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生病,被宋钰宗给气的,他前些日子被那些狐群狗党朋友带去赌坊,输了几千两银子,把梁氏给气的狠,宋钰宗还被家法伺候了一顿。

姝姝知道她大兄这个人,性子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玩心有些重,但绝不是坏心眼的人。

他应该是国公府最不喜宋凝君的一个。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毫不掩饰对宋凝君的不喜。

姝姝知他没坏心,就是见不得自己这幅蠢模样。

姝姝其实想说,她现在没那么蠢的。

宋钰宗这话就给老四宋钰延听了去。

他坐在四轮椅上,瞪了大兄一眼,“你说谁蠢。”到底是他的三姐姐,就算不是很亲,那也得护着。

宋钰宗不吭声了,二房这位四弟身体不好,他一般不会跟他置气,怕他又病倒。

大夫人高氏也生气这么个混账儿子,怒气道:“说什么浑话,还不赶紧跟姝姝道歉。”

第12章

宋钰宗抱着手臂哼笑一声,“我可有指名道姓,难不成母亲亦觉我这句连名字都未提的话说的是三妹妹?母亲岂不是下意识觉得我这话说的对?”

高氏气的脑门嗡嗡的,她真是要被自己生下来的这个孽子气到不行,一巴掌拍在他的脊背上,“混账玩意,乱说什么。”

“宋钰宗!”宋金丰板着脸呵斥道:“你给我去祠堂里跪两个时辰。”

对于嫡长子,宋金丰也是无奈,明明从小就管教着,哪知还是歪成这幅模样。他本人是国公府嫡长子,日后是要承爵,宋钰宗亦是他的嫡长子,也会承爵,但他性情如此,宋金丰真是担心日后的宋家的爵位会断送在嫡长子手中。

姝姝若知晓大伯父心中所想,定会感慨一句,大伯父当真料事如神。

大兄性格浮躁冲动,上辈子被宋凝君利用,甚至连累整个国公府,导致国公府落败。

姝姝觉得大兄也挺蠢的。

崔氏无奈,急忙开口,“大哥大嫂,今日已经很晚,天气寒凉,莫让钰宗去祠堂了,何况本也不算事儿。”

虽然侄儿这般说姝姝,但崔氏清楚侄儿无心的,一家人,磕磕碰碰多正常。钰宗性格不稳妥,有些冲动,他没坏心,甚至对弟弟妹妹们都很不错,当初为钰延的病,他大江南北跑过好些个地方,伏神医就是他打探到的。

高氏作为母亲,还是疼惜孩子的,也不愿儿子这个点去祠堂受罚。

但丈夫作为家主,他开了口,高氏就不说什么。

宋钰宗更加无所谓,他从小到大不知被跪了多少次祠堂,他走下廊檐朝着祠堂那边过去。

姝姝望向大兄的背影,暗暗叹口气。

这辈子,她要揭开宋凝君的真面目,把她赶出国公府,这样大兄那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国公府也不会落败。

姝姝重活一回,不愿自己被复仇蒙蔽双目,掉进这样的深渊。

但不表示她原谅了宋凝君,她会为两人的恩怨做一个了结。

不仅如此,她更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希望这辈子国公府的亲人都安康顺遂,她也会找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养育自己的孩子。

宋钰宗到底还是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回去的路上姝姝挺沉默。

走在僻静的青石小径上,宋凝君转头望向姝姝,“妹妹,明儿早上我过来喊你,我们一起过去祖父的院子。”

崔氏听闻,笑道:“这样也好,以后你们姐妹两结伴过去老爷子那边,姝姝好好锻炼下身体,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你身子骨瘦弱,要循序渐进。”

姝姝笑道:“母亲放心,女儿都省得。”

……

次日一早。

姝姝起床梳洗,让珍珠给她寻了身利落些的衣物。

她要过去祖父的院子锻炼身体。

宋凝君已经在外面等着,等到姝姝出来,她呼吸都一滞。

姝姝只是素面朝天的装扮,身上的衣物简单利落,一头黑发全束在脑后。

如此简单素面都让人移不开眼,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若是等姝姝发育好,该是何等的倾城之姿。

宋凝君的心慢慢的攥住,她有些不舒服。

但很快甩开这种感觉,她朝姝姝温声笑道:“姝姝,我们一起过去祖父的院子吧。”

姝姝点点头。

她就算再不喜宋凝君,现在都不可能随意甩脸色给宋凝君看。

外人不知她们的恩怨,她若行差踏错,在宋凝君没露出马脚前给她脸色,外人只会道她飞扬跋扈,冷漠自私。

两人过去祖父宋昌德的院子。

宋昌德也起来了,他如今已五十好几,身子骨还算健壮。

他跛着脚走到两个孙女面前,宋昌德当年为圣上挡过刀箭,那刀砍在他的小腿骨上,他现在走路都还是跛的。

宋昌德直接道:“君儿已经跟着我练了好几年,她当初蹲了三年马步我才开始教她这套拳法的,姝姝你也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扎马步是练功的基础,就算不为练功,也可锻炼身体。

