬼,是来自地府的鬼,所以我勾尽了他们的魂,包括你的阿闻,你心痛吗?”齐倾墨诡异一笑,是啊,她就是死而复生的一抹孤魂,活了这么久,差点都把这个事实忘记了。而此时终于能亲眼看着青微一点点崩溃掉,齐倾墨自心底升起某种报复的快感。

“你是人是鬼都没关系,齐倾墨,我此次来青沂国就没有想过回去。就算我做不成青沂国的皇后,我也不会让你坐在那把椅子痛快!”青微突然大笑志来,“哈哈哈”的声音里全是不甘和恨意,笑中含泪格外凄怆:

“还有萧天离,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曾说过要娶我,反倒是你,你一出现他便失了心神,为你忧为你喜。既然这样,我就把他也留在青沂国好了,让他看着你是怎样趾高气扬地做着青沂国皇后,看着青沂国覆灭在我手中!”

“你果然向殷笑闻告密了。”齐倾墨眸光一敛。

“对,我就是告诉殷笑闻了!他现在不管闹出多的动静,都别想把你带走,外面那些莫百衍的死士,更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齐倾墨我要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绝对不止鹊应一个小贱人!”青微中咬牙切齿地恨道。

“啪!”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扇在青微脸上,她秀丽的小脸立时肿红起来一片。

第296章 未来不来

火光冲天里萧天离浑身浴血,紧抱着自己手提一杆漆黑的盘蛟长枪艰难迎敌,鲜血四溅,目中全是仇恨。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顾藏锋单手握剑,身上伤痕累累,左臂被斩断,血肉模糊,悲吼一声倒立长剑,单膝跪地,死不瞑目。

莫百衍倒在血污里,一道狰狞的刀伤自他左脸一直斜下,破至右边的下巴,仅剩的一只眼睛还望着远方,似乎在遥望着他未过门的妻子,他的凌奚公主。

“无妨,就算是死,跟你死在一起,也算值了。”萧天离在齐倾墨耳边说,轻吻着她带血的脸颊。

而齐倾墨泪水与血水混在脸上滚滚直下,紧抱着萧天离的腰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身下的裙摆一片血红,孩子没了。

“我不知道这里布了针对凤血环的阵法,对不起,没能早些发现,害了你。”

萧天离哽咽地声音透着绝望,将齐倾墨搂得更紧了些,而一把闪着寒光的青沂国将士配刀凛冽一闪,画面便转而消失,只剩下一团血红的雾气,血镜也随之而散,凤血环静静浮于半空。

墨七目瞪口呆,看着渐渐消散的血雾,仔细研究着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凤血环对未来预料出的画面只有圣女能看见,齐倾墨呆滞地看着墨七,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刚才那一切,就是她随萧天离离开会遭遇的吗?他们果然会葬身此地吗?

殷笑闻果然留有后手啊,所有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只等自己与萧天离一行人自投罗网!

那针对凤血环的阵法,定是柳江南当初在皇宫里时布下的,除了柳族族长,谁还有此通天手法?可恨此人竟未将这阵法告诉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问话的人却不是墨七,而是自知失言了的青微,一时冲动之下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却不知齐倾墨从她的话里到底推出了什么结果来,如果让殷笑闻知道她坏了事,只怕不会落得好下场。

齐倾墨伸出手接过凤血环戴好在手腕上,转身随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慢慢恢复了神智,但如冰水浇灌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对墨七艰难一笑:“拿笔墨来。”

“你怎么了?”墨七见齐倾墨神色不对,像是魂都被那镯子吸走了,更为担心起来。

齐倾墨没有回答,只在纸上认真写了数句话,分成几封信交到墨七手中,却不放开她的手掌:“墨七啊,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墨七猛地抬头看着齐倾墨,这是齐倾墨说出来的话吗?这等恳求的语气,她何时在齐倾墨这样傲气的人身上见到过!

“你不说,我不帮。”墨七也倔起来,不弄个清楚,她们怎么向萧天离和顾藏锋交代?

“那你听着…”

突然呯的一声门被人推开,却是柳安之摇摇晃晃闯了进来,紧握住齐倾墨的手腕:“你!你果然用了凤血环!”

他被青微弄晕关在了一边的柴房里,按理说至少五个时辰醒不了,却因为齐倾墨开启凤血环,他做为守护者心脉相系,有了感应这才清醒过来,一醒来他便大感不好,直奔过来便看到了齐倾墨惨白如纸的脸,还有指尖上还滴着的血珠。

“我没事。”齐倾墨拍着柳安之的手背,又对墨七笑道:“墨七,拜托你了。”

墨七一直很坚强,极少似寻常女儿家那般哭哭啼啼,此时却忍不住泪如雨下,重重跪倒在地,向齐倾墨磕了三个响头,一声一声,撞在地面上额头都撞出血来,最后匍匐在地,肩头不停地抽动,哑着嗓子说:“墨七宁死不负重托!”

