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六姑娘毫不迟疑地颔首,又道,“你有什么主意么?”

“这个我也不晓得,不过大抵…若真心爱一个人,想必那人是能感受他心爱之人爱意的。亲手做一顿饭,缝一件衣服,做一双鞋子,哪一桩不是心意?”

六姑娘若有所思地听着,晚上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凤嘉清果然没有来。

她转身看着晦暗视线里宝妹儿闭上眼睛的脸,知道她没有睡着,突然握了握拳头,然后摇得宝妹儿张开眼睛。

突兀地说道:“你一定是猜出来了,那个女子就是我… …”声音低了低,复又响起,黑暗中眼瞳似乎都闪了闪,信心十足道:“宝妹儿,你教我做几道家常的小菜,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从不会做饭,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可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不会做饭不是学不会怎么做,而是因为她不想。

现在她打定决心学习了,她就一定可以的。

果然是这样的,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里凤嘉清没有踏足回风榭半步,府中已暗暗的起了流言,六姑娘却混不在意,她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外人。

局外人懂什么。

六姑娘在尝试了无数遍之后终于成功地学会了几样小菜,这一天,她信心满满地看着食盒里装着的几碟子喷香的菜肴,愉悦地翘起唇角。

这些菜果然是精致的,不是焦糊状的,不是过咸过甜过辣的,正正好好,营养均衡,包含了她浓浓的爱心。十分适合促膝长谈之类。

她给它们取了很雅致的菜名儿。灵感总是不断涌现的,并且源自于生活。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其实就是海带炖猪蹄;“青龙卧雪”,其实就是一盘子白糖上面放根黄瓜;“美女簪花”,其实就是黄花菜焖全菇;“绝代双骄”,其实就是青辣椒炒红辣椒… …

诸如此类,六姑娘细心地把它们一碟一碟放进清花牵牛花纹四方食盒里,拎着食盒回到屋里喝了口茶水,听欢喜说凤嘉清回府了,她便一鼓作气朝书房而去。

虽说已是三日未曾见他一面,可她想,他一定只是在矛盾,不知怎么面对自己罢了。他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她去说了便好,她先低头,她去说给他听,告诉他她不会要求他什么。

加上这两日向宝妹儿苦学的家常小菜,他必定可以感知她心意。

说起宝妹儿,六姑娘看了看食盒,宝妹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干,教给她的几道菜色简单易学,关键是师傅教得好,她这个徒儿亦是天资聪颖,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

她决定这之后要好好谢谢宝妹儿,她要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虽然宝福哥哥不在了,可她会代替宝福哥哥照顾宝妹儿,就像曾经在月子村他们照顾她一样。

只是这宝妹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在正屋没瞧见她,本来还想和她一道商议菜名来着,或许宝妹儿有更好的主意… …

另一头的回风榭,莲子不知为何满头的汗,似是十万火急,忽的看到雪珠便抓住了就问道:“姐姐,夫人呢?”

雪珠看到莲子这副样子倒被唬了一跳,“方才不见你人,现在是哪里冒出来?夫人自然是去姑爷书房了,这么些天了就学了那几道菜… …知道姑爷方才回府了,这不,提着食盒过去了呗。”

雪珠还要再唠叨,想说自那年莲子跟着在六姑娘身边伺候,一直是尽心尽力,行事也妥当,今日怎的火急火燎的,又没人拿着剑在后面追她,着实费解。

却说六姑娘走几步便掀开食盒瞧一瞧里头的菜肴,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神采,蓦地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就停在她身后。

莲子呼哧呼哧喘着气道:“夫人!”

六姑娘捧着食盒转过身,茕茕立在石桥上,把桥头盈盈匝地的垂杨柳站成她的背景。乍见如斯形状的莲子她瞪圆了眼,一手抽出了帕子去抹她的脸,责怪她道:“你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又没人追着杀你。”

莲子接过六姑娘塞进她手心里的绢丝帕子,稍稍晃了晃神,她把帕子握在手心里,举起手中原就拿着的一壶酒,脸上现出俏皮的笑意。

“夫人,有好菜怎么能少得了好酒呢?”

“唔…你说的对极了。”六姑娘伸手接过莲子一直拿在手里的酒壶,赞许道:“就冲你这机灵劲儿,来日夫人我必得为你相个如意郎君!”

莲子的视线凝在那青花瓷的酒壶上,就在六姑娘将要转身之际猝然拉住她衣角。

“怎么了?”