姝姝点点头,“孙女知晓。”

宋昌德见她乖乖巧巧的,跟宋凝君是完全不同的,看着就柔弱,心道,也不知能坚持几天,罢了,能坚持几天是几天。

姝姝蹲在廊檐下,尝试扎马步。

宋昌德抬了抬姝姝的手臂,纠正她不正确的姿势,说道:“先从每日半个时辰开始吧,蹲半刻钟可歇息小会儿。”

姝姝点点头,她发现扎马步姿势正确的情况下是非常辛苦的。

宋凝君也开始站在庭院里打拳。

半刻钟后,姝姝满头大汗,手脚都在颤抖。

姝姝知晓,甘露可以排除体内杂质,可以疗伤治病,可以让人容光焕发,可以滋养万物。

但其余的还是需要自己努力,体力,身体的锻炼,都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

半个时辰后,姝姝身上被汗水湿透,双腿打颤,整个人都是软的。

她根本无法站住,直接扶住壁角。

身体累,可却有一种全身痛快爽利的感觉。

姝姝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很快有丫鬟搬着小杌子过来,扶着姝姝坐下。

宋昌德笑道:“不错,坚持下来了,万事开头难,明日再过来吧。”

姝姝应声好,她身子还在发颤,也站不起来,只能继续休息会。

宋凝君还在庭院中练那套拳法,她需要练上一个时辰。

姝姝休息小半刻钟,差不多缓过气,她起身,由着珍珠扶着,慢慢走到宋昌德面前,“祖父,孙女先过去沁华院,明日再来继续。”

“去吧。”

姝姝又过去宋凝君旁边说了声。

宋凝君柔声道:“那妹妹先回去梳洗,明日我们再一起过来。”

回到沁华院,姝姝身上的汗还未干,她身上酸软,知晓这症状要好几日才消散。

青蒿青竹已经烧了热水,姝姝过去净房,也不让人伺候,她朝浴池里滴落几滴甘露,这才脱了衣裳泡进去。

梳洗过后,姝姝换上身对襟外裳和长裙,让丫鬟帮她简单的打扮了下。

这是世家姑娘们每日必须做的事情,哪怕不出门都要仔细护理肌肤,擦上胭脂水粉装扮。

打扮的漂漂亮亮。

二房辰时才用膳,她和宋凝君都是卯时不到就起身过去祖父的院子。

现在还未到用膳时间,姝姝捧了卷医书坐在榻上继续看着。

也没过多久,宋凝君回了她的院子,梳洗后,二房的人用过早膳。

饭桌上,崔氏还问姝姝,“过去祖父那边可还习惯?”

姝姝点点头,“就是一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身上都还是疼的,过几日就能习惯的。”

崔氏心疼女儿,“那晌午你多休息会儿。”

她也知道老爷子是为姝姝好,当然不会阻止。

宋凝君笑道:“扎马步还是挺辛苦,一开始我做完这个,腿都是肿的,第二日走路都不成,还是缓了两三日才继续下去的。”她那会儿年幼,全靠那个梦境撑着,担心回到破旧的水乡村,这才一步步的慢慢的撑下来。

崔氏忧心道:“这般辛苦的吗?”她有些担心宝贝女儿吃不住这个苦。

姝姝猜宋凝君不愿她过去祖父跟前,让祖父教导她习武,怕她抢走祖父的宠爱。

所以应该是想让崔氏心疼她,阻拦她去昌鸿院跟祖父锻炼。

“母亲,姝姝不怕苦,姝姝只想有一副好体格,多陪陪母亲。”

姝姝声音软糯清甜,眼角带着笑望向崔氏。

这般撒娇的模样,崔氏立马心软了,“好好,都依姝姝的,那你可要注意劳逸结合,若是太累休息一两日也无妨,还是身体重要。”

“女儿省得,母亲放心。”

宋凝君一口气梗在喉间。

……

次日,姝姝继续跟着宋凝君一块过去祖父院子。

今日祖母起的早,两人先跟盛氏请安,这才继续过去庭院。

姝姝在廊檐下蹲马步,她昨儿泡澡时滴了甘露,身上酸软早去了大半,否则今日也是坚持不下去的。

半个时辰后,姝姝蹲完马步,照旧还是满身大汗,双臂双腿酸软无力。

还是珍珠扶着回沁华院的。

这般几日后,姝姝适应了些,加之每日泡澡时都会滴入甘露,缓解身上的酸疼。

还是很容易坚持下来的,不过十来日她就彻底适应下来,回院时都不用珍珠扶着的。

就连宋昌德也没料到这个看着就软弱的孙女可以坚持半个月。

他对姝姝也不由的刮目相看,甚至还跟盛氏说了两句,“这孩子不错,蹲了半月也没叫苦,看着也适应下来,回去都不用丫鬟搀扶着了。”

