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身边的护卫便也跟着笑,额上的宝石折射着阳光,让人觉得一阵的炫目,他冷笑道:“这片草原都是我的,草原上的猎物自然也是我的!你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狗东西,敢抢我的猎物!”

事实上,元烈一身的骑装看起来和寻常的越西贵族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巴图从前是见过越西的那些皇子的,在他的印象里,越西一流权贵之中根本没有元烈这号人物,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想来也是,寻常的越西贵族怎么会和草原大君的儿子争夺猎物呢?

元烈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抬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巴图,我打猎的时候可不想别人打搅了我的兴致,趁我没有发怒,你该滚就快滚!”

“你说什么?”巴图不禁变了脸色,在这片草原上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怒声地道:“你这兔崽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随即他策马向前,丢了弓箭,扬起长鞭就要给元烈一鞭子,但是元烈的动作却明显比他更快,他策马上去,一脚踹开了巴图胯下的烈马,那马长嘶一声,突然仰天长嘶一声,踢踏个不停,不断喷着鼻息,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巴图毕竟是马上的勇士,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马儿安抚下来,瞪着元烈厉声地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杂种!?”

杂种这两个字明显让元烈感到不悦,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骑着马缓缓地逼了上去:“草原大君的儿子怎么这样不懂规矩,杂种也是你喊的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招惹的究竟是什么人?”他话一说完,已经劈手给了巴图一掌,巴图没有防备,整个人狼狈地从马上滚了下来,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愣愣地仰头看着元烈。元烈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笑道:“回去向你父亲说,是旭王元烈欺负了你,让他去请皇帝责罚我!”

巴图立刻就要跳起来,他可不管什么旭王元烈还是什么鬼的,这人的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他再也没办法忍耐,大声命令自己的护卫道:“抓住他!抓住他!”

可就在此时,元烈身旁的护卫已经抽出了马鞍上的剑柄,数把长剑架在了巴图的脖子上。巴图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他旁边跟随的护卫也是大惊失色,谁不知道巴图将是这片草原的继承人,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这样无礼呢?便是越西的太子殿下,为了争取草原大君的支持,也多次表示礼遇和优待。可眼前这个自称旭王的男子,却明显不将草原上的人放在眼睛里。

那些护卫惊慌地互相看着,其中一人立刻上来大声地道:“你是越西的亲王吗?这位是我们草原大君的世子,你万万不可伤了他,否则你们皇帝也不会饶过你的!”

元烈却突然大笑了一声,他的长剑挑着风声向着巴图的头顶斜斜地削下,旁边的护卫惊呼道:“住手!”

巴图惊恐地跌坐在地上,他的护卫甚至没有来得及救他,在这个瞬间他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惊恐,只觉得头上一凉,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削掉脑袋,顿时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才发现精心养了多年的辫子竟然被对方削了一半。他丢尽了脸面,额头的青筋迅速爆了出来,下一刻就要勃然大怒。

元烈冰凉的剑锋扁平着在他光光的头顶上拍了拍,语气淡淡地道:“记住,下次不要得罪你不该得罪的人!还有,那头小狼……”

当巴图感受到元烈眼中迸发出的杀意的时候,他意识到对方绝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真是动了杀心的。巴图不是蠢人,他马上压住了怒气,改换了语声道:“是你的,那小狼是你的,送给你了!”

元烈笑了起来,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嘲讽,冷声地道:“滚。”

巴图立刻跳了起来,捂着头飞快地跑了,他的护卫愣了一下,随即骑着马追上去道:“世子,世子,你的马!”元烈站在原地,目光幽冷地看了巴图的背影一眼。旁边的赵楠骑马上来道:“殿下,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元烈淡淡一笑道:“把那小狼捉起来就行了,其它的,不必你管。”

赵楠目光之中掠过一丝忧虑,这巴图毕竟是草原大君的儿子,可元烈明显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而且,主子命令等于一切,他只能无条件的遵从。当下,护卫们围成了一个圈子,将那头小狼包围了起来。

而此时的猎场之上,皇子们之间的争夺倒在于其次,众人的目光渐渐落在了裴家和郭家人的身上。郭澄原本打猎打得好好的,突然一骑烈马飞奔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郭澄扬起眉头,对方正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徽。裴徽笑容满面地道:“郭公子,赛一场么?”

郭澄冷冷地挑起了眉头,似笑非笑道:“好,也不必浪费力气,一场定输赢吧!”

裴徽点头,微笑如一位温文的公子:“那我们就开始吧。”

此时,郭家两个兄弟都聚拢过来,而裴家的另外三个人也策马而立,隐隐追随着裴徽。裴徽长啸一声,风驰电掣一般地骑着马,追逐着一头鹿,这一次,他和郭澄的目标便是比赛谁先射中这头鹿。几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子,那鹿踏着舞步一般地转来转去却是转不出去。每一回郭澄射出的长箭都被裴徽半途拦截,而郭敦意图逼近那鹿的举动也被裴阳抢在瞬间闪身掠过。

郭导冷笑一声,他再次举起弓箭,猛地射出了一肩,眼看那箭距离鹿不过是十米的距离,却被裴阳射出的一根箭猛烈地一撞,顿时偏了方向,一下子斜刺入了地上。

“三哥,你来!”郭敦大声地喊道。

郭澄胯下那匹黑色的马以难以追击的速度赶上了那头鹿,已是搭弓射箭,蓄势待发!远处的人们看到郭澄已是胜利在望的模样,不由高声喝起了彩,郭澄却在此时觉得背心发寒,忽然觉得一阵犀利的风声追逐而来,他猛地回头、随即一惊,短短的一瞬之间心念急转,他整个人后仰在马上,堪堪避过了这一箭。而这射箭的人,不是裴徽又是谁呢?

郭家兄弟面色一沉,这不是什么狩猎,而是死战,裴徽刚才明明就是想要郭澄的性命。郭敦怒声地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徽冷冷一笑道:“猎场之上,刀剑无情,你们眼睛还是放亮一些,千万不要挡在我的前头,否则这一箭,可就饶不过你们了。”他说着这样冷酷的话,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远处的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以为裴徽那一箭是向着鹿而去的。可只有郭澄才知道,刚才死亡离他是多么得近。

“你真是狠毒!”郭敦大声地喊道。

“狠毒不狠毒有什么要紧,只要赢了不就行了么。”裴献策马上来,笑容十分的阴冷。

郭敦满面怒色,即将暴走,却被郭导拍了拍肩膀。郭导在一旁冷声地道:“他们能如此,我们就不能吗,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猎场,而是生死之争。”兄弟两人交换了一个表情。就在此时,他们看见裴徽的马已经追上了鹿,眼看着就要射出一箭,郭敦自动策马上前,拦住了裴阳,而郭导以一敌二,拦住了裴献和裴白,唯独剩下裴徽一骑,正向那鹿飞奔而去,郭澄冷笑一声,骑着马紧随其后。此时,那头鹿已经趁着他们争夺的瞬间向草原深处飞奔而去,裴徽冷笑一声,执起长弓就要射出去。谁知片刻之间,他的弓箭却自己弹了起来,不知怎么回事瞬间手中竟然只剩下了箭而不见了弓。他立刻勒紧了缰绳,马儿高高地直立了起来,这才发现,他的弓竟然在瞬间被郭澄的长箭钉入了地下,闪电一般的脱离了手掌。而他的手掌心之中,已经是鲜血淋漓,若非他闪避得快,那一箭便是射向他的腰腹之间!

