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之起身拂袖而去,一袭白衣在月光下,从始自终,世间唯他出尘不染。

那时与齐倾墨初识在神医馆的傲气神医柳安之,那个一脸冷气不肯向任何人低头的柳安之,跟着齐倾墨辗转三国浪迹天下的柳安之,唯一不曾变过的是他永远用最单纯的眼光去看这复杂的世界。

人若不贪心,便容易满足。柳安之不在乎天下归于谁手,也不在乎齐倾墨最后跟谁结百年之好,他只想在她身后守护着,正如她是圣女,他是守护者,不离一步,以命挡灾,他死,她都不能死。

这就是柳安之的全部,可怜的全部。

瑾诺弃杯执壶,酒水清亮入喉。

他知道,出了无忧宫往宫外左边那边街走三里路,会到双鸳湖,湖上有一只小船,船上有他以前替齐倾墨备下的薄毯,薄毯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心底里的爱人。

瑾诺怎么会没有私心,她恨不得齐倾墨永远不要记起萧天离,真的不想见萧天离。可是她眉间的愁眼里的忧,她为他担心为他着急的一举一动,瑾诺都一丝不落看在眼中。她放不下萧天离,不管萧天离负她多少回,伤她几百次,她始终放不下。

他想把齐倾墨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编织一场盛世华章的梦境,没有灾难没有痛苦,可那是齐倾墨啊,一只应该浴火展翅的凤凰怎么能变成金丝雀?不管他用尽多少力气,始终是留不住。

留不住,倒不如放手吧。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他知道这场脆弱的谎话再也编不下去,以骗不了齐倾墨,更骗不过自己。他只好亲手戳破这一场美如梦幻的泡沫,看它们裂碎在半空,缤纷热烈,残酷欢喜,流血庆祝。

温润如玉的瑾诺啊,他的笑容依然那般温暖慈悲,怜悯的眼神依然让人觉得亲切可靠,那一尊玉菩萨,始终含笑看着世人,谁都可以依赖他,谁都可以伤害他,他笑着宽容着接纳着一切,认真地做着最年轻的国主,保护着这一片最富饶的土地,最善良的子民,他是瑾诺啊,人们便觉得他不该有其它的模样。

他只能是瑾诺的模样。

你看当风拂开他脸上的笑容时,才能看清他笑容之下的悲伤面孔来。

他不是真的菩萨,他当然有喜怒哀乐,他会难过,会伤心,会痛苦,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用微笑来表达。

这是才是瑾诺,人们看不见的瑾诺。

第331章 耳光真理

晨曦的光穿过云层,一道一道的光柱清晰可见地洒下来,昨夜被惊扰了鸳儿扑腾着翅膀游出来,荡碎了满湖金光,化作点点碎金浮在涟漪上。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萧天离与齐倾墨坐在船舟边上,两双腿悬在湖水里,不时划动一下,却是惊了一湖安逸的鱼儿,吓得它们四处逃散。

“这地儿可真够怪的,从来鸳鸯成双成对,这里却只见鸳不见鸯。”萧天离啧啧称奇道。

“宣遥国本来就是有他国闻所未闻之物才如此富庶,双鸳池的确是一奇景。”齐倾墨掬一捧湖水扬起来,语调带几分得色。

“知道你宣遥国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有钱有美人好了吧,我的公主?”萧天离伸出手指头捏住齐倾墨的鼻子笑说,逗得齐齐倾墨娇笑连连,挥着粉拳毫无威胁地敲打着萧天离的胸膛。

“知道我是公主还敢以下犯上,当心拿你问罪。”齐倾墨佯怒道,嘟着樱唇的样子太过迷人。

迷得萧天离一口咬上去:“好说我也是个太子,欺负的就是你这个公主。”

齐倾墨恼得直躲,拍着他的肩膀只喊“别闹”,忽然察觉到他真的不再凑过来,又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却看到萧天离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管我们的父辈发生过什么,都不能再分开我们,媳妇儿,我父皇犯下的错我会赎罪,只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离开我。”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将很多事说明白,关于临澜皇帝曾经对柳一男做的那些事,齐倾墨选择了沉默,她从来都不是善良大度的人,娘亲受的那些苦,自己遭的许多难,都是当年他和柳娆一手策划导致的,齐倾墨没那么容易原谅。