“墨七,她要你做什么?”柳安之满脸惊慌,想拉起墨七却因为自己身体还虚弱着,使不上力,跌到了地上。

墨七也没有去扶他,沉默地站起来转身便走,没有片刻停留。

柳安之望着齐倾墨,说:“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走?”

“你不也没走吗?”齐倾墨反倒只是笑了笑,扶着桌椅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烧越旺的火势,将天上的云朵都烧成了火云,洁净无垢的白雪也染上了焦黑。想来那火光里,那云朵下,那白雪上,有着许多许多她眷恋的人吧?

“柳安之,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走吧。”

“我不会离开你,你知道的。”柳安之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有一种感觉,若此时离开了齐倾墨,那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样的话,他宁愿陪着她一死。

“痴儿。”齐倾墨摇头一笑,却不知到底是在笑谁。

如一杆标枪一样站得笔挺的萧天离面色沉重,他费尽心力闹出许多事来,此时的暗卫们应该正在屠杀青沂国的大臣,将今日这书面搅得更乱一些,而他站在这里,是在等柳安之带着齐倾墨过来,然后他便可率人杀出一条血路,离开这里,带着齐倾墨。

但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柳安之还没有到。

“青微姑娘怎么也不见了,会不会出事了?”莫百衍一晚上没有看见青微,此时不免有些着急。

萧天离看了莫百衍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涌起不安来,他知道有些事会发生,可是他不能阻拦,不然齐倾墨心中的怨恨之气,将永远也无法倾泄出来。

“如果柳安之再不来,暗卫只差撑不了太久。”莫百衍又说道,暗卫在死顶着外面青沂国的人,替他们争取时间,若齐倾墨他们再不到,只怕也搅撑不住了。那些人都是莫百衍最器重的死士,不忍看他们就这般白白死掉。

“再等等。”萧天离心中很是忐忑,他这般近乎逼迫一样的方法不知道齐倾墨会不会受用,或许她会恨自己恨得更深,但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不趁今天把她带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等待的时间,是过得最慢的,也是最磨人的。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顾藏锋不解,与其在这里等着,为什么不主动一些?

“等人。”萧天离眼中一片精光,他早料到会发生什么,所以留着后手的人不只有殷笑闻,他也有。

莫百衍潜藏多年的暗卫绝非花拳绣腿之辈,杀伤力惊人,在黑夜中出山入有如鬼魅,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他们的近身。

而他们也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神出鬼没地制造着动乱,给萧天离争取着时间和机会,可是当这些暗夜里的王者,被人轻而易举找到的时候,正面的搏杀便带给他们巨大的危机。

刺客,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决斗。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形是如何被人发现的,那些藏身的方法是最隐蔽最高深的,若非是对他们了若指掌的人,根本不可能精准地找到自己。

修罗场上一片腥风血雨,染得满天雪花红了花瓣。

忽然有人率大军破宫而入,手持虎符,马踏皇宫,大杀四方,剑戈直指处,尽是青沂国侍卫!

来人却是李忠,他此时的行为或许与他的名字不太搭配,毕竟私自入宫还大杀宫中侍卫,并不是什么忠义举止。

此人是萧天离还假装是瑾君藏在青沂国皇宫里,与齐倾墨早早就埋下的暗子,扶持他坐上大将军之位,自然是要让他付出些东西的,如果他想反悔,萧天离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他屈服。

在萧天离承诺今日绝不会伤及殷笑闻性命之后,李忠答应萧天离杀入宫中,替他开路,此事过后,他们便也两清,简单利落的交易。

李忠高喊着“保护陛下”,指着宫中侍卫说他们是叛党,大军如洪流一样涌进宫里,大杀四方。还未来得及分清情况的宫中侍卫,便被自己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暗卫,悄然隐退。

“走。”萧天离一提长枪便往外冲,莫百衍与顾藏锋赶紧拔剑跟上。

外面厮杀得正酣,他们却没有过多恋战,干净果断地解决了一些小兵之后,直往齐倾墨所在的新房奔去,如果不出意外,柳安之应该已经带着齐倾墨在等他们了才是。

墨七怀中一共有三封信,按齐倾墨交代的,她先找到了瑾诺。瑾诺正坐在临时安排的宫殿里,面对着一盏茶却毫无浅饮的心思,默默地望着杯子已经很久了。

而叶凌奚在一边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焦虑不安,不停地问着:“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倾墨姐姐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啊。”

“时机未到。”瑾诺只说道。

叶凌奚气得一呶嘴,跺着脚就要往外走,至少她要去看看齐倾墨。可门刚一打开,墨七就直冲了进来,还红着眼睛的她甚至忘了向瑾诺行礼,将一封被她攥出了皱褶的信递到瑾诺眼前。

