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娘难受的不行,“邓福,我能怎么办,让我先难受一下吧,等过了这个坎,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邓福忧心,“那侧妃要不先吃点东西。侧妃生下小公子,元气大伤,若是再不吃东西,这身子可真要垮了。”

陆瑾娘摇头,“实在是吃不下。”

“侧妃为了小公子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有为婷姐儿和绪哥儿着想?婷姐儿和绪哥儿可不能没有侧妃。”邓福大声说道。

陆瑾娘愣神,是的,她还有两个孩子,并没有绝望到底。“孩子们好吗?”

“两个孩子都很想念侧妃,都等着来看望侧妃。侧妃也要早点好起来,这样子让人看了如何能够放心。”

陆瑾娘悠悠叹息,她的确是过失职了。忍着心中的酸涩,“弄点吃食来。”

邓福一喜,“奴才这就去。”

虽然陆瑾娘克服伤痛,开始吃东西,可是心里头的伤不是吃点东西就能好起来的。过了几天,等到桂嬷嬷来同杏儿带着孩子来见陆瑾娘的时候,看到陆瑾娘憔悴的不行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当即就抹起眼泪,“侧妃也该保重身子才是。孩子没了,侧妃难过,可是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陆瑾娘眼中含泪,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嬷嬷,我会好起来的。”

杏儿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侧妃受苦了。这些婆子太可恶了,若是让奴婢来伺候侧妃,也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桂嬷嬷瞪了眼杏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被困在这小地方本就让人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到生孩子的时候,可是孩子又没保住。陆瑾娘已经够难受了,瞧瞧这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别提了。杏儿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很是羞愧。

陆瑾娘摆摆手,“嬷嬷,我是自家知自家事,我这心里头是真的难过啊。嬷嬷…”陆瑾娘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扑在桂嬷嬷的怀里,只为寻找一点温暖。

桂嬷嬷也跟着难受,陆瑾娘这些年来,还真是坎坷异常。当年去宗人府受了一番罪,好不容易怀孕,结果被人下毒,只能保住一个孩子。后来同五王爷出门,结果受伤,差点瘸了腿。再后来好不容易从别院回来,生下哥儿,结果又来一个林侧妃,闹得鸡飞狗跳。如今更惨,被人冤枉流放别院就算了,怀了孕没敢同王府说,却被人绑架到这地方来。小心再小心,孩子还是没能保住,连带着身子都亏空了。

婷姐儿同绪哥儿两个孩子都还小。只是知道弟弟没了,却不知道为何没了。心里奇怪,见着陆瑾娘嚎啕大哭,婷姐儿憋着泪,只是紧紧的抓着陆瑾娘的衣袖,好似一松手陆瑾娘就会消失一样。而绪哥儿则是跟着陆瑾娘一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叫着娘亲,娘亲,我要娘亲。哭的好不可怜。

陆瑾娘愣过神来,一手搂着一个孩子,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哭。

桂嬷嬷和杏儿也是难受的不行,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这才劝道:“侧妃可别再哭了,你如今还是在月子里头,这么哭下去,就是平常时候那眼睛都受不住,如今月子里头更是要注意才是。那孩子同侧妃没缘分,侧妃也别去想了。侧妃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的。再说了,哥儿姐儿可不能没了侧妃。侧妃可要为孩子保重身子才是。”

陆瑾娘忍着凄苦,重重的点头,“嬷嬷提醒的是,是我太过着相了。有两个孩子在身边陪着,就是天大的坎我也能垮过去。只是有一点,我要同你们说清楚。从今以后都别再提起那个孩子,我们没有母子缘分,也就不要再提了,免得伤心。本来我这次怀孕,王府那边一直不知道。既然孩子没了,等将来若是回了王府,你们也别提起我怀过这个孩子的事情,免得多余的事情都扯了出来。到那时候,是怎么扯也扯不清的,还要连累了大家。”

桂嬷嬷点头,“侧妃提醒的是,此事的确不宜再提。侧妃的吩咐,奴婢都记在心里头,定不会说出去的。杏儿,你也要牢牢记住,知道吗?”