“你好阴险!”裴徽厉声地道。

他这一句却让郭澄笑了起来,郭澄微笑着道:“这也是向你们裴家学的。”

事实上,郭澄和裴徽的技术都是半斤八两,他们两人都是由骑射名家传授,又都曾在战场上历练过,乃是当世不二出的骑射高手。此时在这猎场之上自然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刚才郭澄被裴徽将了一军,此刻自然要扳回一成。

裴徽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弓箭,狠狠的将它抛在地上,从一旁的马臀之后,又抽出了一把长弓,他大笑着道:“鹿已经跑了,郭三公子去追吧。”

郭澄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裴徽,而裴徽含着笑,笑容恬淡,仿佛是一副审视的眼神。郭澄心道,不愧是裴徽,这样被人羞辱也没有当场失态。他冷淡地一笑道:“这场上若是换了别人,还不配做我的对手,你来吧。”说着,他已经随手给了那马儿一鞭,飞快地向前奔去。

裴献裴白刚才都被郭导拦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突围,此刻又见到裴徽继续向前追去,裴白狠狠地瞪了郭导一眼,调转马头,飞奔着向前追去了。裴献却看了郭导一眼,似笑非笑地勒住马缰绳道:“师弟,好久不见了。”郭导遥遥地看着自己兄长离去的方向,也不回头去瞧裴献,声音里淡淡的没有感情:“师兄,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病都好了吧。”

裴献一直都有眼疾,这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的,但郭导知道则是因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弟,都师从一位名师的教导。

裴献淡淡一笑道:“总算还活着,怕是要让师弟你失望了。”

郭导笑容如常,却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事实上他和裴献非但不是仇人,在他们小时候一起学艺的时候,还是很亲密的朋友。那时候裴献身体不好,并不是学武的材料,所以总是被其他的师兄弟欺负,而郭导则是个性顽劣,不听教诲。两个人竟然玩到了一起去,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有一天晚上,郭导又犯了错,被师父连夜赶下了山,他一个人在山间迷了路,缩在石头洞里,饿得快要死的时候,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郭家的父母了。可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却瞧见了裴献的脸,不由大为吃惊。裴献竟然追着他一路从山上下来,找到郭导的时候,郭导只剩下半条命,整个人干渴的已经快要死了。

裴献扶着他从山上下来,可是却碰到了狼群。裴献当时不过十岁,武功微弱,身体也不好,被一只狼咬了一口,差点死于非命,本来他让郭导放下他独自逃生,可是郭导却背着他,一路从山上走了下来。直到山上的师父后悔了,又派了师兄弟将他们找了回来,他们两人才勉强活了下来。从那时候,郭导便将裴献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因为裴献身体不好,个性又冷淡,所以在师兄弟之间向来很受冷遇,于是郭导便将自己的匕首送给他,并且告诉所有的人,如果谁敢欺负他,就是自己的敌人。为了袒护裴献,他和那些师兄弟们打了无数场架,好几次都是重伤。正因为如此,这两个少年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情。

可是,当他们下了山才突然明白,原来裴家和郭家有那么深刻的渊源,却不是朋友,而是死敌。从那一天开始,两个人就像是不约而同的,装作对彼此都不认识。对于郭导来说,他并没有忘记裴献那一次的舍身相救,而对于裴献来说他也不可能忘记那些年郭导对他的维护。但那又如何呢,朋友归朋友,死敌就是死敌,这是两个家族间的仇恨。所以,他们只能是敌人,而不可能是兄弟,更不可能是朋友。

这一点,在裴献再一次见到郭导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裴献冷淡地道:“我二哥是一定要杀了你妹妹的。”

郭导却突然沉默了起来,良久,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他慢慢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裴献目光冰冷地看了郭导一眼道:“若是连我也要杀她呢。”郭导的笑容十分平静,他望了裴献一眼道:“那我就只能连你一块儿杀了。”裴献只是微笑,从下山开始他就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早晚会有这一天的,裴献冷笑一声,策马扬鞭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郭导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动作,直到郭敦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地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郭导微微一笑,遥遥地看了一眼李未央的方向,语气却是十分淡然:“你去吧,妹妹的身边没有人保护,我不放心,我要回去了。”说着,他竟不再看向郭敦,而是策马转身向场外跑去。郭敦看着他,不由觉得奇怪。

这边郭家和裴家斗得如火如荼,李未央是瞧在眼里的。她知道,郭裴两家斗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在朝廷之中还是在猎场之上,都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将谁怎么办。但元烈上一次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裴氏,她猜想,对方不日将会有所动作。只是,他们究竟将会怎么做呢。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少女走到李未央的面前,趾高气扬地道:“你就是郭嘉么?”

李未央抬起头,望了一眼,那少女仿佛站在阳光之中,让人觉得刺目。少女穿着艳红色的马步裙,白色的腰巾束在腰间,下面是宽大的裙摆,脚上还穿着一双小鹿皮靴子。上身很是干练简洁,下摆的裙子却十分的宽大,方便于大步的起跳和骑马,明显是草原女孩的装扮。她的肌肤像是被晒红的软玉,眼睛大大的,十分的清澈,眉宇之间带着灵动,与越西的小姐们不同的是,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发梢上结着小小的金铃,走路之间,金铃叮叮当当的轻响。

李未央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对方的眼睛,却又看向不远处的猎场。这少女不由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李未央闻言,乌黑的眼眸微微一转道:“听见了,只不过我对那些没有礼貌的人没有兴趣。”

李未央的身上是软烟罗的丝裙,在阳光下自有一种淡淡的华光,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雾蒙蒙地贴上身来,看得叫人有一些炫目。这少女闻言,立刻跳了起来,面上气得通红道:“你说谁没有礼貌!”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在叫别人的名字之前,不是该自报家门么?”