仇是一定要报的,等合适的时机。

相对无言,萧天离心中有些紧张,说到底,是他们萧家对不起这对母女,对不起宣遥叶族。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毕竟是你的父亲,所以我们相见真不如不见。”齐倾墨无能为力叹息一声。

萧天离却笑了一声:“不如不见,你这不是不报仇,而是明明在逼死我,他们可是个个都说我疯了。”

四目相接,金色光线流转两人之间,暧昧便无由端地升起来,情愫跟着阳光一起温柔地暗涌,两唇不知是怎么的就纠缠在了一起,轻咬,浅辄,交织,肆掠,霸道地占有,愉悦地颤栗,以及不安游走地双手。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无忧宫主吗,还仙子呢,白日宣淫,也敢妄尊仙女,明明是个淫娃荡妇!”

这大煞气氛的声音来自于岸上三人,细瞧了去,不是欧家兄妹三人是谁?而这般刻薄难听的话自然是欧珍雨说的了。

换了常人被谁这样恶语相向,要么大骂着回击要么羞愧得恨不能跳进湖水里躲起来,可船上的这二位哪里是普通人?

二人大大方方分开双唇,萧天离在快分开的时候还留恋地还轻点了下齐倾墨水润的唇瓣,两人这才坦坦荡荡地转过身来看着湖对岸三人,齐倾墨背靠在萧天离怀中,萧天离则双手环住她的腰姿,神色好生坦荡,好生自然,看着三人好像在问:“各位有何贵干?”

欧珍雨被他们两这幅不知廉耻视她为无物的态度气得一脸愤怒:“大胆,你身为无忧宫主,竟敢背着国主却做出次等不知羞耻的事情,我定要向国主禀告,把你这个贱人打入天牢!”

萧天离挠了挠下巴,颇是不解地问道:“她看上去怎么不象真的发怒,倒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喜色?”

齐倾墨三两句解释清楚了她与欧珍雨之间毫无意义的矛盾,想来欧珍雨以为自己想嫁给瑾诺做皇后,这次自己与萧天离“私会”被欧珍雨“捉奸”,她正好借题发挥,好生渲染夸张一番,让瑾诺治自己一个死罪,到那时还有谁跟她争她的瑾哥哥?齐倾墨懒懒地抬着下巴:“她着实令人厌烦得很。”

“怎么喜欢瑾诺的姑娘就这水准啊?啧啧啧,太不入流了,简直没法和你比。”萧天离故作深沉摇头叹息的样子简直贱到让人想抽他。

“瑾诺可不差,这个欧珍雨行事狠辣,若非因为欧家的关系我岂能留她至今?”齐倾墨白了他一眼,带几点撒娇的语气让萧天离十分受用,于是她话里对瑾诺的维护之意也被萧天离自动忽视掉了。

萧天离笑了笑,突然冲岸对面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对面那个,虽然你没人要,但也用不着自暴自弃对自己哥哥下手吧?”

他最近这损人欺人的本事真是越发见长了,一句话气到欧家三兄妹都恨不得吐血!

“哥哥,拿下他们,交由国主审问治罪!”欧珍雨气得小脚一剁地,恶狠狠地叫嚣到,仿佛已经看到了齐倾墨和她姘头的死期。

欧家兄弟一向宠爱欧珍雨,要不然也不会惯出她这等无法无天的性子来,此时见妹妹受贼人羞辱,不消欧珍雨说,他们也会提刀而上。

他们是欺准了齐倾墨二人的船飘在湖中央,四周无可迅速靠近的途径,竖劈着刀自岸上一跃而起,直直往船上杀来!

“媳妇儿,这可不是抓我们的架势,这是要杀人啊!”萧天离看着两把直下的寒刀,紧紧抱住齐倾墨的腰,头还枕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语带笑意:“那爷我就陪他们玩上一玩!”

两人的刀眼看着要杀到,萧天离右脚一勾,勾起放在旁边的竹篙,往湖面上一点,小舟一叶急急退,荡开一道银波划开在两侧,穿上二人毫发无伤,前来破船的欧家兄弟却是收力不住直直往湖水里掉了下去,扑腾起高高的水花,仓忙从水里冒出头来,头发乱七八糟挂在脸上,好不狼狈!

