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侧妃,奴才另外还有发现,假山上面有处湿滑的地方,上面长了青苔。奴才就是在这青苔上发现了一点痕迹,青苔边缘被人碾压了一块。奴才推测,或许那人退下去的时候,太过着急,故此才会留下痕迹。”

陆瑾娘顿时就哭了起来,“王爷,你也听到了。绪哥儿分明是被人退下去的。请王爷为绪哥儿做主。”

“放心,本王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陆瑾娘点点头,“王爷,绪哥儿爬上假山不过是临时起意,妾也问过婷姐儿这孩子,绪哥儿上去没过多久就摔了下来。可见那暗中下手的人一直就在附近徘徊,一直在伺机行动。很显然,绪哥儿一爬上假山,那人也就跟着爬了上去,然后将绪哥儿退了下去。可怜绪哥儿,还这么小,就要受这么大的罪,还不知醒来后会是什么情况。王爷,此事绝对不能姑息,求王爷做主。”

五王爷拉起陆瑾娘,郑重说道:“你放心,此事本王定会为你做主,不会让绪哥儿白白受苦。无论是谁,只要敢暗害本王的孩子,本王定不会姑息。”

陆瑾娘流着泪,深情的望着五王爷,“妾相信王爷,相信王爷一定会给绪哥儿一个说法。妾心里头一直揪着,一想到万一绪哥儿留下什么后遗症,妾这心里头就跟刀刮似得。王爷,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瑾娘重重的点头,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剩下的只能指望五王爷。只盼着这一次五王爷能够说到做到,真的能为绪哥儿出头。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陆瑾娘还守在床前,太医就在隔壁休息,以便随时为绪哥儿诊治。陆瑾娘慌的不行,怎么还没醒过来,明明说了今晚会醒来的。陆瑾娘让人去将太医请来。

丫头刚要出去,邓福就叫道:“侧妃,哥儿的手好像动了下。”

“真的吗?”陆瑾娘紧张的看着,“绪哥儿,绪哥儿,娘亲在这里。”

绪哥儿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可是人还没有醒过来,陆瑾娘怕的要死,太医一来,赶紧让开位置让太医诊治。太医施针,陆瑾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绪哥儿逐渐平静下来,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过,陆瑾娘慌了,急忙问道:“太医,孩子如何?不是说今晚会醒来吗?”

“侧妃不用担心,刚才公子是有醒来,只是伤势严重,疼痛难忍。老夫用针灸让哥儿再次入睡。等一会,老夫就给公子换药,明日早上再换药。”

“那孩子究竟什么时候能真正醒来?”陆瑾娘紧张的问道。

太医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一次要等到明日一早。侧妃放心吧,公子的伤势看着严重,其实并无内伤。”

陆瑾娘如何能放心,打算今晚就守在这里。邓福劝解,“侧妃还是去休息吧。等到明日哥儿醒来,侧妃才有精力照顾哥儿。今晚不如就让奴才在这里伺候,若是有什么情况,奴才立即通知侧妃。”

陆瑾娘揉揉眉心,紧张了一天,她的确疲惫到极点。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邓福,让人搬一张榻进来,今晚我就歇在这屋里。什么时候绪哥儿醒来,我再离开不迟。”

邓福没有再劝,看的出来陆瑾娘打定了主意。故此邓福当即就出去安排。

床榻,褥子,被面都准备好了,陆瑾娘躺上去,只觉着困倦难耐,可是又强撑着,怕睡着了会有事情发生,不能及时反应过来。邓福在旁边小声说道:“侧妃安心睡吧,有奴才盯着,出不了事情的。”

“那就辛苦你了。”陆瑾娘疲惫至极,很快睡着。

次日早上,绪哥儿果真如太医预料的那样,准时醒了过来。只是绪哥儿一醒来,就开始叫痛,小脸蛋痛得都扭曲了。陆瑾娘心痛不已,太医说可以止痛,只是止痛的药对孩子会有影响,故此不建议给孩子用止痛药。