那少女叉着腰,面容恼怒道:“我是公主阿丽,你应该向我行礼。”

李未央唇角略微浮起一点冷淡的笑意,语气十分的淡漠:“公主只是草原的公主,并不是我们越西的皇室。等你哪天嫁入了越西,成为了某个皇子妃,再提向你行礼的事情也不迟。”

阿丽立刻暴躁起来,她最讨厌别人提起联姻的事,而李未央明显知道她的痛楚,一戳一个准,她怒气冲冲地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李未央微微一笑,慢慢地道:“那么,你又以为自己是谁呢?”阿丽刚要斥责,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仿佛带着说不清的讽刺:“阿丽公主,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郭家的小姐,可是谁都惹不起的。”

李未央望向出声的方向,那美人腰肢纤细,姿容绝美,不是裴宝儿又是谁呢。李未央的目光慢慢变得嘲讽,道:“裴小姐这么好的兴致,也跑到这草原上来了,你是为了狩猎呢,还是为了和亲呢,啊,莫非裴家想将你嫁到草原上做个王妃么。”这话十分的刻薄,裴宝儿登时大怒道:“郭嘉你不要口不择言,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么!”

李未央叹息一声道:“我不惹人,偏偏有人来招惹我,阿丽公主,把你家的疯狗牵回去吧。”

阿丽一愣,她看了看李未央,又看了裴宝儿,有点分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什么意思,她心眼直,不过是受了裴宝儿的挑唆,要看一看这静王元英的心上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若李未央是像裴宝儿一样的大美人,阿丽公主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瞧见,这李未央容色清秀,目光冷淡,分明就是个冰窟窿。她实在想不透,这热情开朗的靖王元英,怎么就会看上李未央呢,难道就像裴宝儿所说,仅仅是因为她出身郭氏么。是啊,郭家是静王的母族,他会从母族之中寻找王妃也是并不奇怪的,可是自从三年前阿里公主见到静王元英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打定主意非要嫁给他不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李未央,她又怎么会甘心呢。所以,她挥动着鞭子指向李未央道:“你起来,咱们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就把静王殿下让给你,若你输了,你就乖乖的离开他,再也不要肖想静王妃的位置。”

李未央闻言便是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向阿丽道:“静王妃,我吗?阿丽公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静王不过是我的表兄而已。”

阿丽不耐烦地说:“我不管那么多,你快点站起来!跟我比赛,不管是骑马,还是打猎,爬树,我都会赢你的,哪怕是你们越西女子会的琴棋书画,我也都会,绝不会输给你!”

------题外话------

编辑:我从裴献和郭导的身上,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小秦:呸!本文纯言情

编辑:我看到了一个娃形象的描述了你的文,是萝莉身女王心的女主和正太身帝王心的男主组成死神体质康复团踏上增大世界个人平均土地占有量的伟大旅程神马的……

小秦:﹁_﹁

☆、220 色胆包天

李未央对阿丽的挑衅毫无兴趣,前世今生加起来她的年纪都一把大了,这种小姑娘争风吃醋的事她怎么会去做。更何况眼前这个公主分明是受了裴宝儿的挑唆,她又何必闹起来让别人看笑话呢?若她真的答应和这个公主比试,反而让人觉得她对静王有什么企图,纯属浪费时间。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带着赵月向外走去。

阿丽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连忙大声道:“你去哪?我们还没有比试呢。”

李未央转头笑道:“公主殿下,我劝你在学习越西的琴棋书画之前,先学学如何辨人,你连身边的这位裴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敢与她交朋友,还真是胆大妄为。”她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飘然远去了。

阿丽公主气得跳脚,粉红的脸上却也不禁带了三分疑惑,她看向裴宝儿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宝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因为她听见旁边的贵族小姐们都在窃窃私语,她们说的内容不过是嘲笑裴宝儿与夏侯炎的那件事。从太子府离开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夏侯炎,她知道二哥一定会把这个人处理干净,不留下一丝祸患。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抹掉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记忆,所以听见她们的嘲笑,裴宝儿不由得恼怒到了极点。但是现在这个情景,她不能再当众失态,只好对阿丽道:“公主,她是畏惧你,所以才不敢跟你比试!”

阿丽得意道:“是啊,我琴棋书画都学得很好,越西请来的师傅都一直说我很聪明!”说着,她得意地扬了扬马鞭,带着护卫离去了。

裴宝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听到旁边的韩琳冷笑道:“裴小姐到了这个地步还敢来参加狩猎,不觉得难堪吗?”若是在往日,韩琳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因为她比起她的妹妹实在是个温婉的人,但现在却不一样,她已经和郭澄定下了婚事,不日便要嫁进郭府,看着裴宝儿教唆阿丽对付李未央,她当然觉得不悦,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裴宝儿冷声反驳道:“韩小姐还没有嫁入郭府就这么急着替小姑子说话,你都不觉得羞耻,我又有什么难堪的?”

韩琳面上一红,旁边的韩琴大声道:“真是是非颠倒!一个被人捉奸在床的人都不觉得羞耻,我姐姐又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呢?”这话一说出口,旁边的小姐们纷纷都笑了起来。裴宝儿十分怨恨地看了韩家姐妹一眼,那眼神凶恶的仿佛要将她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但她就算再厉害,也封不住大家的嘴巴,她只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了。

而这时候另一边的世子巴图也是败兴而归,他原本要乘着今天的狩猎好好露一手,让越西的皇子们认真瞧瞧,可没想到射狼崽子不成,反倒被人羞辱了一番。他骑着马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呵斥身边的护卫,叱责他们没有本事,害得主子被人削去了辫子。就在此时,旁边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世子殿下吗?怎么会这么生气呢?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巴图一扬眉,却看见从前便已经熟识的裴徽站在面前。裴徽骑着一匹白马,英姿飒爽的模样反倒更加衬着巴图更加灰头土脸。巴图火气很大,不由粗声粗气道:“还能有谁,那个混蛋叫什么名字来着?”他问旁边的护卫。护卫便道:“回世子,那个人自称旭王。”巴图道:“对对,就是叫旭王,什么元烈!”说到这里他目光中射出强烈的恨意。

裴徽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别有用心的笑,道:“哦,我道是谁敢惹世子不高兴,原来是他,世子怎么会和他杠上了呢?”

巴图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整个草原都是我父王的,那狼崽子不就是归我吗?他凭什么跟我抢!”这番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是元烈先看到这个猎物,怎么会让给他呢?但是裴徽自然不会这么说,他只是微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这旭王元烈可不是寻常人物,千万得罪不起!”

巴图冷笑一声道:“不是寻常人物?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越西的皇子哪一个我不认识,有谁敢像他这样与我说话?”

裴徽的面容闪过一丝诡谲,语气却显得越发平淡:“这个……世子殿下有所不知了,这位旭王是我老王叔从外面寻来的私生子,寄予厚望不说还将王位传给了他,就连我父王也对他青眼有加,时不时的就把他招进宫中去陪着散步下棋,感情十分的要好!你说他的身份是不是很特别?纵然对待太子都没什么好脸色,敢这样对待巴图世子有什么好稀奇!幸好你走得快,不然他就要拔剑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巴图的面色。

巴图本就是个莽夫,此刻不由面色涨红道:“他敢!我是草原上的世子,从来也没有人敢对我大呼小叫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裴徽只是冷冷一笑道:“世子要报仇也不难,但必须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巴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等什么机会?”