对上六姑娘疑惑的眼神,她愣了愣,微微讪笑一下,“奴婢想说… …有句话意思是喝酒误事,流传至今一定不是没有道理的。夫人本也不是擅饮酒的人,还是灌醉姑爷为上策,夫人说是不是?”

六姑娘因手上拿满了东西,不然她一定要狠狠揉搓一番莲子的脸蛋,这姑娘真有想法,过去她真是没看出来。“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我好消息。”

莲子点了点头,看着她慢慢步下石桥,脚下裙裾一层层曳过石阶,像初绽的娇艳花苞。她望着她渐远的背影,嘴唇蠕动,依稀在说着什么。

凤嘉清的书房在仪门边上,院门前种满了梨树,远远看去一簇簇的雪白,枝桠上绿色衬着云锦似的白花,漫天铺地,洁白万顷。

春风涤荡,千树万树梨花开,漫天纷飞扬若雨。

六姑娘信步而去,站在梨树下,一根枝桠伸展在她眼前,宛若身着缟素的娴静女子。

空气中氤氲着梨花淡雅甜甜的香气,她不禁放下食盒,垫脚伸手攀折下一截花枝,拿在手里把玩。十分喜爱。

忽然她脸上的笑容如湖水涟漪,一圈一圈从脸上消散开去,那截花枝“啪嗒”坠在地上,溅起几瓣莹白花瓣。

从这个角度清晰地看见院子里,书房门前,门微开,一个白衣女子从书房里走出来。她梳着简单的发饰,面容素净柔婉,两边脸颊上漫布着红云,竟是那样羞涩的样态… …

那女子快速地走出院子,头也不回地一路跑远了。

院门前。

六姑娘拎着食盒立在纷扬如雪的梨花林里,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发出的声音都不似自己的。

“… …宝妹儿?”

须臾间她摇了摇头,强自打起精神来。

书房的门还半开着,她走到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力气却是虚着。

作者有话要说:八点多一直写到这个时候,再不发就过了00:00了,所以晚安,大么~

应说是杜鹃泣血

“进来。”

书房里传出低沉的男声。拎住食盒的手指紧了紧,六姑娘缓缓走了进去,转身关上房门。

她看到一张书案,凤嘉清坐在案前,右手执着一杆毛笔。室内极静,似乎能听见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刷刷”声响,浓厚的墨香鼻尖游荡。

她止步在桌案前很远的地方,靠近门口,略有局促,然而却极力地弯起唇角,笑着开口道:“是我,我给你做了点——”

“我不饿。”他抬起头看了眼六姑娘紧紧拎着的食盒,复又低首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居然没有看她。

六姑娘抿了抿唇,笑着走到桌前,瞥了眼桌案。一张极大的宣纸铺展着,其上是凤嘉清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字,笔意疏狂,似乎执笔者心情不佳。

她把食盒在一旁的花梨条案上放下,就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微微笑着从食盒里一碟一碟地取出那些菜肴,整齐地罗列好了,一一介绍给他听,“这个是‘绝代双骄’,你上回说厨房里的厨娘做得不好,不如来试试我做的好不好?”

“这个是‘美女簪花’…哦,还有这个,‘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这个宝妹儿都说我做的好,汤汁都熬白了,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喔!

这些名字都是我取的,你不好奇都是些什么吗?你并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你… …”她咽了咽口水,喉头一哽。

她想她没有一颗足够强健的心脏,做不到一个人喋喋不休,另一个人却低头不语,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有饭菜的香味渐渐弥散开来,混进墨汁的沉香里。

凤嘉清觉得耳边没有声音,抬头去看时见到六姑娘趴在条案上一动不动。他眉蹙了蹙,恍神的间隙,毛笔不经意在纸上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墨痕,像人身体上的伤疤一样狰狞。

六姑娘只觉得前面的椅子发出闷响,抬头时凤嘉清已然坐下了。她心里蓦地升起希望,一张脸立时就生动起来,眉梢眼角都嵌了飞扬的神采。

她把五彩鸳莲纹的小碗放在他面前,一勺一勺舀了白稠的浓汤进去,期待地看着他,“你尝尝,若是还合口,以后我便天天给你做。”

凤嘉清依言舀了一勺进嘴里,咽下喉头,脸上神色却淡淡的。

不等她为他布菜,他拿过筷子一一在各个碟子里夹过吃了,很快的速度,每一盘都尝过,于是放下筷子看着她道:“现下我都用过了,夫人是不是可以回去?”