陆瑾娘痛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之。为了绪哥儿的将来,陆瑾娘只能狠心不用止痛药,让绪哥儿强忍着。绪哥儿不停的呼痛,陆瑾娘就只能一次次的安慰。到后来,绪哥儿没了力气叫嚷,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的很。

到了换药的时候,绪哥儿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呼痛,不得不好几个人一起按着他,免得乱动碰到伤口。即便如此,绪哥儿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陆瑾娘亲自拿了热毛巾给绪哥儿擦汗,又小心的给绪哥儿喝水。

擦干孩子额头上完好地方的汗水,陆瑾娘小声的问道:“绪哥儿,痛的话就叫出来,叫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绪哥儿眼睛湿润,很是可怜的模样,“娘亲,儿子不痛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痛。娘亲不要伤心,儿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陆瑾娘痛苦点头,强忍着泪水。“绪哥儿真勇敢,说的没错,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轻轻的抚摸孩子的小脸颊,声音嘶哑的问道:“绪哥儿,告诉娘亲,究竟是谁将你推下去的?”

绪哥儿一脸痛苦,“儿子不知道,儿子当时站在石头上,突然觉着背后被人推了一下,接着就摔了下去,一直到现在。”

陆瑾娘心中暗恨,想让她们母子不好过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告诉娘亲,那推你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力气是不是很大?”

“嗯,力气好大。儿子一下子就摔下去了。儿子也不知道是女的还是男的,反正比嬷嬷们的力气还要大。”

毋庸置疑,肯定是一个男人将绪哥儿推了下去。见绪哥儿又痛又疲惫,陆瑾娘赶紧说道:“好了,咱们不去想了。你快睡下,等睡醒后伤口就没那么痛了。”

“嗯,儿子这就睡觉。”绪哥儿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陆瑾娘嘱咐丫头好生照看,出来后找到邓福,“如何?王爷那里可有了消息?可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动的手?”

邓福摇头,“还不曾查到。不过已经锁定了范围。昨日那个时候,进出的园子的人都有数,又是男的,该是很好查的。无非就是在园子里做活的小厮或者护卫。侧妃不用担心,想来很快就会有了消息。”

陆瑾娘皱眉,一脸疲惫,“邓福,你说究竟会是说对绪哥儿下此毒手。”

“奴才不敢乱说。”

陆瑾娘长叹一声,“我原本猜测会是喜乐堂的那位开始动手了,毕竟在这王府,说到调动人手,她是最方便的。可是后来一想,又觉着不太可能。那位连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没下手,没道理先对绪哥儿动手。至于其他几个人,都有动手的嫌疑。昨日大家在一起,她们很容易就能知道两个孩子的行踪。而且动手的人混在其中,很难被人发现。不管如何,如今只盼望王爷那里能早点差清楚事情真相。”

“侧妃还需放宽心,事情总会解决的。好在绪哥儿福大命大,除了一些外伤外,并没有别的严重的伤势。”邓福劝解道。

陆瑾娘苦笑一声,“如今这王府真是处处危机。以前是我要防备别人,怕别人害了自己。如今依旧要防备别人,怕别人害了两个孩子。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会是个头。”

“侧妃总有出头的一天的。等哥儿长大了,分封出去,侧妃跟着哥儿,那时候才是侧妃享福的时候。”

陆瑾娘摇头苦笑,“想那么远做什么?等到哪天改天换日,这王府众人还能不能保存都是个问题。至于分封,我是不抱希望的。”皇位争斗,成王败寇,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到那时候五王爷都死了,绪哥儿区区一个庶子,哪里有资格分封。连求情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苟且过活。更别想着做什么老封君的好事。能活的有点尊严就算不错了。

邓福何尝不知道,他从宫里面出来,见过的争斗不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没有让失败者活下去的道理。又想到陆瑾娘所谋划的事情,邓福压低声音说道:“侧妃还该放宽心,有窦将军还有五王爷,事情未必不能成。只要事情成了,以后绪哥儿的前程可就不用愁了。”

陆瑾娘笑笑,说的没错。只要事情成了,绪哥儿的前程就有可期待的余地。“不说这些,你去帮我盯着,顾忠那里一有消息就回来禀报我知道。”

顾忠低眉顺眼的站在下首,五王爷冷哼一声,很是不满。“人死了?”