裴徽勾起唇畔,悠悠笑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拼。”他说完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巴图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只看见一个身穿越西贵族服饰的女子,带着一个婢女向这边走来。巴图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停在这女子的身上,见她容貌雅致,身材窈窕,一双眼睛寒星一般,叫人心中怦然一动,实在与草原上那些凌厉健壮的美人大不一样,他的眼睛不由有点直了。

裴徽当然注意到了巴图的眼神,他微笑道:“这小姐便是旭王殿下的心上人。”

巴图一扬眉,看着裴徽道:“是那狗杂种的心上人?”明显十分感兴趣。

裴徽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对她十分的心爱,总是寸步不离的。”

巴图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若是寻常的越西贵族女子,他还真不好随便招惹,否则大君那一关他就不好过,但若这女子是旭王的心上人,那就大不一样了!他还非要招惹不可!策马想要上前,裴徽却一伸手拉住了他的缰绳,语气十分焦急地道:“殿下不可!”

巴图转头目光阴冷地望了他一眼道:“有何不可?不就是个寻常的贵族女子,出了事情我向父王说一声,讨她回来做王妃不就好了嘛!”草原男子,可是能娶左右两位王妃的。

裴徽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李未央可是金尊玉贵的郭家小姐,你草原上的王妃她还真的不稀罕做,但这话他自然不会对巴图说,他只是皱着眉,仿佛很犹豫的模样,直到巴图不耐烦起来,他才道:“殿下真的喜欢这女子吗?”巴图道:“容貌嘛,还说得过去,更关键的是她和旭王扯上了关系!我就要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碰不得的!”

裴徽露出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何必和旭王作对、招惹这女子呢?”

巴图不过是临时起意,但被裴徽三两句这么一说,心头不禁更加恼怒,他一鞭子下去,竟然将裴徽的手抽到了一边“不要管我,滚远一点!”说完带着身边的护卫向李未央的方向疾驰而去。

裴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过是淡淡地冷笑了一声,旁边的护卫低声地道:“公子爷,您怎么做会不会出什么事?”

裴徽却是慢慢地道:“能出什么事呢?是巴图世子自己看中了那郭嘉,我已经百般劝阻了,说起来要怪就要怪旭王元烈,他为什么要惹世子,是他连累了郭嘉,跟咱们没有关系!”说着他扬起唇畔,淡淡一笑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护卫低下了头,不敢再瞧裴徽的脸色,在他看来,他家这个主子心思叵测不说又十分的阴冷狡诈,凡是得罪了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听说两年前公子本有一个十分心爱的侍妾,但这个女子不过是在书房外伺候,不知听了公子和老爷的什么密议,竟被公子活生生剥了皮挂在花园外头以儆效尤,这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但是公子在外面却保持着如玉公子的美名,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看见这裴徽驾马离去,护卫不敢多想,赶紧打马跟上。

李未央刚刚走出了猎场,这一片地方明显比那里安静了许多,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看到碧绿的青草,蔚蓝的天空,时不时还有雄鹰飞过,李未央的心情开阔了许多。赵月一直紧紧跟在李未央的身后,她知道这草原上总有一些危险的东西,她的职责就是跟在主子的身后保护她。此刻见李未央神情十分的放松,赵月便微笑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句声音道:“哎哟,不知道是那儿来的美人儿,细皮嫩肉的,跟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可大不一样啊!”

李未央一抬起眼睛,却见到一群人已经风驰电掣地把自己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辫子上缠满了金色的铃铛,额头上还戴着一颗鸽蛋大的宝石,身材高大健壮得像一头小牛,脸上的肉还微微的堆起来,显出几分嚣张跋扈的样子。此人正是巴图世子,他大声地笑道:“你们瞧,这小美人长得还真是漂亮,让她回去做我帐篷里的右王妃不是正好吗?”

旁边的护卫便兴奋地骑马围着她们两转圈,甚至有人吹起了粗俗的口哨。不管是在大历还是越西,贵族男子遇到心仪的姑娘,只敢悄悄用车马尾随,寻机上前说两句话,等到姑娘回家他再一路跟着,见她是进了哪个门,若是真的有意,便会派人来提亲。可草原上不是这样,这里的姑娘都喜欢最勇猛的武士,巴图作为草原大君的儿子,拥有的土地最多,奴隶最多,草原上处处是他的牧民,所以也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但凡他看中了谁家的姑娘,便会毫不犹豫地去抢了来,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嫁了人。

过去他从自己的牧民手中抢来一个年轻的新娘子,硬生生逼她从了自己,后来那女人怀了孕他便放松了警惕,谁知那个女人趁着月色悄悄的逃走了,巴图立刻派人将她捉了回来,毒打一顿不说,还将她挂在马尾上活生生的拖死。这样冷酷残暴的人自然不会像越西的贵族公子一般用柔情的技巧来追求女子,他表现出的是极端粗鲁的一面。让赵月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李未央神情十分的漠然,她看着巴图的眼神里没有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巴图以为她已经不知所措了,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周围的护卫也跟着笑,巴图一边策着马,一边慢悠悠地围着李未央转着圈子,突然蹲下身在李未央面前,竟然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脸,李未央没有动,因为巴图的手刚伸出来,便被赵月的剑柄隔开了。巴图哈哈大笑起来:“啊哟,这里还有一个拿剑的小美人,这剑可不轻,你举得动吗?”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将赵月放在眼里。

赵月警惕地看着对方,这一次巴图的身边带了十来名护卫,都是十分精壮的草原勇士,赵月心中很明白,自己武功虽高,但是要一次对付这么多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是个女子,身手虽然灵活,但是体力却不济,若是被拖住了,恐怕很难能够保护李未央,想到这里,她心头不免猛地跳了一下。李未央不知道,郭导如今在到处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着,着急上火得很。

巴图趁着阳光又去看李未央,见她的皮肤十分洁白,竟像是透明的,嘴唇十分的红艳,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的闪着光彩。巴图心头更痒痒,恨不得把她捞过来狠狠亲一口,大声地道:“当初越西皇帝可是向我父王许偌过不管我看中了谁,哪怕是越西的公主,他都会把她嫁给我做世子妃的!”