盛氏笑道:“到底是宋家的孩子,不错不错。”

姝姝坚持下来,每日早晨就去祖父院子蹲半个时辰马步。

祖父说三个月后她没有不适的话就会增加到一个时辰。

姝姝点头应好。

她每日蹲半个时辰马步,其余也没落下,学诗词歌赋,看医书。

崔氏原本打算给她请的女先生要等下月中旬才能过来京城。

所以这段日子姝姝都是自个儿看那些四书五经,不过还是以医书为主。

这会儿已经是月底,月初崔氏就接到曹国公府递来的帖子,明日崔氏就要领着府中女孩儿去曹国公府赴宴。

说是赴宴,其实这就是世家大族之间的相看,为子女相看婚事。

去的都是些年纪相仿,十来岁的姑娘们。

宋家长女宋凝嘉已经十五,而且定了亲事,平时就甚少出门赴宴。

三房两个姑娘又太小,长房庶出的宋凝兰也只有十岁。

所以适龄的只有宋凝君和姝姝。

明日崔氏就领着姝姝跟宋凝君去曹国公府赴宴。

晚上的时候,崔氏就吩咐两个姑娘身边的丫鬟嬷嬷们把两位姑娘要穿的衣裳还有明日出门要备的都准备好。

省得一早起来收拾,手忙脚乱会出错。

毕竟曹国公府可是已故元皇后的娘家人。

亦是蜀王傅厉谟的母祖。

第13章

曹国公府骆家是已故元后的娘家。

当今圣上未登基时只是皇子,先帝未立太子,作为皇子的圣上那时已经娶曹国公府骆家嫡长女骆白秋为皇妃。

骆白秋生傅厉谟时难产而亡,那时圣上亦未登基。

圣上是在嫡长子傅厉谟三岁时登基,后把已故妻子追封为后,之后再也未曾立继后。

曹国公骆家作为圣上的国舅家,地位自不必说,尊贵无比。

且骆家家风端正,并无各种恶习,是各大世家结交的榜样,然,这些世家是真心还是假意便捉摸不透。

毕竟骆家虽为国公府,却也是皇长子的母家,圣上还有其他的皇子,也未立太子,这党派之争错综复杂,骆家逼不得已也会身在其中。

骆淳是骆白秋的长兄,亦是现在骆的当家家主曹国公。

他自幼跟妹妹骆白秋感情很好,骆白秋难产过世时曾对他言,皇家无情,求他护好傅厉谟。

所以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只是长着长着不知怎么就冷漠嗜战,古怪孤僻,有时连他的话都不听。

但骆淳不能不管这孩子,他几乎把蜀王傅厉谟当亲生子疼爱,这孩子现在年岁十八,连亲事都未定下,他愁的不行。

于是让自家夫人办了这场宴,目的就是想替傅厉谟相看相看。

………

崔氏心中估摸也是清楚这件事儿。

但她知道姝姝跟君儿就是去陪衬的,两人年岁都小。

何况蜀王性情不太好,她也不希望两个女儿被看中。

次日一早,姝姝起床,今日要去曹国公府赴宴,没法过去祖父院子锻炼,不然时间赶不及。

姝姝觉得挺可惜,她宁愿留在家中锻炼看书。

她其实对这些世家家族之间的宴会没甚兴趣,但没兴趣也必须去,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应酬交际都少不得。

姝姝先去梳洗打扮,今日是出门赴宴,穿的自然隆重许多。

白绸立领中衣,浅胭脂色钩花金色滚边对襟外裳配着牙白色绣白梅花儿云烟长裙。

已是九月底,天气略有寒凉,定还要去园中赏花甚的,姝姝又添了件雪白素锦绣兰花薄氅。

梳好发髻,姝姝挑了只羊脂白玉的镶宝石步摇,配白玉耳铛和上次崔氏给姝姝的那对羊脂白玉的手镯。

再无其他首饰,略施薄妆。

姝姝在铜镜前站定,镜中显出盈盈娇小身影,面赛芙蓉,肤如凝脂,叠在腹前那双柔荑的纤纤玉手甚至比手腕上的白玉镯还要嫩白。

珍珠呆呆的看着铜镜中自家姑娘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镜中的小美人。

姝姝过去崔氏院子吃早膳。

见到姝姝,崔氏跟宋凝君两人都有些呆住,仔细装扮过的姝姝更是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