杏儿擦掉眼泪,“嗯,我都记得。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提起来也是惹侧妃伤心。”

陆瑾娘看着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婷姐儿,娘亲没有留下弟弟,以后你就只有绪哥儿一个弟弟了。”

婷姐儿紧紧的抱着陆瑾娘,半点不肯撒手,“娘亲,我不要弟弟,我只要娘亲。”

“乖孩子。”

绪哥儿还在哭鼻子,委屈的不行。陆瑾娘抱着绪哥儿亲了又亲,恨不得将孩子揉进身体里。“娘亲有你们两个陪在身边,娘亲就什么都不怕。你们放心,娘亲定会想办法,让咱们都能早点回到王府去。”

“回王府就可以见到父王了,对吗?”婷姐儿巴巴的望着陆瑾娘。

陆瑾娘重重的点头,“是,回去后就能见到你父王了。婷姐儿,要听话,要好好带着绪哥儿。这里发生的事情谁都别说,说了出来,娘亲就会不见了。”

“女儿要娘亲,不要不见。女儿什么都不说的。”婷姐儿小脸蛋绷紧了,显然是被陆瑾娘可能会不见的话给吓住了。

绪哥儿倒是渐渐止住了哭声,他年龄小,这些话都听不懂,只要跟在陆瑾娘身边,他就是高兴的。

陆瑾娘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有这样的孩子,这辈子真的值了。

自这一天后,陆瑾娘也开始用心调养身体。只是她这次伤心难过,真正是损了元气,这元气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养回来的。等到快要出月子的时候,陆瑾娘的身形依旧消瘦,不过总算有了点血色,看起来没那么让人担心。

窦猛就站在门外,这是抱走孩子后,窦猛第三次来见陆瑾娘。只是陆瑾娘每每见到窦猛,就忍不住想起窦念,一想到孩子就忍不住伤心。刚刚养起来的一点气色,顿时又没了。这一次,陆瑾娘说什么也不想再见窦猛,于是让邓福挡在门口,不让窦猛进去。

窦猛满心无奈,他很清楚陆瑾娘的心思。既然注定如此,那不如趁早斩断。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也不过如此而已。

邓福也是一脸为难,“窦将军,要不你先回去吧。侧妃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再也经不起刺激了。”

窦猛很是失落,站在门口,对着屋里的陆瑾娘说道:“瑾娘,你不见我,我都理解。你放心,孩子很好,请了两个奶娘,喂的白白胖胖的,就昨日还称了下,已经有六斤二两重。孩子张开了,眉眼同你很像,是个乖孩子。平日里也不怎么哭闹的。不过这小子也是挺调皮的,已经撒了我好几身尿,如今哭起来声音也洪亮的很,一点都不像是早产的孩子。都是跟足月的孩子比,一点都不差,甚至更好。瑾娘,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承诺,一定会带好孩子,不会让你操心…”

陆瑾娘就坐在屋里,静静的听着窦猛说着孩子的一切。表情一会喜一会忧,一会又是惆怅,脑子里想象着孩子的模样,想象着孩子的小手小脚丫,想着孩子不高兴的时候蹬腿的模样,哇哇大哭时候的表情。想着想着,陆瑾娘笑了起来,转眼悲从中来,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她可真是个狠心的娘亲。

“瑾娘,你别哭了,孩子很好,你别担心。”

窦猛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陆瑾娘擦干眼泪,幽幽的问道:“窦猛,我何时可以离开这里?”

窦猛蹙眉,“你的身子还没养好,等养好后,再走不迟。”

陆瑾娘低着头,虽然没看到窦猛,可是陆瑾娘想象的出窦猛的此刻的模样,定然是在皱眉,做出不赞同的样子。“窦猛,没几天我就该出月子了。这一次,我的身体亏空的不成样子,需要仔细调养。这个调养的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我总不能一两年都住在这里。就算我可以,孩子们可以吗?等我出了月子后,你就安排个机会让我回去吧。”

窦猛的声音很沉,似乎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决定了吗?”