李未央的表情十分的冷淡,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免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来调戏她,真是让她觉得新鲜和诡异。不管是在越西还是大历,她的身份和名声都隔绝了不少的桃花。虽然她容貌美丽,气质高雅,可寻常却没有男人敢靠近她,因为谁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凶悍得很,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啃得尸骨无存,美人虽好但谁敢冒这样的风险来招惹她?眼前这个世子怕是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也,调戏得还挺起劲,不知被什么人给忽悠了……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吗?那么世子殿下不妨向越西的皇帝提一提,看他是不是肯将我嫁给你。”

巴图嘿嘿笑了两声道:“那都是待会儿要做的事情,现在咱们先乐呵乐呵!”说着他伸出手臂想将李未央一把提起来,赵月的长剑在一瞬间伸到了巴图的面前,巴图一怔随即猛地发力,一下子避开赵月的长剑。原本他以为这些贵族小姐身边的丫头不过是唬唬人,会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的功夫,根本抵挡不了身强力壮的男子,可他没有想到这李未央身边的婢女力道惊人不说,那一双眼神更是冷飕飕的,看得他心中冰凉,不想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便对身边的人喊道:“还不快抓住她们。”

十来个护卫飞快地下了马,抢步上去围死了赵月。赵月的长剑在瞬间刺入了一个护卫的胸膛,那护卫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随即赵月一把抽出了长剑,血花四溅,这一幕让草原上的男人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凶悍的女子,可他们却是不怕死,又飞快地冲了上去。赵月的胳膊肘狠狠地撞在了另外一人的小腹上,随即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连串的使出了飘逸的剑法,很快就在这十来个护卫的身上留下了斑斑血痕。

巴图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惊讶,他看着这一幕心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越西的贵族小姐身边竟然也有这么彪悍的护卫!可他毕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呼号一声,那些护卫便像是疯了一般很快又重新围成了人墙,将赵月整个人围了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的马嘶声仿佛惊雷一般,巴图却没有在意,他策马上前想要拉住李未央的手腕,就在此刻,一只长箭嗖地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巴图的屁股。巴图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猛的扬起一阵灰尘!周围的护卫听见世子惨叫,连忙丢下赵月围了过来,巴图一边凄惨地叫着,一边大声地道:“给我把那个放箭的抓起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就看见一匹骏马飞驰一般的到了跟前,那骏马上的骑士面容秀美,目似春水,唇若涂朱,尖尖的下颚和长长的脖颈有着柔美的线条,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让任何人见了都不禁心驰神往,但这张脸在他们的眼中却宛如恶魔一般,因为此刻这些人都已经认出来,这便是刚才与他们世子相争的旭王元烈。

元烈勒住马微微一笑,便跳了下来,大步走到李未央身边道:“没事吗?”他的神情之中十分的担心,额头还隐隐现出汗珠,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李未央只是略一点头道:“我没事。”事实上她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这里毕竟是越西的营地,若是巴图做的过分了便会惊动其他的人,而且李未央知道她的身边有元烈的眼线,这些人会在必要的时候对她进行保护,可她没有想到元烈竟然亲自来了。

元烈下了马之后,他身后的十几名骑兵也齐齐下马,沉默地站在一边,纪律严明,军容齐整,看上去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绝非是一般的护卫。

李未央看向了巴图的方向,元烈刚才那一箭射中的是巴图世子的屁股,而且箭头深深的没入了血肉之中。巴图丢尽了脸面,喘息两声,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仿佛已经发了狠,恨透了元烈的模样。他眼睛发红道:“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吧!”

元烈看着巴图世子的眼神也透出了一股杀意,那凛冽的神情让巴图不禁心头一跳,他没有想到凭着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毕竟彪悍,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元烈会真的对他如何,尽管已经伤了屁股,可在他看来,对方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勉强扶着护卫站起来,顾不得箭头还在臀部上的窘迫之状,巴图疼得龇牙咧嘴道:“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待会儿就去找人来收拾你!”

元烈微微一笑道:“是吗,只怕世子回不去了。”他这样说着,身边的十几名护卫,已经悄然围了上来。

巴图一愣,随即吓了一跳道:“你敢怎样?难道真的杀了我不成!”

元烈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向身边的护卫轻轻做了个手势,原本在他身边的护卫立刻聚成了一线,手中拿着匕首,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可那一道道冷锐的目光让巴图浑身发抖。“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巴图一时控制不住愤怒起来:“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那些人没有丝毫的回音,巴图向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冲了上去,为首的一个一刀砍向元烈的方向。可不知怎么的,这刀竟然走空了,他正诧异,突然感觉到整个人飘了起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彻底失去了知觉。这个过程发生得十分缓慢,巴图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护卫被元烈身边护卫活生生的一刀砍掉了头颅。那护卫的人头忽地溅血飞起,尸身却还是向前奔进的状态,看起来异常的诡异而且可怕。很快,那尸体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其余巴图的护卫还未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对方犀利的剑光已经逼近了他们。

这完全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元烈的护卫准确的用长剑将那些巴图的爪牙砍杀殆尽,每一把剑的落下都伴着凄厉的嚎叫。剑光之中只瞧见巴图震惊而可怖的眼神,不消片刻,那十几名彪悍的草原勇士已经一个都不见了,死状都是十分的凄惨。巴图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起来。只是作为草原世子的身份,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求饶的话来。他知道,若是他真的求饶,大君会先宰了他。

草原上的大君曾经说过,他们博克莫家族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向别人跪地求饶的,这绝不符合他们王族的风范和草原勇士的称号。可如今,巴图已经半点都没有了勇士的模样,他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嘴唇是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大声地道:“饶命,旭王饶命,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他看着李未央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就已经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他只是什么?只是瞧见人家姑娘美貌,便想要上来调戏一番么?这话他要是说了,只怕要命丧当场。巴图毕竟不是傻瓜,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他意识到自己应该住口了。

元烈冷笑一声,道:“怪就怪你自己没眼色,沾了不该沾的人。”他这句话说出来,手中的长剑轻轻一动,寒光凛冽,杀气四溢。李未央便知道他动了杀机,她立刻阻止道:“不可动手。”

元烈皱眉,望着李未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他很不喜欢这个巴图,如果要加个程度,就是把他烧成草木灰给马儿当肥料的程度……

李未央口气恬淡,目光却是十分的冰冷:“他是草原世子,纵然有错,咱们也不能随便处决他。”

元烈看了李未央一眼,目光之中却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在他看来,杀了这孬种又能如何,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可是李未央的请求他一次也没有反驳过,再者这里未必不是隔墙有耳……所以他只是略一沉思,便微微地挥了挥手,那些护卫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他们的动作十分的迅速,显然是坚决的执行主人的命令。

巴图深怕对方后悔,连滚带爬地向后奔逃而去,走了二十米开外后,他开始大声地喊道:“救我!快救我!”说着,他已经飞快地向营地的方向跑去,浑然不顾自己的臀部已经受了重伤。