萧天离哈哈一笑,横腰抱起齐倾墨,

足尖一点水面,轻飘飘往岸上落去,微风携起两人的发,好一对璧人凌云而来,比起欧家兄弟的狼狈,他们可谓是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正好停到欧珍雨跟前,萧天离邪邪一笑,握着齐倾墨的手半刻也不肯松开,痞声说道:“远看不怎么样,近看就更不怎么样了,长成这样怎么还有脸跟我媳妇儿抢人?虽然抢的是别人,我也替比别人不值啊。”

“你放肆!竟敢口出狂言!”欧珍雨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气得除了叫骂着用身份压人外,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口。

他们并不知道萧天离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在这宣遥国,又有几个人能让欧珍雨害怕敬畏?所以态度语气极其盛气凌人,官家小姐的刁钻跋扈之气在她身上尽展无疑,年轻漂亮的脸上全是狠毒和戾气。

可惜萧天离也算不得什么优良世子,甚至带几分纨绔之气,压根就没想过要大度的原谅这小姑娘,反而是不屑的一声冷哼:“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大臣之女,如此跋扈无理,难怪嫁不出去!”

“你…你…”试问谁敢这般毫不留情的痛斥奚落欧珍雨,萧天离这话实在戳到欧珍雨痛处了。

“我们走吧。”没等欧珍雨再说什么,萧天离直接拉起齐倾墨径直从欧珍雨面前走过,未曾多看一眼,似乎她这等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入了也是脏了自己眼睛。

“你们给我站住!”欧珍雨自小跟着她两位兄长一起长大,手上花拳绣腿的功夫还是有些,但在萧天离面前就显然不够看了。她伸手想扣住齐倾墨,却被萧天离抢先一步大力逮住她手腕将她连着整个人都丢到了一边,滚了两圈,丢脸至极。

恰好此时欧家兄弟也从水里爬了起来,嘴里大骂着“敢伤我妹妹你找死!”之类的话,挥刀就来,萧天离一手护着齐倾墨,另一手应付着欧家兄弟,却不见半点疲色,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样子好不潇洒,倒是欧家兄弟渐露败态。

始终未发一语的齐倾墨故意由着萧天离的性子胡闹一通,看着欧家人丢人现眼,也知道萧天离是在给自己找个机会出一口气,便更不会阻拦了。等得纠缠得差不多了,眼见着欧家兄弟被打得节节败退,手忙脚乱着糗态百出,她才缓缓出声:

“国主如我前去无忧宫,你们是违背圣意阻拦我吗?”

“你这个婊子居然还有脸提起国主,你有什么资格继续住进无忧宫,你这个荡妇!”一边爬起来的欧珍雨破口大骂。

齐倾墨长眸微抬,寒光一闪即过,萧天离则是直接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打得她两眼冒金星,捂着脸瞪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连欧家兄弟都呆住,在这宣遥国敢打欧珍雨耳光的人,萧天离是头一份。

“你竟然能忍?”萧天离恼火地看着齐倾墨,这种人按齐倾墨的性子早该杀了才是!

萧天离可没有什么男子汉不打女人的迂腐观念,对于欧珍雨这种货色来说讲道理无用,宽容也是在浪费感情,唯有耳光才是真理。

第332章 彪悍墨七

齐倾墨眉头轻扬,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欲走,欧珍雨和她两个哥哥还要跟上,齐倾墨豁然转身,眉峰凛冽,薄唇似刀:“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不知为何,一直以温和面目示人的齐倾墨在此时看上去犹如煞神杀至,不知来之何处的冷冽使人胆寒,不敢放肆。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唯有萧天离满目柔情,这方才是他认识的齐倾墨。

几人怔住,有些人便是这般欺软怕硬,齐倾墨懒得计较温和待人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天天踩她,当她展露爪牙带几分狠气的时候,他们便不敢再如何了。

当萧天离与齐倾墨牵着手走进无忧宫里时,她身上还披着萧天离的外衣,眼角眉梢的笑意真实美丽。而无忧宫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还在新婚里需要接见各位大臣的叶凌奚和莫百衍外,都在这里只等着一夜春宵的他两回来。

墨七原本并不知道为何在呆在这座圣洁华贵得令人目眩的无忧宫里,只是柳安之在这,她便有些话题可聊,聊一聊当年在青沂国的往事,也聊一聊现在临澜国是什么样子,曾经柳安之喜欢去的那家药材店开了分店,生意越发红火,等等之类的,当然柳安之没有告诉她齐倾墨还活在人世的消息,有些事,要自己去发现才有意思。

所以,当墨七看到齐倾墨进门的那一刹那时作的第一反应是放声大喊:“鬼啊!”