“回禀王爷,正是。奴才查到昨日进过园子的人,查到在外院当差的李护卫身上。等奴才带着人去拿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僵硬,估计昨晚就已经自我了结。”顾忠小心的说道。

五王爷皱眉,“你确定是自杀?”

“奴才检查了,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酒水里面没有查到毒药,但是在他喝酒的酒杯里面却检查到毒药。想来毒药是直接放在就被里面的。”

五王爷冷哼一声,“蠢材!”

顾忠的头越发的低了,不敢吭声。

五王爷问道:“可有查清楚这个人的背后究竟是谁,和哪些人有联系。”

“奴才已经查清楚了,这人父母早已过世,一直没有娶亲,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奴才问了周围的人,包括和他一起当差的人,并没有发现他有反常的举动。要说唯一的反常,就是昨日临时请假离开,然后再也没回去,直到奴才带人在他的屋里找到他。奴才搜查了他的屋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五王爷十分不满,“照着你这么说,这个人无缘无故的就要谋害本王的儿子?”

“奴才无用,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查,挖地三尺,查他祖宗八代也要将他的幕后之人查出来。”

齐氏轻轻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佟有贤,问道:“人果真死了?”

“不敢欺瞒王妃,人的确死了。听说顾公公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许久。有可能是事发当天晚上就死了。”

齐氏冷冷一笑,“死的倒是时候。顾忠那里可有查出什么没有?”

“不曾查出来,不过听说王爷让顾公公继续查下去,务必查出幕后之人。”

齐氏听到,嘲讽一笑,“既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还不怕人查,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怕接下来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名堂来。”

佟有贤一脸担忧,“查出来倒是好。奴才就是担心万一查不出来,王爷怀疑到咱们喜乐堂可怎么办。”

“奴才知罪。”

齐是恼怒异常,“本王妃行得正,不怕被人查。没做过难道谁还敢污蔑本王妃不成。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无凭无据的,王爷也不会平白的冤枉本王妃。”

“王妃说的是。奴才以为若是王妃在王爷面前表态一番,或许能让王爷更放心一些。”佟有贤小心翼翼的,生怕齐氏又要发火。

齐是皱眉,“暂时不用,先看看情况再说。”

“奴才晓得,奴才这就下去盯着。”

陆瑾娘面容严肃,心里头如狂风暴雨一般。五王爷握着陆瑾娘的手,“瑾娘放心,此事本王一定会查到底。一定会给绪哥儿一个交代。”

陆瑾娘嘲讽一笑,交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交代的。查下去,只怕也是白费功夫。陆瑾娘收敛心思,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多谢王爷。有王爷这句话,妾就放心了。绪哥儿今日醒来,一直在叫痛,看着孩子这么小就要受这么大的罪,妾心里头难过的不行。恨不得将那凶手千刀万剐。”

“你放心,不管是谁,本王都不会姑息。”

陆瑾娘心中充满仇恨,人都死了,已经不能确定究竟谁才是幕后之人。难道就让绪哥儿白白受这番苦,陆瑾娘如何能甘心。可是她也明白,此时绝对不能强硬逼迫五王爷,那样做只会让五王爷心生反感,那之前的所有的优势都会化为乌有。

陆瑾娘依偎在五王爷的怀里,柔弱的说道:“王爷,妾很害怕。妾怕有一天绪哥儿突然就没有了。妾怕有一天,绪哥儿躺在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来看我一眼,叫我一声娘亲。王爷,我怕。”

五王爷搂着陆瑾娘,轻轻的拍着,“别怕,任何事情都有本王顶着。你放心,本王已经打算好了,挑选一个忠诚可靠,武艺高强的人在绪哥儿身边伺候,以保绪哥儿的安全。”

“多谢王爷。绪哥儿的安危就全靠王爷了。”

“干嘛同本王客气,绪哥儿是你的孩子,也是本王的儿子。绪哥儿出事,本王同样担心。本王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妾相信王爷。”陆瑾娘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怒火仇恨,总有一天她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为孩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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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9章 出事