元烈好笑地看着对方的背影,道:“你们把这些尸体都收拾干净吧,不要留下痕迹。”那些护卫低声应了一句,便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来。不过短短的一刻功夫,除了地上飞溅的血痕,这些无头的尸体已经被人带走了。

李未央看着这一幕,目光沉静地道:“他纵然该死,也不该死在这里,更不该死在你的手上。不是我不让你杀他,而是此人毕竟是草原大君的儿子,你若是杀了他,脏了自己的手且不说,还会带来很多的麻烦,要他死,多的是其它的方法。”巴图敢来找事,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她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即便要杀死巴图,也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和最好的理由。

元烈微微一笑,显然根本不曾将对方放在眼中,开口道:“不用理会这头蠢猪,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李未央瞥他一眼,心头漫过一丝暖意,笑吟吟道:“礼物,你不是去狩猎么?”她的心头掠过赵月刚才说的话,已经猜测到了几分,转眼就见到元烈已经拎着一只浑身灰毛的小狼献宝一般地送到她眼前道:“你瞧,这狼崽子是不是很配你。”

李未央明明心头温暖,面上却冷笑一声道:“人家都是送绵软的兔子,你倒好,送我一只狼,是在讽刺我么。”

元烈笑嘻嘻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道:“那些软绵绵东西才是没有意思,一点儿也不配你的气质,我将它训好了将来还能给你做个看门狗,你说是不是?”

李未央不由笑了,这世上的狼是怎么也不可能训成狗的。她看了一眼被元烈拎着的小狼,见它身子跟一只狗差不多大小,眼睛绿幽幽的,却泛着水光,瑟瑟发抖不说,后腿上还受了箭伤,便开口道:“放了它吧。”

元烈皱了眉道:“我好不容易才捉着它的,这家伙,可狡猾着呢。”

李未央却摇了摇头道:“既然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放了它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不需要狼,也带不回去,你强行拘束着这种动物,会养死它的。”

元烈看着李未央,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他突然明白了李未央的心思,她虽然行事狠辣,但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说放了就放了吧。”说着,他手一松,便将那灰毛小狼丢在了旁边的草丛里。那小狼本就机灵,加上伤也不重,便飞快的跑了。

李未央想了想道:“现在你还是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对这巴图世子为好,我瞧他是非报此仇不可的。”

元烈秀美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冷笑一声道:“巴图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真正在背后撺掇他的人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徽。刚才我的人瞧见裴徽和巴图在那边窃窃私语,我猜他必有所图,便快马赶了过来,不料正巧瞧见这一幕,若非如此,我哪会跑得这么快。”

李未央闻言若有所思,随后停顿片刻才开口道:“我们该回营地了,时间长了郭家的人会担心的。”

元烈看了赵月一眼道:“你家小姐我带走了。”说着,他一搂李未央的腰间,竟将她送上了自己的马,随后飞快地跳了上去,生怕李未央拒绝,果断地道:“我送你回去。”

然而李未央只是微笑,并没有出言拒绝。在她看来,元烈这个家伙表面看来随和好说话得很,可事实上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会好一阵纠缠。

于是,元烈带着李未央回去,一路眉飞色舞有说有笑的模样,让人看了便禁不住被他感染。直到快进入营地的时候,元烈才吩咐人叫来另一匹马,让李未央骑着,两人并骑向营地里走去。因为元烈有着绝世的姿容,虽然低调,可是依然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沿途众人的目光,一路走过人群,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李未央在越西的时候便已经习惯了别人随时随地向元烈投来的目光,因此她一直与他聊着天,根本不去注意周围的情形。忽然,元烈不动身色的道:“你瞧,那人一直盯着你。”

李未央看了一眼元烈所说的方向,帐篷前正是静王元英,他正一直看着她,神情有些异样,不同往常。李未央神色未变,目光往那边一扫,向对方微微一笑,元英一愣,便也笑了,抬手向她打了招呼。

李未央回到了郭家的帐篷,随行的婢女已经将帐篷里的一切都整理好了,郭家的三个兄弟正在焦虑的等待着,此刻见她回来,不由高兴的迎上来。郭澄笑道:“刚才我们到处找你,怎么都不见了。”可是,他很快瞧见了李未央身后的元烈,见他神情异样,不由道:“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李未央只是微微一笑道:“事情倒是不小,那巴图世子你们可认得。”

郭澄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自然是认得的,这个人没有坏心眼,只是鲁莽好色了一点。”他这么说是有缘故的,从前这巴图世子也曾看中过一位越西贵女,正是江夏王的女儿祥云郡主。皇帝二话不说,便将那祥云郡主下嫁给了巴图世子,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他对于草原大君的重视,以及维护两国友好的决心。

李未央不动声色道:“这么说,他很快就会来找麻烦了。”

郭澄不禁一愣,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醒悟过来道:“你刚才碰见了他?他敢对你无礼?”他这么一说,倒是横眉倒竖起来:“真是混账!”

李未央却只是笑容满面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旭王殿下射了他一箭。”

郭导不禁上前一步道:“射了他一箭,死了么?”郭敦冷笑一声道:“死了就算了,这种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郭澄呵斥他一声道:“不可胡言乱语!”随即看向元烈:“巴图世子伤势如何?”

元烈神情淡漠地道:“屁股上中了一箭,肯定是不会死的。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

郭澄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道:“好在没有大事。这样吧,郭敦,你准备一些礼物,咱们这就去巴图世子的帐篷向他赔礼道歉。”

元烈不禁挑眉道:“哦?我闯了祸,为什么要郭家人去道歉呢。”

郭澄扬起眉头,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些恼怒道:“你肯去么?”

元烈眉心微微一蹙,面上倒还笑着道:“这自然是不肯的。”

郭澄冷笑一声道:“这不就结了么,我猜一定是那巴图对我妹妹无礼,才会惹得你发怒,说起来也是巴图咎由自取,可他毕竟是草原大君的儿子,未来的草原霸主,你这样做,不但会破坏我们之间的盟友,说不准还会引来裴后趁机借故发难,更糟糕的是……”他看了李未央一眼道:“若是巴图世子借此机会向皇帝提出要迎娶我的妹妹,这又该怎么办呢,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安抚他为好。”

李未央却叹了一口气道:“晚了。”

郭澄一愣,随即道:“晚了?什么晚了?不是刚才说没有伤他性命么?”

李未央却摇了摇头道:“三哥是见过巴图世子的,你瞧他那性格是可以随便原谅别人的么?”

郭澄想了想,不禁皱起眉头道:“的确,他这样的人刚愎自用,个性强硬,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人的。那咱们该怎么做呢?任由他去告状吗?”

郭敦不禁恼怒道:“难道这混蛋还真的要向皇帝请求娶了嘉儿不成,凭他也配吗?”