陆瑾娘暗叹一声,“是,决定了。我的确是该回去了。”

“还,我会安排好一切,绝对不会让你为难。若是回到王府被人刁难,你让人来找我,我定会想办法给你化解。”

“多谢。王府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出手。你平日里忙,一定要找可信任的忠厚老实却也不能失了聪明的人去带着哥儿。他身边的人需要自己挑选,可别让那奸猾的人将哥儿带坏了。我总归,总归是他的娘亲。他有什么事情,还请你能够及时告诉我。”

陆瑾娘忍下心中难受,这番话总算是说了出来。

“好,无论我多忙,孩子的事情我总会放在第一位。”

陆瑾娘重重的点头,她是相信窦猛会将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可是对于窦猛能不能真的照顾好孩子,陆瑾娘心中是有怀疑的。“窦猛,孩子总是要认祖归宗,哥儿的身份你可安排好了?我,他没娘亲陪在身边,已经很是不幸。若是身份上再低人一等,那我真的会恨死你的。”

窦猛苦笑一声,接着无比自信的说道:“你放心,身份问题随时都可以解决。他将是我窦猛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谁也不能越过他。”

陆瑾娘笑了起来,“你这人真会说大话,你都没成亲,又何来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我说他是,他就是。即便我没成亲,念哥儿也是我的嫡长子,这一点无可争议,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陆瑾娘心中暖暖的,她相信窦猛说的出做得到。具体要怎么做,陆瑾娘想象不出来。不过窦猛此人不走寻常路,凡事都是另辟蹊跷,相信这一次他也会顺利的为念哥儿解决身份问题。“好,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着这个消息。”

“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陆瑾娘笑,笑中有泪,她是真的高兴。能看到孩子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比什么都重要。

“窦猛,多谢。”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用说谢谢。”窦猛望着房门,似乎透过了房门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陆瑾娘,轻轻的捂住嘴,又是笑又是哭的。窦猛长叹一声,“瑾娘,你不见我,那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尽快调养好身体。等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会带着他来见你的。”

“真的吗?”陆瑾娘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自然是真的。他是你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嗯,我相信他一定是个男子汉。”陆瑾娘擦干眼泪,重重点头。在她的心里头,她是无比的坚信着这一点。

窦猛走了,陆瑾娘却还坐在原处。邓福进来,重新添置茶水。“侧妃放宽心吧,既然窦将军答应了侧妃,就一定会做到的。”

“嗯,我没有怀疑。”陆瑾娘看着邓福,“邓福,你看我如今这样子如何?能否出去见人?”

“侧妃的血色虽然不太好,不过昔日姿容丝毫不减。侧妃这些日子好生歇息,养好一点,很快就能恢复的。”

陆瑾娘摇头笑着,“我即将回到王府,在外人眼里,我是被人绑架的。既然是被绑架,总不能回去的时候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那样子也太不像话了。如今这番憔悴的模样倒是好,我就是担心太医来请脉的时候,会看出我之前有生过哥儿。”

邓福皱眉,陆瑾娘的这个担心并非无的放矢。陆瑾娘这才生完一个多月,有那经验丰富的太医,只需诊脉,就可以判断出陆瑾娘最近的身体状况。“侧妃,此事让奴才来想办法,可好?”

陆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邓福,“你能有什么办法?莫非打算贿赂太医?不说别的太医,单说尚太医,因着高公子的事情,他对我是极为不满。你想要贿赂他,可是千难万难的。”

“侧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尚太医为人极为老道,许多事情都是求个和气,除非不得已,像是这样隐秘的事情,尚太医从来都不会主动说出来。侧妃实在是没必要如此担心。至于其他太医,贿赂自然是个办法,不过并非只有贿赂一条路可走。”邓福自信的说道。

陆瑾娘好奇的看着邓福,“别的路又是什么路?”

邓福笑道:“侧妃或许不知道,窦将军走南闯北,别的不敢说,手上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像是一些医药方面的孤本残本,据奴才所知也是有的。”

陆瑾娘大笑,“我道是什么,无非是投其所好。说来说去,还不是贿赂,不过比起金银珠宝来,却显得文雅许多,也更让人容易接受。罢了,此事也就只能如此,总之前面那么多道坎都过去了,总不能在最后一道坎上栽了跟头。”

“侧妃说的是,一百步走了九十步,最后一步总是要走完的。”

陆瑾娘用心的调养着身子,虽然要保持这种憔悴受难的模样,却也不能故意去糟蹋身子。只不过在吃食上面却开始控制起来。

这一切事情桂嬷嬷是被瞒在鼓里的,见陆瑾娘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憔悴,心中忧心不已,“侧妃还是该放宽心才是。你与那孩子没有缘分,侧妃就别再多想了。”

陆瑾娘点点头,“嬷嬷说的是,我心里头也是这么开解自己的。只是知道归知道,事情总是需要时间的。嬷嬷放心吧,我这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嘛。”

桂嬷嬷叹气,“侧妃这样子哪里叫做好起来了,奴婢瞧着气色倒是比前些天还要差些。侧妃可要保重自己。这些日子,因着侧妃的身体,婷姐儿同绪哥儿都懂事了许多。若是侧妃的身体养不好,将来孩子们该怎么办?”