一直枯坐的瑾诺终于急忙站起来,看了墨七一眼后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却只有两个字:

勿动。

“她怎么样?”瑾诺问墨七。

“她还好。”墨七记着齐倾墨的交代,不许将她所看见的说给任何一个人听,至少在风波未定之前,不要泄露半点天机。

因为齐倾墨很清楚,如果这些人中有谁知道了结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自己,那并不是齐倾墨想看到的,所以她选择隐瞒和欺骗。

瑾诺还想问什么,墨七已经似阵风般转身离开,没有停留片刻,与叶凌奚擦肩而过时,叶凌奚“欸”了一声,可墨七充耳不闻。

“这人怎么这样?”叶凌奚原本还想问一下齐倾墨的情况。

“凌奚,今晚不要出去,就留在这里。”瑾诺直觉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把握不住,这种感觉让他很烦闷。

而烦闷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297章 城西等你

齐倾墨一袭红衣奔跑在白雪火光里,升腾的火焰像是火龙的巨舌,舔舐着并不那么漆黑的上空,飞起的屋檐沉默地看着人间灾难,化水的冰棱似滴落的泪水,滴滴嗒嗒连成线,无力而苍白地发出着并不能为人注意到的声音。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长长的裙摆很是碍事,齐倾墨不得不提起衣角神色慌张地穿梭在尖叫着四处逃窜的宫女太监人群里,鬓发已散乱,丝丝缕缕垂在额前,深夜的寒风偶然带起几缕,似飘荡不定的心绪。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他将自己紧紧拥在怀里,百味杂陈的声音含着急切辛酸。

齐人倾墨鼻头一酸,伸出双手紧紧环住萧天离的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当然会来,我怎么能不来?”分别得太久,隐忍得太久,此刻的齐倾墨终于不必再有任何顾虑和心结了,她多渴望就这样抱着萧天离直到天荒地老。

“走,我们离开。”萧天离抓紧齐倾墨的手就往外走,他掌心宽厚温和,似从不曾松开。

齐倾墨猛地抽回手退了两步,摇着头:“不。”

“怎么了?”萧天离一脸不解,紧张地看着齐倾墨,压下心中的惊慌大手覆着齐倾墨发白的脸,满目怜惜疼爱:“别怕,我在这里,谁都别想分开我们!”

齐倾墨凄然一笑,轻靠在萧天离胸口:“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说什么傻话?”萧天离轻抚着齐倾墨的长发,神色温柔如三月的春水,吻过她额头让她放松下来。

萧天离越是温柔齐倾墨越是心中疼痛,勉力浮出一丝笑容来,痴痴地望着萧天离,喃喃自语:“天离,抱一下我。”

萧天离低头宠溺一笑,瞧着齐倾墨的脸:“这不抱着吗?以后我天天抱你,好不好?”

“好。”齐倾墨闷声。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有什么可瞒着我?”萧天离早查觉齐倾墨的不对劲,担心地问道。

齐倾墨只是笑看着萧天离,火光印在他脸上,轮廓深邃分明,火灰和血迹沾在他脸上,更添几分男儿豪气,越发硬朗。她细白的手指一一抚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最后轻轻一吻烙在他的唇上,火热的温度。

“爷,咱们该走了。”莫百衍靠过来说道,李忠的人也撑不了太久。

“好。”萧天离点头抱住齐倾墨的腰,就要提步离开,却被齐倾墨拉住。

众人不解地望着齐倾墨,这种时候她还要做什么?顾藏锋直接说道:“齐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们先走,城西五里,我在那里等你们。”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萧天离一惊。

“鹊应还有一些东西在宫里,我要去拿回来,放心吧,我有办法的,但我们必须分开走。我不会武功会拖累你们的,而我的方法也没办法把你们一起带出去,相信我!”齐倾墨快速说道,情势紧迫,也再容不得她多做留恋了。

萧天离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的涌上来,果断的否决:“不行,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了,绝对不会。”说着强势地抱起齐倾墨不容她分说,就要与莫百衍一道离开。

齐倾墨用力拉住萧天离,连忙说道:“我不会骗你的,我是说真的,天离你们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肯定会在城西等你。我有孩子了啊,对吧?”

萧天离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倾墨,他不知道齐倾墨这些话是真是假,她的性子从来都琢磨不定,但看齐倾墨的神色,她脸上的坚持,萧天离知道,这次跟以往一样,他又劝不住齐倾墨。

“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来。”萧天离紧张地握着齐倾墨的肩膀,他不能强行将齐倾墨带走,齐倾墨憎恨一切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人,所以他毫无办法。

齐倾墨重重点头,郑重说道:“我一定一定会,相信我!”又对萧天离身后的莫百衍和顾藏锋说:“一定要离开!”