这一声够响亮,惊得众人纷纷掩耳。

等到齐倾墨将前前后后的事与墨七说明白,墨七早就鼻子通红了,如果不是强要面子这会儿只怕已经哭出来了,一开始墨七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位齐小姐,后来,是打骨子里心疼这位强势的齐小姐。那日她让自己换了嫁衣跑出宫外,虽说是为了骗走萧天离,其实何尝又不是给了墨七自己一条生路?

此际相见,墨七哽咽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咳了咳嗓子,清了清喉咙,左右顾而言其它:“那个…那日你叫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除了要瞒着萧天离那一项,当日她那些话可是狠狠把萧天离推进了地狱。

好在齐倾墨不在意,笑着点头:“我知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墨七连忙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突然发现齐倾墨还活着的事实让她有些消化不了,满心都是震惊,想了半天只能说一句:“谢谢你还活着。”

“这是什么傻话。”齐倾墨拉起她的手一声轻笑。

几人许久许久不见,像是阴阳相隔过,进了后室便打开了话题,那些各自遇上的事儿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墨七说起萧遥说起顾藏锋,还说起萧天离在这大半年里的疯狂和痛苦,齐倾墨小手拉住萧天离的大手,眼中含着愧疚。而萧天离则说起丰城中的百书人,说起柳鬼谷,还说起了白月。

齐倾墨只是浅浅笑过不作评论,她是知道百书人的,也知道那是柳族的分支,只是自己这个圣女极不合格,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归顺自己。而且上百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的柳族分支还认不认圣女这回事?

再者说,齐倾墨之前不肯见萧天离最大的原因,就是临澜国的皇帝联合柳娆对自己娘亲做的那些事,害得娘亲一生凄惨,而萧天离作为临澜国太子,齐倾墨不知道这团乱麻该如何开解。再有临澜国对宣遥的虎视眈眈,就算是萧天离孤身来宣遥想化解此事,可是两国交战,真的是萧天离瑾诺他们一个两个人的人力可以阻拦的吗?

更何况,还有一直潜伏在暗中随时准备出手的殷笑闻。

齐倾墨不知道当两国交战,她作为宣遥国真实的公主,萧天离是临澜国的太子,他们二人该如何相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这一道道深沟巨壑,有可能会在里面填满着两国将士和百姓的尸骨血肉,他们踏不过。

所有这一切的担心都只在齐倾墨的心里没有向谁诉说,因为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第一次,齐倾墨觉得有些局,她也掌握不了。

瑾诺一直含着笑意认真地听着每一个人的话,偶尔会跟着笑出声来,却也都不会如何出格,始终风度翩翩,只是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就算是齐倾墨也无从得知。

后室里的叙旧还在热闹纷纷,前殿里的下人却来禀告:欧珍雨小姐来了,要求见瑾诺。

瑾诺微微点头一笑:“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

齐倾墨叫住他:“瑾诺。”

“嗯?”

“我与你一起。”

欧珍雨这个时候来找瑾诺自然是来告状的,随便大肆诋毁一下齐倾墨,在这种节骨眼上,欧家暂时动不得,齐倾墨也不想瑾诺太过难做,不如自己来跟那个不知死活的欧珍雨闹一场便罢,总好过瑾诺处心积虑地拿捏分寸。

“国主,臣女有事启奏!”欧珍雨一冲进来就跪在地上,好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

“何事?”瑾诺看不出情绪,平静问道。

“无忧宫主与男子私下媾和,败坏朝纲,秽乱宫廷,殴打朝廷命官之女,勾结外人对家兄痛下毒手妄图灭口,请国主严惩罪人!”欧珍雨这番话说得着实狠,能安上的罪名都给齐倾墨安上了,大概是想来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齐倾墨在一边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你竟然还笑,待国主治你个死罪处你凌迟之刑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欧珍雨怒道。

“这位姑娘好大的火气。”萧天离挑开帘子出来,似笑非笑讥屑地望着欧珍雨。

欧珍雨大概是没想到萧天离这个淫贼也在这里,稍微惊讶了一下,而后又说道:“正好你在也在这里,瑾哥哥就是这个人与宫主私通,你快把他们二人拿下!”