不知怎么的,陆瑾娘就觉着鼻子发酸,“嬷嬷说的是,我都记在心里头的。你放心,就算我心里难受的很,为了两个孩子,这个坎我也一定能跨过去。只是咱们不能总困在这里。这都许久了,外面是一点消息也传不进来,也不知王府如何了。”

桂嬷嬷为陆瑾娘难过,“侧妃别多想了,王爷心里头定是惦记着侧妃的。”

“是吗?”

“当然。侧妃与王爷多年感情,侧妃又为王爷生儿育女,无论如何,王爷总会记挂着侧妃。再说,这都许久了,也没见那太子妃找来,奴婢估摸着外面的事情怕是发生了什么转变,或许要不了多久,外面的事情就该有个了结了。”

若非确定桂嬷嬷不知道真相,陆瑾娘都还以为桂嬷嬷得知了她同窦猛商议的内容。“但愿如嬷嬷所讲,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又过了几日,陆瑾娘算是正式出了月子。陆瑾娘狠狠的泡了一次澡,几乎用了一个时辰,将浑身都泡的起了皱褶,这才不情愿的从热水中起身。换上一身轻薄的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同以前相比,果真是消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感觉上都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杏儿伺候着陆瑾娘,慢慢的给陆瑾娘梳头。瞧着手上的短发,杏儿有点不知所措。

陆瑾娘笑笑,“拿来我看看。”

“侧妃?”杏儿紧张。

陆瑾娘拿过短发,笑了笑,“没想到这一下子掉了这么多头发。莫非真的是老了不成。”

“侧妃不老,侧妃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哪里就老了。大夫都说了,侧妃气血亏损,掉几根头发也是难免的。”

陆瑾娘叹气一声,“罢了,掉就掉吧,只要不是秃子就行。”

杏儿不赞同,“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侧妃也该振作起来才是。婷姐儿和绪哥儿这些日子都懂事了许多,侧妃该高兴的。”

“是啊,我是该高兴的。”陆瑾娘的情绪在看到那些断发的时候就有点低沉,努力想让自己高兴起来,可是却很难做到。她也知道,生子伤了元气,加上新中伤心,更是对身体雪上加霜。如今能够调养成这个样子,已经很是不容易。若非她心志够坚定,只怕这次之后,她的身体就要彻底垮了。

摸摸自己的腹部,这里将来再难有孕。但是不管如何,她这辈子都比上辈子强太多。上辈子只得了一个孩子,可是孩子还不会叫娘亲就没了。这辈子她得了四个孩子,虽然其中一个孩子没了,但是至少保住了三个孩子。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她该惜福,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

陆瑾娘将断发丢掉,对杏儿说道:“继续梳着吧,没关系的。”

“哦,那奴婢再轻一点,若是重了,侧妃可要提醒奴婢。”

重新梳妆,陆瑾娘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样子,可以见人了。看着外面阳光明媚,陆瑾娘心动,“走,许久不见太阳了,也该出去晒晒,去去霉气。”

“侧妃可别这么说。霉气不霉气的,听着晦气。”

陆瑾娘摇头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讲究起来了。”

“怎么能不讲究。这一两年来,侧妃是多灾多难的,依着奴婢看,侧妃就该去庙里面拜拜。报国寺的菩萨最灵,等回到王府后,侧妃就去报国寺诚心拜拜,定能将这霉气给去了。”

“你还一套一套的,跟我说说,可是桂嬷嬷在你耳边嘀咕的。”

杏儿不好意思的笑着,“什么都瞒不过侧妃,正是。桂嬷嬷这么说,奴婢听着也觉着有理,侧妃姑且听听。若是合适就去拜拜,若是不合适,侧妃就当奴婢是在说瞎话。”

“行,我会想想的。”

搭着杏儿的手,时隔一个多月,陆瑾娘终于走出了这个房门。外面太阳正好,站在院子里,身上洒满阳光,暖洋洋的,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杏儿在一旁热的很,“侧妃,你不热吗?要不到阴凉点的地方。”