五王爷大步进来,扫了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一脸凄苦的罗侧妃身上。罗侧妃缓缓的看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王爷,求你救救妤姐儿,她是你的女儿啊。求你,救救她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踏入火坑啊。”

“放肆!”五王爷板着脸,气势逼人。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过此事的结果早在旨意下达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没有退路可走。

五王爷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此事已成定局,收起你的眼泪,安心给方妤那丫头备嫁。好好教导她,等以后到了侯府,上要敬公婆,性子要和顺,要和相公好好相处,不可使小性子。最好能早点有孕,等她有了儿子,自然没人敢欺负她。”

“王爷,那庄二郎是残废啊,二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是王爷你的女儿,王爷难道就忍心吗?忍心看到她嫁给这么一个人吗?”罗侧妃疯狂的叫着,她趴伏着五王爷的腿,她放弃所有尊严,只为为自己的女儿求一个美好的未来。

五王爷很不耐烦,一脚踢翻了罗侧妃。“残废又如何?这是父皇的旨意,谁也不能改变父皇的心意。你若是再敢胡闹,本王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所言所行。”

罗侧妃张大着嘴巴看着五王爷,果然这个男人是冷酷无情的,尤其是对她,对她所出的儿女,半点情分也不念。哈哈,枉费她还抱着希望,希望五王爷能念及父女情分。哈哈,什么父女情分,在他的眼里,只怕二姑娘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罗侧妃停止了哭泣,她清楚的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能让她的女儿免于嫁人的结果。她缓缓站起来,所有人都要践踏她的尊严,可是她偏偏不会让她们如愿。她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

那悲戚之色,让人不忍直视。陆瑾娘撇过头去,这一回没有人能够帮助罗侧妃。谁也不能。

齐氏心中畅快之极,心中大叫活该。罗侧妃害死了她的儿子,今日总算遭到了报应。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要让罗侧妃尝尽世间最苦的痛,让她也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什么是心如刀绞,什么是痛不欲生。总有一天,她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子死在她的面前。只有到那个时候,世子的仇才算真正的报了。哈哈,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一旦开始,不到最后是不会结束的。

五王爷冷冷的扫视众人,“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齐氏应下,说道:“妾身明白。王爷来之前,妾身也在劝罗氏,让她放宽心。咱们不能抗旨不尊,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二姑娘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人好生教导她规矩礼数,等到了侯府,侯府的人也能高看她一眼。”

五王爷点点头,“此事就辛苦王妃了。罗氏,你若是心又不甘,教导不了那丫头,那本王妃就让王妃亲自来教导。总之一句话,在成亲之前,本王不想看到任何意外。王妃,以后外出的时候,若是合适,也将那丫头带上,让她多学着点。学着怎么交际应酬,这些以后都是她要做的。”

“妾身明白,妾也有这个打算。唯一担心的就是二姑娘性子倔强,怕她一时想不开。”齐氏一脸担忧的说道。

五王爷很是不耐烦,对唐方妤的性子本就不喜欢。听齐氏这么一说,当场说道:“告诉她,要么安分的嫁人,有事本王自会为她做主。若是敢闹腾,那就去死。本王不要一个不知道亲轻重,只会惹祸的女儿。”

齐氏张了张嘴,想说五王爷的话太重了点,怕是姑娘家的承受不起。不过话到嘴边,全都咽了下去,“妾身晓得,王爷的话,妾身会让人一字不漏的转告她的。”反正是罗侧妃的女儿,是死是活她干嘛要去操心。

“那就好。此事王妃料理,本王就先走了。”

“王爷慢走。”

罗侧妃一脸绝望,五王爷的绝情她已经见识到了。唐方妤在他心目中,真的是半点分量都没有。比起郡主,甚至比起陆瑾娘的婷姐儿,唐方妤就是尘埃,是死是活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有谁会在意!哈哈,妄自她自认为聪明,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这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一想到妤姐儿即将嫁给那样的人家,罗侧妃真恨不得在妤姐儿生下来的时候就一把掐死她。如此,她也不用在人世中受苦。