欧珍雨一直坚信瑾诺将来是要娶齐倾墨为后的,不管他在外面对别人怎么说,义妹也好其它也罢,这无忧宫自修建之日起人们就认定是给未来皇后住的,瑾诺让齐倾墨住进来,百般宠爱维护,就是在认齐倾墨为皇后。这个事实像铁钉一样钉在欧珍雨心上,她不顾一切都要拔掉。

正好齐倾墨自己与别的男子发生了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正正欧珍雨下怀,她哪里有不大肆利用的道理?最后这一次就让齐倾墨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这事儿吧,巧就巧在瑾诺还真没动过要立齐倾墨为后的念头,谁能跟萧天离这疯子抢人?

众人各自揣着小心思,你望望我,我望望他,最后大家都望向了欧珍雨,那眼神像是在看着白痴。

突然又从屋子里冒出一堆人,墨七打头阵走在最前面,啧啧道:“宫主,原来这就是那个欧珍雨啊。”

“大胆奴才,我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欧珍雨见眼前不过是一身下人衣裳打扮,便以为这是无忧宫里新来的婢女,立刻站起身来呵斥,也不管瑾诺还在这里,更没有看到瑾诺眼中稀罕地闪过一丝厌恶。

齐倾墨一向知道墨七的嘴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能气死人,这会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墨七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走到欧珍雨面前,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口里发出奇怪的“咿呀”声:“年纪小小的怎么就尽想着抢男人呢?这是有寂寞空虚冷啊?瞧瞧这脸蛋,如花似玉的年纪一脸的老气横秋,小时候家里都喂着吃了些什么?”

然后又在大家的一片呆滞中,伸出双手戳在欧珍雨隆起的胸脯上:“啧啧啧,这小胸部,还没发育好吧?难怪瑾国主不喜欢你,换我是个男人我也懒得多看一眼啊。”

再轻挑地拨了拨她头上的珠钗:“我可算明白你脑子为什么这么蠢了,压了这么多珠钗在头上,估摸着把你智商给压没了,也不看看你面前是谁,跟宫主抢人,你有这个资本吗?更何况,咱宫主压根就是国主的义妹,你脑子里糊了屎才认为国主要娶自己的义妹吧?”

这一番话着实…着实无耻下流得很,墨七本就长得英气,这气势本就压了欧珍雨一头,再加上她这毫无遮拦的信口雌黄,简直就能把人气得吐血!

欧珍雨没有气得吐血,但也离得不远了,一张哆嗦着半天骂不出个字来,倒是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忍得辛苦,肩头都在耸动了,却不好笑出声。

然后只见欧珍雨一跺地一扭身,转头就跑,隐约还能听见她呜呜的哭声,众人见她跑远了才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没心没肺,东倒西歪着倒成一团。

欧珍雨几乎是一路哭着狂奔着回到欧府,倒在自己的闺床上哭得泣不成声,欧家两兄弟听完妹妹的转述恨不得提刀进宫杀了那个嘴巴恶毒的女人,对齐倾墨的恨意更是又添几分,满心满腹地想着要怎么样弄死她。

门口来了一个妇人,手里端着盆清水,看她衣着很是简单朴素,却又不似个下人,手上还握着串佛珠,满面慈祥,欧家兄弟见着她之后礼貌地唤了一声:“柳姨。”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劝一劝小姐。”那位柳姨和颜悦色地说道,声音不急不缓,从容镇定。

欧珍雨从床上坐起来,抽抽答答地望着柳姨:“柳姨,那个无忧宫主太可恨了,我一定要杀了她!”