“不用了,这里就挺好。”

杏儿咋舌,陆瑾娘这身子究竟亏空到了什么地步,这么大的太阳,竟然不觉着热,反倒是觉着很舒服。杏儿自己只是站了一会就不行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邓福让人端来座椅板凳,又准备好茶水点心,“侧妃坐下歇息吧。侧妃身子还没好,这太阳太大,可不能晒太久。”

“行了,我知道的。”如今陆瑾娘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身体就是她的本钱,经不起一而再的糟蹋。

晒了一小会太阳,身上暖烘烘的,舒服的不行。不过还是听从了邓福的提醒,退到了树荫下。喝着茶吃着点心,这日子还真不像是被绑架的。

叫来孩子,守着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玩耍。婷姐儿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懂事了许多。绪哥儿还是懵懂的很,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有婷姐儿在身边陪着,他就高兴的很。不过绪哥儿已经稍稍展露出学习方面的天分。婷姐儿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教导绪哥儿读书认字。原本以为只是闲着没事玩,也没指望着绪哥儿能学多少。却没想到,绪哥儿还真的学了点东西,婷姐儿教他的字,只需教个两三遍就记住了。第二天再复习一遍,就能长长久久的记下来。

陆瑾娘搂着绪哥儿,心里头想着若是绪哥儿在读书方面真的有天分,倒是要好生培养一番。以绪哥儿的身份,将来五王爷百年后,王府分家,嫡子继承王爵,绪哥儿也能得到一个爵位。次一点的,好歹也是将军的品级。好的,也能封伯封侯,端看五王爷如何安排。当然若是五王爷争位失败,上位者一定要清算旧账,那什么爵位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才是真的。若是五王爷争位成功,绪哥儿一跃成为皇子。多读点书,修身养性,也是好的。至少有个寄托,别整天想着争权夺利,免得将命都给赔了进去。

陆瑾娘心里头计划着绪哥儿的将来,文的要学,武的也不能落下。还有回到王府后,绪哥儿身边的丫头也该仔细挑选一番,小厮也要留意着。等到绪哥儿进了书房,小厮们的作用可就比丫头大多了。

想到这些事情,陆瑾娘还是有些愁的。到时候少不得要费点心思,认真考察一番。

如此过了几天,每日里和孩子们在一起,天天晒着太阳,陆瑾娘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将更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剩下的就是等着窦猛的安排,顺利的回到王府。

邓福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启禀侧妃,有人来看望侧妃。”

“有人来看望我?”陆瑾娘感觉太奇怪了。她如今还处于被绑架的状态,怎么会有人来看她。真是奇怪了。

邓福点点头,“侧妃,来的人是福乐郡主。”

“福乐回京了?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仅福乐郡主来,顾公公也跟着来了。”

“你是说顾忠。”陆瑾娘一脸惨白,这究竟是外面出了意外,还是窦猛本身就是如此安排。如今陆瑾娘是半点头绪都摸不到,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

邓福点点头,“奴才本以为他们是分别来的,后来问了,才知道是一起来的。”

陆瑾娘摆摆手,罢了,罢了,已经到了如今境地,说这些都是多余。关键的是,既然顾忠来了,那么多半是要接她回去的。“去将福乐郡主请进来,另外顾忠你去安排,我晚点再去见他。”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安排。”

陆瑾娘打起精神,顾忠来到这里,意外也不意外。想想这肯定同窦猛有关。关键是福乐郡主的到来,就显得有点蹊跷了。应付福乐这人,可比应付顾忠要难多。

见到那个标志的男装扮相的福乐进来,陆瑾娘顿时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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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8章 生子

隆兴二十七年,三月初二。

从头一天晚上开始,陆瑾娘就烦躁不安,心绪不宁。拿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提起笔,写了两个字也没精力写下去。想出去走走,可是看什么都厌烦的很。就连绪哥儿同婷姐儿也不能让陆瑾娘开怀一笑。

陆瑾娘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着相了。上辈子的今日,是她的死期,吐血而亡,死不瞑目。死之前怀着强烈的不甘心,结果重新回到隆兴二十年。转眼重生已经七个年头,整整七年的光阴,都是在王府中度过。这七年间过的生活,有喜有悲,有苦有乐,可是陆瑾娘是多么的庆幸老天爷能够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有机会重新再来。