今日对齐氏来说真正是大快人心。不管这事情究竟是谁算计来的,她都要说一声痛快。齐氏忍着笑意,板着脸,对罗侧妃说道:“罗氏,王爷的话你该听到了。无用的话就不要再说,安心教导妤姐儿做人的道理才是要紧。若是你做不来,就同本王妃说一声,本王妃自然会帮你。”

“不用。”罗侧妃冷冷的看着齐氏,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导,就不劳烦王妃费心了。”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不多事。不过本王妃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妤姐儿性子不好,若是不严加管束,惹出什么事情来,我这里还好说话,王爷那里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所以你最好掂量着来,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闹大了,就是本王妃也不会手软。”齐氏小声的对罗侧妃说道。

罗侧妃冷笑一声,“你有手软的时候吗?今日你可痛快了。不过谁能笑到最后,谁都说不定。咱们走着瞧。”

“好的很,这话正是本王妃想说的。罗氏,你好自为之。”

罗侧妃面容严肃,回到安乐堂。看到妤姐儿哭红的眼睛,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别看妤姐儿争强好胜,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依旧会害怕,会恐惧,会本能的寻找依靠。而她就是妤姐儿的依靠,可是她却无法救出自己的女儿。罗侧妃满心自责,恨不得掉头回去,再去求求五王爷,求求齐氏。可是她也知道,无论做再做多少,都是没用的。事情已经注定了。

唐方妤抬起头来,巴巴的望着罗侧妃,期盼着能够听到一个好消息。“娘亲,怎么样?父王是不是会帮我?那赐婚是不是不用理会了?”

罗侧妃看着女儿,无法说出那残忍的话。最终她还是摇摇头,咬牙说道:“没有。你父王说咱们不能抗旨不尊。你放心,王妃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娘亲也会用心教导你。等你到了侯府,有王府做靠山,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什么?难道我还是要嫁给那个残废!我不要。”唐方妤当场就摔打了一个杯子,冲着罗侧妃大吼,“你是我的娘亲啊,你怎么不帮我,你去求父王求母妃啊。”

“求了,没用。”罗侧妃痛苦的闭上眼睛,她觉着自己失败极了。

“啊…我不嫁。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你害了二哥哥,如今又来害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连求人都不会,你有什么用。”

“二姑娘,你不能这么说侧妃。侧妃已经尽力了。”薛嬷嬷不满的看着唐方妤,“侧妃都给王妃和王爷跪下来了,可是没用。这是宫里面的旨意,咱们不能抗旨不尊。二姑娘你该放宽心,好好备嫁,将来未必就不好。”

“你们说的好听。”唐方妤快要崩溃了,哭着吼着,“我不要听你们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当真不是你们出嫁,是我啊,是我要嫁给一个残废啊。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都是你…”唐方妤满脸仇恨的看着罗侧妃,“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二哥哥不会被打发到庄子上去。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残废。都是你,你这个灾星,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和二哥哥也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你算什么娘亲,别人的娘亲都是为他们争取好处。你这个娘亲有什么用,你只会害我们,害了我们一次不够,连我终身都赔了进去。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解脱了…你打我,哈哈,你就知道打我。你除了打我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唐方妤捂住被打的脸颊,仇恨的看着罗侧妃。

“二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你娘亲啊!”薛嬷嬷痛心疾首,这是要闹那般?

唐方妤眼中是刻骨的仇恨,拼命的摇头,“不,她不是我的娘亲,她是我的仇人。没有她,我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所有人。你们都不得好死,都要死。”唐方妤撂下狠话,大哭着冲了出去。

罗侧妃哆嗦着手,她何曾想要对孩子动手。身子摇晃,几乎支撑不住。薛嬷嬷忙扶着罗侧妃,“侧妃可要紧?”