“小姐不用着急,她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柳姨拧了湿帕替欧珍雨擦完脸,安慰着说道。

“柳姨,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弄死她?”小小年纪的欧珍雨眼中全是恶毒。

那柳姨神秘一笑:“快了。”

第333章 仅余三年

送走柳姨之后的欧珍雨坐在床上呆呆地想着心思,她自小便认定了自己一定要嫁给瑾诺,也觉得这天下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嫁给她,所以她从来看不顺眼任何出现在瑾诺身边的女人,好在瑾诺对那些女人也没有兴趣,至到这个无忧宫主的出现,她像是勾走了瑾诺的魂魄一般。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欧珍雨一开始胡闹冲撞,想着凭自己欧家的权势还不相信有哪个女人不开眼要跟她抢男人,但这位无忧宫主像是不将天下任何权势放在眼中,根本不曾搭理过自己,好似自己的吵闹在她眼中看来就是个笑话一般。

她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整天在家里拿下人发脾气,却连无忧宫都进不去。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府上一个打杂的下人出现之前,这个下人平日里就是给院子除除草扫扫地,干干粗活,是府中最低等的下人,可是这个下人有一天悄声告诉她:“小姐既然想让无忧宫主害怕,何不杀了她宫里的两个婢女?更何况那两个婢女还打过小姐的耳光,本就死有余辜。”

那个下人便正是柳姨,柳姨似乎没有名字,府上的人都这么叫她,可是她出的主意狠辣又直接,实在太符合欧珍雨的脾性,一下子就得到了欧珍雨的重用。

后来清儿明儿被人凌虐致死,球球被剥了皮扔有皇宫角落,这一切都是这位柳姨的主意,她还教自己用情药去迷惑瑾诺,说像瑾诺那样的男人,一旦得到了自己的身子,就一定会对自己负责。虽然那次失败了,但欧珍雨觉得这位柳姨实在是位高人,连着她的两个兄长都佩服起来。

柳姨说齐倾墨死的日子快了,那就一定是快了,欧珍雨现在对柳姨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而另一边退出欧珍雨屋子的柳姨则一手捻着佛珠,慢慢走在回自己小屋的路上,脸上浮现的笑意阴森鬼气,生生打破了她那张原本很是慈祥的脸。

“七小姐,这么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柳姨自言自语说着。

柳姨说的快了不知道是多快,但不可否认的是许久许久不曾聚过一群人度过了最为美好的一段的时光,双鸳湖上的小舟换成了小船,一行七人每天都会划着小船荡到湖心处,喝几杯酒,唱几个曲,配几首附庸风雅的诗词,繁茂的柳树洒下阴凉,自由游走的鸳也渐渐不再害怕这群每日造访的外来客人,偶尔还能吃上一两块谁扔下来的好肉。

守墓的老人任爷爷时不时也来凑个热闹,可是他看向萧天离的眼神总是有些警惕,但看着齐倾墨眼中藏不住的情意只能暗中叹一声“冤孽”,便自己拿了鱼杆坐在船头钓鱼去了,钓起来的鱼也没个好下场,总是被一行人或煎或烤或煮或炖地烧了吃了。

这一日下雨,大家没有去双鸳湖,而是聚在无忧宫里隔着窗子听外面的雨打芭蕉,懒好惬意的时光不需要说话都很安逸。齐倾墨趴在软榻上目光毫无焦点地随意看着外面的风景,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在想什么?”萧天离凑过来她身边,头靠在她肩上轻声问道。

“在想这雨下得真好。”齐倾墨随口一说,她原本也就没想什么。

“是好,好到人都懒得动了。”萧天离也笑道,“我去看看柳安之给你熬的药怎么样了。”说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离开,引得其它人一片窃笑声要,可萧天离才不管这些人呢。

柳安之没有他们的好命坐在屋子里听风吟听雨唱的,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炭炉上的药罐子,里面熬着齐倾墨每日必喝的中药。看着萧天离这位风流太子走进来,柳安之问道:“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问问倾墨的身子什么时候可以复原?听她说,好像喝了很久的药了。”萧天离知道齐倾墨最怕喝苦药婆子,能让她心甘情愿喝这么久的苦药,他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药。

柳安之没有抬头,手中的蒲扇轻摇着,扇得蓝色的火苗一摇一晃:“她现在的身子全靠药养着,我也拿不准要还要喝多久。”

“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吗?”萧天离知道这问题问柳安之有些伤人,毕竟当初齐倾墨的孩子是因为柳安之一剂假死药才没的,但他仍然想知道根源在哪。