心悸,烦躁,难以平静。明明风平浪静,和平日里半点区别也没有,可是陆瑾娘的心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着,扭着,让她不得安宁。

邓福瞧着陆瑾娘的神色不安,担心的问道:“侧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孩子又在踢打呢?要不奴才去将大夫请来,让大夫给侧妃诊脉。”

“不用。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样不同寻常的状态,让邓福不敢将陆瑾娘一个人留在屋里。“侧妃,还是让奴才守着你吧。奴才保证不说话。”

陆瑾娘烦躁的要死,根本就不想同任何人说话。见邓福退到角落,也就没再反对。

陆瑾娘坐在桌前,努力的想去平复烦躁的情绪,可是几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陆瑾娘长叹一声,莫非是她太过刻意了?所以心绪反而平静不下来。

三月初二,就如一个魔咒一样,深深的刻在陆瑾娘的骨子里。陆瑾娘握紧双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被自己的心魔打败。她不能让心魔左右了自己的神智。她必须坚持,必须坚强。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冲破心魔的影响。

于是陆瑾娘翻出一本经书来,在心里头开始默念经书。随着一句句经文从心头滑过,陆瑾娘的心绪果然渐渐平静下来,以至于她根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界一切,整个人的精神都沉浸在经书的世界里。

当陆瑾娘被外界吵醒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夜。看着外面的天光,陆瑾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熬了过去,总算垮过了这道坎,从今日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要再次重新开始。

邓福惊疑不定的看着陆瑾娘,陆瑾娘展颜一笑,笑的纯粹,这样的笑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她的脸上。

“邓福,望着我作甚?”

“侧妃之前莫非是入定了?”邓福心中很好奇,所谓入定,也只有在得道高僧身上见过。陆瑾娘半点佛缘也无,怎么也能入定,这太不可思议了。

陆瑾娘笑笑,“入定?为何这么说?”

“侧妃,如今已经是三月初三,从昨儿侧妃开始看经书后,奴才数次想要叫醒侧妃。可是侧妃就如那入定的老僧一般,对外界半点反应都没有。奴才急的没办法,去将老大夫请了过来。老大夫说让奴才不要打扰侧妃,侧妃该醒的时候自然回醒的。侧妃,这岂不是入定是什么?”

陆瑾娘心中也有几分惊奇,没想到默念经书,原本只是以为只过了一会的时间,却不想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陆瑾娘翻开桌面上的经书,她回想起那时候的感受,感觉特别的平静,整个人的心都沉静了下来,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好似高僧一般看透了一切。莫非她还与佛有缘?

陆瑾娘笑笑,有缘无缘又如何,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管过去,只活在当下,将每一天活好,如此也不枉费她重生一回。于是陆瑾娘对邓福笑道:“是否入定,我也是不知道。不过这并不要紧。邓福,我饿了,让人准备吃食。”

邓福隐隐发觉陆瑾娘有什么不同了,眉宇间的愁绪都淡了许多。不管陆瑾娘有什么感悟或者说是际遇,愁绪消散总归是件好事。

“奴才这就去,侧妃稍等片刻。”

用过了饭,陆瑾娘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望着天,看着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她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些身为之物,伤春悲秋。以前是她太过着相,太过在意了,也因此失去了平常心,考虑事情也失去了必要的冷静。

掐下一朵嫩叶,看着大地万物复苏,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春天已经来临。过去她究竟错过了多少?陆瑾娘摇头笑笑,如今心境不同,看待事情的态度和角度也都不同了。

邓福一直小心的在旁边伺候,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陆瑾娘的不同。心情也比以往好了许多。邓福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只愿以后一直都这样,可别再闹出事情来了。

“邓福,准备桌椅,我打算将这院子的景色都入画。”

邓福本想劝解陆瑾娘不要太过劳累的,不过瞧着陆瑾娘心情很好,邓福将这话咽了下去。“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陆瑾娘的画工很是一般,但是画中一股子青春明媚的气息却是铺面而来。放下画笔,陆瑾娘左看右看,虽然笔法还能稚嫩,但是陆瑾娘却很喜欢这画透着的那股子欢喜的味道。长吸一口气,连这空气都让人心动,她有什么理由再自怨自艾下去。