罗侧妃只觉着头晕目眩,绝望的想要去死。哈哈,她的女儿视她为仇人,诅咒她不得好死。哈哈,这就是爱如性命的孩子,她的孩子竟然当她是仇人。她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恶事,这辈子才会遭遇这样的打击。罗侧妃觉着不如就此死了才好,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她要看着孩子们都好好的。当初那么艰难的处境她都过来了,如今不会比当初更难,她能撑住,她一定能撑下去。

罗侧妃挥挥手,一脸虚弱的说道:“我没事。快去将二姑娘找回来,不能让她乱来。”

“侧妃放心吧,二姑娘身边跟着人的,出不了事情。”

罗侧妃拼命摇头,“不行,这孩子的性子容易走极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事。嬷嬷,你快去喜乐堂,请王妃派人将二姑娘找回来,着人好生看着。总之绝对不能让二姑娘闹到王爷那里去。”

“侧妃放心,奴婢这就去。侧妃还该放宽心才是。二姑娘那些话也都是无心之言,等她冷静了,就知道后悔了。”薛嬷嬷扶着罗侧妃坐下来,罗侧妃只觉气血上涌,喉咙腥甜。她强忍住那口血,点点头,“辛苦嬷嬷走一趟,我这里没事,嬷嬷快去。”

“好,奴婢马上就去。”

等薛嬷嬷一走,罗侧妃再也忍不住,那口血喷出,顿时只觉天玄地转,接着就不省人事。

罗侧妃的担心成了现实,唐方妤果真不管不顾的跑到了外书房找五王爷求情。只是在大门口的时候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唐方妤本身性子就不好,容易冲动,干脆就在大门口不管不顾哭喊起来,动静这么大自然惊动了五王爷。

五王爷根本就没打算出来见唐方妤,直接让人将唐方妤带下去,关起来。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懂得礼数,知道认真备嫁,什么时候就出来。并且让人将之前说过的话转告唐方妤,让她认清现实。

唐方妤快疯了,她无法接受五王爷对她的冷漠,这比罗侧妃的无用还更刺激她,让她几乎癫狂。只是那些婆子也不是吃素的,接到五王爷的命令,不管不顾的将她的嘴给堵上,将人给强行带额下去。

喜乐堂内,齐氏畅快大笑,“该,她也有今日,真是大快人心。”走到世子曾经住的房间内,这里面还保持着世子生前的样子,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连书页都保持着世子最后看到的那一页。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务必保持整洁干燥。

齐氏拿起毛笔,心中酸楚难忍,她的世子,那是多好的孩子,就被那些毒妇给害死了。今日只是开始,她会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放下笔,又拿起世子穿过的衣服,放在鼻尖,仿佛那上面还有孩子的味道。世子的过往,一幕幕在她心里头闪过,那是她的骄傲,她的希望,她的靠山。可是那些人,那些恶毒的人,她们联手要了世子的命。

呵呵——一个都别想逃过,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母亲!”唐方紞就站在门口,眼神纯洁无垢。

齐氏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回头看到唐方紞。对上那眼神,莫名的齐氏就有点心虚。这心虚来的毫无根由。“孩子,你怎么过来了。”

唐方紞缓慢的走进来,一步一步走到齐氏身边,抬头望着齐氏,“母亲是在想世子大哥吗?”

齐氏心中痛苦,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从大姐姐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世子大哥的事情。母亲,儿子除了身体不好外,儿子一定会努力用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儿子,不会比世子大哥差一分。”唐方紞无比坚定的说道。

“傻孩子,如今要紧的是保重身体,不是努力读书。”齐氏温柔的摸着紞哥儿的头。

唐方紞低着头,眼里满是不甘心,接着又抬起头望着齐氏,“母亲一直都没忘记世子大哥,大姐姐也没忘记。儿子从没见过大哥,可是他们都说我同大哥长得很像。母亲,你不要再想大哥了好不好,儿子不会比大哥差的。儿子一定会超过所有人,儿子也会成为世子,成为母亲的骄傲和依靠。”

“好孩子,你当然是母亲的骄傲和依靠。母亲如今只剩下你和你大姐。你大姐早晚都要出嫁,届时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齐氏轻轻的将孩子搂抱在怀里,“傻孩子,不要多想。今日母亲是高兴。总有一天我会报了你世子哥哥的仇,让那些人通通都后悔对你世子哥哥动手。”齐氏恶狠狠的说道。