“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柳安之倒没有太多异色,声音依然平稳。

“她以后是不是怀不上孩子了?”萧天离这些天偶尔会跟齐倾墨说起以后如果有了孩子,要叫什么名字,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要给他做什么样的小衣服,可是齐倾墨总是一副不自然甚至害怕的样子,萧天离心中有疑,只好来问柳安之。

而柳安之终于转头,手上的蒲扇一停:“如果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你是不是要嫌弃她?”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萧天离有些恼火,柳安之总是这么冲动,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安之的另半句话直接让他如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她只有三年的寿命了,你居然还想让她给你生孩子,你就不能让她在剩下的这三年里过得随心所欲一些吗?”

萧天离看着柳安之愤怒的双眼,还有被他扔到地上的蒲扇,讷讷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三年?”

柳安之眉头一皱:“她又没告诉你?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过得自在快活,什么罪都自己受着。”

“我问你什么三年!”萧天离声音一寒,死死盯着还在自言自语的柳安之。

柳安之不耐烦地看了萧天离一下,转身捡起地上的蒲扇继续扇着火熬着药:“假死药在她体内留下了毒素,本来我是可以取出来的,但是齐倾墨腹中有孩子,孩子胎死腹中之后我不得不用一些方法将死胎催下来,不然母子二人都会死,但那毒素随着血脉流走也就留在她体内排不出来了,我现在熬的这些药只能压制,不能化解。”

萧天离怔在当场说不出话,被这消息震碎的心脏在瑟瑟发抖,就像是经历了一个玩笑,明明才知道齐倾墨尚在人世,他为此衷心地感激上天的仁慈,转眼上天又要把她带走。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萧天离也觉得不够啊!

“之前她一直不肯见你,除了临澜国跟宣遥国的关系颇为复杂外,这也是一个原因。她觉得她早晚会死,与其现在见你,三年后让你再次历经一次她死去的痛苦,倒不如就让你认为她一直死了,免得再遭罪,她什么都替你打算好了。”柳安之揭开药罐,扑鼻而来的清苦味弥漫在整个药房里,萧天离闻着越发觉得心里头苦不堪言。

一边倒着碗柳安之一边说:“她肯喝药也不是为了活得更久一些,而是要复活鹊应需等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极阴之地。这一天再过三个月就到了,而极阴之地就是我们常常去的那个双鸳湖。你不是好奇为什么那里只有鸳没有鸯吗?鸳鸯鸳为阴鸯为阳,你现在懂了吗?”

倒完药,柳安之端着药碗递到萧天离手上:“对了,那孩子是个男孩。”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去。

有些苦,为什么只让齐倾墨一个人承受?萧天离就不该受到一些良心的谴责吗?齐倾墨用心隐瞒的事实便让柳安之这般轻轻松松地随意挑开,然后等着萧天离也尝尽苦难的滋味。

萧天离端着药的手在发抖,黑色的药汁在白玉碗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他口舌干燥连咽下一口唾沫都很是艰难,酸胀的眼睛痛得像是有把火在灼烧,用力抹了抹眼睛里快要泛出的泪光,萧天离认真调整着脸上的表情,直到确信这笑容不会比哭更难看,才走了出去。

“喝药咯。”萧天离端着药走到齐倾墨身边,细心地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又吹了吹气才送到齐倾墨嘴边。

“嗯。”齐倾墨果然没有拒绝,顺从地一口咽下,虽然眉头紧皱却没有拒绝,这看在萧天离眼中越发心痛,连忙端了冰糖过来喂进她嘴里,看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齐倾墨查觉他有些异样,便问道。

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刚刚还在这里吹水聊天的众人许是让柳安之叫走了,留了一方天地给他们二人说说话,萧天离手指梳过齐倾墨懒懒散散随意挽起的黑发,那别在脑后的木簪滑落,一头青发便倾泻铺下,萧天离的手指舍不得离开,拥着齐倾墨入怀:“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你还活着。”

齐倾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舒服的猫咪,深深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仰起小小的脸望着萧天离,一脸幸福的模样。

两片柔软又温暖的薄唇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在萧天离的嘴唇上,傻笑一声。萧天离低头覆盖住她的樱桃小品,黄缦青纱里,好一片醉人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