郭澄却叹了一口气道:“他的确是不配,想当初那祥云郡主是又哭又闹,江夏王也是再三求情,江夏王妃还在宫门口哭晕了过去,可皇帝也没有改变主意,只因为这片草原过去便是一向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周,若是草原大君因此与我国离心,难保他不会去转而支持大周皇帝,到时候,大周人穿过这片草原,很有可能会来侵扰我们的内陆和城池,你觉得皇帝会冒这样的风险么?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他又不是没有做过,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呢,他不是曾经许诺过吗,哪怕巴图瞧中了他的公主,他也是照嫁不误的。”

郭导却是冷笑一声道:“难怪不管是安国公主还是临安都从来不曾来过这片草原,想来那裴后也知道,依照她们两人的姿色,若是被巴图瞧见,恐怕非要闹得公主和亲不可。”

元烈这样听着,神情却是十分的冷淡,他既然敢动手,自然有办法叫那巴图吃着哑巴亏。他冷淡地道:“对这样的狠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更狠,若他敢到皇帝面前胡言乱语,我就叫他有去无回。”

郭澄转过头来看了元烈一眼,却觉得那一双异常闪亮的眼中透过一丝狠辣之色,他不禁心头一颤,心道这旭王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啊,连巴图世子他都不放在眼中。可是,郭澄却不能不担心,他不希望李未央牵扯到此事中去。毕竟和亲可不是闹着好玩的,那祥云郡主嫁到草原上不过两年,就已经修书数百封百般哀求着要回去,听闻她整日里在草原上哭泣不止,有一只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江夏王悲痛无奈,却没有办法拯救他的女儿,若是郭嘉将来也落到这个地步,那他母亲该有多伤心呢?所以,他当机立断地道:“郭敦,你去准备吧,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他不预备和元烈一样对此事无动于衷,他必须先一步安抚巴图世子,随后,他又看向郭导道:“你去见草原上的大巫师,不管花多少金银,也要买通他为我们说话。”这草原上的人都信奉巫师,只要他占卜说这门婚事不合时宜,不吉利,会有血光之灾,那不论巴图如何的捣乱,郭嘉都不会嫁给他的。可以说,郭澄已经是考虑的十分周到了。

元烈看着对方却是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的模样。李未央瞪了元烈一眼,心道你是故意要让他们着急的么,为什么不把实话说出来呢。

看到李未央露出这样的神情,元烈才笑了起来,大声地道;“你们不必担忧了,更加不必去送礼,这法子是根本行不通的,我若是没有万全之策,也绝对不会轻易动手,放心吧,我保证皇帝绝对不会同意她去和亲就是。”

郭澄闻言,不禁愣愣地看着对方,他实在想不出元烈有什么本领,能够动摇皇帝的决定。他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奇怪,难道人家都说皇帝宠爱旭王殿下是真的吗?可是越西皇帝是何等冷酷无情的人……

李未央却微笑道:“三哥,既然旭王殿下已经做出了保证,咱们姑且相信他一回吧。”

郭敦便收回了原本要踏出帐篷的脚,他看了郭澄一眼,目光之中带着探寻。郭澄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道:“好,我暂且信你一回,不过此事,最好不要惊动父亲。”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三哥放心就是。”

巴图的帐篷里,一个草原服饰的年轻女子跪在一旁,手里捧着药膏。她生得眉目清秀,美丽温柔,神情非常柔顺。可却长发披面,掩住了半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奇怪。

巴图一招手,她一个颤抖,立刻奉上药膏,巴图冷哼道:“难道让我自己上药吗?”

她咬了咬牙,不敢争辩,立刻上去替他上药,可还没有涂抹两下,却被他甩了一个耳光,雪白的面孔上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看起来十分可怖,她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去,却听见对方怒声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叫你帮我上药都做不好,弄得我这么疼,你是故意要谋杀我吗?”

这女子哇的一声哭起来,仓惶道:“祥云不敢,世子息怒……”原来她就是嫁给巴图世子的祥云郡主,金枝玉叶,美丽高贵,此刻却如同寻常草原奴隶一般跪倒在地上。

一股热血仿佛涌上了头顶,巴图眼睛充血,暴怒道:“你还嫌弃我不够晦气是不是,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世子……我会小心的……”祥云郡主语无伦次,手一抖,手里的药一下子全洒了,巴图更是大怒道:“真是个蠢东西!”劈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得祥云郡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倒。可她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只是赶紧擦了眼泪,苦苦哀求道:“世子,我错了,全怪我不小心,饶了我吧……”

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忍受草原上的生活,可真的当她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生活上的艰辛都可以容忍,可丈夫的冷酷无情实在是让她恐惧,一言不合就动鞭子,她的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为此,她哭诉过,哀求过,甚至恳求大君替自己做主,恳求父王接自己回去,可没有用,不管她做什么都没用……这是草原上的女人必须忍受的,男人的皮鞭!她现在只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跟一头羊、一匹马没有任何的不同!所有人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怪她整日里就知道哭,不懂得讨好丈夫……祥云郡主学习的是琴棋书画,期盼的是才情相当门、情投意合的丈夫,可碰上的却是一个只知道动手的莽夫,在求天不应叫地无门的情况下,她只能学会忍耐……

众所周知,巴图凶狠淫毒,女子落在他手上,无一不是两三天腻烦了就丢掉或者转送他人,祥云郡主毕竟身份不同,哪怕看在越西的份上,巴图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她此刻惊慌失措,泪水从白玉般的面颊滑落,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重新给你去拿药……”

“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巴图一边恼怒,一边咒骂了几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那混蛋射中了屁股不说,回到营地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流箭伤了手臂……元烈,你等着瞧,我绝不放过你!”

祥云郡主闻言身体一震,却是不敢回头。她不知道巴图怎么会和旭王扯到了一起,但刚才巴图叫护卫去金帐告状,却得到大君正在和皇帝议事的消息不得不退了回来,所以巴图才会更加的恼羞成怒……刚刚走出了帐子,祥云郡主却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正瞧着她微微含笑,那俊俏的容貌是从几年前就深深刻在她心头的,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不由心头一跳!

第一天的狩猎,大家都是收获颇丰,尤其是那些得了皇帝赏赐的越西贵族,一个一个精神抖擞,磨拳擦掌的等着第二天狩猎的开始。第二天清早,李未央洗漱完毕,吃了早膳,正准备走出帐篷,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片刻之间,却是郭澄不顾仪态地闯了进来。

李未央一怔,却听见郭澄大声地道:“不好,巴图世子死了!”

李未央一愣,随即面色却是微微一变,郭澄恼怒的道:“难道是元烈所为吗?他真是疯了!”