婷姐儿和绪哥儿从院门冲进来,纷纷跑到陆瑾娘身边,抱着陆瑾娘的腿就不撒手了。看着这一双儿女,陆瑾娘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会为孩子们博一个前程出来。陆瑾娘笑了起来,笑的阳光坦荡。

日子如流水一样淌过,天气逐渐炎热起来。陆瑾娘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来月,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

桂嬷嬷同杏儿一起,在给陆瑾娘未出世的孩子制作衣服。桂嬷嬷放下针线,瞧着陆瑾娘的肚子,说道:“瞧着侧妃这一胎,定然是个哥儿。”

“是吗?”陆瑾娘笑笑,她也希望是个男孩,如此似乎就没那么多遗憾。

望着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绪哥儿同婷姐儿,两个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即便活动空间只只小小的一个院落,两个孩子也能玩的开心。绪哥儿猛地朝陆瑾娘跑来,然后扑进陆瑾娘的怀里。陆瑾娘及时伸手抱住孩子,免得孩子撞在隆起的肚子上。

绪哥儿咯咯的笑着,伸出小胖手来轻轻的抚摸陆瑾娘的肚子,“弟弟,弟弟…”

婷姐儿跟着跑来,拍打着绪哥儿的小胖手,“笨蛋,这是妹妹。”

“妹妹…”绪哥儿歪着头,一脸不解的样子。

“真是笨蛋。”婷姐儿一脸嫌弃,“走,我带你去玩。”

“我要玩。”绪哥儿顿时将什么弟弟和妹妹的问题全都抛开,咯咯的笑着,跟着婷姐儿跑开了。

桂嬷嬷笑眯眯的,“虽然咱们被囚禁在这地方,不得出去,不过两个孩子都是好好的,没受什么影响,奴婢可就放心了。”

“是啊。”陆瑾娘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好一个窦猛,好一个做戏做全套。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肚子,陆瑾娘暗叹一声,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充满了无奈和纠结。

婆子进来赶人,桂嬷嬷和杏儿两个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带着孩子们退了下去。

陆瑾娘沉默不语,任由婆子施为。婆子一脸嚣张的样子,貌似是真的不知道内情。陆瑾娘也不去戳穿,就这样吧,反正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可别到最后前功尽弃。婆子耻高气扬的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邓福从外面进来,安静的伺候在陆瑾娘的身边。

陆瑾娘没心思理会邓福,只当他是空气一般,直接无视掉。

邓福也不在意,总之保证将陆瑾娘伺候舒服就是。

今日的邓福很安静,陆瑾娘放下手中的书本,奇怪的看了眼邓福。这人平日里总归是要聒噪几句的,今日倒是难得,一句话也没有。瞧着邓福的神色也是不平常,定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这一切都是窦猛做出的一出戏,但是这出戏却逼真无比。这段时间,陆瑾娘几乎得不到任何有关于外面的消息。什么巫蛊之案,什么陆家,什么太子妃,统统都离她远去,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一样。陆瑾娘克服心魔,心境已然不同。也不会要死要活的去追问邓福。

陆瑾娘继续看书,很快就沉浸在书本中的时节。

邓福几次张嘴,几次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他还以为陆瑾娘会问他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再也不理会了。这让邓福有种有力无处使,自己倒是成了一个小丑的感觉。

茶水已经冷了,邓福冲洗奉茶一杯,送到陆瑾娘手边。

陆瑾娘端起来,小心的喝了一口,嗯,温度刚刚好,邓福这泡茶的手艺真的没话说。比之荔枝更有说道之处。

见陆瑾娘一脸平静闲适,邓福又是高兴又是为难。最终小心的试着去开口,“侧妃?”

“嗯?”陆瑾娘看都没看邓福一眼,继续关注着手中的书本。

既然开了口,那就继续说下去吧,邓福又说道:“侧妃,巫蛊之案有了结果了。”

“哦?究竟拿了谁出来顶罪?”

陆瑾娘随口问了这么一句,不是她假装不关心,而是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喜形于色。如今遇事,陆瑾娘已经可以做到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启禀侧妃,皇上下了旨意,二十名官员被明正典刑,斩首。有三四十家被抄家流放,另外工部尚书大人请辞,皇上已经准许。工部右侍郎被罢官。工部左侍郎,也就是韩大人去职,改任山东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