唐方紞心中很难受,他知道他是在嫉妒,嫉妒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同胞大哥。他知道他不该如此的,可是他控制不住。世子从出生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一直到现在,无数的人都还惦记着他。而他从出生起,就是整日在床上,不是喝药就是休养。除了喜乐堂的人会关注他外,没有一个人将他当成一回事。大家都当他是病秧子,都以为他活不长,也都认为这个王府的将来同他没关系。可是他不服气,他努力的读书,不惜牺牲健康,为的就是得到别人的关注,尤其是五王爷的关注。可是今日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的努力还不够,他还没让人忘记过世的世子。他的道路还很长远,他必须步步为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可能。

想到这里,唐方紞紧紧的保住齐氏。母亲是他的,总有一天母亲的心里头也将只有他一个人。他发誓,他一定会做到。

王府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后续的事情,陆瑾娘也不例外。听到唐方妤跑到外书房去吵闹,陆瑾娘摇摇头,一脸可惜。“那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邓福端来一杯参茶,“侧妃趁热喝点。”

陆瑾娘接过杯子,笑了笑,“罗侧妃也真是失败,二姑娘的性子冲动,说话容易得罪人,如今又摊上这门婚事,真不知将来会如何。之前听罗侧妃说,那靖江侯是太子的人,此事当真?”

邓福点头,陆瑾娘蹙眉。“既然是太子的人,那为何要同王府结亲?”

邓福小声说道:“侧妃可能不知道,靖江侯的嫡次子,真正的少年英才。只是可惜时运不济,当初西北开战,庄小将军也在军中。为了立功,冲在最前面,结果受了伤。伤势养好后,就成了残废。有了军功,只可惜却不能再进一步,只能含恨离开军营。因此性子也变得暴躁。他前面那位妻子,是开战之前娶的,还没生下一男半女,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外面都说是庄小将军性子暴躁,将他妻子活活的给虐死了。也因此,谁家都不愿意将姑娘嫁到庄家去。谁知道会不会步之前那位的后尘。这一次的赐婚来的太过突然,很是诡异,怕是宫里面有什么动作。”

陆瑾娘皱眉,“别说你,大家都觉着此事蹊跷。无缘无故的就赐下婚事,事先竟然没同王妃和王爷说一声,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要赐婚,事先也给跟男女双方的父母通声气。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是两家不对付,贸然赐下婚事,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看皇帝这番动作,分明就是在让王府同侯府结仇,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只是王府一个庶出之女,还是没爵位的,不是那么要紧,但是好歹也要顾忌一下王府的脸面吧。王府的姑娘嫁给一个残废做填房,即便是皇上赐婚,那也是丢尽了五王爷和王府的脸面。出去应酬别人问起来,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门亲事结的着实诡异。

“你说,会不会是东宫搞的鬼?”陆瑾娘摇头,又觉着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皇帝岂能被东宫左右。

邓福也在皱眉深思,“奴才不知,皇帝赐下这门亲事,或许有别的用意。”

“能有什么用意?莫非能分化侯府同太子?区区一个儿媳妇,还没那么大的分量。”陆瑾娘很是郁闷,真是一出接一出。

“侧妃何必想那么多,反正此事自有罗侧妃去烦恼,侧妃好生保养身子才是要紧。”

陆瑾娘点头笑笑,“你说的是,咱们且看着吧。这件事情王爷定了调子,不容更改,那二姑娘只能嫁出去。哎,说起来,我也是同情那二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却要嫁给一个残废,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接受。她闹,也是情有可原。”

“只可惜王爷对二姑娘没什么情分,二姑娘平日里又不知道奉承,这会出事了,自然没人帮着她说话。”邓福笑着说道。

陆瑾娘喝了口参茶,点点头,“说的没错。好在咱们婷姐儿的性子还算好。以后在婷姐儿的教导上,更要多费心思,万万不能养成二姑娘那样子,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婷姐儿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绪哥儿找她玩,她也不理会。绪哥儿只觉无趣,自己去玩了。陆瑾娘也没干涉,婷姐儿都这么大了,有的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思考。等用过了晚饭,母子三人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婷姐儿总算是开口了。闷闷的说着,“娘亲,二姐姐好可怜。”