六姑娘咬着唇摇头,目光慌忙地掠过每一道她精心烹饪的菜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在椅子上坐下,桌下的五指握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动了动唇,开口时语气十分坚决,她说:“我偏不走。”

凤嘉清的视线落在一边青花瓷的酒壶上,拿过小杯子斟满,送到自己唇边,“原是还差一杯酒,饮完此酒,夫人是不是甘愿回去?”

她看到他捏着酒杯,喉头微动,眨眼杯子便空了,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心里堵得快要窒息了!

她再也忍受不住,霍地站起身,眼中没有泪水,愤然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并不知道哥哥的事情,这婚是皇上赐的,曾经亦是你说你喜欢我。”

“如果你就是这样喜欢我。凤嘉清,你的喜欢真不值钱。”她冷冷笑了声,伸手把那些菜碟重新放回食盒里,动作粗鲁迅速,乒乒乓乓的瓷碗碰撞声不绝于耳。

余光里,凤嘉清慢慢地坐回书案前,他又执起了毛笔,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深深地刺进她眼睛里。

倏然间,碗碟相互撞击的声音消失了,六姑娘喘了两口气,连走几步站在书案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手就拔掉了他手里的毛笔,重重地敲在桌上。

尽管如此,凤嘉清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又想换过另一支毛笔。见状她干脆一把拿过整个笔筒,本想掷在地上,转念间却温和地放到了一边的条案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凤嘉清皱眉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六姑娘伸出袖子抹掉不争气流出来的咸涩眼泪,定定看着他问道:“你怀疑我可以,可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

她的眼泪滚滚地向下落着,单薄瘦弱的肩头不住颤动,落在那双墨一般黑的狭长眼眸里。他眼中似闪过一抹痛色,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清明。

“我怎么了?”他淡淡开口,薄薄的唇角微微抿着。

六姑娘吸了吸鼻子,宝妹儿难道不是从这里出去的吗,可这样的话要怎么说出口,就像有人拿刀挖她的肉一样疼,是这种撕裂皮肤的痛楚。

然而她也知道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的,人类的想象力往往更好,多数时候易误导人心。

她尝试着开口,“你,你若是瞧上了宝妹儿,是不是希望我贤惠地为你纳进门来?”

“宝妹儿?”凤嘉清怔了怔,淡然道:“我不认得她。”

六姑娘胸口堵得死死的,哭着道:“你胡说,我明明看到她方才从这里出去… …我两只眼睛清清楚楚都看到了,你怎么还要抵赖!”

方才从这里出去的人?

他眸子微动,顿了顿才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姑娘原来叫做宝妹儿,他微微沉吟,“她来告诉我你为我学做了几道菜,叫我好好待你。”

六姑娘愣了半晌,嗫嚅着道:“可是,可是她是红着脸出去的… …!”

他不再理睬她,目光望向门边。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个平板的声音道:“少爷,窃取兵符者已抓到,是不是带进来。”

凤嘉清听着从腰间摸出一块黄玉扔在书案上。

那是一块雕琢成虎形状的黄玉,只有一半虎身,六姑娘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这个…是不是叫做虎符?”

“是。”凤嘉清似笑非笑望了眼六姑娘,对外道:“带进来。”

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六姑娘还来不及品味他眼中的含义,下一秒却见莲子被捆绑着带了进来,她脸上倔强不屈的神情在看到六姑娘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被人强按着跪下,莲子一动不动的垂着头,像个僵硬的提线木偶。

几名身着灰色衣衫的侍从站在书房正中间,当先一人从中走出,手上托着一枚与六姑娘手中极为相仿的黄玉。

只见他一板一眼禀告道:“少爷,兵符果真为此婢子所窃。”

六姑娘凝着自己手上的虎符,再去看那一块,真伪立现。

凤嘉清身边的那半块虎符是真的,假的被人窃走了。而虎符的另一半在皇宫里,虎符是古代传达命令调兵遣将的凭证,通常皇上手上保留着一半,另一半托付在信任的人手中。

她几乎是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不敢置信,莲子怎么会这么做?她没有理由的啊!

“一定有什么误会,”六姑娘被烫了似的把那虎符放回书案上,再不看一眼,只凝着凤嘉清,颤声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有什么误会…莲子要兵符做什么?你们,你们是抓错人了… …!”