顾藏锋还想问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只点头应下。

齐倾墨最后看了一眼萧天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萧天离望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握了握手中的长枪,转身与齐倾墨背对着离开。

“顾藏锋,传令黑羽骑准备接应。”沉重的声音都带烟火的味道,可以料见萧天离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是!”

“鹊应的仇我会报的,不是此时,我希望你明白。”萧天离担心顾藏锋会有想法,多说了一句。

“我知道轻重,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齐小姐。”顾藏锋对萧天离可谓没有半分好感,所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齐倾墨罢了。

萧天离暗叹一口气,他错得太多,日后只怕无论如何也补偿不了了。只希望与齐倾墨回到临澜国之后,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几人趁乱从后门离开,三人武功都极高,要甩开侍卫并非难事,一路走在阴影暗处,倒未费多少功夫就到宫门,三人一番厮杀,又拿出圣旨,说自己是陛下的人,奉旨出宫,这才算脱身。

一路上莫百衍放出信号,所有潜在暗处或者已经开始行动的暗卫们看到信号,齐齐收兵,往宫外奔去,而宫中有李忠的人在自相残杀,便未受到太多阻挠。

饶是如此,这批最顶尖的暗卫也几乎折扣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齐倾墨藏在柱子后面看着萧天离三人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无可奈何的泪水一串串在地上积起水滩。

相比起外面的兵荒马乱,齐倾墨的新房里显得安静异常,麻木着拖动双腿,重新回到新房的齐倾墨目光空洞枯坐许久,站在一边的柳安之脸色焦急不知齐倾墨又在打算什么,而青微也知道大势已去了不再吵吵闹闹,只是偶尔咒骂两声齐倾墨,可是齐倾墨只当是耳旁风,根本不去搭理。

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齐倾墨知道终于殷笑闻的人赶来了。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齐倾墨缓步走到青微面前,望着她说:“我原本想过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可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被自己最爱的人憎恶,才是最痛苦的吧?”

“你要做什么?”青微牙齿都在打颤,这样平静而冷漠的齐倾墨她是见过的,每次她这样,就意味着,她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对付敌人。

“我想,你杀了我。”齐倾墨忽然怪异一笑,吓得青微不明所以。

柳安之脸色陡然青灰,惊呼一声:“不要啊!”

但已经晚了,齐倾墨手中那把刚刚割指头的刀子已经埋入了自己的心脏,殷红的血成团漫出浸在嫁衣上,染出一片暗红,似开放了大朵大朵的花,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是你杀的我。”齐倾墨一声不哼地将刀子拔出来,洒出一片热血,刀子塞进青微发抖的手心里,齐倾墨那双只满带着鲜血的小手,苍白细瘦,覆盖在青微的手背上,带着鲜血的灼热。

“不是我,你诬陷我!”青微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如果让殷笑闻以为是自己杀了齐倾墨,那她将面临什么,她不敢想象!好恶毒的女人,好恶毒的齐倾墨!

齐倾墨手掌一松,终于站不住,往后倒去,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意,天旋地转中,她终于觉得身上轻了,所以压在她身上的仇恨痛苦,都离开了,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将她逼得透不过气来,不必再强装坚强,不用再苦不堪言。

萧天离此时也应该离开了吧,再无所牵挂了。

真好,真好。

跌入的是一个不算宽厚但十分温暖的怀抱,齐倾墨倒在柳安之的胸口,毫无血色的脸上笑容却格外好看:“现在我都要死了,你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走吧,好吗?”

柳安之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掉落,滴在齐倾墨的脸上,紧咬着牙不发一声,手忙脚乱地替齐倾墨止着血,怀中止血的药悉数往她伤口上倒去,泪水模糊了他的眼,连伤口都看不清,却感受得到火热的鲜血正从他指缝中流走,像是齐倾墨流走的生命。

“就当是完成我的遗愿,柳安之啊,你可要好好活着。”齐倾墨用力抬起满是血污的小手停在柳安之脸上,从来只是自己欠了他的,怎么还能看着他再因为自己死去?

“你别说话,我可以救活你的,一定可以的,你不要说话!”柳安之语无伦次地说着,连房门处来了许多许多的人都不去看,满眼只有齐倾墨的伤口和她的血,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人血,仿乎那是这世界上最最肮脏无情的东西。

那些血啊,怎么也止不住,不管是他点穴也好施针也好,还是倒了好多的药粉,殷红的血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柳安之急得直哭。

“柳安之,别白费力气了。”齐倾墨虚弱笑说,看着柳安之还在为自己着急,心中涌上感动,不曾想到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又是柳安之。

所以说,欠了的,是该还,这不就是在还债吗?

第298章 一场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