李未央望着对方,目光之中却流露出一丝冷然,她淡淡地道:“三哥,此事绝非旭王所为。”

郭澄面上现出一丝焦急之色:“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外头已经闹了起来,咱们快去瞧瞧吧。”

李未央闻言,不禁点了点头道:“走吧。”说着,他们快步出了帐篷,向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李未央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迅速地思量着,元烈是绝对不会真的杀了巴图世子的,他所说的法子也绝对不是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要知道,这种一劳永逸带来的可是无穷的后患哪……

------题外话------

今天是加更了两千字哟……快夸奖我吧!

☆、221 裴白之死

草原上的风吹得有多快,流言就散播得有多快,李未央和郭澄二人一路穿过重重的人群,向金帐走去。人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郭家的人,就在一天之前,他们还摩拳擦掌,翘首以待,期待今天的到来,希望在猎场上大展宏图,收获更多的猎物,却没有想到转瞬之间就发生了足以震动整个草原的事。此时人们已经知道此事与郭家的小姐有关,不禁都对她侧目。

郭澄挡在李未央的身前,替她隔绝了大半的目光。而李未央却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显然不将众人的眼色看在眼里。若是她在意别人的眼光,早已活不下去了,这种东西,她向来不屑一顾。一路向金帐走去,却发现那金帐里也是挤满了人。从衣饰上看,左边的都是越西的贵族,而右边都是草原上的汗王和将领们。

看到帘子一动,所有人都向她投来瞩目的眼神。李未央站在了一边,随即向帐子的中间看去。越西的皇帝坐在左边,而另外一边的那个中年男子坐在铺着皮毛的高大王座上,上面的皮毛光华灿烂,珍稀无比,看来这位就是草原大君了。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上面镶嵌着金银玉石和祖母绿的宝石,毡帽之下露出数根结成小辫的黑发,发辫上还特别缀着许多深红色或者碧绿色的玉珠,身上穿着的却是越西的锦袍,显然是越西人的礼物。与别人都不同的是,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黄金为鞘,象牙为柄的弯刀,长相也是十分的肃穆、气派,那一双格外凌厉的眼睛和眉心深深的褶皱,无不透露出他年轻之时的骁勇和彪悍,他只是静静地在那边坐着,身上便有一种不可忽略的王者之气。

李未央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众人看见了她也是忍不住的交头接耳,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巴图世子突然死去,这是一件足以撼动草原的大事,如今他们也不狩猎了,都被召集到了这个金帐里面,面色焦虑地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大君看着地上跪着的年轻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把话都说清楚了,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他的声音十分的冷漠,听起来有一种凛凛的刀风之声。

李未央也顺着众人目光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女子,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花容月貌,可是皮肤已然变得粗糙,一双原本应该很是美丽的眼睛已经瞎了一只,只能用黑色的额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她心中立刻想到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祥云郡主,江夏王的女儿。

只听到那祥云郡主哀声哭泣道:“大君,昨天傍晚的时候世子受了伤回来,招了巫医替他治疗,我见他伤势十分严重便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大君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的黑袍巫医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巫医点了点头,大声道:“郡主说的是真的,当时世子殿下受了两处伤,一处是在左臀之上,一处是在右臂,都是箭伤,虽然并不致命可却都十分的厉害,世子一回来就发了高烧,我想方设法替他去了邪,又熬了草药,才让他们小心翼翼地守着世子,当时我就想要禀报大君,可是时辰已晚,大君又在和皇帝陛下议事,所以我也不敢冒然打扰。”

得到了巫医的证实,大君才面色一沉道:“继续说下去。”

祥云郡主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从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若非另外一只眼睛是瞎的,这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真要让李未央产生怜悯之心,只可惜再如何漂亮的美人少了一只眼睛,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可怕。江夏王在一旁瞧着,已经是不忍心的别过了眼睛,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那么丑陋不堪又粗鲁无礼的草原男人,实在是太过可惜了。而现在更糟糕的是,等待她的是守寡的命运。

这时候,祥云郡主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她低声地道:“世子半夜里烧得越发厉害,我本打算再去请一次巫医,却有一个护卫突然来访,说是旭王殿下因为白日里误伤了世子,所以特意送来一盒能治箭伤的菩提良药,让我务必让我给世子殿下抹上,并向我许偌说不用一个时辰,世子就会消炎退烧,我信以为真,便将那药膏用在了世子身上……”她话说到这里,却是泣不成声道:“谁知我还没有醒过神来,却听见世子大喝一声道‘旭王害我’,随即就断气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哀哀哭着,掩饰住了眸子里面的深深不安和愧疚。

众人此刻都看向旭王元烈,目光之中流露出十分的恼怒,早已有草原上的一位大汗王站了起来,他怒声道:“旭王殿下!你先是伤了我们世子不说如今还派人毒杀了他!你真是胆大妄为!真的当我们草原是任人欺辱了吗?”

元烈闻言却依旧是俊目生辉、优雅从容,不过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人们的交头接耳,他出口便道:“昨日我回到帐篷已经是十分的疲惫,再者说是巴图世子无礼在先,我伤了他也是理所当然,怎么会给他送药?”

“你……”祥云郡主猛地扭过头来,对元烈怒目而视,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一直是个柔弱的女子,不能当众发怒,她只能低低地道:“你害死了我的夫君不说,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责他,你这人还有羞耻之心吗?”

元烈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嘲讽道:“祥云郡主,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昨天晚上那人真的说是我派去的人吗?”

祥云郡主不禁恼怒道:“我这一辈子不曾说过一个谎言,草原上的大神可以为我作证,若是我说半句的谎话,就叫我被野狼叼走了心,尸骨无存。”她从未做过一件坏事,这是为了活下去!她一边在心头默默祈祷着神灵饶恕自己的罪过,一边发着毒誓,并用那只独眼看着元烈道:“那人的的确确说是旭王元烈送来了治病的良药,我个性单纯自然不疑有他,再加上我出身在越西,对于很多宫廷的秘方都颇有了解,听说过菩提药膏的确对治疗外伤有奇效,它就在这里,你们可以看一看。”说着她将那一盒散发着香气的药盒放在了地上。

越西皇帝淡淡地道:“梁太医你去验一验吧。”

梁太医此次是随行太医,他从人群之中走出,到了祥云郡主的身边,接过那一盒用青花瓷小药盒装着的药,然后仔细查验了一番这才道:“这药,的确是宫里头的菩提,治疗外伤用的。但是却有一种铁锈的气息,这就和巴图世子身上所中的毒一模一样,正是本朝最毒的毒药,鹤顶红。”

众人闻言不禁面色大变,草原上是没有这种宫廷秘药的,正是越西人到了这里,将他们的毒药带到了这里,继承草原的主人竟然死在了越西旭王的手中,此事绝对是非同小可,当下就有不少的草原贵族恼怒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定要让旭王付出血的代价!”“巴图是咱们的世子,是将来要继承草原的英雄,怎么可以死得这么惨!”“对!抓住旭王,砍掉他的头颅,为世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