凤嘉清看着她,狭长的凤眸锁住她的眼睛,淡声道:“莲子要虎符或许没什么用处,可是,难道你不想要?”

“我不想要!”她丝毫犹豫也没有,在这种空前的信任危机下她只觉得疲累,怪不得他最近不理睬她,原来他早就在疑心自己了,所以才会做了假的虎符引莲子上钩。

她慢慢地在莲子身前蹲下,食指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莲子,你告诉我,是你么?”寒意爬着指尖一点一点漫进肌理,她一瞬不瞬望着她,几乎想要催眠自己,“你若说不是,我就信你。”

莲子的表情不再无所畏惧,她的手被捆住因而不能为她拭去眼中滴落的泪水,“夫人… ...我对不住你。”她说完忽然大声向着凤嘉清道:“这不关夫人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况且姑爷分明早就意识到了,早就把虎符换成了假的引我上钩,既然一切皆早料到,如今什么损失也没有,何必再纠缠于此!尽管处置奴婢一人便是!”

六姑娘脸上血色全无,就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子,她昏昏沉沉站起身。

身后凤嘉清声音寒凉似冰,嗤道:“你说自作主张?却不知你是听谁的命作出这主张来。你们夫人,亦或是——卿府里的三爷?”

六姑娘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莲子。莲子的表情刹那间几度变换,最终归于沉寂,“不是三爷,更不是夫人。奴婢现下只求一死,望成全。”

莲子自然不会供出幕后的指使者,然而六姑娘心里清楚,幕后那人…只能是霄三爷了。

她笑了笑,笑自己蠢,身边的人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自己却浑然不知。而霄三爷,他是什么时候把主意打到莲子身上的,雪珠她们还可信吗?

室内死一般的沉寂,半晌,凤嘉清缓声道:“拖下去,处理干净些。”

“是!”几个灰衣人得了指令立马提溜着莲子出去,莲子的脸色墙纸一样灰暗,还未死却已没了生气,脸上毫无恐惧的神色。

只是抬眼一路望着六姑娘,一方绢丝帕子从她身上掉出来,委顿在地面上。

六姑娘狠狠咬住下唇,盯住了那帕子,又见到莲子将要被处死,一时间只觉得人世交替得太快,隆隆向前中她已迷失方向。

书房的门重又合上,她拿手在脸上拍了拍,转身看着凤嘉清,眼里灰扑扑的没有神采。“其实…你知道么,事到如今你信不信我已经不重要了。

因你打从一开始就在戒备我,疑心我,如此,我真是什么也不敢指望。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向你解释… …”她喉头噎住了一般,艰难道:“真的不是我,是哥哥,都是哥哥,是他做的不是我… …”

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幽咽声。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是你向皇上求下的赐婚圣旨,为什么要让一切都变味了!?

她以为的幸福美满,她的快乐,欢笑,原来从来都建立在高空的浮云之上,风一吹便散得无迹可寻。

他其实见不得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周身遍布钝钝的痛感。只是他亦有他的无可奈何,他不能再待她好,至少眼下不能,他必须如此。

“你回去罢。”凤嘉清冷声道。

话毕,冷不防的,他喉头竟赫然一甜。

六姑娘的眼泪“吧嗒”一声顺着下巴落到脚下方砖上,而几滴深色血滴紧随着那滴湿润而下。她捂住嘴,迷蒙不清的视线中依稀见到凤嘉清呕出一口黑血。

那双狭长的凤目倏然放大,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就那样看着她,几乎站立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大概七八章节就完结了罢。

也许不到,也许再多一点..

最后,晚安~做个好梦~

只需以人血为引

“你怎么了?!”六姑娘惊惶地扶住他,可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渐渐滑落在地。

电光火石间六姑娘看向条案上的青花瓷酒壶,她拿起那酒壶,声音都在抖,“是因为这个… …”

凤嘉清的气息已经不稳,他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朝她喊道:“把酒壶藏起来,她们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听到没有!”

她却像失聪似的跌坐在他身前,恐惧地看着他口中不断吐出殷黑的血液,无措道:“你不会有事的,我…我去找太医!”说着就要爬起来,手腕却猝然被拽住。

“怎么了?”她回首,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别动,”凤嘉清强自抓过她拿在手中的酒壶朝着半开的轩窗一掷,那酒壶霎时就落在了窗外半人高的草丛地里。