陆瑾娘挑眉,没说话。

婷姐儿一脸苦闷,“女儿虽然不喜欢二姐姐,可是看到二姐姐这样子,女儿心里头也很难受。女儿还同郡主姐姐商量,要不要一起去求父王。可是郡主姐姐说没用的,皇祖父下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郡主姐姐还说曾经有个抗旨的人,不光自己落了个凄惨的下场,还连累了父母兄弟。若非宫里面有贵人求情,只怕一家大小的命都保不住。”

陆瑾娘蹙眉,郡主说的人分明就是当年赐婚给窦猛的沈姑娘。

“娘亲,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二姐姐嫁给那样,那样的人吗?”婷姐儿眼巴巴的看着陆瑾娘。

陆瑾娘将孩子拉到身边,轻轻搂抱着,“你很好。人就该心存善念。但是在心存善念的时候,也该量力而行。当你没有能力帮助他人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心下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至少让自己不用去麻烦别人,更不需要别人来可怜。即便有一天你有了帮助人的能力,也该分辨清楚哪些人该帮,哪些人不该帮。像你二姐姐的事情,大家心里头都不好受,可是真的没办法。你们能做的,就是等她平静下来后好好安慰她。”说到这里,陆瑾娘自嘲一笑,“怕是你二姐姐不会领情的。还以为你们是在看她的笑话。”

婷姐儿皱眉,“娘亲的意思是说二姐姐就是那个不值得旁人帮忙的人,对吗?”

陆瑾娘含笑,“那你认为了?”

“女儿糊涂。”

“你二姐姐的事情,时也命也,我们无能为力,那就在一旁看着吧。既不冷漠,也别热情,以往如何现在还是照旧。”

婷姐儿一脸不解,陆瑾娘笑了起来,“不懂就算了,等你二姐姐成亲的时候,或许就懂了。”

“真的吗?我那时候真的就能明白吗?”

“那就要看你用不用功了。”陆瑾娘笑着说道。

“女儿一定用功。”

“儿子也会用功。”绪哥儿突然插话。

陆瑾娘笑着摸摸绪哥儿的头,“好,你们都努力,娘亲会为你们骄傲。”

同孩子们说完话,安排好孩子们睡觉。闲着无事,陆瑾娘也打算洗漱安歇。早春天气,乍暖还寒,晚上还是特别冷的。这样的天气,最美妙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陆瑾娘想着,就笑了起来。

“瑾娘在笑什么?”

“啊,王爷怎么来了。”陆瑾娘吃惊极了,丫头们也不知道禀报一声。

“莫非瑾娘吧欢迎本王吗?”

“王爷说笑了。”陆瑾娘笑起来,“王爷可用了饭?”

“用过了,过来坐着,陪本王说会话。”五王爷拍拍自己的身边,示意陆瑾娘过来。

陆瑾娘坐到五王爷身边,试探的说道:“王爷心里头可是烦闷?”

“自然。”五王爷叹息一声,显得极为疲惫,“父皇的心思越发难猜,本王着实辛苦。”

陆瑾娘意外极了,五王爷从来不曾在人前表现他脆弱的一面。想当初在宗人府的时候,只因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一条命几乎赔在里面。斗转星移,数年过去,五王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心性上都算青涩的人。如今的他越发的沉稳,越发的老道,抛弃那些虚无的东西,也就变得更为实在。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介意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

陆瑾娘小心的说道:“王爷该放宽心才是。皇上的心思既然难以猜度,那不如不猜。王爷做好身为人子的本分就行了。”

五王爷苦笑一声,握着陆瑾娘的手,说道:“难啊!”

至此,陆瑾娘无话可说。看来五王爷心里头早就有了答案。

“方妤那丫头被指了婚,没道理妹妹出嫁,姐姐还待字闺中。方婵那丫头明年及笄,也是时候说亲了。”五王爷笑着说道。

陆瑾娘符合道:“王爷说的是。此事王妃肯定有了想法,报给内务府,想来定能说一门如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